美好的周末就这样结束了。虽说是高一刚开始，不过二中的课程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繁忙的。
二中是由初中和高中组成的，高中生比起初中生要迟早开学一星期。所以周日下午，初中部变得比往常热闹。
热闹的同时，少男少女们也没有忘记学习。毕竟有高中学长学姐们的榜样在那，谁也不敢松懈。
“同学们呀，从今天开始，我们高一的学业生涯就正式开始了。”三班班主任王老师双手撑住讲台，站在那里自顾自的喋喋不休。
讲台下的同学们有一半都在问前后左右桌要作业，余初昕也不例外。
“小方小方，作业有吗？”余初昕用笔戳了戳坐在前面的方恬一。
“我也很想帮你，”方恬一扭过头，一脸无奈，“可是我的作业借别人了。”
“那好吧，谢谢。”
吵闹的教室里，同学们都在着急忙慌地补作业，但也有少数同学在和别人聊天。就比如苻哲。
苻哲懒洋洋地用手撑着脸，歪头看着余初昕，坏笑着：“哟，小余没写作业。”
小余同学此时此刻正在左顾右盼，希望能瞅见一个没事干的陌生人，然后灰溜溜跑到那人面前，恳求施舍点作业。
“小余，你怎么能这么粗心。”苻哲继续在一旁调侃。
余初昕回过头，瞪了一眼苻哲，气势汹汹，但又很快露出笑脸，慈眉善目地看着眼前的人。
“苻哲，咱们是朋友，对吧？”
“……”苻哲没说话。
余初昕往他跟前凑了凑，接着说，“朋友就应该互帮互助，对吧？”
“……”苻哲还是没说话。
“你能把你作业借我抄抄吗？”
苻哲猜对了，只要这个女人一笑，就没有什么好事情。
“我……”还没等苻哲说话，上课铃响了起来。教室里也变得安静了一点。从大吵大闹变成了轻声细语。交头接耳的声音一遍又一遍传来。
王老师咳嗽了两声，又把胳膊往后靠了靠，拍拍黑板，示意上同学们安静。
“我说，开学第一次布置作业，就有一半的同学没写，你们是想怎么样啊？”王老师没好气的说道。
“班长也不管管。”
教室里鸦雀无声，王老师往下看去，发现同学们都用一种差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班长呢？班长在哪？”
也不知是谁这么大胆，打破了这难得的沉静。“报告老师，您还没有设班干部。”
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老师和前面的同学一同往后看，最后一排一个站着的男同学挠了挠头，又说了一句，“真没有设班干部。”
那个同学长的挺高，眼睛有点小，寸头，看起来也有点呆。
王老师把眼镜推了推，问：“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同学哦了一声，“我叫徐汇，双人旁的徐，三点水的汇。”
“徐汇，好名字，好名字啊！”王老师和蔼地笑了笑，慢慢地走到最后一排，站在徐汇的身旁，手搭在他的肩上，说：“我看你很适合当这个班长啊，以后你就是咱们三班的班长了。”
徐汇的脸有点红，腼腆地说：“不好吧，我……”
“大家说好不好？”王老师看着其他同学，大声问道，“咱们让徐汇当这个班长，再合适不过了。好不好？”
像是在争取同学们的意见，王老师停顿了几秒，见没人说话，就又说：“徐汇啊，老师……”
“好！”
教室里突然又传来了声音，还带着鼓掌声。同学们的眼神从徐汇的身上脱离，转头看着隔着一个过道和一个正在拼命写字的女生的苻哲。
苻哲一边叫“好”，一边举起手鼓掌。狂妄不羁的放纵的笑着。丝毫没有注意其他人。
王老师扭头看着苻哲，生气地问：“好什么好？你怎么这么不遵守纪律？”
苻哲终于停止了笑，手也很自然地放在课桌上，“老师，不是你问的吗？”
王老师怔在原地，不知道是反驳还是不反驳。如果继续说苻哲，就有点强词夺理的意思，如果不说，他班主任的威风就在现在消失了。
一阵沉寂又被一个笑声打破，大家心里都在想，又有什么大人物？然后眼神一致落在苻哲旁边的女同学身上。
“她不是那个叫什么，余初昕吗？”“她胆子真大。”“她不怕老师找到头上吗？”……
紧接着同学们的小声嘀咕，余初昕不好意思地开口，“实在抱歉，没忍住。”
王老师看看余初昕，再看看桌子上两本摊开的练习册，一本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和知识点，就是字有点不工整；一本只写了半页，还没有把知识点画出来。
“余初昕，我建议你在笑之前，先看看自己的作业写了没。”
“……”
“哈哈哈……”
同学们也不管老师在没在，一个个大笑起来，教室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要不是王老师的一声“安静”，估计他们能笑到下课。
“你们还有没有把我这个班主任看在眼里？你们是觉得我很好欺负吗？”
王老师大步走到讲台上，双手背后，盯着余初昕和苻哲，说：“你们两个，一个作业不写抄别人的，一个不遵守纪律，都给我出去罚站！”
“知道了。”两人慢悠悠地朝门口走去。
走廊里，余初昕脸色甚是难看。
“请问这位幸灾乐祸的苻同学，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余初昕眼神冷冷地看着在一旁努力憋笑的苻同学。
苻同学上扬的嘴角立马拉平，“谁笑了？”
“行，你没笑，我看错了。”
一节课很快就结束了，余初昕是个好学生，从来不知道罚站一小时是什么体验。两腿酸疼酸疼的。王老师板着脸从教室里出来，后面还跟了两个男同学，一个是徐汇，另一个余初昕叫不来名字。
“苻哲，余初昕，你们跟我到办公室一趟。”王老师开口。
“好的老师。”两人把课本放在窗台上，跟着王老师来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四张办公桌并在一起。王老师坐在最靠里的位置。他的桌子上有一沓专门用来写检讨或申请稿的稿纸，还有一个一看就知道是学校颁发的“最‘美’老师”的水杯。
王老师坐在位子上，先喝了一口茶，然后指着那一沓纸对徐汇说：“班长，我把这些纸给你，以后每次写检讨的同学找你要纸，你把他的名字记下来，知道了吗？”
“明白。”
在另一旁的男同学唯唯诺诺，不知所措。王老师转头看向他，语气平静的说：“张翔，知道老师为什么找你来吗？”
张翔的脸有点红，结结巴巴地回答，“对，对不起老师，我不，不应该在，在上课打瞌睡……”
王老师的脸色显然有些惊讶，“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你小子啊。”
张翔听出来老师不是问这个的，脸也不红了，身体也不抖了，好像如释重负了一样，笑着脸。
“我看了你初中是的成绩，觉得你是学习那块料，以后你就当学习委员吧！”王老师笑了笑，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老师，我初三的时候我老师就说我特别能干，尤其是学习这方面，还有组织能力，以后一定大有出息！”
余初昕扭头看了看这位叫张翔的同学，个子不算太高，小麦肤色，看上去不像是太淘气的人。
苻哲也转过头，伸手把余初昕的头强扭了过来，他冷冷地看着余初昕，小声说道，“看什么呢那么出神？”
“你管我？”余初昕把苻哲的大手扯了下去，继续看，不过她看的不是张翔。
老实的说，她也不知道自己要看哪里。只不过不想看到苻哲。
过了好一会，王老师向苻哲那里迈了几步。
“苻哲，”王老师的声音明显没有刚才那么和善亲切，反而有点生气和无奈。“我听你初中的班主任说了，你……”
“老师，你别听老刘胡说，他说的不一定是真的。”苻哲赶忙打断。
他最讨厌别人在其他人的嘴里了解自己，因为那些都是不真实的，总会有人把一句普普通通的话改变成长篇大论的仙侠文章。有些人的作文水平算不上优秀，可是一旦到了传话，百分百会将“我今天吃了炸酱面”传成“我今天去高档餐厅吃了一顿米其林”。
王老师扶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疑问的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苻哲不说话了。
“好了好了。”王老师露出一抹微笑，“既然你不想让我了解你的过去，那你就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可以吗？”
余初昕愣了愣，因为自己之前没有和苻哲在一个学校，对他的校园生活一点都不了解。小学毕业后，她，苻哲，沈泽，三个人就此别过。走的走散的散，现在是好不容易都聚在一起。
她不知道苻哲初中是怎么样的，也没想去了解过。她只知道，苻哲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懒散，爱自由。就像他小学六年级那会儿。因为学校俺按照班级成绩先后进餐，他就大胆站起来反抗。
她还记得那时候，老师脸色很不好看，扭头就走出去，下午的时候，苻哲的妈妈就匆忙的来了。
再比如三年级的老师布置的作业太多，他干脆不写了，说什么浪费时间，老师一气之下又叫他家长来学校，可是苻哲的父母当时在出差，老师以为苻哲的成绩一塌糊涂，结果月考考了年级第一。
记忆中的苻哲是一个懒得学习，却屡次考第一的人，是一个向往公平，却经常把这种精神用在不该用的地方的人。
余初昕丢了神，她努力去回想以前的苻哲，但想起来的都是那个只能当反面教材的苻哲。在她的记忆里，苻哲好像除了成绩，没有几处值得去当成榜样的地方。
把余初昕拉出来的，是苻哲的一声“喂”。
“老师叫你。发什么呆？”
余初昕这才回过神，发现王老师正叉着腰现在自己面前。“余初昕同学，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发呆，胆子可真大。”
“对不起老师。”
“没事没事。”王老师笑逐颜开。“余同学，今天你没写完作业，老师知道你一定有什么苦衷，鉴于你第一次犯错，老师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这次你不用写检讨，明天咱们来一次数学测试，只要分数在140以上，老师就不计较了。”
余初昕的脸阴了下来，别说140分了，100分都不可能做到。看来老师太高估自己。把这种信任给苻哲都不能给自己。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应下了。
出了办公室，余初昕没有和苻哲说话，朝教学楼走去。苻哲手插兜里，准备去小卖部买东西，刚转完就被一只手拉了回去。
“有事？”苻哲看都不看一眼，没好气的说。
那人坏笑一下，“没事找你干嘛？”
“别浪费我时间。”
“放学老地方见。”说完，那人就转身走了。
苻哲也没什么反应，若无其事地朝后操场走去，只留下那晃晃悠悠的背影，和一句“操。”
第二节上课，余初昕没有见到苻哲。
铃声响起后，英语老师抱着英语书走进班级。她站在讲台上往下扫了一眼，然后问余初昕，“同学，你同桌呢？”
余初昕站起身回答，“老师，我也不知道。”
“没有请假吗？”田老师一边问，一边朝她用一只手做动作，示意让她坐下。
“没。”余初昕坐下，手撑着头，歪向窗户。
苻哲去哪了？
“Students, please lish books to page 25.”田老师简单地把讲台收拾了一下，走下去来回转悠，“Please read after me……”
随着老师的节奏，同学们很快进入学习状态。
余初昕把头重新扭过来，坐姿端正，看上去像是在努力学习，可心思早已飞了出去，飞到了一个自己也不知道的神秘的地方，苻哲在那个地方。
……
一节课很快就结束了，现在是大课间，比平常下课时间多十分钟。
一楼走廊里到处是人，教学楼外面也有一部分人在打闹。班级的同学几乎都走光了。只剩下角落里的两个女同学，余初昕和方恬一。
方恬一：“小余，你别担心了。”
余初昕：“谁说我担心了，我没事。”
方恬一：“那你一节课被老师点名三次。”
余初昕：“我那是……”
方恬一双手托腮，说：“我初中的时候跟苻哲一个班，他一学期逃课十几次，老师都不想管了。”
余初昕打起精神，兴致勃勃地听着。
她很想了解关于苻哲的初中生活，想知道他在那三年里是怎么过的，成绩怎么样，朋友怎么样，他怎么样。因为她感觉，仅仅离开了三年，苻哲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不会像以前一样完完全全支持自己，不会什么事都让着自己，也不会和以前一样肆无忌惮。
她记忆里的苻哲，和现在看到的苻哲，判若两人。
“可那又怎样，苻哲还是次次考试都排前三，虽然有些事情不怎么好，不过他的成绩还是得到老师的认可。”方恬一继续说。
余初昕来了兴趣，问：“什么事情啊？我觉得光逃课还不足以。”
方恬一声音降低了一点，向四周张望，然后一只手挡在嘴边，靠近余初昕的耳边，说：“他爱打架，听说初三的时候一打五，那五个人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的混混，结果不到十分钟，那五个人就跑了。苻哲从巷子里出来的时候，有一个同学刚好路过看见他。”
“然后怎么样？”余初昕不由得紧张起来。
“才看了他一眼，就吓得撒腿就跑。”
“我是说苻哲怎么样？”
方恬一想了想，“我听别人说，那个同学和苻哲对视了，他的眼里装满了杀戮，胳膊上有一道好像是刀划过的伤，大概，”说着，她伸手比划了一下，“有一分米这么长吧。可能还会更长一点。当时还留着血。”
余初昕愣了愣，把方恬一的表述用几个词概括了一下。
杀戮，刀伤，一分米，更长，血。
她不敢相信，三年未见，苻哲变成了这样。可是再仔细想想，再次见到苻哲的时候，他就一直穿着长袖衣服。尽管天气再热，也不穿短袖。他是为了遮掩什么吗？
方恬一看了看余初昕，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余初昕？”
声音把余初昕拉了回来。“啊？哦。”
“你怎么了？”方恬一问。
“没事，就是发呆了。”
不一会儿，上课铃响了。这次，余初昕旁边有人了。
余初昕往旁边靠了靠，低声问道：“你上节课去哪了？”在他旁边的人回答，“出国了。”
本来余初昕还以为苻哲是不是去打架了。看着回复，准是去干了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比如，去小卖部逛了一小时。
余初昕没再问，苻哲倒是挺知错就改，接着说：“后操场，小卖部。”
有意思，自己猜对了。
“你去买了什么？费了你一小时的宝贵时间。”余初昕边问，边打开自己的语文书，装作认真听课的样子。
“别给我说你是在哪里蹭空调。”
“我在那里蹭空调。”
两人异口同声。
余初昕表示无语。亏她还在最不擅长的英语课上发呆，亏她还在课间担心他。
她发现自己做了一件蠢的不能再蠢的事情，担心她的同桌。
二中是由初中和高中组成的，高中生比起初中生要迟早开学一星期。所以周日下午，初中部变得比往常热闹。
热闹的同时，少男少女们也没有忘记学习。毕竟有高中学长学姐们的榜样在那，谁也不敢松懈。
“同学们呀，从今天开始，我们高一的学业生涯就正式开始了。”三班班主任王老师双手撑住讲台，站在那里自顾自的喋喋不休。
讲台下的同学们有一半都在问前后左右桌要作业，余初昕也不例外。
“小方小方，作业有吗？”余初昕用笔戳了戳坐在前面的方恬一。
“我也很想帮你，”方恬一扭过头，一脸无奈，“可是我的作业借别人了。”
“那好吧，谢谢。”
吵闹的教室里，同学们都在着急忙慌地补作业，但也有少数同学在和别人聊天。就比如苻哲。
苻哲懒洋洋地用手撑着脸，歪头看着余初昕，坏笑着：“哟，小余没写作业。”
小余同学此时此刻正在左顾右盼，希望能瞅见一个没事干的陌生人，然后灰溜溜跑到那人面前，恳求施舍点作业。
“小余，你怎么能这么粗心。”苻哲继续在一旁调侃。
余初昕回过头，瞪了一眼苻哲，气势汹汹，但又很快露出笑脸，慈眉善目地看着眼前的人。
“苻哲，咱们是朋友，对吧？”
“……”苻哲没说话。
余初昕往他跟前凑了凑，接着说，“朋友就应该互帮互助，对吧？”
“……”苻哲还是没说话。
“你能把你作业借我抄抄吗？”
苻哲猜对了，只要这个女人一笑，就没有什么好事情。
“我……”还没等苻哲说话，上课铃响了起来。教室里也变得安静了一点。从大吵大闹变成了轻声细语。交头接耳的声音一遍又一遍传来。
王老师咳嗽了两声，又把胳膊往后靠了靠，拍拍黑板，示意上同学们安静。
“我说，开学第一次布置作业，就有一半的同学没写，你们是想怎么样啊？”王老师没好气的说道。
“班长也不管管。”
教室里鸦雀无声，王老师往下看去，发现同学们都用一种差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班长呢？班长在哪？”
也不知是谁这么大胆，打破了这难得的沉静。“报告老师，您还没有设班干部。”
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老师和前面的同学一同往后看，最后一排一个站着的男同学挠了挠头，又说了一句，“真没有设班干部。”
那个同学长的挺高，眼睛有点小，寸头，看起来也有点呆。
王老师把眼镜推了推，问：“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同学哦了一声，“我叫徐汇，双人旁的徐，三点水的汇。”
“徐汇，好名字，好名字啊！”王老师和蔼地笑了笑，慢慢地走到最后一排，站在徐汇的身旁，手搭在他的肩上，说：“我看你很适合当这个班长啊，以后你就是咱们三班的班长了。”
徐汇的脸有点红，腼腆地说：“不好吧，我……”
“大家说好不好？”王老师看着其他同学，大声问道，“咱们让徐汇当这个班长，再合适不过了。好不好？”
像是在争取同学们的意见，王老师停顿了几秒，见没人说话，就又说：“徐汇啊，老师……”
“好！”
教室里突然又传来了声音，还带着鼓掌声。同学们的眼神从徐汇的身上脱离，转头看着隔着一个过道和一个正在拼命写字的女生的苻哲。
苻哲一边叫“好”，一边举起手鼓掌。狂妄不羁的放纵的笑着。丝毫没有注意其他人。
王老师扭头看着苻哲，生气地问：“好什么好？你怎么这么不遵守纪律？”
苻哲终于停止了笑，手也很自然地放在课桌上，“老师，不是你问的吗？”
王老师怔在原地，不知道是反驳还是不反驳。如果继续说苻哲，就有点强词夺理的意思，如果不说，他班主任的威风就在现在消失了。
一阵沉寂又被一个笑声打破，大家心里都在想，又有什么大人物？然后眼神一致落在苻哲旁边的女同学身上。
“她不是那个叫什么，余初昕吗？”“她胆子真大。”“她不怕老师找到头上吗？”……
紧接着同学们的小声嘀咕，余初昕不好意思地开口，“实在抱歉，没忍住。”
王老师看看余初昕，再看看桌子上两本摊开的练习册，一本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和知识点，就是字有点不工整；一本只写了半页，还没有把知识点画出来。
“余初昕，我建议你在笑之前，先看看自己的作业写了没。”
“……”
“哈哈哈……”
同学们也不管老师在没在，一个个大笑起来，教室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要不是王老师的一声“安静”，估计他们能笑到下课。
“你们还有没有把我这个班主任看在眼里？你们是觉得我很好欺负吗？”
王老师大步走到讲台上，双手背后，盯着余初昕和苻哲，说：“你们两个，一个作业不写抄别人的，一个不遵守纪律，都给我出去罚站！”
“知道了。”两人慢悠悠地朝门口走去。
走廊里，余初昕脸色甚是难看。
“请问这位幸灾乐祸的苻同学，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余初昕眼神冷冷地看着在一旁努力憋笑的苻同学。
苻同学上扬的嘴角立马拉平，“谁笑了？”
“行，你没笑，我看错了。”
一节课很快就结束了，余初昕是个好学生，从来不知道罚站一小时是什么体验。两腿酸疼酸疼的。王老师板着脸从教室里出来，后面还跟了两个男同学，一个是徐汇，另一个余初昕叫不来名字。
“苻哲，余初昕，你们跟我到办公室一趟。”王老师开口。
“好的老师。”两人把课本放在窗台上，跟着王老师来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四张办公桌并在一起。王老师坐在最靠里的位置。他的桌子上有一沓专门用来写检讨或申请稿的稿纸，还有一个一看就知道是学校颁发的“最‘美’老师”的水杯。
王老师坐在位子上，先喝了一口茶，然后指着那一沓纸对徐汇说：“班长，我把这些纸给你，以后每次写检讨的同学找你要纸，你把他的名字记下来，知道了吗？”
“明白。”
在另一旁的男同学唯唯诺诺，不知所措。王老师转头看向他，语气平静的说：“张翔，知道老师为什么找你来吗？”
张翔的脸有点红，结结巴巴地回答，“对，对不起老师，我不，不应该在，在上课打瞌睡……”
王老师的脸色显然有些惊讶，“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你小子啊。”
张翔听出来老师不是问这个的，脸也不红了，身体也不抖了，好像如释重负了一样，笑着脸。
“我看了你初中是的成绩，觉得你是学习那块料，以后你就当学习委员吧！”王老师笑了笑，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老师，我初三的时候我老师就说我特别能干，尤其是学习这方面，还有组织能力，以后一定大有出息！”
余初昕扭头看了看这位叫张翔的同学，个子不算太高，小麦肤色，看上去不像是太淘气的人。
苻哲也转过头，伸手把余初昕的头强扭了过来，他冷冷地看着余初昕，小声说道，“看什么呢那么出神？”
“你管我？”余初昕把苻哲的大手扯了下去，继续看，不过她看的不是张翔。
老实的说，她也不知道自己要看哪里。只不过不想看到苻哲。
过了好一会，王老师向苻哲那里迈了几步。
“苻哲，”王老师的声音明显没有刚才那么和善亲切，反而有点生气和无奈。“我听你初中的班主任说了，你……”
“老师，你别听老刘胡说，他说的不一定是真的。”苻哲赶忙打断。
他最讨厌别人在其他人的嘴里了解自己，因为那些都是不真实的，总会有人把一句普普通通的话改变成长篇大论的仙侠文章。有些人的作文水平算不上优秀，可是一旦到了传话，百分百会将“我今天吃了炸酱面”传成“我今天去高档餐厅吃了一顿米其林”。
王老师扶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疑问的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苻哲不说话了。
“好了好了。”王老师露出一抹微笑，“既然你不想让我了解你的过去，那你就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可以吗？”
余初昕愣了愣，因为自己之前没有和苻哲在一个学校，对他的校园生活一点都不了解。小学毕业后，她，苻哲，沈泽，三个人就此别过。走的走散的散，现在是好不容易都聚在一起。
她不知道苻哲初中是怎么样的，也没想去了解过。她只知道，苻哲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懒散，爱自由。就像他小学六年级那会儿。因为学校俺按照班级成绩先后进餐，他就大胆站起来反抗。
她还记得那时候，老师脸色很不好看，扭头就走出去，下午的时候，苻哲的妈妈就匆忙的来了。
再比如三年级的老师布置的作业太多，他干脆不写了，说什么浪费时间，老师一气之下又叫他家长来学校，可是苻哲的父母当时在出差，老师以为苻哲的成绩一塌糊涂，结果月考考了年级第一。
记忆中的苻哲是一个懒得学习，却屡次考第一的人，是一个向往公平，却经常把这种精神用在不该用的地方的人。
余初昕丢了神，她努力去回想以前的苻哲，但想起来的都是那个只能当反面教材的苻哲。在她的记忆里，苻哲好像除了成绩，没有几处值得去当成榜样的地方。
把余初昕拉出来的，是苻哲的一声“喂”。
“老师叫你。发什么呆？”
余初昕这才回过神，发现王老师正叉着腰现在自己面前。“余初昕同学，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发呆，胆子可真大。”
“对不起老师。”
“没事没事。”王老师笑逐颜开。“余同学，今天你没写完作业，老师知道你一定有什么苦衷，鉴于你第一次犯错，老师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这次你不用写检讨，明天咱们来一次数学测试，只要分数在140以上，老师就不计较了。”
余初昕的脸阴了下来，别说140分了，100分都不可能做到。看来老师太高估自己。把这种信任给苻哲都不能给自己。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应下了。
出了办公室，余初昕没有和苻哲说话，朝教学楼走去。苻哲手插兜里，准备去小卖部买东西，刚转完就被一只手拉了回去。
“有事？”苻哲看都不看一眼，没好气的说。
那人坏笑一下，“没事找你干嘛？”
“别浪费我时间。”
“放学老地方见。”说完，那人就转身走了。
苻哲也没什么反应，若无其事地朝后操场走去，只留下那晃晃悠悠的背影，和一句“操。”
第二节上课，余初昕没有见到苻哲。
铃声响起后，英语老师抱着英语书走进班级。她站在讲台上往下扫了一眼，然后问余初昕，“同学，你同桌呢？”
余初昕站起身回答，“老师，我也不知道。”
“没有请假吗？”田老师一边问，一边朝她用一只手做动作，示意让她坐下。
“没。”余初昕坐下，手撑着头，歪向窗户。
苻哲去哪了？
“Students, please lish books to page 25.”田老师简单地把讲台收拾了一下，走下去来回转悠，“Please read after me……”
随着老师的节奏，同学们很快进入学习状态。
余初昕把头重新扭过来，坐姿端正，看上去像是在努力学习，可心思早已飞了出去，飞到了一个自己也不知道的神秘的地方，苻哲在那个地方。
……
一节课很快就结束了，现在是大课间，比平常下课时间多十分钟。
一楼走廊里到处是人，教学楼外面也有一部分人在打闹。班级的同学几乎都走光了。只剩下角落里的两个女同学，余初昕和方恬一。
方恬一：“小余，你别担心了。”
余初昕：“谁说我担心了，我没事。”
方恬一：“那你一节课被老师点名三次。”
余初昕：“我那是……”
方恬一双手托腮，说：“我初中的时候跟苻哲一个班，他一学期逃课十几次，老师都不想管了。”
余初昕打起精神，兴致勃勃地听着。
她很想了解关于苻哲的初中生活，想知道他在那三年里是怎么过的，成绩怎么样，朋友怎么样，他怎么样。因为她感觉，仅仅离开了三年，苻哲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不会像以前一样完完全全支持自己，不会什么事都让着自己，也不会和以前一样肆无忌惮。
她记忆里的苻哲，和现在看到的苻哲，判若两人。
“可那又怎样，苻哲还是次次考试都排前三，虽然有些事情不怎么好，不过他的成绩还是得到老师的认可。”方恬一继续说。
余初昕来了兴趣，问：“什么事情啊？我觉得光逃课还不足以。”
方恬一声音降低了一点，向四周张望，然后一只手挡在嘴边，靠近余初昕的耳边，说：“他爱打架，听说初三的时候一打五，那五个人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的混混，结果不到十分钟，那五个人就跑了。苻哲从巷子里出来的时候，有一个同学刚好路过看见他。”
“然后怎么样？”余初昕不由得紧张起来。
“才看了他一眼，就吓得撒腿就跑。”
“我是说苻哲怎么样？”
方恬一想了想，“我听别人说，那个同学和苻哲对视了，他的眼里装满了杀戮，胳膊上有一道好像是刀划过的伤，大概，”说着，她伸手比划了一下，“有一分米这么长吧。可能还会更长一点。当时还留着血。”
余初昕愣了愣，把方恬一的表述用几个词概括了一下。
杀戮，刀伤，一分米，更长，血。
她不敢相信，三年未见，苻哲变成了这样。可是再仔细想想，再次见到苻哲的时候，他就一直穿着长袖衣服。尽管天气再热，也不穿短袖。他是为了遮掩什么吗？
方恬一看了看余初昕，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余初昕？”
声音把余初昕拉了回来。“啊？哦。”
“你怎么了？”方恬一问。
“没事，就是发呆了。”
不一会儿，上课铃响了。这次，余初昕旁边有人了。
余初昕往旁边靠了靠，低声问道：“你上节课去哪了？”在他旁边的人回答，“出国了。”
本来余初昕还以为苻哲是不是去打架了。看着回复，准是去干了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比如，去小卖部逛了一小时。
余初昕没再问，苻哲倒是挺知错就改，接着说：“后操场，小卖部。”
有意思，自己猜对了。
“你去买了什么？费了你一小时的宝贵时间。”余初昕边问，边打开自己的语文书，装作认真听课的样子。
“别给我说你是在哪里蹭空调。”
“我在那里蹭空调。”
两人异口同声。
余初昕表示无语。亏她还在最不擅长的英语课上发呆，亏她还在课间担心他。
她发现自己做了一件蠢的不能再蠢的事情，担心她的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