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他的笑,不喜欢他一本正经给自己讲道理的样子。

    所以分开的时候气氛有点僵硬。

    但即使如此,籁还是惦记着卡卡西之前淋了好久的雨,回到家后便煮了姜茶。

    姜茶的配方很简单,就是枣、姜、柴胡,和甜菜糖。姜和水放入锅中,盖锅,大火煮开转小火。煮至闻到浓郁的姜味时放入小柴胡和红枣,继续煮两分钟,最后放入糖搅拌均匀就好。

    她把煮好的茶过滤后倒入了保温杯里,盖紧后用一个袋子装好,让鸣人送过去。

    “为什么?”

    傻乎乎的弟弟呆呆地问。

    “我刚才回来的路上崴了脚,是卡卡西老师送我回来的。”

    “他淋了点雨。”

    森野在叙述中调整了事件发生的顺序。

    “只是淋了雨而已,没有关系的啦。我们整天呆在外面……”

    鸣人对于忍者的体质很有信心。

    “快去!顺便把伞拿回来。”

    籁不想和他多说,用手捏住了他的脸。半是撒娇半是要挟。

    鸣人嘟囔着什么,接过了姐姐手里的袋子。

    森野看着弟弟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的楼梯口。

    一阵困倦随之席卷而来。

    洗个澡睡一觉吧。

    她这么想。

    梦里。那些场景又开始轮回。

    每当她很疲倦,每当她触动了它。就会像这样,被迫观看意义不明的画面。

    先是大火,然后一只淡金色的鸟儿从火焰里飞了出来,长鸣着飞向了她。

    然后天亮了,她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旷野,在烧焦的土地与飞扬的尘灰中行走着,从白天走到黑夜。

    黑夜里,她又来到了一片森林里,面前站着一个比她高的人。

    他身上浓厚的血腥味令人无法忽略,但说话的声音很好听。

    深重的夜色也无法掩蔽他细长而漂亮的眼睛。像凤凰一样的眼睛。

    他的一只手紧握在胸前,说了一句什么。

    他说……

    每到这时候她就会醒过来。

    但这一次醒过来花了比较长的时间。

    “妈妈……”

    每次醒来都要喊妈妈,这样羞耻却改不掉的习惯,她并没有想让别人知道。

    “籁!你醒啦!”

    还好鸣人好像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只是一张大脸浮在她的视野上方,不住地晃悠。

    “你怎么进我房间来了?”籁想把自己支棱起来,但是手臂却没能使上劲。又躺了回去。

    鸣人不曾回答姐姐的问题,而是径直打开门跑了出去。

    “自来也大人,籁醒了!”

    她听见他这么喊。

    森野换了身衣服,稍作收拾,与自来也在起居室里见了面。

    男人身材健硕,头发雪白,两只眼睛底下,用红色的颜料划了泪痕一样的图纹,直划到下颚处。

    森野自记事以来,记忆中的自来也就是这样,一说起话就笑眯眯的。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丝毫作为兵人的血煞之气。

    要知道,就算是卡卡西,也有偶尔板起脸来的时候。

    “又有两年左右没见了吧!你长高了呢,变得比以前还漂亮了,快要超过你妈妈了。”

    “哈哈,她听到这话不会高兴的。”

    妈妈可是很在意自己容貌的。美而自知的美人大抵都有些傲气,美貌与年龄一样都不容其他人质疑。

    “不,你可不一样。”

    籁喝了一口鸣人给自己冲的奶茶,忽觉口感不对,嗓子又沙又痒。

    往杯子里一看,发现这笨蛋把茶包拆开,将里面的茶粉全部倒进牛奶里了。

    她看着自来也的杯子,心想客人喝的不会也是这样的吧。

    但是自来也喝着鸣人流特制奶茶,却一脸地镇定自若。

    他是味觉有问题?还是触觉有问题?

    籁不禁为自来也感到担心。

    “你们要找她回来……怎么还不动身?”

    “想等你醒了。”

    一等就是三五天。

    最近她太累了。

    “我醒了,要出境的话,我也去不了,况且现在,村子里由那些爷爷奶奶把持着……”

    “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要带给她的话。”

    籁摇摇头:“有什么话,平时写信时也说了。”

    “这一次不一样,这么多年来,她游走在外,一方面是为了你,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己的心结。”

    “心结?”

    “你妈妈她,很早就在战争中失去了亲人,十多年前,又没能从叛乱中救下你的族人,后来在压力下,又不得不让你这样孤身一人在木叶生活。”

    “在外人眼里,她是骄傲尊贵的名门贵女,是医忍天才,拥有诸多响亮的称号。”

    “然而在她心里,却总觉得自己不曾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这就是她的心结。”

    “所以要让她回来扛起这样的重任,这个任务的艰巨程度,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

    “她喜欢在外面生活,也没有关系吧,何必勉强。”

    籁轻轻晃动着杯中的奶茶。

    “但人总要面对自己的软弱和应该承担的责任。”

    这句话并没有能打动森野,自来也看着阴天里,独自出神的少女,换了一种方式说:

    “她如果回来了,就不会再走了。会一直在这里。”

    仍旧是沉默。

    许久,籁才将郁结在胸间的那口气轻轻的吐了出来,仿若一声叹息。

    “鸣人,过来一下。”

    鸣人带着“为什么要亲我!”这样的不满和自来也一起踏上了寻找那个人的旅途。

    那是森野曾经未能完成的旅途。

    “她如果愿意听你说话,就把这个吻交给她。”

    “有啥好害羞的,你的初吻不是早就给佐助了吗?”

    在籁的威逼利诱好说歹说之下,鸣人接下了这个需要被转交的“礼物”。一个触碰额头的吻。

    欺负弟弟使人快乐!

    籁由衷地感叹道。将两人送出村后,森野心情忽而欢快了起来。

    她从村门口往回走,发现重建工作在她沉睡地这些天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不仅各商铺都已经能够重新开始营业,就连街道本身也扩建了。

    “红老师说……因为,因为这次人员伤亡惨重的一部分原因在于,建筑物过于密集了。”

    雏田和她解释道。

    而籁的店面所在的二层小楼原先占据了街角一处,街道扩建之后,前后都多出了一大块地方。

    “我想小籁应该会想种点花什么的,所以修缮的时候,就圈了篱笆。”

    雏田向来知道她的喜好。

    “花很好……种点水果蔬菜也不错。”

    前院种蔬菜,后院种果树吧。

    这就是在木叶当平民的福利,适当的时候可以享受忍者们无偿的服务与帮助。而不必有心理负担。

    ……这只是说说罢了。知晓了雏田特定为自己设计了院子,她也盘算着什么时候去帮他们忙才好。

    店里的厨师机、烤箱、发酵箱之类的大件设备在之前的袭击都毁损了,新的设备还在采购中。于是暂时只能制作一些甜品销售。

    这天下午,等最后两位客人结账离座,她便出发去了雏田她们作业的工事,她曾经上过六年学的地方,木叶忍校。

    在那里,她不仅遇见了雏田所在的第九班全员,还遇见了和鸣人同在一个小队的宇智波佐助。

    两人打了个照面,籁对他点头打了招呼。

    对方却面无表情地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他的脚步刚才明明顿了顿吧?不像是没有看到她的样子。

    虽然知道他因年幼时突遭变故,因而性格冷淡,但是从前他在班上和同学们相处,基本的礼节还是能做到的。

    唯独对她,淡漠的程度超出了常识。

    他们之间……也不太可能有过龃龉。在籁的记忆中跟他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佐助他是不是讨厌我啊?”

    把带来的布丁分发完,籁和雏田拿着各自的那份找了个地方一起坐了下来。

    “怎么会?”

    雏田不解,又重复了一下自己的观点:“怎么会有人讨厌籁呢?”

    “籁温柔,聪明,漂亮,还会做这么多好吃的……”

    森野听着好友毫不吝啬的赞美,嘴角浮起了尴尬又有几分感动的笑意。

    她见雏田手里拿了个鸡蛋布丁,记起她喜欢水果口味的,于是用自己手里的芒果奶酪布丁换了过来。

    籁将佐助从来不跟自己打招呼这件事说了出来。

    “可能……他只是不喜欢说话吧。”

    这种事情,不问本人的话分析不出个所以然,籁虽然偶尔会感到困惑,却也缺乏进一步追根究底的驱动力。

    毕竟她喜欢跟性格温暖的人相处。

    二人正说着话,籁忽然听到身后一声暴喝:

    “大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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