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是火焰吗?

    红色的激流直奔向深蓝的夜空,吞没了月亮和星子。

    树还有房子,都变成红光里风一吹就散去的影子。

    风也是热的。

    那么,火焰,是烟火吗?

    依稀记得在山岗之上,夜空绽放出光的花朵,自己满心欢喜的看着他的侧脸被照亮。

    不是在这里,在这个充斥了灼热恐惧与哭号的世界尽头。

    仿佛有什么要从那面暗色的火墙里往外挣脱。那被火红的枷锁束缚了的翎毛,双翼,还有尾羽,拉扯着锁链往天空顶处挣脱。终于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响,扯出了半幕光云。

    金色的光云,带着火的残色直奔向穹顶,却在要到达顶端之时猛然往这儿俯冲过来。

    很快变得非常靠近。

    灼烧的气味,和羽翼生出的风。

    还有一对细细长长,温柔又倨傲的眼睛。

    披着外套,穿着睡裙居然就这么跑出来了。

    意识到不妥当的时候,籁发现自己已然坐在了屋顶上。仰望着秋日的河汉。深透的夜空没有月亮。

    这一次,只看到了那场大火啊。之后的荒野、森林,和奇怪的少年并未出现。

    大概是看了那场绚丽的烟火表演,大脑过于兴奋了。

    好像约会了一样。从他说出,“那就一起去吧”时开始。

    籁回忆着庆典上的情景,独自在屋顶坐了一会儿,随着被窝带出来的热意消去,在万籁俱寂之中,心里逐渐生出了惧意来。

    她站起身打算回房里。

    “小姑娘,半夜出来闲逛,可是会被鬼抓走的哦……”

    身后冷不丁地响起一个干哑的男音。森野想要回身,却临时顿了顿,径直跳下了房顶。

    再仰头看屋顶时,那里已然空无一人。

    幻觉?不可能。

    惊疑之间,右肩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

    “…身手很敏捷嘛。”

    这回终于看见了来人们的模样。他们就是森野从前见过的黑底红云二人组,大约是夜晚的缘故,两人把斗笠背在了背上,露出了真容。

    其中一人有着奇异的蓝色皮肤,眼睛只是两个黑点,脸上生长着单调对称的鳞纹,面容僵硬可怖……难不成带着模仿死鱼的面具吗?

    与他俊美非凡的同伴站在一起,两个人简直像分属于两个物种。

    抓住她肩膀的是死鱼脸,这一点破坏了籁欣赏美人的兴致,只忍着恶心握住那只潮湿的,有着与鱼身相类滑腻触感的手。然后,轻轻地,轻轻地将它从自己的肩上拿走。

    正预备噌的一下逃开。手肘却被宇智波鼬制住了。

    “走吧。”

    打肯定是打不过的。

    在旅馆的院子发生争执,怕要伤及平民。这次出来,卡卡西身上带了追踪她的设备,不消多时就会发现她不见了。

    森野打算按兵不动,于是全身只一件单薄的白色睡裙,被二人一左一右地夹在中间,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地按照二人的指示往夜色中走去。

    大约是觉得这个任务目标温顺得有些匪夷所思,走了一段路之后,死鱼脸犹疑地问道:

    “鼬,不用确认一下吗?”

    名字叫做鼬的男子也回脸看她,一两秒后,面无表情地抬起了手,掐住了森野的脖子,往路旁的树上摁去。

    籁注意到他修长的脖颈上带着一条链子,红色的丝绳穿起三颗金色的小石块。

    石块的金色十分特别,仿若深秋成熟的稻谷,令人过目不忘。

    男人似乎不太满意她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脖颈看,手上的力道骤然加重,那一瞬,森野的肺中的空气被尽数抽离,一股粗暴的冲力向身体内部撞去。沉睡已久的图腾因为吃痛而哧的一下从蛰居的黑洞中窜出。

    一直窜出领口。像一尾多首的蓝蛇。

    籁只觉眼前一黑,脚底的土地也倾斜了。

    于是痛苦地蜷起了身子,靠着树缓缓蹲坐下来。周围的树木也仿佛感知到了她的痛楚,簌簌地颤抖着,并如同落泪一般,掉了几片叶子。

    “没有错。”鼬确认道。然后伸手要去扶她,森野却勉强歪了歪,躲过了,咬牙道:

    “为什么抓我?我并不认得你们……”

    鼬没有使用暴力,而是向前一步,俯下了身。轻轻捏起了籁的下巴。

    她不得已抬起脸,与男人四目相对。

    “果然,不认得了吗?”

    柔和的语声中仿佛灌注了什么令人沉醉的迷药。令她紧张的身心放松了下来。

    是幻术吗?

    但她眼前什么幻象也不曾出现,她所能看清的,只有男人眼中与午夜一样深沉的绝望。

    籁的心底忽然生出一股奇怪的凉意,让她顿时觉得,这四目相对,确是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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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纲手的手术刀太慢。”

    “……木叶内部,本就不是铁板一块。时间都浪费在相互掣肘上了。”

    兴许是以为籁中了写轮眼的术,鬼鲛和鼬旁若无人的聊起了天。

    “要不是她要把拿东西取出来,这小姑娘估计还能在木叶再呆几年。”

    夜凉如水,湖边道路湿滑,鬼鲛用自己的外衣把衣着单薄的籁包了起来,夹在臂间行走。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是绑架犯,籁心里甚至觉得这个人还挺体贴的。

    “取出来,也未必能找到比她更好的容器。她本就是为了成为容器,在实验室中被创造出来的。”

    “所以老板一听说木叶那边要动手,立刻就改了主意,要我们把她带回来。”

    还有老板,看来他们从属于某个犯罪组织。而且森守有可能被剥离的消息传得如此之快,只怕木叶中有内鬼。

    她觉得自己应该更害怕一些。

    但包着她的衣服,没什么难闻的味道,而且是用高级的衣料制作的,既保暖又舒服。她还不用自己走,这么听着他们说话,困意不可抑制地就快要淹没过意识。

    听他们的话,似乎二人计划擦着森林的边缘前行,沿着国境湖的湖畔离开火之国。

    “又见面了,卡卡西桑。”

    宇智波鼬突然停了下来。

    一个银发的身影最先闪现在了他们前进的道路之上。紧随其后,又出现了几个带着动物面具的忍者,一色的黑衣。

    卡卡西拉起了护额。与此同时,三个暗忍换形消失了,下一秒出现在鬼鲛的左右。

    鬼鲛挥起鲛肌往地上一震,厚纱自动解开了。暴露出正在规律呼吸的,包裹着刺层的灰白组织体。

    暗忍们要欺上身前去夺下他怀里的森野,却都被挥舞的鲛肌挡开。被召出分散注意力的分fen身shen也一一被识破。

    鬼鲛哼了一声。脚踝却困于不知从哪出现的树藤。藤条迅速往上生长,束缚住了他大半个身子。

    “什么?!”

    他惊诧地低头一瞥。少女似乎仍旧沉睡着。

    木遁?难道施术者在这三名暗忍之中。

    “什么?!”

    但战局并未因此扭转,下一刻惊讶的人换作了木叶的暗忍。

    被树藤束缚的人形竟变成了水流从缝隙中逃脱,化作了地上的一汪水潭。藤条失去依托,一时也落下来。那一瞬之间,潭水居然立即涌起了帘幕,拢成了一颗半透明的水球。将斗篷里的森野囚禁了起来。

    这是水牢。

    “我说你们,最好不要试图用蛮力击破这个牢笼。”

    站在树梢上的鬼鲛得意地阴笑道。阻止了暗忍们下意识开始结印的动作,然后径直抡起鲛肌,径直往地上砸去。

    鬼鲛牵制住了暗部的力量,卡卡西便由宇智波鼬对付。

    “卡卡西桑,我认为吸取教训也是忍者必备的素质。”

    纵使流亡已久。他的一言一行也难以洗脱名门出身的公子气。遣词用句依然得体有礼。

    纵使那个名门已被他只手倾覆。

    他似乎打算速战速决,说完便合起了眼,庶几再抬起眼时,便开启了那个为他所主宰的世界。

    月读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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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循环系统,以及空间忍术之类的专业知识。

    籁庆幸自己在出门前,因为某些未成型的考虑,曾将相关的书过了一遍。虽然有些地方还不太明白,但是这些知识仍旧在千钧一发之际派上了用场。

    由于她体内森守的存在,使得她在除了自由的查克拉循环之外,还拥有单独的森守查克拉循环。幻术的本质是扰乱查克拉的运转,因此在多循环系统的条件下,如果不能一次性干扰所有的循环,成功的机率就会降低。

    而在她这里,理论上一般的幻术基本不可能成功。毕竟森守在他们嘴里,是“神器”之类的存在,它的查克拉系统拥有强大的稳定性。

    所以自始至终,她都只是行动受阻,并没有失去意识。中间甚至想要趁乱利用木遁逃跑,但是被鬼鲛用水分(fenshen)身破解了。但是对方在逃开他的藤蔓时,也为她创造了用木分身代替自己被囚于水牢的间隙。

    而森野家的空间忍术,是类似于血继限界的忍术,但是也需要掌握这类术式的基本结构才能触发。她临行前刚巧借阅了相关的书籍。

    所以,知识……就是力量?

    只是这力量,不仅将宇智波鼬与鬼鲛塞进了复制的空间里,同时也损坏了她的身体。

    胸口的剧痛,让她觉得心脏上或许被撑开了实体的裂痕。

    那是禁制的警告,也是森守对于牺牲的渴求,施术之后的她,每一寸皮肤都往外渗血。

    应该是因为掌握的信息不够充分,又缺乏实践,所以还是在施术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错漏吧,否则,如果施术者必死的话,这个术作为血继限界还能传递得下来吗?

    死亡的逼近让人焦躁,但她连用于焦躁的力气都不断在流失。

    籁被卡卡西背着,趴在他的肩上,呼吸微弱而不太规律,黏腻的血液使他们的皮肤隔着衣料,紧贴在一起。

    卡卡西披着斗篷,而她被被包裹在斗篷里。失血过多的她需要保暖,此外,她还需要保持清醒。在抵达最近的具备相应效能的急救点之前。

    于是飞奔在林梢间的忍者,不停地和肩上的少女搭话。

    “这次出门,把菜园子交给店员打理了吗?”

    “你们家的店员,似乎也不是一般的平民呢?”

    “这次来连正式的会场都没有进去……”

    “森野?\"

    没有回答。

    籁安安静静地没有回答。

    “我……”

    她努力地发声,看着卡卡西的侧脸。男人面罩边沿处,血汗已经胶着到了一块。就连素来漂亮洁净的银发,在鬓角的地方也结上了血块。

    这时候怎么不下雨了?

    “我这时候,把你……你的面罩摘了,你一定,不会生气的吧?”

    “嘛……”

    大约看她还有心情淘气,卡卡西松了口气。

    “可是我,没有力气了。”

    没有力气,却仍旧有很多话想说。

    对怎样的女孩有好感呢?

    随身带的小书其实内容不是很健康吧?

    慕斯的话偏好哪种口味?

    上次的姜汤,不难喝吧?

    越来越稀薄的意识昭示着终点的来临,想要将所有的话都说出口的感觉越来越紧迫。

    眼皮愈发沉重,在清明的闸口关闭前,那些话一齐涌上了喉头。

    ……

    或许,全都喷涌出来了。或许没能。

    卡卡西先生,我喜欢你噢,非常。

    只是这一句,她很介意,有没有说出口。在她被卷入了那暗红色的漩涡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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