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第一次做这么多人的饭,但在朋友们的帮忙下好歹是做出来了,大家似乎也对晚餐很满意。

    除了她和井野一行、红老师 ,之后牙和志乃,以及散了会的卡卡西也来凑趣。

    一直折叠在储藏室里的大餐桌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大战在即,众人聚在一块的场面让森野觉得尤其珍贵。

    有百分之百能规避死亡的方法吗,认识的人中,能与她相聚在一桌共享晚餐的人里,她一个也不能够失去。

    晚饭后一起收拾,玩了一会儿牌后,为了不让孕妇太劳累,他们在合适的时候告辞。

    一群人离开公寓的时候,也已经晚上十点过后了。

    众人各自踏上归途,原本浩浩荡荡的队伍随着一个又一个的岔路口的出现,而逐渐变得稀稀落落,最后只剩下她和卡卡西两个人。

    “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卡卡西似乎是打算送她到家门口。

    “嗯……反正,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变得更坏了。”

    变得更好的方法,妈妈和静音姐也还在寻找。

    如果,替代了血肉的结晶体永远无法恢复成正常的身体组织,会怎么样呢?

    那她以后就不能穿短袖的衣服了,裙子的话也只能穿长裙。

    卡卡西见她神情放松,甚至于有些涣散。那天在树林里的争吵,似乎并没有被她放在心上。

    “好像很久没见过你生气了。”

    但说是生气,即使是更年少的时候,她也不过稍稍沉一沉脸,有时候哄两句就好。有时候不哄她自己也忘了。

    籁歪过脸,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坦率地回答道:

    “长大了就不太会生气了。”

    “有时候气着气着就忘了。”

    卡卡西的肩似乎颤了颤,籁不满地看了男人一眼。

    “好笑吗?”

    “我要是那种很能生气的人,早就被鸣人气死啦!”

    “气着气着就忘了,那就是生闷气了。”

    森野点了点头,神情不知为何有些失落:“主要是……生气有什么用呢,表达了情绪之后,有什么好的事情会发生吗?”

    卡卡西见她意有所指:“对于在意你的人来说,听你把自己的情绪说出来,这件事本身就有价值。”

    籁做了个鬼脸:“您忘了,我小时候脾气可大啦!卡卡西老师没听说过吗,妈妈不带我出村,我就一个人离家出走的事情。”

    “……嘛。“

    他这个反应不像是没听说过的样子。

    她花了很多时间,和某种无力感作斗争。当认识到,人即使竭力地去表达和去争取,仍然有可能一无所得的无力感。她柔弱之下的倔强和独立,都是对这种无可奈何的反抗。

    无论现实如何让人不满意,她都要想方设法让自己满意,否则,不是被打败了吗?

    因为一直负隅顽抗,所以才忘记了愤怒。

    薄云如绸,明月如灯,寂寂无人的街道上清辉一地。远处的居酒屋小车,亮着昏黄的光,偶有人声传来。

    神游中,籁的眼前忽而微光闪动。

    “嗯?”

    “这是什么?”

    一个扁圆的金属盒子连接在淡金色的链子上,在她的眼前晃动着。

    她抬手抓住它。

    盒子整体是是深蓝色的,篆刻有精致的暗金纹样。

    这材质有点似曾相识。她一面打开了盒子,一面在回忆中搜寻着类似的影像。

    “啊……钢笔!”

    她记起来了,这怀表的外壳和她的钢笔是一样的质地。

    “店主说是同一个风格的套件,当时觉得还是钢笔作为生日礼物合适,于是挑了钢笔。”

    “但是今天不是我生日啊?”

    “嗯,这是赔礼。”

    “赔礼?”

    “擅自终止印记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籁打量着手中的东西,有些愣。她洁白的指尖几乎与表盘融为一体。

    表盘的对侧,是用玻璃盖子封上的空夹层。似乎是放照片的地方。

    那一天在树林里的话,他听进去了啊。

    其实她当时的精神状态由于极度疲劳,并不稳定,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煽情的话语。说完之后,还没有等她回过神来为自己感到羞耻,就昏睡了过去。

    她本来想当这事没发生过的。

    现在他这么认真的对待她说过的话,让她在意外之余,脸也烧了起来。

    记起了奇怪的事了……很久之前,在类似的状态下告了白的事情。

    “我相信着你,所以请你不要辜负了我的信任,务必要认真活着。”

    信任啊。这样的话让她的心摆脱了令人尴尬的回忆,在刹那间安定了下来。

    她仰起脸,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嗯,我会的。”

    于是继续往回走,走到居酒屋近前的时候,帘子突然被撩了起来,陆续走出了几个人。是鹿丸和砂忍一行。

    “风影大人。”

    卡卡西率先开口。

    “卡卡西前辈。”

    籁将怀表揣进了兜里。也和众人打了招呼。

    手鞠并不掩饰对籁的熟稔,拉着她说话。卡卡西和我爱罗他们,走在她俩的侧前方。

    “我们之前去你店里找你啦,没想到关着门,之前帮忙看店的店员也不在。我爱罗很失望呢。”

    佩恩入侵过去一个多月了,诸事繁杂,一直通过书信往来的她们没来得及交换近况。

    “嗯,发生了很多事,店暂时不开了。”

    “为什么?!那还吃得到你做的点心吗?”

    手鞠的言语里满是惊讶与惋惜。

    “你们呆多久?简单的点心的话,这两天我做一些出来。”

    “真的吗!”

    “喂……不要给人添麻烦啊,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啊?”

    勘九郎突然回过头来,有些不客气地提醒姐姐。

    “哈哈,没关系的,花不了太多时间,明天下午可以吗?我去找你们。”

    一直沉默不语的我爱罗,注视着籁在月光下柔和的侧脸,说:

    “河滨公园?”

    作为客人的我爱罗,似乎对河滨公园有执念。

    这几天,几乎每天都要去那里呆一会儿,一天还不止去一趟。

    随行的手鞠和勘九郎迷惑不解,直到籁说:

    “我没事喜欢来这里坐着,什么也不做,心情就会变得平静。”

    两人才恍然大悟。

    凉亭是真的清凉,不仅是因为临着河,又藏在林子里。更因为这四周似乎被谁布下了无名的阵法。仔细一看,会发现周遭几米处的土壤和植被都与四周不太一样。

    森野在众人的帮忙下凉亭的桌子上铺上一层桌布,然后摆上了奶油杯子蛋糕,曲奇,慕斯等点心。

    饮料就是罐装的茶水和果汁。

    “这是咸味的黄油曲奇,这是果酱曲奇。这是肉酱佛卡夏。”

    我爱罗第一次吃到的,她做的点心,就是这一款。

    “风影大人喜欢咸口的点心吧,但是时间太赶,做不了许多样式。”

    这些东西看着满满当当的一桌,其实用的都是一些简单快手的配方。但即使是如此,她也是起了个大早准备的。

    手鞠的脸上的笑容和煦,一会儿看看自己的幺弟,一会儿看着笑容美好的少女。

    鹿丸轻轻地咳了咳:

    “昨天晚上红老师家去了很多人吗?”

    “九班的都到了呀,还有小樱,井野,卡卡西老师……”

    她一面说着,一面拿起一块柠檬慕斯递给我爱罗:“尝尝这个?不太甜,很清新的口味。”

    随着她抬手的动作,一段金色的链子,从改良和服的衣襟中滑落了出来。

    她有一段时间没有在出门的时候挑过衣服了,今天一时兴起挑了这一身,衣服由轻盈的纱罗裁制,天青色衣摆上绘着烟灰色的菖蒲。看着清爽又应时。

    “是聚会吗!听着很热闹呢。”

    “哈哈,一群人聚在一起瞎开心。”

    “真令人羡慕呢,你不知道,我们村里安排年纪差不多的忍者一起活动,这两个不是板着脸就太较真,吓得大家都不想参加了。”

    “风影大人也会和大家一起活动吗?”

    “手鞠非要我去。”

    我爱罗虽然神情不动,听起来却莫名地有些委屈。

    籁觉得他可爱,安慰道:“她想拉近你和大家的距离嘛,如果是活动的话,考虑娱乐性强一些的,否则最后都变成训练了。”

    “比如呢?”

    籁就随口一说,被认真的我爱罗问住了:

    “……烹饪大赛?跟夏日的祭典一起办……”

    “我知道,是美食大会吧!”

    手鞠突然记起了之前籁在信里提到的事情,一不留神又把话题带跑了。

    这样闲聊了半个下午。

    天气依然晴热。

    现在虽说已经八月了,但夏季漫长得似乎从未流逝。

    离开了树木荫庇的亭子,走出树林,一股热浪袭来。

    籁撑起青葱色的伞,看着手鞠:“我送你一段吧?”

    手鞠一怔,旋即说:“不用不用,今天麻烦你太多了!”

    勘九郎吐槽道:“她不需要,沙漠里太阳比这毒多了。”

    手鞠啪的一下拍在了他的脖子上,天下的姐姐都一样,威严不容侵犯。然后转头对鹿丸说道:

    “鹿丸君,你知道籁说的那家和服店在哪吗?”

    “知道是知道……但是现在到处都在重建……”

    鹿丸想要婉拒。

    籁善解人意地插话:“绘景家开着呢。”

    嘴角浮着笑意,眼里满是体贴。

    “那请接待人帮忙带一下路。“

    手鞠逮住了鹿丸,迫使他迈向了相反的方向。

    “我爱罗,你要把籁送到家哦!”

    于是勘九郎一个人被遗落在了阳光酷烈的河边。

    “风影大人,气色好多了呢。作息调整过来了?”

    “名字。”

    “……我爱罗。”森野败给了少年的执拗与孩子气。

    他笑时腼腆,接着她的话说:“我有遵医嘱好好睡觉。”

    “睡前两小时不工作和运动。”

    “记得喝牛奶。”

    “哈哈哈,我说呢,你长高好多啊,牛奶补钙呀!”

    走了几步,我爱罗的手突然握上伞柄:“我帮你。”

    语气坚定不容拒绝。

    籁只好放弃了对伞的控制权。

    少年帮她打着伞,自己却差不多完全暴露在了阳光下。

    籁侧过脸看他,只见皮肤苍白而细致,完全看不到毛孔。是体质的问题吗?

    现在的他和初见时的冷冽肃煞,无法联系到一块儿。

    但也只是私底下这样吧,他年纪轻,能领导一个村子,肯定也有要显出一个领导者的威仪与风度的时候。

    “你也要上战场吗?”

    离家还有一小段路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问。

    与其他忍村的影不同,他是森守的疗愈对象,因此即使不需要刻意调查,也比其他人更容易将森守的容器与她对应上。

    籁不知道应该回答到什么程度。

    我爱罗无意让她为难,只继续隐晦地说:

    “在战备问题上,砂隐会和木叶尽力保持一致的。”

    籁稍稍低了头:“……我想做的事中,救人也算一件吧。“

    “好。”

    说着,森野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玻璃瓶子。

    瓶身完全透明,里头灌满了清澈的液体。

    一朵灰粉色的花绽放在溶剂里。

    “沙漠玫瑰,手鞠让我带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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