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镇上集市摆摊的地方,时辰还早来摆摊的还不多,林家几人又寻到了上次卖豆腐的老伯,这次没有借别人的摊位摆摊,而是直接花十文钱租了一个摊位,一边摆放还热乎着的定胜糕,一边把家中带来的蔬菜鸡蛋摆放好。

    摊位收拾好,集市上也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人,有小摊贩也有城中百姓赶早来挑选头一茬货物。

    “你们这是又来卖点心了?上次小丫头给我的点心很好吃,就是五文钱一块太贵了,你们不过是在我摊位边上放几个筐子,哪能收十文钱,今儿个走的时候我给你们捎上块豆腐回家吃。”

    “两块点心而已,老伯何必如此客气,好吃您再拿两块回家给孙子们甜甜嘴。”李氏笑着说道。

    今天他们带了六十份点心来,都能卖出去那就是一千八百文钱,拿十文钱交个好,着实不算什么。

    “大嫂,摊子你和大哥还有德义先照看,我和小蝶还有四弟妹去布衣坊一趟。”来的人多,白氏打算先去把桌屏拿给布衣坊看看,前两次都是做的手帕荷包,像屏风这种稍大一点,也更需费心仔细做的她并未做过,多少有点没信心。

    “成,去吧,摊子这边你放心,我们仨支应的过来。”王氏知道她这二弟妹绣得一手好花,二房几个孩子穿的衣服都比家里其他孩子的衣服针脚更细致,人家有手艺自然能挣钱,她不嫉妒。

    布衣坊,周林氏迎了三人上二楼,白氏先将这段时间做好的帕子荷包拿出来,一共十条帕子,五个荷包共九十文。

    将铜板收好,白氏将林小蝶拿着的小包袱放在面前的桌上,周林氏没想到今日白氏还拿了除手帕荷包外其他的东西来,知道白氏绣工好,对于她放在桌上的东西颇有点感兴趣。

    “您这是又做了什么好东西啊?快打开来给我看看。”

    “闲来无事,和我大闺女在家绣了个屏风,您给掌掌眼。”包袱皮打开,一个小小的黄花梨底座的桌屏出现在几人眼中。

    说来,黄花梨是比较贵重的木材,以林家的财力,是断不可能拿钱出来买木材只为了做个屏风底座的,还是要得益于南山坳子在南山脚下,林德义林德智两兄弟进山选木材,无意中发现了一片区域生长着十数棵黄花梨树,两人大喜,当天就砍了一棵拖回来,其余的树木并未动,也没声张,悄没声的扛了树回来。

    也是亏了林德智做过学徒,识得木材,才会发现黄花梨树。

    眼前的屏风很是小巧精致,素雅的绸缎上绣了一根根生机盎然,挺拔而秀美的竹子和一朵朵盛放的梅花,黄花梨做的底座更是雕刻的细致,不仅有竹子的图样,还刻了两行诗——竹影和诗瘦,梅花入梦乡。

    整个屏风的图样想法是林小蝶提供的,她说这两句诗是从村里上学堂的小子口中听得的,也就没人怀疑她怎么会背诗。

    周林氏的手轻抚上面前的桌屏,眼中的惊叹毫无遮掩,林小蝶知道,这个小小的桌屏今日一定能卖上价钱。

    “林娘子,这桌屏可是你自己绣的,没有假借他人之手?”周林氏语气中满是欣喜,手也来来回回的在桌屏摩挲,可见对此的喜爱。

    白氏见周林氏如此喜爱这桌屏,长出了一口气,之前的担忧全然消散,“是,是我亲自带着我家闺女绣出来的,这黄花梨的底座也是我四小叔子一点一点雕刻出来的。”

    “哦?这底座也是你们家人自己雕刻的?想不到林娘子家竟有两位如此优秀的手艺人。”

    “优秀不敢当,不过是学门手艺为了糊口罢了。”

    听白氏这么说,周林氏就知晓此番白氏将桌屏拿给她是想将此物卖给她了,周林氏自然是愿意的,不说这小桌屏手艺如此精湛,就说这平阳镇上如今还没有屏风卖呢,那些富贵人家想要买还需去更远的县城里,如果白氏能够给她家布衣坊供货,那她家就是镇上独一份啊。

    “咱们也都是熟人了,不说那些虚的,五两银子,这桌屏卖与我,如何?”

    五两银子!这对白氏来说,已是很大一笔钱财了,但想到来之前林小蝶和她讲得,要价要稍稍比店家给的高些,既然她愿意收,那说明布衣坊定是能卖出去的,那自然要多赚点银子才好,但也不可要价过高,不然就没有诚意了。

    想了想,白氏开口道:“八两,这屏风我与闺女赶制许久,且黄花梨难寻,我家四小叔的手艺也是没的说,这屏风我们两家是上了心的。”

    “七两,不能再高了,现如今镇上也只有我一家能卖这屏风,售价太高能不能卖出去还两说,您也得让我赚些。”意思是不卖给我家也没别处能收你这屏风了。

    五两对于白氏来说已经很多了,她原本以为能卖一两银子顶天了,瞄了林小蝶一眼,见她点头,于是应到,“成,那就七两。”

    得了如此精巧的一个屏风,周林氏心中高兴,利索的给白氏拿了银子,口中又说道:“林家娘子,以后绣了好东西还拿给我,咱们来往几次你也看出来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绣品,你的绣品卖与我,定不会叫你吃亏,价钱都好说,主要是想交你这个朋友。”

    果然是做生意的,嘴皮子溜得很,瞧瞧,这三两句话就和她娘交了朋友了,不过也好,以后她娘和姐姐绣的东西就能有一个稳定的买家了。

    “周娘子价钱给的公道,我定不会将绣品卖与旁人。”

    收了钱,又与周林氏定下了长期生意伙伴关系,双方都喜滋滋的,周林氏更是亲自送了母女二人出门。

    李氏全程没插一句话,她没做过生意,插不上话,而且也同样被七两银子给惊到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桌屏,就能卖七两银子,同时有羡慕二嫂有这挣钱的手艺,而自己啥也不会,不能给自己的小家攒下钱来。

    回到点心摊位上,三人就看到点心已经卖了一半还多了。

    “今日卖的如此快?”

    “弟妹,你们回来了。有许多上次赶集就买过的老主顾,说家里大人孩子都爱吃,等了十天才再等来咱们家的点心,这不一开集就过来买了,一买还都是几斤几斤的,自然卖的快了。”

    “那看样子用不到晌午咱们就能收摊了?大伯母,今日若都卖出去了,咱们买点肉回家吃吧?”一定要买排骨,她馋排骨了。

    “好,出门前你奶就嘱咐大伯母不管卖的好不好回去都要捎上二斤肥肥的肉了。”听到肥肥的肉,林小蝶不由得抖了一抖,她可不想吃肥肉,她要吃瘦肉,吃排骨,啃大骨棒。

    不多时,摊位上的点心就全部卖出去了,剩下一小把青菜,林德仁做主送给了旁边卖豆腐的老伯,老伯先前看他们东西要卖完了,切了两大块豆腐硬是塞给了他们,几人推却不过只好收下了。

    在集市的肉摊上,王氏买了三斤肥多瘦少的五花肉,林小蝶又磨着她大伯娘买了五根排骨,那屠户见他们买的多,又饶上两根大骨棒。

    路过卖绢花的小摊,白氏见林小蝶瞄了几眼,又想今日赚了不少银子,就拉着林闺女去摊上挑了两只绢花,一朵水红色梅花,一朵浅黄色水仙花。

    在集市摊尾,林小蝶还恍惚透过人群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面前摆着几只羽毛艳丽的野鸡,摊位前围了几个问价的人。

    认出了是那天在山上遇到的男子,她也只是瞥了一眼,随后就扭身和家中大人走远了。

    回了林家,几人去了上房东屋,林宝根和曹氏正在炕上坐着。

    “娘,这是一千八百四十文钱,鸡蛋和青菜卖了八十文,点心卖了一千八百文,儿媳又买了三斤肉和几根排骨,还有这豆腐,是点心摊隔壁卖豆腐的老伯送的。”王氏把铜板和买来的肉和排骨交给曹氏。

    “奶,是我想吃排骨,磨着大伯娘买的,老板心善,还送了两根大骨棒。”

    王氏看了林小蝶一眼,嘴角上扬。原本她是没打算说排骨是林小蝶要买的,左右不过十文钱,最后也是要进自家人肚里的,婆婆也不会说什么。现在家里女孩儿中,属林小蝶最得两个老人的心,她说是她要吃的,曹氏更不会多说了,

    “小蝶喜欢吃排骨?那排骨也没多少肉,有啥吃头。”人上了年纪,就喜欢吃软烂的东西,曹氏喜欢吃炖的入口即化的肥肉,骨头上没二两肉,乡下人家都不怎么稀罕。

    “奶,晚饭我来做吧,孙女做的排骨保证您老爱吃。”

    “好,晚饭小蝶来做。”

    “那感情好,小蝶做菜舍得放油,上回的河虾我到今天还没忘。”林德仁笑呵呵的说道。

    炕上坐着的二老都笑眯眯的没说话,白氏看这是不反感闺女做菜多放油盐。其实自上次吃了闺女做的河虾,她也愿意闺女做菜,滋味足,就担心婆婆责怪闺女浪费,婆婆啥也没说她也就安心了,并暗暗期待闺女晚上做的饭。

    晚上林小蝶做的馄饨,用园子里的白菜买回来的猪肉和几个男孩白天摸的河虾做馅儿,和面擀皮,包的一个个胖乎乎圆滚滚的馄饨,用大棒骨熬煮的馄饨汤,撒上点香菜葱末,又用干辣椒炸的辣椒油,想吃辣的可以淋上一点。

    排骨红烧,为了两个老人,她特意把排骨炖的软烂脱骨,最后撒上炒熟的芝麻。

    豆腐今天先不吃,白氏把豆腐放到碗中用桶吊在后院井中放着,井中温度低,豆腐能放住。

    当天的晚饭桌上每人一碗香喷喷的馄饨,每桌一盘排骨和一碟子咸菜,个个儿吃的肚子滚圆。

    “以后都让三姐做饭吧,三姐做饭真好吃。”小孩儿都喜欢吃好的,林小蝶又把食材放的足足的,大房林汉良吃了林小蝶做的菜就不想再吃自己的娘和其他婶婶做的菜了。

    “就你嘴馋,你三姐天天做饭,你还不得胖成小猪。”王氏笑骂了一句。

    “现在咱家卖点心也挣了些钱,以后也会常卖,日后伙食上就做好点,家里人也都补补。”虽没直接答应让林小蝶掌勺,但时常改善伙食,众人自然高兴。

    饭后,白氏像往常一样要把买屏风的钱交给曹氏一半,曹氏没要,说卖点心家中挣了钱,以后二房的钱不用上公中了。

    白氏自然乐意,退让了两次也就顺势答应了。

    回了东厢房,白氏夫妻商量着卖屏风的钱和四房平分,结果去了四房屋里,两口子说啥也不肯要,林德智觉得自己只是雕刻了个底座并没有帮上什么忙,底座用的黄花梨还是和二哥一起找到的,也没花钱,觉得自己不应该要这钱。

    还是林德义说,没有林德智,他也认不出什么黄花梨还是香樟树的,何况雕刻就是一门手艺了,没有他雕刻的底座,那屏风也不完整,也就卖不出去,这么多天他也是费时费力,如何能不要钱?

    最后四房两口子也不肯三两半,只要一两,说就算是给二哥二嫂帮忙了,还是白氏硬塞给了二两,说这次算帮忙,也至少拿二两,以后说不定还要让四弟你帮着做些木工呢,到那时就要算清楚了,这次二嫂占你个便宜,二人这才收下了二两银子。

    “老四,小蝶之前说,你有手艺,可以自己接些活计在家做,二哥觉得你侄女说的没错。你学了多年手艺不能白费,左右咱这周围几个村子都没有木工,正好你做头一个,做些桌椅板凳衣柜啥的,挣一点是一点,攒点钱给你家小州娶个好媳妇,两个闺女也说个好人家。”走之前林德义对林德智说道。

    四房两口子看着手中的银子,嘴角放都放不下来,李氏想到二哥刚刚说的话,看向自己的丈夫,“当家的,刚才二哥说的对,你有手艺,咱以后也能多挣点钱,咱俩不花用,日后三个孩子也得用,咱俩还年轻,说不定哪一年就又添人口了,咱也该为咱们这个小家多做打算。”

    她有三个孩子,自然希望三个孩子日后都能过得好,可如今没分家,他们不像二房,光定胜糕就为家里挣了不少钱,自家再挣的钱就不用纳入公中,她们四房全靠闲着时林德智去给人家帮工,或是去城里给人家扛活来挣个十文八文的,还要给公中一半,这么些年她手里攒下的银子都不到三两。

    虽说儿女成亲时的聘礼嫁妆都会是公中出,但家中这么多孩子,平摊到每个孩子身上的又有多少呢?她想给孩子攒点钱,到时候让儿女成亲时能更体面,而且在家中做木工活,丈夫不用到处走,也不用那么累。

    “你说的对,得为孩子们多考虑。”

    二房屋中,“二姐,你快看看娘给买啥好东西了。”林小蝶拿出白氏给她们二人买的绢花,把梅花给林小梅插戴上,水仙自己戴上,拉着林小梅站在她娘陪嫁来的铜镜前,“二姐,你喜欢不?这梅花衬得你更好看了。”

    林小梅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摸着头上的绢花,嘴角带笑。正值芳华的女子哪个能不爱美,她也想打扮,也原来家中拮据,现在看着头上的绢花她心里是高兴的,却碍于腼腆的性格不会表达出来。

    “娘,这绢花花了不少钱吧,以后还是别买了,我有一朵就够了。”虽然心里喜欢,但林小梅还是舍不得钱。

    白氏看着模样身段都张开了的大女儿,满眼的疼爱,拉着大闺女的手,“没事,娘今天光屏风就赚了五两银子,一朵绢花才五文,不贵。明年你就要嫁人了,嫁人就不想在家中这般自在了,你要孝顺婆母照顾丈夫,倒是想打扮都没时间,趁着你还没出门子,娘把过去没有的都补给你,倒是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林小梅挺娘亲这么说也红了眼眶,她们家很好,没有其他人家堂兄弟堂姐妹之间的争吵算计,日子苦了点但她自觉过得很幸福,女子终究要嫁人,如若不然,她都想一辈子伴在爹娘身边。

    “哎呀娘,二姐,你们就别想那么久远的事了,二姐出嫁也得明年呢,不如想想怎么能赚更多的钱,娘你舍不得姐姐,倒时多给姐姐陪嫁不就好了。”她林小蝶看母女而人说着说着还伤感了起来,连忙出声打岔。她最见不得人哭,嘴笨也不会哄,那就还是赶紧换个话题的好。

    “就你鬼机灵,那你说,娘要如何给你姐攒多多的陪嫁。”

    “娘,这次小桌屏卖了不少钱,不如你和二姐少做帕子,花时间做个大的屏风如何?上次爹和四叔扛回来的木头不还剩好多吗?正好用的上。”

    “嗯,也好,这次娘和你二姐再仔细一点,到时候说不定价钱会更高。”是会更高,但也只是人家成衣坊卖的高而已,不会给你多高的价的,毕竟人家开门做生意,大头定是要自己拿的。当然,怕白氏受打击,这话她没说。

    “当家的,小瑾,这次我也买了些布回来,到时候给你们父子俩做双新鞋。”

    “我穿不穿新鞋都无所谓,布料省下来给孩子们吧。”

    “我也不要新鞋,给二姐和三姐做吧。”

    “行了,你们爷俩也别推了,咱们二房现在也有点底子了,两双鞋还不至于为难,就这么定了。”

    林德义嘿嘿笑着,他不在乎吃穿,不挨饿受冻就可以了,只要他的妻子儿女过得好,比什么山珍海味锦罗玉衣都强。

    这边二房四房因赚了钱欢喜,五房赵氏脸色就没那么好了。她看着屋里的三个丫头,越看越来气,明明都是丫头,怎么二房的丫头就一个个灵光得很,一个会绣花赚钱,一个脑子好使有主意。她素日里看不上丫头,但是丫头能挣钱那就又不一样了,如果她生的丫头能挣钱,那到时候她要是生了儿子,他姐姐挣的钱那还不都是儿子的。

    越看三个便宜丫头越来气,但前几日婆婆刚点过她,她又不能冲几个孩子发火,只能拿眼睛凶狠的盯着她们,心里嫉妒二房嫉妒的要命,现在连四房也跟着一起赚钱了,她这火气更加的旺了。

    三个孩子除了小草年纪小,小菊小葵已经大了,也知道娘不喜欢她们姐仨,被娘这么盯着看也只能低着头用手指绞着衣角。小菊还好,晚上能和二房的两个姐姐一起睡,但小葵就要和爹娘睡了,今天娘心情不爽利,小葵心想晚上要带着小草睡得离娘远一点。

    时间就这么平平淡淡的流淌了去。一个多月过去,时间进入了七月下旬,中间下了几场雨,林家几个男丁去水田里放了几次水,怕水太多,稻苗涝死。去镇上赶了两次集卖定胜糕,公中赚了四两,又在不赶集的日子里,镇上两户富户来村里预定了点心,赚了三两。

    二房白氏母女用一个月又十五天做出了一副三扇的座屏,上绣祥云图案,用的黄花梨做的“八”字形底座,这次做的要比之前的桌屏更加用心细致,拿去布衣坊周林氏看了笑得合不拢嘴,给了三十五两。

    这次因为四房两口子坚持,最后这三十五两两房四六分,二房得六,也就是说这三十五两二房分了二十一两,四房拿了十四两,再加上家中卖点心分得的一成银钱,二房这一个多月赚得了二十一两七钱。两房还坐一起定下了以后屏风若是需要林德智雕刻底座,那就都是四六分,四房坚决不肯平分,他们两口子觉得做木工赚钱的主意都是林小蝶给出的,若不是二房要做屏风,四房也不会沾光跟着赚钱。

    四房这一个多月里给村里人做木工活除了交给公中的,也挣到了一两多银子,为此李氏很是感激二房,得了钱特意扯了布,让白氏给三个孩子做衣裳。

    白氏也拿钱出来给两位老人买布,一人做了一身衣裳,喜得曹氏当天就穿上出去串门了。林宝根虽没说什么,但从神情上也能看出对白氏做事的满意。

    这天阳光正好,吃了早饭洗了衣裳,收拾好院子,几个妯娌约好了想要一起去镇上给家里添置点东西,刚拾掇好自己准备出门,家里就来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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