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郡，蒲兰堡，议事厅内。
雨果·怀南特端坐在审判席正中央，听着底下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地扯皮。一个男人拉着张仿佛被欠了一百多万的脸，言语粗鲁地指责贵妇人雇佣他们兄弟干活却抵赖工钱，贵妇人轻摇羽扇，直白地表示城堡中丢失了不少银制器具，怀疑就是兄弟二人所偷，最好将他们投进监狱。
雨果被他们吵得头疼，却要装作认真，时不时跟着点一点头，手中钢笔看起来是在记录，其实在纸面上三五笔勾勒出一条小鱼，小鱼游啊游，搁浅在了岸边，被太阳一晒变成了一串鱼骨头。
一侧的长老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雨果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将手中记录册翻过一页，钢笔末端不耐烦地点了两下。
“如果您从我们兄弟身上搜出了您失窃的物品，那我们任凭处决，但是您并没有搜到不是吗？那您凭什么要求我们认罪，就凭您男爵夫人的勋衔和封邑？”男人咄咄逼人道。
贵妇人毫不犹豫地朝他吐了口唾沫，表情嫌恶：“想也知道你们这些垃圾渣滓肯定一早就把东西都处理掉了，狡诈的下等人，休想蒙骗我！”
正在他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十四五岁的棕发少年猫着腰，呲溜一下从人群外围窜到了雨果背后。
“少爷，查到了……”他扒在雨果耳朵边上嘀嘀咕咕起来。雨果听着听着，不耐烦的心情终于舒缓了些。
“夫人。”他提高声音，打断了下面争执的双方。
语气从容不迫，却不容置疑。
“关于本次案件，我的侍从小短找到了新的证人。”
小短是蒲兰堡中一个女佣生出的孩子，四五岁时，托马斯爵爷偶然撞见这孩子机灵，就将他放在自己儿女身边当个玩伴，原本跟着格洛丽亚小姐多些，格洛丽亚小姐离开南郡之后，就一直跟在雨果少爷身后了。
因为格洛丽亚小姐离开时没有带着他，而雨果·怀南特只是一个连家族姓氏都不配拥有的私生子，有不少人明里暗里地嘲讽小短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了，但是小短并不这么觉得，在他心里，格洛丽亚小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人，而雨果少爷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更何况少爷十四岁之后，就时常代表托马斯老爷在南郡各个领主的封地上巡视，连带着他也涨了不少见识，现在就连少爷都经常夸他能干呢！
这次的事也是，他在赌鬼们常光顾的黑市上转了一圈，就找到了城堡内失窃的银制餐具和烛台，顺藤摸瓜轻而易举地就把一个在餐厅里打下手的厨娘给揪了出来。
小姑娘看着也不过十三四岁，从被发现的那一刻就吓得眼泪没停过，不用怎么恐吓就哆哆嗦嗦地把事情经过全部交代了。她母亲去世得早，父亲基本上没怎么管过她，这次父亲被赌鬼们做局，欠下了不少钱，要拿她还债，小姑娘没办法了只好出此下策。
事情弄清楚了，贵妇人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却不太像是羞愧，她抿唇不语，任由管家把工钱结给那对兄弟之后就准备离开，雨果冷不丁撞上她的眼神，里面竟然带着货真价实的杀意。
雨果在心里叹了口气，慢悠悠地开口：“夫人稍后。”
贵妇人掩下眼底的不耐烦，转头看他。
“这犯人小小年纪就已经犯下偷窃这等严重的罪行，夫人心善还愿意聘用她，我却不能坐视她成为夫人城堡里的隐患，以萨瑟兰公爵之名，我判处她十年矿区苦役，将她送上下一趟经过的列车吧。”
贵妇人脸色变了变，终究还是认下了这个判决。小短赶紧从她身边拽出了那个瘦小的厨娘女孩。
贵妇人登上马车前，忽然回头直直地盯着雨果： “雨果大人，您并不相信我，对不对？您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我。”
“夫人误会了，我并没有不相信夫人。”雨果平静道。
贵妇人露出了一个讽刺的微笑，她刻意压低了声音：“随您怎么说吧，我只是想提醒您，对于您这样人物来说，不搞清楚谁才是真正的盟友，可是很危险的。”
雨果·怀南特依旧无动于衷：“如果您对我的裁决实在是有意见的话，可以等我的妹妹格洛丽亚回来之后，再去请她重新裁决。”
贵妇人冷哼一声，登上马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雨果在原地又站了会儿，才吩咐道：“小短，把轮椅拿出来吧，我站不住了。”说完身体就软软地朝地上栽去。
小短闻言一惊，连忙伸出胳膊架住雨果，他着急地坐看右看：“诶诶那个谁，来帮个忙扶一下。”
小厨娘还在为自己前途渺茫的未来担忧，忽然被塞过来一个金贵的大少爷。
大少爷虽然弱不禁风，但好歹也是个成年男性的体格，小厨娘能勉强扶正他全靠在厨房打杂练出的好臂力。
大少爷见状，还温温柔柔地朝她笑了一下：“你不要太担心，虽然是判决是矿区苦役，但最近列车上刚好有个空职还没来得及补充，你以后在列车上面工作就好了。”
“好的好的，多谢大人。”小厨娘感激得无以为报，只好把他扶得更支棱了一些。
雨果：“……”
当天晚上，雨果因为这几天的过度消耗而早早睡下。
睡到半夜，他忽然从梦中惊醒，察觉有人在看他。
那个人就坐在床边的扶手椅上，很安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甚至连呼吸都听不见。
但她的眼神却像是要吃人。
是他的妹妹，却不像他的妹妹。格洛丽亚在他的记忆里永远是一团火，明艳炽热。但坐在他床边的这个人，她的眼神却像是沼泽与深潭，复杂得叫人无法看清。
雨果拉住专门打造的吊环，胳膊发力将自己的上半身拽了起来。
扶手椅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
雨果侧身点燃床头的蜡烛，跳动的暖色火焰给这小小的一方天地披上了静谧温馨的光晕，也照亮了扶手椅上的格洛丽亚。
直到此时，红发少女才终于如梦初醒般微颤了一下。
她把扶手椅拖近了些，拿过一个绣着暗金色家族纹章的靠枕垫在雨果背后，让他坐得更舒服些。在这过程中她不可避免地触碰到雨果的肩膀，冰凉的，她又伸手摸到被子里面，也没有一丝温度，甚至她这个连夜骑马赶路又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坐了快一个小时的人都比他暖和。
红发少女脸色更阴沉了些。
她拧了拧眉，将手搭在他的膝盖上，顿时，那股无时无刻不在折磨雨果的阴冷褪去了。像是被冰封了一千年的人第一次接触到阳光，他放纵自己长舒了口气，竟带了些劫后余生的意思。
同样的事情托马斯公爵也会做，继承了萨瑟兰家族血统天赋的旁系表亲也帮他做过一两次，但是没有任何人的火焰就像格洛丽亚一样温暖。
“你的情况为什么更糟了，父亲都干了些什么蠢事？”格洛丽亚非常不满。
“父亲大人已经尽力了。”雨果好脾气地安慰她。
“自命不凡的蠢材一个，当年就应该继续采用母亲的治疗方式，也不至于让你连站都站不起来。”连骂了父亲两个“蠢”字，格洛丽亚却好像还不解气，又“老古板”、“庸医”之类地乱骂了一通。
雨果安静地等她骂完，才开口问：“你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红发少女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表情严肃地叮嘱他：“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包括小短。”
雨果点点头。
“我短时间内不准备回南郡，你要是不想呆在这里了，也可以来找我，”格洛丽亚语气平常地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我会找到办法把你的病给治好的。”她咽下了后半句——并且把欧登王室从莫达纳大陆彻底铲掉。
在她的魔力作用下，雨果情况已经有所好转，格洛丽亚收回了手，站起身，走到摆满了书籍的书墙前，轻车熟路地抽走了两本书。
书墙后，一道暗门打开，内里竟然是个不小的储藏室，摆满了卷宗和涌动着各种元素的魔法材料。
格洛丽亚走到一个乍看不太起眼的长条青铜盒前面，暗红的垫绒上摆了一把长刀和一支短匕，两者造型古朴，看不出是什么材料打造的，但通身雪白，泛着森然冷意。
长刀铭曰“泡泡”。
短匕铭曰“甜牙”。
“这个我拿去用了。”格洛丽亚把“甜牙”塞在了腰间。
无数次，雨果曾目视格洛丽亚离去的背影，但从未有一次让他感到如此不安。
“你到底要去做什么？”他问。
再一次，格洛丽亚回避了这个问题，她歪了歪脑袋，没有瑕疵的面容露出些难得的稚气，就像小时候遇到不懂的题目后理所当然地来向哥哥求助，她问：“哥，我是个纨绔吗？”
“什么？”雨果完全没能理解。
“目光短浅的废物富二代？”少女继续补充。
烛火一霎变暗，明灭不定，红发少女身形也随之摇晃起来，仿佛被惊扰的幻象，叫人看不清晰。
“你们是被我害死的吗？”
最后一句轻之又轻，除了她自己外没有任何人听见，所以也没有人会回答她。等烛火重新恢复稳定，它昏黄的光芒所能覆盖到的范围内，已经没有雨果之外的第二个人。
雨果·怀南特端坐在审判席正中央，听着底下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地扯皮。一个男人拉着张仿佛被欠了一百多万的脸，言语粗鲁地指责贵妇人雇佣他们兄弟干活却抵赖工钱，贵妇人轻摇羽扇，直白地表示城堡中丢失了不少银制器具，怀疑就是兄弟二人所偷，最好将他们投进监狱。
雨果被他们吵得头疼，却要装作认真，时不时跟着点一点头，手中钢笔看起来是在记录，其实在纸面上三五笔勾勒出一条小鱼，小鱼游啊游，搁浅在了岸边，被太阳一晒变成了一串鱼骨头。
一侧的长老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雨果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将手中记录册翻过一页，钢笔末端不耐烦地点了两下。
“如果您从我们兄弟身上搜出了您失窃的物品，那我们任凭处决，但是您并没有搜到不是吗？那您凭什么要求我们认罪，就凭您男爵夫人的勋衔和封邑？”男人咄咄逼人道。
贵妇人毫不犹豫地朝他吐了口唾沫，表情嫌恶：“想也知道你们这些垃圾渣滓肯定一早就把东西都处理掉了，狡诈的下等人，休想蒙骗我！”
正在他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十四五岁的棕发少年猫着腰，呲溜一下从人群外围窜到了雨果背后。
“少爷，查到了……”他扒在雨果耳朵边上嘀嘀咕咕起来。雨果听着听着，不耐烦的心情终于舒缓了些。
“夫人。”他提高声音，打断了下面争执的双方。
语气从容不迫，却不容置疑。
“关于本次案件，我的侍从小短找到了新的证人。”
小短是蒲兰堡中一个女佣生出的孩子，四五岁时，托马斯爵爷偶然撞见这孩子机灵，就将他放在自己儿女身边当个玩伴，原本跟着格洛丽亚小姐多些，格洛丽亚小姐离开南郡之后，就一直跟在雨果少爷身后了。
因为格洛丽亚小姐离开时没有带着他，而雨果·怀南特只是一个连家族姓氏都不配拥有的私生子，有不少人明里暗里地嘲讽小短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了，但是小短并不这么觉得，在他心里，格洛丽亚小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人，而雨果少爷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更何况少爷十四岁之后，就时常代表托马斯老爷在南郡各个领主的封地上巡视，连带着他也涨了不少见识，现在就连少爷都经常夸他能干呢！
这次的事也是，他在赌鬼们常光顾的黑市上转了一圈，就找到了城堡内失窃的银制餐具和烛台，顺藤摸瓜轻而易举地就把一个在餐厅里打下手的厨娘给揪了出来。
小姑娘看着也不过十三四岁，从被发现的那一刻就吓得眼泪没停过，不用怎么恐吓就哆哆嗦嗦地把事情经过全部交代了。她母亲去世得早，父亲基本上没怎么管过她，这次父亲被赌鬼们做局，欠下了不少钱，要拿她还债，小姑娘没办法了只好出此下策。
事情弄清楚了，贵妇人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却不太像是羞愧，她抿唇不语，任由管家把工钱结给那对兄弟之后就准备离开，雨果冷不丁撞上她的眼神，里面竟然带着货真价实的杀意。
雨果在心里叹了口气，慢悠悠地开口：“夫人稍后。”
贵妇人掩下眼底的不耐烦，转头看他。
“这犯人小小年纪就已经犯下偷窃这等严重的罪行，夫人心善还愿意聘用她，我却不能坐视她成为夫人城堡里的隐患，以萨瑟兰公爵之名，我判处她十年矿区苦役，将她送上下一趟经过的列车吧。”
贵妇人脸色变了变，终究还是认下了这个判决。小短赶紧从她身边拽出了那个瘦小的厨娘女孩。
贵妇人登上马车前，忽然回头直直地盯着雨果： “雨果大人，您并不相信我，对不对？您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我。”
“夫人误会了，我并没有不相信夫人。”雨果平静道。
贵妇人露出了一个讽刺的微笑，她刻意压低了声音：“随您怎么说吧，我只是想提醒您，对于您这样人物来说，不搞清楚谁才是真正的盟友，可是很危险的。”
雨果·怀南特依旧无动于衷：“如果您对我的裁决实在是有意见的话，可以等我的妹妹格洛丽亚回来之后，再去请她重新裁决。”
贵妇人冷哼一声，登上马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雨果在原地又站了会儿，才吩咐道：“小短，把轮椅拿出来吧，我站不住了。”说完身体就软软地朝地上栽去。
小短闻言一惊，连忙伸出胳膊架住雨果，他着急地坐看右看：“诶诶那个谁，来帮个忙扶一下。”
小厨娘还在为自己前途渺茫的未来担忧，忽然被塞过来一个金贵的大少爷。
大少爷虽然弱不禁风，但好歹也是个成年男性的体格，小厨娘能勉强扶正他全靠在厨房打杂练出的好臂力。
大少爷见状，还温温柔柔地朝她笑了一下：“你不要太担心，虽然是判决是矿区苦役，但最近列车上刚好有个空职还没来得及补充，你以后在列车上面工作就好了。”
“好的好的，多谢大人。”小厨娘感激得无以为报，只好把他扶得更支棱了一些。
雨果：“……”
当天晚上，雨果因为这几天的过度消耗而早早睡下。
睡到半夜，他忽然从梦中惊醒，察觉有人在看他。
那个人就坐在床边的扶手椅上，很安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甚至连呼吸都听不见。
但她的眼神却像是要吃人。
是他的妹妹，却不像他的妹妹。格洛丽亚在他的记忆里永远是一团火，明艳炽热。但坐在他床边的这个人，她的眼神却像是沼泽与深潭，复杂得叫人无法看清。
雨果拉住专门打造的吊环，胳膊发力将自己的上半身拽了起来。
扶手椅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
雨果侧身点燃床头的蜡烛，跳动的暖色火焰给这小小的一方天地披上了静谧温馨的光晕，也照亮了扶手椅上的格洛丽亚。
直到此时，红发少女才终于如梦初醒般微颤了一下。
她把扶手椅拖近了些，拿过一个绣着暗金色家族纹章的靠枕垫在雨果背后，让他坐得更舒服些。在这过程中她不可避免地触碰到雨果的肩膀，冰凉的，她又伸手摸到被子里面，也没有一丝温度，甚至她这个连夜骑马赶路又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坐了快一个小时的人都比他暖和。
红发少女脸色更阴沉了些。
她拧了拧眉，将手搭在他的膝盖上，顿时，那股无时无刻不在折磨雨果的阴冷褪去了。像是被冰封了一千年的人第一次接触到阳光，他放纵自己长舒了口气，竟带了些劫后余生的意思。
同样的事情托马斯公爵也会做，继承了萨瑟兰家族血统天赋的旁系表亲也帮他做过一两次，但是没有任何人的火焰就像格洛丽亚一样温暖。
“你的情况为什么更糟了，父亲都干了些什么蠢事？”格洛丽亚非常不满。
“父亲大人已经尽力了。”雨果好脾气地安慰她。
“自命不凡的蠢材一个，当年就应该继续采用母亲的治疗方式，也不至于让你连站都站不起来。”连骂了父亲两个“蠢”字，格洛丽亚却好像还不解气，又“老古板”、“庸医”之类地乱骂了一通。
雨果安静地等她骂完，才开口问：“你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红发少女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表情严肃地叮嘱他：“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包括小短。”
雨果点点头。
“我短时间内不准备回南郡，你要是不想呆在这里了，也可以来找我，”格洛丽亚语气平常地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我会找到办法把你的病给治好的。”她咽下了后半句——并且把欧登王室从莫达纳大陆彻底铲掉。
在她的魔力作用下，雨果情况已经有所好转，格洛丽亚收回了手，站起身，走到摆满了书籍的书墙前，轻车熟路地抽走了两本书。
书墙后，一道暗门打开，内里竟然是个不小的储藏室，摆满了卷宗和涌动着各种元素的魔法材料。
格洛丽亚走到一个乍看不太起眼的长条青铜盒前面，暗红的垫绒上摆了一把长刀和一支短匕，两者造型古朴，看不出是什么材料打造的，但通身雪白，泛着森然冷意。
长刀铭曰“泡泡”。
短匕铭曰“甜牙”。
“这个我拿去用了。”格洛丽亚把“甜牙”塞在了腰间。
无数次，雨果曾目视格洛丽亚离去的背影，但从未有一次让他感到如此不安。
“你到底要去做什么？”他问。
再一次，格洛丽亚回避了这个问题，她歪了歪脑袋，没有瑕疵的面容露出些难得的稚气，就像小时候遇到不懂的题目后理所当然地来向哥哥求助，她问：“哥，我是个纨绔吗？”
“什么？”雨果完全没能理解。
“目光短浅的废物富二代？”少女继续补充。
烛火一霎变暗，明灭不定，红发少女身形也随之摇晃起来，仿佛被惊扰的幻象，叫人看不清晰。
“你们是被我害死的吗？”
最后一句轻之又轻，除了她自己外没有任何人听见，所以也没有人会回答她。等烛火重新恢复稳定，它昏黄的光芒所能覆盖到的范围内，已经没有雨果之外的第二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