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才会笑得如此叫人捉摸不透。

    秋铃闻声侧头看向江玉阳,理所当然道:“自然是在赏—赏荷了。”顺带赏赏池塘对面的那群美人。

    不知为何,她忽地察觉对方视线总有意无意地盯着自己,而不是池塘中的荷花、对面的廊庭。

    他是,他是为了什么?

    冥思苦想后,秋铃恍然大悟。

    瞧她忽地睁大眼,江玉阳唇角勾了勾。

    “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不会给你添麻烦。你若有要紧的事就去办吧。”没必要在这儿守着。

    “此处是王宫。”

    秋铃随口回:“我知道啊。”

    “便是以我王爷的身份,也不能在王宫中随意走动。若无王上召见,更不能随意入宫。”

    尴尬地点头一笑,秋铃怪自己又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明白了。”

    ~

    “王后、二王子驾到!”

    自北花园的入口处传来声细尖嗓,整片池塘四周纷纷禁了声。

    秋铃有些失望,还是跟着江玉阳起身正了脸色。更走开了些,站在他身后。

    视线扫向池塘对面的廊庭。

    美人们翘首以盼。

    果然啊,她们也晓得这赏荷宴的主角是谁。

    “臣弟--”

    “不必见外。”王后进入廊庭对上前的江玉阳微微抬手。

    王后身侧几步远的华贵男子眯了眯眼,“王叔久等。”

    江玉阳点头不语。注意到王后的视线扫向自己身后,便行至秋铃身边用在场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秋铃。”

    “嗯。”回以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秋铃上前一步大大方方地行礼。

    “民女见过王后,二王子。”

    被王后等人打量,秋铃不卑不亢地等。

    “起身吧。”

    “是。”秋铃谨记王府老管家嘱咐的莫与王室中的人对视,自始至终垂着视线。

    “都入座吧。”

    秋铃可不敢坐,老管家千叮咛万嘱咐,千万要守礼。乖乖地立在几人后方。

    ~

    而今夜的赏荷宴果然不出她所料。

    根本就是为二王子办的选妃大会!

    自王后入座后,便有宫人取来对面那群美人不知何时完成的刺绣,还都是荷花。

    之后对面的美人们又开始比拼才艺,你跳舞她弹琴,各个身怀技艺谁也不落下风。

    王后一一品评,时不时询问二王子的意见。

    秋铃听着池塘对面传来的箜篌音昏昏欲睡,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不选在白天非要在晚上办!

    算不上黑灯瞎火,但隔着个池塘能看清什么?

    忍住了打呵欠的冲动,秋铃觉得右侧脖颈微微发痒,却因老管家的叮嘱而不敢做出用手抓这样不雅的举动。

    被夜里的清风一吹,痒意似乎淡了些。

    秋铃见几人都专注于池塘对面,便大着胆子扬起些脖子,好让系在颈上的丝带滑动错开犯痒的位置。

    ~

    却浑然不觉自己这番举动被忽然回头的王后看在眼里。

    “秋姑娘这是怎么了?”

    话音未落,秋铃便被所有人盯着她歪脑袋的情形……

    你们坐着我站着,你们有宫人扇风端茶倒水,我连抓个痒都不行!还问!

    正当她不知如何开口时。

    “王上驾到!”

    此言一出,王后等人都起身向进入廊庭的王上迎去。

    唯有江玉阳上前关心,“怎么了?”

    秋铃瞧王后他们走出些距离,才苦恼地抓抓脖颈。实诚地说:“好痒。”

    “痒?”江玉阳看向她颈上的丝带,毫不犹豫地出手帮她解开。“可觉得好些了?”

    “嗯。”

    “臣妾拜见王上。”

    王上出手扶起王后,才看向正走来的江玉阳与陌生女子。

    “臣弟--”

    “无须多礼,这位姑娘想必就是在田县时救治你的秋铃,秋姑娘了。”

    秋铃端庄地福身行礼,“民女拜见王上。”

    “请起请起!”

    王上倒是比王后待人和善些,秋铃大着胆子抬起头,“谢王上。”

    眼前的中年男人蓄着八字胡,眉眼带笑却不失威严。瞧着确实是明君。

    “听玉阳说是位女子为他治好了伤,没想到竟是位如此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不知秋姑娘医术师从何人?”

    秋铃微微低头,随口编出:“民女有幸得见王爷之前,曾看过些上古医书。”

    “哦?秋姑娘的医术竟是无师自通?”

    话音里满是猜疑,秋铃也无所谓别人信不信了。“民女只是略懂一二,不敢在王上面前献丑。”

    “哈哈哈,秋姑娘救玉阳与水火之中,本王是为答谢。”

    “多谢王上!”

    几道视线投来,秋铃却毫不在意。

    脑瓜里飞快地思索着该如何妥善地提出鱼。

    “秋姑娘可有想要的赏赐?”

    “赏赐?”

    王上边捋唇边的胡须边笑,视线时不时扫过江玉阳。“听玉阳说秋姑娘尚未婚配,更未定下婚约。”

    “不如本王给秋姑娘指一门婚事如何?”

    闻言秋铃来不及多想,当即行礼回话:“王上明鉴,民女有幸为王爷治伤是民女的福分。民女不敢有所求,也无所求。”

    “哦?秋姑娘莫不是已有了心仪之人?”

    这王上的话音里多少带了些八卦的意思,秋铃抬头正色道:“王上说笑了,民女年纪尚小。”

    “咳咳—秋姑娘不要赏赐,那本王该如何答谢?”

    机会来了!

    秋铃后悔来王城时没能带上一些鲜鱼,否则就不必等能现在就做鱼菜了!

    她扼制住内心的欣喜,神色如常道:“今日得王上召见入宫,对民女已是赏赐。”

    王上注视这小姑娘眼里流露出赞赏。

    虽是山中村民,却知书达礼。

    “民女想要答谢王上。”

    “本王倒是好奇秋姑娘的答谢。”

    此言一出,本就一直注意二人的王后脸色愈发地沉。

    她身旁的二王子倒沉静。嘴角噙着不知名的笑。

    “民女想为王上献上一道菜。”

    “献菜?”被王上扫了眼的王后收敛了不得体的神情,又冷声问:“你想献什么菜?”

    秋铃再次低下头,心想没得罪王后却总被冷眼相待。

    她面上从容答道:“回王后,民女想为王上献上家乡的名菜,烤鱼。”

    “秋姑娘说的是?”

    在场的人除了江玉阳知道,其余人都不懂秋铃说的什么。对此她早有准备。

    便从腰间垂挂的小荷包中取出一方手帕向几人展开。“王上,这便是鱼。”

    她那手帕上绣的明明是水虫。

    王后看清后便黑了脸,厉声道:“大胆!竟敢用水虫欺瞒王上!”

    “诶,王后且听秋姑娘说完。”

    “可是--”

    “秋姑娘为何称水虫为鱼?人人都知水虫只有拇指小,如何做成菜?”

    方才被王后忽地一吼,秋铃便改了主意。她笑颜如花地面向王上,“鱼是民女培育出来的,与水虫虽相似却完全不同。”

    “水虫只有拇指般大小,但民女养的鱼能长到四五斤重!”

    “当真?”王上半信半疑地催:“那秋姑娘可以呈上了。”

    呃……秋铃藏在袖中的手握成拳。

    现在若不呈上会被治罪吧!

    糟了糟了嘴快了,应该等鱼养大再来献菜的。她大着胆子抬头,瞧王上满脸的期待心里就打退堂鼓。

    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实话,“王上,民女今日--”

    这时廊庭内一宫人急急走来。

    秋铃随众人齐齐看去,只见那宫人抱着一木盆。盆中水花四溅,似有什么在翻动。

    难道是!

    她立即看向江玉阳不可置信地眨眨眼,而他则回以一笑。

    她竟然从林镇带了鲜鱼来王城!

    趁王上他们注意力被勾走,秋铃悄悄向江玉阳比出个OK的手势。

    转头去宫人手中接过装鱼的木盆端到离王上三四步远的地上。“王上,这便是民女养的鲤鱼。”

    木盆中的鲤鱼浮上水面大口大口地呼气。

    “本王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大的水—鱼!”

    秋铃观察了王上一家对鲤鱼的反应。

    王上觉得新奇,王后根本不屑,二王子情绪无波澜,像是对鱼见怪不怪。

    先前从江玉阳口中得知二王子诸多事件,他在秋铃心中的印象就不好。

    却没想到二王子本人相貌堂堂、器宇不凡,那双眼睛—

    没想到对方会看过来!

    秋铃即刻错开视线,“还请王上容民女在此为王上做烤鱼。”

    “准了。”

    有了王上的应允,候在廊庭外的众宫人有序地进入廊庭放下做烤鱼的用具等。

    江玉阳帮了她老大一个忙!

    秋铃借着摆弄器具背对王上等人,朝江玉阳兴冲冲地双手比出OK。

    还无声地说了句谢谢。

    随即端正了脸色转身开始麻利地料理鲤鱼。

    其余人紧盯秋铃手上的动作,见她面不改色地用一根长针让活生生的鱼停止挣扎,几人表情各异。

    半柱香的功夫,秋铃便将处理好的鲤鱼放上烤架刷油翻烤。

    片刻之后,原本萦绕着荷花香气的廊庭充满了不知如何言说的来自烤架的香气。

    王上笑呵呵地朝江玉阳说:“你怕是每天都有这等口福吧!”

    “臣弟也只是在林镇时尝过。”

    听他们兄弟二人对烤鱼谈论不休,王后却不悦地瞟了眼秋铃才看向池塘对岸。

    她好好的赏荷宴,结果被这丫头的烟火气给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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