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施的敬神节要到了。
按照敬神节的规矩，凡皇室适龄子女都要沐浴焚香，前往宫外的神庙抄经祈福，抄录后的经文用金鼎焚之，待燃尽后取其灰烬浇筑护国神树，以示天恩。
夫施境内，上至君王下至平民，皆崇尚鬼神之说。他们认为天上的神仙都曾经是故去的先人。敬神节伴夫施而生，作为一国最神圣的祭礼，皇室子女每隔三年便要亲自出宫行参拜大礼，三日为期。民间至今还流传着“敬长先敬神，恩施佑万民”的说法。
“主子。”翠微期期艾艾的望着她。
栾宁接过她手里的包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那是什么表情？”
“主子又要三日才能回来吗？”翠微觉得好生惆怅。
她满不在乎的答，“是啊。”
“我走后，你可要好好听文湫姑姑的话，千万别给我惹事儿。”栾宁不放心地叮嘱。
“奴婢明白。”
“对了，这几天我不在，惊雀那边就由你看着安排吧。”
“是。”
“文湫，人已经去了吗？”梁溶月披着衣袍走出了玉衡宫。
“哟，外头风大，美人快些进屋。”文湫丢下药膳急匆匆跑过来。
“奴婢方才到武阳门看了，马车已经出了王宫，直奔东南方向去了。”
“文湫，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又三年过去了。”梁溶月眨了眨眼，本就淡漠的脸蛋酿出了几分温婉的笑。
“是啊。”
“算算日子，阿宁马上要及笄了，先前让你备着的东西还在吗？”
“美人放心，奴婢早备着呢。”文湫会心一笑。
来到神庙的第一日需得早早起身梳洗，皇子玉簪束冠，皇女木簪绾发，皆要穿上繁琐考究的雪青莲纹素袍，前往藏经阁选取心经，带到神庙誊抄。
抄经前需得接受执事女官的点化，一一叩问历代先人的神像，做完这一切后，就要跟随女官进入事先安排好的净室抄录各自选好的经文。
栾宁揣着水云心经，迈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打火石生了炉火。
慢慢地，净室内有了些许热气，她的四肢也不再僵硬，她索性撂下了笔，褪去鞋袜，一出溜儿钻进了被子里。
正睡得迷迷糊糊时，突然被门外的一股凉风扑了一脸。
“啧，怎么还是连地龙也没有，冷死我了。”三皇子栾柯抖落一身风雪，缩着脑袋推门而入。
被吵醒的栾宁神色恹恹地坐起身。
“喂，带了手炉没有？”藏在狐裘下的手蓦地伸了出来。
栾宁一时语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有。”
栾柯不禁瘪嘴，“本皇子屋内的炉子坏了，你会不会生火？”
“不会。”她心眼小得很。
明明是自己不会生火，拉不下脸求人，偏说炉子坏了。
栾宁打了个哈欠，提起笔继续对着经文死磕。
“反正都是要烧掉的，你还写它做什么？”栾柯也不急着走，反而凑上前问。
见栾宁不理会他，索性掏出一个精巧的小玉瓶，围着火炉斗起了蛐蛐儿。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屋内渐渐冷了下来。
“炉子怎么灭了？”栾宁搁下笔，搓了搓冰凉的手。
“木柴烧完了啊。”栾柯丢给了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
栾宁怒视着栾柯理直气壮的模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那么一大捆柴火，两个时辰不到就给她嚯嚯完了？
“呃，时候不早了，我去吃斋饭了。”栾柯拍拍屁股走人。
“……”
吃过斋饭后，栾宁只得厚着脸皮去找女官们讨要新柴。
所谓的女官就是上一代君王的后宫妃嫔，先王英年早逝，子嗣单薄，这些有地位有家世有品貌才情的女子依照宫中律例不必苦守皇陵，而是被送去神庙豢养起来，终其一生供奉神庙，死后葬入后山，可获新君一愿。
她们一生都是帝王家的附属品，至死不得方休。
为首的那位瘦瘦高高身穿青灰道袍的女官听了事情的原委，一脸淡漠道，“庙中干柴有限，一时无法匀出更多的来，恕我等无能为力。”
栾宁垂着脑袋，显得有些局促，“是我唐突了。”
“小娘子，请留步……”快要走出院子时，她被一位体态丰腴的女官叫住了。
“小娘子有所不知，前几日大雪封了山路，庙中断了供，干柴委实紧缺，幼岚方才说得不错。我们这些老人如今取暖所用的耗材皆是从后山砍的。小娘子若是不嫌弃，可随我去趟屋子，我那里还有些干柴，可以分你一些。”
“多谢女官好意，当真不必如此，我对付一晚即可。”
“这样……”这名温柔敦厚的女官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景惠”叫走了，“哎，这就来。”
那名叫景惠的女官朝栾宁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
如今天色尚早，窗外风雪稍停，栾宁仰头望着积雪覆盖下的的百年神树，心中有片刻的失神。
“此行的目的在于修行，如国师所言，敬神之礼关乎我朝国祚，除川儿年幼外，你们都要只身前往，不必带一仆，誊抄经文，更不可假手于人……”耳边忽然响起父皇临行的话来。
国运？这种东西向来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栾宁摇摇头，奋力甩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她思索了一番，当即决定去后山碰碰运气，顺势拾些枯枝回来生火。
山腰的积雪尚未完全消融，一路上她都拢着袍子走得很小心，生怕一不小心摔下去。
直到走得发了汗，她也没拾到什么枯枝。万般无奈之下，栾宁随手扯下几丛灌木的小枝。扯下手帕沾干水分，用外袍的袍角仔细包好。
做完这些后，栾宁不禁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她掂起来感受了一下重量，“差不多了，可以回去了。”
沿着上山时的足迹，栾宁走得很放心。
然而快到山脚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栾宁心下一紧，匪兵？！
不可能，这里可是皇家领地，怎么会有匪？应当是恰巧路过的传信使。
栾宁不紧不慢的出了山，看到的却不是熟悉的场景。
怎么回事？
她抱着一捆树枝呆呆的站在路边。
前路突然冒出了个人，回城的官兵察觉到异样，纷纷勒紧缰绳，一时之间马匹嘶鸣无数。
栾宁百思不得其解，一条山路而已，怎么走着就到了另一个地方？
“来者何人？胆敢阻拦蚩尤军。”一个小兵冲她大喊。
为首的骠骑大将军朝下属摆了摆手，一双鹰眼来回审视着她，半晌才拱手笑道，“小娘子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栾宁紧了紧怀中的东西，琢磨着怎么开口，“我……下山的时候迷了路。”
那将领身旁一名穿着绀青色海兽纹束袖服饰的外族男子与她对视了几秒，那张脸生得清隽矜贵，一双桃花眸满含深情，薄唇微微抿着，泛着诱人的色泽，举手投足间张弛有度，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马背上的异装男子唇角扬起，转头和大将军说了几句。
“此地不远处就是神庙，小娘子可是来自神庙？”
栾宁张了张嘴没有否认，“小女斗胆，请问大人可否知道回神庙的路？”
黑胡子将军抬起手朝前一指，“往西走，过青石堆右拐便是。”
“小女谢过大人。”栾宁万分感激地行了个宫礼。
语毕，一群铁骑扬鞭策马，疾驰而去，空留一地杂乱的马蹄印。
循着青石堆的位置，栾宁很快见到了神庙。
她从角门猫着腰一路溜回了净室。
“六姐，她这是在干什么？”七皇女栾辛捅了捅身边的栾玉，一脸复杂。
“扫好你的雪吧。”栾玉敲了敲她的头，义正言辞的催促。
“六姐欺负人。”栾辛比栾玉小了两岁，个子也矮了半个头。此刻的她正一脸委屈的捂着额头。
入夜，栾宁如愿生了炉火，可惜柴火半干，没烧一会儿屋子里就起了黑烟。
“咳咳咳。”黑烟滚滚熏得她眼泪哗哗往下掉，情急之下栾宁打开了门窗。
“天啊，咳咳，你疯了，竟敢在神庙纵火？”栾柯抱着铺盖路过，不可置信的望着从屋子溢出来的黑烟。
“咳咳，三哥误会了……我只是误将茶水洒在了火堆上。”栾宁一本正经的胡诌。
栾柯像看疯子一样盯着她瞧了一会儿，逃也似的走了。
“你不会说……”栾宁心中隐隐不安。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栾柯响起了他嘹亮的大嗓门，“老四，快开门，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哈哈哈。”
“……”
一炷香的时间，风就传遍了整片树林。
最终，人美心善的景惠女官将她领了去。
“你先在此住下。”景惠瞧着面前的大花脸，努力捂嘴憋笑。
景惠女官见她有些尴尬，换了个话题，“咳，不知小娘子如何称呼？”
“我叫栾宁，安宁的宁。女官可是惠娘娘？”
栾宁依稀能猜出来面前人的身份，当年惠妃娘娘的一曲剑舞可谓是名动今周城，一入宫便得君王垂青，陆家从此得到重用，自此官运亨通。
陆景惠大手一挥，豪迈地笑了一声，眼角起了深深的褶皱，“这里又不是王宫，哪儿有什么娘娘不娘娘的？我本家姓陆，若你不嫌弃，可以唤我一声陆姨。”
“陆姨，我闯祸了。”栾宁率先承认错误。
陆景惠圆润的脸上依稀可辨当年的风采，性子也和传闻中不差。
“这有什么？不过我还是要和幼岚解释一下，她这个人喜静规矩又多，你闹的动静不小，以她的性子，明日指不定要问你话呢。”
“对了，不出意外，今晚我应该是歇在她那儿了。”
竹室。
“你总是这般烂好心。”瘦瘦高高的清冷妇人披衣起身径直点了一盏灯。“说到底你图什么？”
陆景惠擦了把脸，半晌才道，“若我猜的不错，她娘当初可是差点就做了我的弟媳，怎么说也算是陆家的故人，故人之子帮一下也好。”
“你倒是念旧情。”林幼岚忍不住瞥了她一眼，“那丫头冒冒失失的，着实不让人省心。”
“冒冒失失多好啊，多想当年入宫前的我啊。”陆景惠幽幽开口。
“你呀，别总和小辈计较。”陆景惠语气中半是嗔怪半是无奈。
“当初也是……岚妹你哪儿都好，就是性子吃亏。”
林幼岚剪断了烛芯，屋子瞬间暗了。“别吵，我要睡了。”
“……”
按照敬神节的规矩，凡皇室适龄子女都要沐浴焚香，前往宫外的神庙抄经祈福，抄录后的经文用金鼎焚之，待燃尽后取其灰烬浇筑护国神树，以示天恩。
夫施境内，上至君王下至平民，皆崇尚鬼神之说。他们认为天上的神仙都曾经是故去的先人。敬神节伴夫施而生，作为一国最神圣的祭礼，皇室子女每隔三年便要亲自出宫行参拜大礼，三日为期。民间至今还流传着“敬长先敬神，恩施佑万民”的说法。
“主子。”翠微期期艾艾的望着她。
栾宁接过她手里的包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那是什么表情？”
“主子又要三日才能回来吗？”翠微觉得好生惆怅。
她满不在乎的答，“是啊。”
“我走后，你可要好好听文湫姑姑的话，千万别给我惹事儿。”栾宁不放心地叮嘱。
“奴婢明白。”
“对了，这几天我不在，惊雀那边就由你看着安排吧。”
“是。”
“文湫，人已经去了吗？”梁溶月披着衣袍走出了玉衡宫。
“哟，外头风大，美人快些进屋。”文湫丢下药膳急匆匆跑过来。
“奴婢方才到武阳门看了，马车已经出了王宫，直奔东南方向去了。”
“文湫，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又三年过去了。”梁溶月眨了眨眼，本就淡漠的脸蛋酿出了几分温婉的笑。
“是啊。”
“算算日子，阿宁马上要及笄了，先前让你备着的东西还在吗？”
“美人放心，奴婢早备着呢。”文湫会心一笑。
来到神庙的第一日需得早早起身梳洗，皇子玉簪束冠，皇女木簪绾发，皆要穿上繁琐考究的雪青莲纹素袍，前往藏经阁选取心经，带到神庙誊抄。
抄经前需得接受执事女官的点化，一一叩问历代先人的神像，做完这一切后，就要跟随女官进入事先安排好的净室抄录各自选好的经文。
栾宁揣着水云心经，迈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打火石生了炉火。
慢慢地，净室内有了些许热气，她的四肢也不再僵硬，她索性撂下了笔，褪去鞋袜，一出溜儿钻进了被子里。
正睡得迷迷糊糊时，突然被门外的一股凉风扑了一脸。
“啧，怎么还是连地龙也没有，冷死我了。”三皇子栾柯抖落一身风雪，缩着脑袋推门而入。
被吵醒的栾宁神色恹恹地坐起身。
“喂，带了手炉没有？”藏在狐裘下的手蓦地伸了出来。
栾宁一时语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有。”
栾柯不禁瘪嘴，“本皇子屋内的炉子坏了，你会不会生火？”
“不会。”她心眼小得很。
明明是自己不会生火，拉不下脸求人，偏说炉子坏了。
栾宁打了个哈欠，提起笔继续对着经文死磕。
“反正都是要烧掉的，你还写它做什么？”栾柯也不急着走，反而凑上前问。
见栾宁不理会他，索性掏出一个精巧的小玉瓶，围着火炉斗起了蛐蛐儿。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屋内渐渐冷了下来。
“炉子怎么灭了？”栾宁搁下笔，搓了搓冰凉的手。
“木柴烧完了啊。”栾柯丢给了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
栾宁怒视着栾柯理直气壮的模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那么一大捆柴火，两个时辰不到就给她嚯嚯完了？
“呃，时候不早了，我去吃斋饭了。”栾柯拍拍屁股走人。
“……”
吃过斋饭后，栾宁只得厚着脸皮去找女官们讨要新柴。
所谓的女官就是上一代君王的后宫妃嫔，先王英年早逝，子嗣单薄，这些有地位有家世有品貌才情的女子依照宫中律例不必苦守皇陵，而是被送去神庙豢养起来，终其一生供奉神庙，死后葬入后山，可获新君一愿。
她们一生都是帝王家的附属品，至死不得方休。
为首的那位瘦瘦高高身穿青灰道袍的女官听了事情的原委，一脸淡漠道，“庙中干柴有限，一时无法匀出更多的来，恕我等无能为力。”
栾宁垂着脑袋，显得有些局促，“是我唐突了。”
“小娘子，请留步……”快要走出院子时，她被一位体态丰腴的女官叫住了。
“小娘子有所不知，前几日大雪封了山路，庙中断了供，干柴委实紧缺，幼岚方才说得不错。我们这些老人如今取暖所用的耗材皆是从后山砍的。小娘子若是不嫌弃，可随我去趟屋子，我那里还有些干柴，可以分你一些。”
“多谢女官好意，当真不必如此，我对付一晚即可。”
“这样……”这名温柔敦厚的女官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景惠”叫走了，“哎，这就来。”
那名叫景惠的女官朝栾宁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
如今天色尚早，窗外风雪稍停，栾宁仰头望着积雪覆盖下的的百年神树，心中有片刻的失神。
“此行的目的在于修行，如国师所言，敬神之礼关乎我朝国祚，除川儿年幼外，你们都要只身前往，不必带一仆，誊抄经文，更不可假手于人……”耳边忽然响起父皇临行的话来。
国运？这种东西向来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栾宁摇摇头，奋力甩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她思索了一番，当即决定去后山碰碰运气，顺势拾些枯枝回来生火。
山腰的积雪尚未完全消融，一路上她都拢着袍子走得很小心，生怕一不小心摔下去。
直到走得发了汗，她也没拾到什么枯枝。万般无奈之下，栾宁随手扯下几丛灌木的小枝。扯下手帕沾干水分，用外袍的袍角仔细包好。
做完这些后，栾宁不禁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她掂起来感受了一下重量，“差不多了，可以回去了。”
沿着上山时的足迹，栾宁走得很放心。
然而快到山脚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栾宁心下一紧，匪兵？！
不可能，这里可是皇家领地，怎么会有匪？应当是恰巧路过的传信使。
栾宁不紧不慢的出了山，看到的却不是熟悉的场景。
怎么回事？
她抱着一捆树枝呆呆的站在路边。
前路突然冒出了个人，回城的官兵察觉到异样，纷纷勒紧缰绳，一时之间马匹嘶鸣无数。
栾宁百思不得其解，一条山路而已，怎么走着就到了另一个地方？
“来者何人？胆敢阻拦蚩尤军。”一个小兵冲她大喊。
为首的骠骑大将军朝下属摆了摆手，一双鹰眼来回审视着她，半晌才拱手笑道，“小娘子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栾宁紧了紧怀中的东西，琢磨着怎么开口，“我……下山的时候迷了路。”
那将领身旁一名穿着绀青色海兽纹束袖服饰的外族男子与她对视了几秒，那张脸生得清隽矜贵，一双桃花眸满含深情，薄唇微微抿着，泛着诱人的色泽，举手投足间张弛有度，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马背上的异装男子唇角扬起，转头和大将军说了几句。
“此地不远处就是神庙，小娘子可是来自神庙？”
栾宁张了张嘴没有否认，“小女斗胆，请问大人可否知道回神庙的路？”
黑胡子将军抬起手朝前一指，“往西走，过青石堆右拐便是。”
“小女谢过大人。”栾宁万分感激地行了个宫礼。
语毕，一群铁骑扬鞭策马，疾驰而去，空留一地杂乱的马蹄印。
循着青石堆的位置，栾宁很快见到了神庙。
她从角门猫着腰一路溜回了净室。
“六姐，她这是在干什么？”七皇女栾辛捅了捅身边的栾玉，一脸复杂。
“扫好你的雪吧。”栾玉敲了敲她的头，义正言辞的催促。
“六姐欺负人。”栾辛比栾玉小了两岁，个子也矮了半个头。此刻的她正一脸委屈的捂着额头。
入夜，栾宁如愿生了炉火，可惜柴火半干，没烧一会儿屋子里就起了黑烟。
“咳咳咳。”黑烟滚滚熏得她眼泪哗哗往下掉，情急之下栾宁打开了门窗。
“天啊，咳咳，你疯了，竟敢在神庙纵火？”栾柯抱着铺盖路过，不可置信的望着从屋子溢出来的黑烟。
“咳咳，三哥误会了……我只是误将茶水洒在了火堆上。”栾宁一本正经的胡诌。
栾柯像看疯子一样盯着她瞧了一会儿，逃也似的走了。
“你不会说……”栾宁心中隐隐不安。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栾柯响起了他嘹亮的大嗓门，“老四，快开门，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哈哈哈。”
“……”
一炷香的时间，风就传遍了整片树林。
最终，人美心善的景惠女官将她领了去。
“你先在此住下。”景惠瞧着面前的大花脸，努力捂嘴憋笑。
景惠女官见她有些尴尬，换了个话题，“咳，不知小娘子如何称呼？”
“我叫栾宁，安宁的宁。女官可是惠娘娘？”
栾宁依稀能猜出来面前人的身份，当年惠妃娘娘的一曲剑舞可谓是名动今周城，一入宫便得君王垂青，陆家从此得到重用，自此官运亨通。
陆景惠大手一挥，豪迈地笑了一声，眼角起了深深的褶皱，“这里又不是王宫，哪儿有什么娘娘不娘娘的？我本家姓陆，若你不嫌弃，可以唤我一声陆姨。”
“陆姨，我闯祸了。”栾宁率先承认错误。
陆景惠圆润的脸上依稀可辨当年的风采，性子也和传闻中不差。
“这有什么？不过我还是要和幼岚解释一下，她这个人喜静规矩又多，你闹的动静不小，以她的性子，明日指不定要问你话呢。”
“对了，不出意外，今晚我应该是歇在她那儿了。”
竹室。
“你总是这般烂好心。”瘦瘦高高的清冷妇人披衣起身径直点了一盏灯。“说到底你图什么？”
陆景惠擦了把脸，半晌才道，“若我猜的不错，她娘当初可是差点就做了我的弟媳，怎么说也算是陆家的故人，故人之子帮一下也好。”
“你倒是念旧情。”林幼岚忍不住瞥了她一眼，“那丫头冒冒失失的，着实不让人省心。”
“冒冒失失多好啊，多想当年入宫前的我啊。”陆景惠幽幽开口。
“你呀，别总和小辈计较。”陆景惠语气中半是嗔怪半是无奈。
“当初也是……岚妹你哪儿都好，就是性子吃亏。”
林幼岚剪断了烛芯，屋子瞬间暗了。“别吵，我要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