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然因为性格活泼,人长得也漂亮,很受大家的欢迎,也颇得本地华人同事们的照顾。大家知道她不会开车,中午总有人来问需不需要带她出去吃午饭。林沐然是个懂分寸的女孩儿,一般也不太跟单个的男同事随便出去吃饭。这个圈里的男同事们大多都是三十岁左右已婚的,在25岁的沐然的价值观里,她单纯地以为跟已婚男士相处是比跟单身男士相处更加安全的,他们不应该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他们对她的照顾,就是出于同事。本地的华人女生里她很喜欢Ling, 所以一般中午有叫着吃饭的,有Ling在,她就会去。George去过几回,因为有他老板Daniel在有点儿放不开,所以中午的饭局他就去得少了。他也乐得有人带着林沐然去吃饭,分担他充当免费司机的工作量。于是就时常是老易,Daniel,Leo和另外一个那晚没见过的李晖,叫着Ling和林沐然去吃饭。通常是一部车子,4-5个人,有时候是老易和李辉,有时候Leo会加入,Daniel偶尔加入。

    这天中午又到了饭点儿,又是老易吆喝,他和李晖已经叫好了Ling,约好了在林沐然所在这栋写字楼的大堂外等她。公司在南加州的总部有好几栋写字楼,大家分散在不同的楼里。林沐然收拾了一下电脑上的设计文档,存了档,揉揉发酸的眼睛,便下了楼。来了有三周了,她有点儿想家,有点儿想在国内的男朋友了。是的,她在工作的那座南方城市有个谈了两年的男朋友,是毕业第一家台湾公司的同事,对她很好。林沐然在美国出差孤独的时候,很想念他。加上这天上午的设计不太顺利,林沐然有点儿闷闷不乐。出了写字楼的大堂,看到一辆白色Lexus停在路边,窗户打开,Ling坐在副驾冲她招手,开车的是只见过一两面的李晖。林沐然走了过去,后座的门打开,里面坐着老易和Leo,老易往里让了让,让林沐然上了车。因为心情不好,林沐然便不像平时那么话多,只听着他们几个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李辉看上去高高大大的,长得很端正的一张脸,他太太在外州读MBA,因此闲暇他也总是跟老易和Leo一起混。

    老易看林沐然今天闷闷的,说:“咦,今天怎么有点儿不高兴啊,谁欺负你了吗?”沐然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看着窗外。老易:“吆,还真不高兴。来,跟几个哥哥说说,谁欺负你俩,哥哥们帮你排解排解。”Leo本来懒懒地坐着,闻言也从后座的另一侧看过来。林沐然笑笑:“没什么,今天的项目做得不太顺!”说完,想家的情绪又涌了上来:“有时候我都不明白,我跑这儿来待这么久是要干嘛!唉……”说完又不自知地叹了一口气。

    老易和Leo已经和林沐然比较熟悉了,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她不开心的样子,觉着有趣。林沐然看向窗外,耳边飘过来老易轻飘飘的一句话:“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总时不时地泛起莫名其妙的惆怅。”林沐然转脸,看到他一本正经又假装惆怅的样子,这文艺范儿一点儿也不像平时老易会说的话,她突然就被逗笑了。看她笑了,Leo本来一直看着窗外,这时也看了过来:“小姑娘,你的George哥哥怎么没和你一起啊?你这么不开心他知道吗?”林沐然隔过老易看着Leo一副斯斯文文眼里含着笑的样子:“George这两天跟他女朋友吵架了,忙着哄女朋友呢!”老易闻言,回头和Leo对视了一眼:“啊,George的女朋友不是你啊,我们还以为你俩是一对儿呢!”林沐然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心想:我和George那个老实巴交的家伙,也不像是一对儿吧。Leo闻言来了劲:“小姑娘,别不开心,哥哥们给你介绍男朋友吧!怎么样,周末去看我们足球队踢球吧!我们队有美国的欧洲的亚洲的非洲的,你说说,你想要个什么样儿的,哥哥们给你挑一个。”林沐然想着那个联合国阵营的足球队,站成一排让她挑,画面有点好笑。她忍着笑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有男朋友了,谢谢。”老易和Leo还是笑嘻嘻的,老易说:“有男朋友又怎么了,又没结婚。哥哥们给你介绍个美国的。”Leo附和着:“是呀,我们足球队的帅小伙可多呢,你随便挑。”说罢他从另一侧凑过来懒洋洋地逗沐然:“说说,你喜欢什么样儿的,哥哥们给你挑一个。”林沐然是真拿他们当大哥哥了,也没生气,跟他们打趣儿:“我倒是蛮喜欢踢足球的男生。那说说吧,都有什么样儿的。”这俩一听来劲了,你一句我一句继续逗她。前面开车的李晖听着后面这俩老男人忽悠小姑娘,也不觉嘴角上扬。Ling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还凑过来问:“沐然,你男朋友在哪儿呀,谈多久了?” 林沐然趁着老易和Leo在她耳边不停嘚不嘚的功夫,跟Ling说:“谈了两年了,在杭城。我男朋友也喜欢踢足球。”确实,林沐然一直对踢足球的男孩儿情有独钟,或许是因为少年时的初恋就是足球场上飞奔的少年的缘故吧。这边Leo接着忽悠:“小丫头,多看看总没事儿,我们这儿是国际阵容哦,真的不动心?”老易:“对呀。而且你看美国多好,阳光灿烂,空气也好,找个美国男朋友,直接留下来了,周末天天跟哥哥们去爬山看球,多好啊!”林沐然绕半天又把他俩绕回去:“那不行,我还得回杭城呢。”老易:“呦,还挺坚定!来,说说,你男朋友什么样儿,这么大魅力,美国都诱惑不动你。”林沐然想想男朋友对她的好,心里泛起一股甜蜜,嘴上却说:“不告诉你们!”老易回头看看Leo, 一脸拿这个小姑娘没办法的样子。

    老易和Leo一唱一和地,一路也没榨出来小姑娘到底喜欢什么样儿的,只知道她喜欢踢足球的。老易是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姑娘,自己的婚姻悬在那儿不死不活,他倒也没想着要把林沐然怎么样,就是每次见了面忍不住逗她。Leo也看出来老易那点儿心思,只是老易自己的婚姻一地鸡毛,圈里人都知道,Leo也没敢说破。看着林沐然不为所动,大大方方地被他们逗,他倒对这个小姑娘另眼相看:看上去挺单纯的女孩儿,大大方方的,也不恼,也不怒,也不松口儿,距离感控制得张弛有度,是个正直的姑娘。身边见过很多,从国内出差来的女孩儿,别说是未婚的,就是已婚的,也有为了拿身份踹了国内的老公在这边很快找了下家的。毕竟,这是一条最不费力气的捷径。那几年出国风还盛行,能出来的,也都还算是精英,不会太差。国内来的姑娘,眼界小点儿的,很容易在这里随便找个男朋友先嫁了。林沐然这小姑娘倒是不一样,坦坦荡荡的,逗了这一路,话里话外就是“不要,要回国去的,我男朋友在国内等我呢。”Leo心想: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男朋友应该也不差吧。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配合老易,总拿话逗她,他觉得逗她很好玩。

    又到了一个周五的中午,老易又叫着一起去吃午饭,这次是他和李晖叫了林沐然和Ling。本来也叫了Leo, 但Leo的太太今天从国内回来,他要去机场接人。

    上了车不知道为什么,就提起来Gentleman club. 这个词儿沐然总听他们几个开玩笑说。第一次说起来,还是从老易和Leo嘴里,林沐然问:Gentleman Club是什么地方啊?Leo斯斯文文地笑着看老易。老易:就是Gentleman去的地方啊。林沐然看着他俩那样儿,半信半疑。后来她大概知道,是娱乐的地方,是看美女的地方。有一次林沐然说:美女我也喜欢看的呀!Leo和老易坏坏的笑,老易说:“好呀,那哪天带你去看美女。”Leo戳老易一下不怀好意地笑:你别毒害未成年人。林沐然也只是听听,没当真。

    这天中午上了李晖和老易的车,不知是谁又说起Gentleman club, Ling来劲了:我还从来没去过呢!李晖问:Johnson没带你去过吗?Ling: 没有,我要求过,他不让我去。Ling一脸天真向往的样子:“我还挺想去的。”

    沐然听着他们瞎掰,看着窗外也没在意。李晖转头看看老易,又看看Ling,试探着问:"要不,我们择日不如撞日,这会儿就去? RR Office附近开过去不远有一个。" 老易看回Ling: "你真要去?Johnson到时候别吃了我们。" Ling: "Johnson总不带我去!太好了你们带我去吧!" Ling一副小女孩的单纯样,让人不忍拒绝。老易又转向林沐然,有点儿不忍心地看着她:“你呢,敢去吗?”林沐然一副无知者无畏的样子:Ling说她要去,她这么一个优雅知性的温柔女子都敢去,她林沐然有什么不敢去的。于是她没心没肺地说:“那就去呗!”于是一行四人就这么随意地决定了。

    到了一家像是餐馆的地方,一行人进门时门口的侍应生放行了所有人,到林沐然这儿拦住了,要看沐然的ID。美国的女孩子们都成熟得早,打扮也很开放,林沐然今天穿着一件白色领子的短袖条纹衬衫,中裤,一副小清新的样子,确实有未成年人的嫌疑。她很乖地给他们看了ID,才随着他们仨进了里面。一进门,林沐然就傻了:她一眼看见舞台上有一个女人光着上半身,下面穿的也只是一绺布遮住私密的三角区。音乐很带感,女子正在热舞。沐然看看Ling,显然也是一脸懵逼的样子。林沐然此刻内心捶胸顿足:无知者无畏啊!她万万没想到Gentleman club是这个样子。她是喜欢看美女,穿得暴露点儿性感点儿她能接受也能欣赏,但是穿成这样,不,应该说啥也没穿成这样,大庭广众的,她是头一回见!更别提是跟两个男同事一起!这时她才反应过来老易和李晖是不怀好意了,他俩肯定是故意的,故意要看她们俩女孩子的笑话。此刻这两个老男人看着她俩有点儿懵的样子,偷偷地笑。很快他们便坐了下来,开始点餐。林沐然花了大概好一阵子才让自己适应了这个环境,她的适应性还算强,很快便能装得泰然自若地吃饭,装得坦坦荡荡地看台上的脱衣舞。

    她打算入乡随俗,反正就是一种消费嘛,男人能看,女人也能看。她开始仔细端详台上跳舞的女郎,其实身材也没那么好,肚子上好像还有赘肉,胸还行; 这个皮肤有点儿蜜色的比刚才那个白皮肤的好看。舞姿嘛,好像也一般。期间李晖去了舞台侧面,享受了一次私人的脱衣舞服务。Ling和林沐然不知道是被这个环境暂且同化了还是怎样,竟然也能接受李晖的放荡,那是他的自由。这个世界既然有这种合法服务,就有人去享受这种合法服务。当然,李晖回来时,Ling和林沐然忍不住很好奇地看向他,他知道她们好奇什么,他无所谓地说:“没什么,什么也没干,这里不是那种地方,就是在你身上跳舞,你给她小费就好了。”林沐然心想:哦,长见识了。这个李晖,看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却是花头最多。Ling打趣老易:“你不去享受一下私人服务?”老易看看这俩被他们逐渐带跑偏的纯情女子,突然有点放不开:\"算了算了。”林沐然暗笑,她毕竟是小姑娘,也不好打趣老易。Ling却一脸无辜地不依不饶:\"别啊,来都来了,想去就去吧!要不回头想想要后悔了!\" \"别装了,你看看人李晖,就不端着。\" 老易被她不依不饶说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打着哈哈,最终还是没去。林沐然算是开了眼界:这些个老男人们,老婆不在身边,都没闲着吧。

    从Gentleman club一出来,林沐然和Ling便开始讨伐老易和李晖:“你们俩太坏了,也不告诉我们Gentleman club是这样的!”老易一脸的无辜:“是你们俩美女说想看美女的,我这好心给你们安排。”沐然气鼓鼓的:“太坏了!你们故意的!”老易和李晖笑做一团。

    这事儿后来在这个小圈子里传开了,都知道两个纯情女孩被两个坏男人拐去了Gentleman club. Leo听说这事儿的时候,笑了半天。那天午饭本来他也去的,只是不知道他们竟然带她俩去了Gentleman Club!他因为要去机场接太太,所以错过了名场面。他想象着这俩傻姑娘被骗进去的样子,忍不住笑半天。Leo和Ling认识蛮久了,他们两对夫妇都比较熟悉,周末常一起Hiking。他了解Ling是那种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其实心里很有想法的女人。她去了Leo倒是能理解,毕竟在美国待了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是什么。只是林沐然这个小姑娘,看上去阳光单纯的,怎么就被老易拐去了那儿!他真后悔那天没看到林沐然傻傻的懵懵懂懂的样子。不过要是他在,他或许会阻止他们带她去吧。有点儿不落忍。

    Leo笑完,一本正经地当着林沐然的面儿教训老易:“你怎么能这样呢,带着小姑娘去这种地方,把人小姑娘带坏了。”转头一改斯文的样子,一脸坏笑地问沐然:“怎么样,刺激不?好看不?”沐然看他幸灾乐祸的样子,白他一眼。转脸若有所思地认真想想:“其实也没那么好看。有的挺美的,有的一点儿都不好看!”Leo被她认真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老易,你带人小姑娘开眼界,也挑个好的啊,都看了点啥!”转眼又对林沐然一本正经:“算了,美女没啥好看的,信哥哥的,周末带你去看足球队,全世界各地的帅哥都有,你挑,哥哥给你介绍……”老易闻言马上搭上来:“哎对呀,咱们看什么美女,看帅哥去!杭城的男朋友不要了,咱们再找一个……”又来了!沐然已经习惯了这俩人的一唱一和。逗久了,林沐然被他俩搞烦了,冷不丁地来一句:“我说,你们说了这么久了,我怎么一个都没见着啊。”Leo闻言来劲了,双手抱胸,歪着脑袋问林沐然:“那你先具体说说,你挑男朋友的条件是啥,咱们得好好安排安排。”沐然信口胡说着:“个子一米七八以上,我喜欢皮肤健康色的,运动型,最好是踢前锋的。”林沐然说归说,心里想着自己的男朋友的样子,有点儿想他了。老易听了半天,看看Leo, 这不就是Leo的样子嘛。不过Leo带了副金丝边眼镜,不运动的时候,斯斯文文人模狗样的。老易自己不是运动的料。想到这儿老易对Leo生出一丝不爽,他一把扯过Leo:“行了行了你快回家吧,你老婆刚回来等你呢。”于是这一轮对林沐然的左右轰炸才算是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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