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观复从隔壁跑过来，他听见杜母的哭声了，拿着剪刀的手忽然被抽去所有力气，他看了看天，日薄西山。
不可能！这是他从自家跑进杜濯濯家这一刻钟里所有的想法，阿濯，蔷薇花一样的阿濯，怎么舍得丢下自己。
“阿濯，你的水仙绣的不好，去问问隔壁的赵嫂子可好？”
小时候，阿濯总喜欢到赵观复家里去。
他家是花匠，其中水仙养的最好，母亲纵然年过四旬却依旧像画儿上的美人一样，端庄大方。不过村里的人都说，赵嫂子哪里都好，就是带着个孩子，但是村里人还是喊她阿嫂。
赵观复就是赵嫂子的儿子，大着杜濯濯两岁，生病之前，杜濯濯说了一堆他听不懂的话：观复哥，你自幼习武，却又精通各种培育花草的手段，长得也好，却不像泊清那样。如果说泊清是文官，那么你就是武将，还是心怀大义的武将。
泊清是谁？阿濯你还没有告诉我。
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赵观复抱着一盆开得正好的月季出来，白色的花瓣反而衬得赵观复更白，配着他有力的臂膀，月季单薄的花瓣就像美娇娘。
杜濯濯看了他一眼，低头笑了笑，这一笑倒让赵观复红了耳尖。
“阿嫂，我想让你教我绣一绣水仙，我总是绣不出凌波之美，是否是针法没用对？”
赵氏道洗完手，笑着拉着杜濯濯坐下，仔细看了杜濯濯的水仙道：“你看，世人多用全白来绣水仙花瓣，却不水水仙花瓣白中透些绿色，且是透明的感觉更能够描绘出凌波之感，你只用把针脚疏一些，用浅色的绿和黄参杂其中，把水仙之姿微微倾斜便可绣好。”
阳光打在杜濯濯的侧颜之上，乌黑恣意的眉梢没有一丝病气，脸颊在阳光下微微泛红，眼睛里闪烁着星光，酒窝像是盛满里米酒。
赵观复知道杜濯濯喜欢找母亲说话，但是杜濯濯不知道赵观复喜欢听杜濯濯与母亲说话。
村里人都说这是小媳妇得婆婆喜爱，郎君也高兴。其实杜濯濯与赵观复青梅竹马，两家父母也有结亲的念头，只是还不知道小辈们的意见。
杜濯濯年岁尚小些时曾与赵观复谈过理想，那时，赵观复说要当一个像周瑜那样的儒将。杜濯濯不知道谁是周瑜，只是觉得，赵嫂子的名字里也有一个“瑜”字，甚是好听，就觉得周瑜也定是好的。
后来赵观复给杜濯濯讲了周瑜和小乔的故事，她就把村里一户姓乔的人家的女儿拉到赵观复跟前，说长大了一定要娶她做阿嫂。
这件事被长辈们当作笑话，一直讲到现在。
“阿濯，我不做周瑜，我不娶小乔了！”
每次阿濯来家，母亲都会吩咐自己送她，“阿言，你送送濯濯。”
我每次都说：“正好，我看你家院子里的蔷薇窜出来了，我替你家修一修，濯濯，你等我拿一下剪子。”
“好啊，观复哥，我等你。”
有一次有个乡绅问阿濯：“只听你阿母叫你阿濯，却不知可否是‘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的酌？”
“不是，阿濯的濯濯，是从水，翟声，清水洗净，光明之意。”
杜濯濯：“哦！阿娘，我从前都不知道呢！”
杜母：“是啊，我们今日长见识了。”
回忆被哭声一次又一次打断，阿濯仿佛从枝头掉落的蔷薇花，面颊上是鲜血一般的旖旎，头上绑着生辰日才用的红头绳，眼睛却闭着。赵观复伸出手，擦掉她眉梢沾染的血珠，她的眉毛和从前一样，恣意而有生气。然后他跪倒在杜父杜母面前，哽咽道：“赵观复，求取杜氏濯濯。”
杜母闻言愈加悲怆，杜父颤抖着手扶起他，“好孩子，阿伯知道你的心意，你回去罢。”
赵观复还想再说，却见杜濯濯的身体开始泛出点点红光，须臾红光便包裹了杜濯濯的尸身。
杜濯濯的灵魂被锁魂灯指引着飞向湘汤殿，钻进酌酌的身体之中。一霎那，酌酌感觉自己仿佛心漏了半拍，一种微微的苦涩泛上心头。
泊清抱起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低声絮语：“杜濯濯死了。”
酌酌：“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
泊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无忧。”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未来的妻子。”
“可我才有六百岁。”
“无碍，杜濯濯有十七岁。别想这么多了，睡一觉吧！”
酌酌乖乖闭上了眼睛，她似乎不再纠结梦与现实了。泊清抱着她抬腿往门口走去，云优想阻止，只是酒劲还未完全过去，脚步虚浮跌倒在地，发出声响。泊清转头，制止她要说的话：“嘘，酌酌要睡觉。”
泊清带着酌酌回到了首清仙境，梅温是这山的山神，见泊清回来，还带来了才送走的酒仙之女，打趣道：“怎么，打算金屋藏娇吗？”
泊清没有理会他的话，“再替我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梅温：“我没空。首清多了一座坟，我要去瞧瞧，然后与冥君对对，否则什么野鬼都往我这埋......”
泊清没听他接下来的话，轻轻拍了拍窝在他怀里睡着的酌酌，抬脚往自己的木屋走去。
首清山本是座凡山，当年泊清负气，天君与云霄圣母私定婚约，害他娶一个小儿，便跑到凡间来。那时首清山寸草不生，孤魂野鬼到处飘荡，梅温一个人坐在岭头喝酒。泊清问他为何愁眉不展，他说自己这山太秃了，鬼气太重，长不出绿色。
泊清大手一挥，甘霖下了三日，川泽改道，百水泽源，到了第七日，已经树木丛生，百草丰茂。自此，首清山春有桃李灿烂，夏有树木阴阴，秋有层林尽染，冬有寒梅飘香，泊清随着梅温去了他的山神庙，再辟了小院，结上封印，阻挡魑魅魍魉，和天君的监视。
不可能！这是他从自家跑进杜濯濯家这一刻钟里所有的想法，阿濯，蔷薇花一样的阿濯，怎么舍得丢下自己。
“阿濯，你的水仙绣的不好，去问问隔壁的赵嫂子可好？”
小时候，阿濯总喜欢到赵观复家里去。
他家是花匠，其中水仙养的最好，母亲纵然年过四旬却依旧像画儿上的美人一样，端庄大方。不过村里的人都说，赵嫂子哪里都好，就是带着个孩子，但是村里人还是喊她阿嫂。
赵观复就是赵嫂子的儿子，大着杜濯濯两岁，生病之前，杜濯濯说了一堆他听不懂的话：观复哥，你自幼习武，却又精通各种培育花草的手段，长得也好，却不像泊清那样。如果说泊清是文官，那么你就是武将，还是心怀大义的武将。
泊清是谁？阿濯你还没有告诉我。
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赵观复抱着一盆开得正好的月季出来，白色的花瓣反而衬得赵观复更白，配着他有力的臂膀，月季单薄的花瓣就像美娇娘。
杜濯濯看了他一眼，低头笑了笑，这一笑倒让赵观复红了耳尖。
“阿嫂，我想让你教我绣一绣水仙，我总是绣不出凌波之美，是否是针法没用对？”
赵氏道洗完手，笑着拉着杜濯濯坐下，仔细看了杜濯濯的水仙道：“你看，世人多用全白来绣水仙花瓣，却不水水仙花瓣白中透些绿色，且是透明的感觉更能够描绘出凌波之感，你只用把针脚疏一些，用浅色的绿和黄参杂其中，把水仙之姿微微倾斜便可绣好。”
阳光打在杜濯濯的侧颜之上，乌黑恣意的眉梢没有一丝病气，脸颊在阳光下微微泛红，眼睛里闪烁着星光，酒窝像是盛满里米酒。
赵观复知道杜濯濯喜欢找母亲说话，但是杜濯濯不知道赵观复喜欢听杜濯濯与母亲说话。
村里人都说这是小媳妇得婆婆喜爱，郎君也高兴。其实杜濯濯与赵观复青梅竹马，两家父母也有结亲的念头，只是还不知道小辈们的意见。
杜濯濯年岁尚小些时曾与赵观复谈过理想，那时，赵观复说要当一个像周瑜那样的儒将。杜濯濯不知道谁是周瑜，只是觉得，赵嫂子的名字里也有一个“瑜”字，甚是好听，就觉得周瑜也定是好的。
后来赵观复给杜濯濯讲了周瑜和小乔的故事，她就把村里一户姓乔的人家的女儿拉到赵观复跟前，说长大了一定要娶她做阿嫂。
这件事被长辈们当作笑话，一直讲到现在。
“阿濯，我不做周瑜，我不娶小乔了！”
每次阿濯来家，母亲都会吩咐自己送她，“阿言，你送送濯濯。”
我每次都说：“正好，我看你家院子里的蔷薇窜出来了，我替你家修一修，濯濯，你等我拿一下剪子。”
“好啊，观复哥，我等你。”
有一次有个乡绅问阿濯：“只听你阿母叫你阿濯，却不知可否是‘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的酌？”
“不是，阿濯的濯濯，是从水，翟声，清水洗净，光明之意。”
杜濯濯：“哦！阿娘，我从前都不知道呢！”
杜母：“是啊，我们今日长见识了。”
回忆被哭声一次又一次打断，阿濯仿佛从枝头掉落的蔷薇花，面颊上是鲜血一般的旖旎，头上绑着生辰日才用的红头绳，眼睛却闭着。赵观复伸出手，擦掉她眉梢沾染的血珠，她的眉毛和从前一样，恣意而有生气。然后他跪倒在杜父杜母面前，哽咽道：“赵观复，求取杜氏濯濯。”
杜母闻言愈加悲怆，杜父颤抖着手扶起他，“好孩子，阿伯知道你的心意，你回去罢。”
赵观复还想再说，却见杜濯濯的身体开始泛出点点红光，须臾红光便包裹了杜濯濯的尸身。
杜濯濯的灵魂被锁魂灯指引着飞向湘汤殿，钻进酌酌的身体之中。一霎那，酌酌感觉自己仿佛心漏了半拍，一种微微的苦涩泛上心头。
泊清抱起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低声絮语：“杜濯濯死了。”
酌酌：“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
泊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无忧。”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未来的妻子。”
“可我才有六百岁。”
“无碍，杜濯濯有十七岁。别想这么多了，睡一觉吧！”
酌酌乖乖闭上了眼睛，她似乎不再纠结梦与现实了。泊清抱着她抬腿往门口走去，云优想阻止，只是酒劲还未完全过去，脚步虚浮跌倒在地，发出声响。泊清转头，制止她要说的话：“嘘，酌酌要睡觉。”
泊清带着酌酌回到了首清仙境，梅温是这山的山神，见泊清回来，还带来了才送走的酒仙之女，打趣道：“怎么，打算金屋藏娇吗？”
泊清没有理会他的话，“再替我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梅温：“我没空。首清多了一座坟，我要去瞧瞧，然后与冥君对对，否则什么野鬼都往我这埋......”
泊清没听他接下来的话，轻轻拍了拍窝在他怀里睡着的酌酌，抬脚往自己的木屋走去。
首清山本是座凡山，当年泊清负气，天君与云霄圣母私定婚约，害他娶一个小儿，便跑到凡间来。那时首清山寸草不生，孤魂野鬼到处飘荡，梅温一个人坐在岭头喝酒。泊清问他为何愁眉不展，他说自己这山太秃了，鬼气太重，长不出绿色。
泊清大手一挥，甘霖下了三日，川泽改道，百水泽源，到了第七日，已经树木丛生，百草丰茂。自此，首清山春有桃李灿烂，夏有树木阴阴，秋有层林尽染，冬有寒梅飘香，泊清随着梅温去了他的山神庙，再辟了小院，结上封印，阻挡魑魅魍魉，和天君的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