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咱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介绍一下自己吧。”班主任曹老师和蔼可亲的示意了一下穿着校服的女同学。
这里是长宁一中高二四班的教室。
“大家好,我叫段祎离。大家也可以叫我阿离。很高兴能和大家一起学习进步。”段祎离甜甜的,尾音还带了一丢丢与生俱来的嗲音未落稳时,学生阶段每个班必有那么几个熊孩子拔高了声音起哄道:“这个名字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即将成人礼的段祎离那张青春稚嫩,却疲惫不堪,还稍微伴有面黄肌瘦的小脸上一丝一毫未显露不悦,相反笑眯眯,自信,笃定,字正腔圆道:“是啊。我妈妈不爱我爸,为了能顺利和我爸离婚,所以我一出生就迫不及待给我取了这个寓意为‘断舍离’的名字。然后大概是这个名字是个好兆头,以至于感天动地,所以,我未满百日时,我爸妈就离婚了。”
42人的教室里唏嘘声一片……
刚刚起哄的男生也没有想到是这么个结果,人性本能的同情心令他不由自主的将课本立了起来,默默将脸藏了起来……
连班主任都猝不及防的看了一眼侃侃而谈,自信又阳光明媚的女孩子,:“……去坐何嘉郇那个位置吧。”老师指了指最后一排空着的一个位置,还不忘提醒一句:“嘉郇,你是班干部要多多帮助一下新同学,以便让新同学更快的融入这个集体。”
身批金色暖阳的何嘉郇在万众瞩目的一双双戏谑的目光注视下回答道:“是老师。”
段祎离在同学们各种复杂情绪交织出来的情绪的起哄声中,脚步坚定的走到了何嘉郇空着的位置旁边,冲他很明媚耀眼的笑了笑。
何嘉郇的前桌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子笑嘻嘻的道:“段舍离,何嘉郇,你们还真是人生的二种极端。绝配。”
段祎离明艳艳,后知后觉的笑:“诶,好像是啊。”
“温敏璋。你好啊阿离。”小白脸像个混世大魔王似的痞帅痞帅的和段祎离小小声打招呼。
“嗯。你好啊敏敏。”段祎离小白兔一样的打招呼。
“我靠……”温敏璋很嫌弃,又自作孽,不可活的将他那张比便秘还难看的小白脸转了过去。
段祎离将英文课的课本拿出来,在书包里翻啊翻,翻啊翻,翻半天都没找到笔袋,然后扭头看向身旁的何嘉郇:“……没带……笔……”
何嘉郇将自己的笔袋递了过去……
段祎离:“英语练习册……”
何嘉郇把已经摊开了的练习册往中间挪了挪……
段祎离:“你们昨天考的那个英语卷子我也……没带。”
何嘉郇不厌其烦的在桌面上的各类卷子中翻了翻,将上课前发下来的英语卷子递给了她……
看着卷面干净,书写规范,字体又好看,还是高分的英语卷子,段祎离小小声艳羡的道:“哇哦,近乎于满分哦。你英语成绩这么好的吗?”
小白脸温敏璋控制不住的扭头骄傲脸道:“我们嘉郇可是学霸。各科成绩俱是年纪第一名,遥遥领先一整个高二年级,妥妥的一骑绝尘。乃我辈仰望的楷模……”话音未落,英语老师的粉笔头精准投掷,砸中他脑袋瓜,他呜呜着捂着脑袋将头深深埋了下去……
段祎离笑眯眯的,崇拜的眼神巴巴的望向学霸何嘉郇:“既然各科成绩都名列前茅,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后我可以抄你的作业啊?”
何嘉郇好脾气的看了她一眼,已经到嘴边的话忍了忍,咽了下去,只留下了一句好声好气的:“只要认真听课,你也可以成绩优秀。”
段祎离:……
此时英语老师已经开始讲解英语课外教材上的特殊题型。
段祎离看了看老师拿着的课本,在书包里翻啊翻……
何嘉郇看被她翻的乱糟糟书包就知道,这本课外教材这位肯定也没带,于是好脾气的将自己的教材故技重施放在了二人中间……
“……嘿嘿,起晚了,可能没注意落家里了。”说着,她自己翻了翻那厚厚的教材,自己嘀咕:“……好像,家里也没有啊……”
何嘉郇:……
何嘉郇:“……这是自己购买的。下午放学了可以去校外的书店看看。”
“多少钱?”
“不到一百。”
“……那我能借你的这本复印一下吗?”段祎离细声细气的,眼巴巴的看向何嘉郇。
那么一双干净透彻的眸子晶晶亮的看着你,再是铁石心肠的人也说不出冷冰冰拒绝的话。更何况是一贯好脾气的何嘉郇。
何嘉郇点了点头。
段祎离大尾巴狼一样笑眯眯的凑近好脾气的何嘉郇,压低声音小小声八卦兮兮道:“诶,你脖子上那个疤是人咬的吗?看咬的那么深,你这么优秀的学霸还跟人干架啊?”
何嘉郇好脾气的看了一眼八卦兮兮的新同桌一眼,本来想要息事宁人的,但是她明晃晃八卦的眼神实在是太过于刺眼了,烦人的很,一点知觉的边界感都没有,他淡淡的压着嗓音道:“好奇害死猫。”
段祎离笑眯眯的又凑近了几分,真的是自来熟的打破砂锅问到底,热烈且真诚:“该不会,是女朋友咬的吧?”
何嘉郇:“........你坐在这里的任务是学习,而不是我的八卦。”
段祎离一点都不生气的笑:“八卦也是加深感情的一种方式嘛,你看啊......”
何嘉郇:“要不,我让老师给你重新调一个位置吧......”
“知道了,知道了......”段祎离悻悻的坐直了身子。她眼角余光无意中扫到他书桌里滑落出来的一个雕刻工艺很是精湛的吊坠,在边角阳光的折射下,镂空的球形折射出炫目又迷人的光影,:“......诶,你那个书包挂坠好好看哇。能给我看看吗?”
好脾气的何嘉郇突然握着喋喋不休的段祎离的手腕举起来......
然后悲催的段祎离就被英语老师叫了起来:“阿离,那就你来做这道题。How is it going,Xin yu?”
段祎离看了看板书上的四个选项:A:Very well B:I’m OK
C:Very nice D:I don’t want to say
这种题目是“情景交际题”,主要是考察口语能力。
选a,b和c不符合书面语,选d项又不符合价值观,但是这么刁钻古怪又单选的题又不能不做,本着三短一长选一长的原则,她选择了四平八稳的:“......D.”
英语老师再问:“说说你的理解。”
段祎离简单粗暴回答:“三短一长选一长。”
英语老师哭笑不得的又将赞赏的目光看向她最得意的门生:“嘉郇,你呢?”
何嘉郇站起来:“我选A。”
英语老师特别赞赏的微微笑着问:“说说你的理解。”
何嘉郇:“How is it going有二种理解,一种是‘打招呼’,一种是‘询问事情的进展’。如果是第一种情况,那么是个答案都对,但是这是一道单选题,所以这种情况只能被排除掉,所以现在只剩下第二种情况询问事情进展的情况,这个it是指‘那件事情’,所以只能选A。因为Very well在这里是个副词。不选B的原因是因为不能用‘I am’来回答;C选项中的nice改成nacely就没问题了;而D选项这种回答时没有情商的......”这回答就......一语双关。
段祎离扭头看了一语双关的人一眼......
阳光笼罩中身材纤长的少年郎朝气勃发的强大气场是那么的,耀眼。
英语老师赞许的笑,示意二个人都坐下:“其实阿离和嘉郇的回答都没有问题,这道题呢......”
段祎离没什么脾气的,一脸真诚的小小声问:“......你是在,嘲笑我没有情商吗?”
何嘉郇无言以对的双手捂住了脸......
好脾气的何嘉郇不知道的是,这简直是他整个高中生涯噩梦的开始。他这位从天而降,空降的同桌,充斥了他未来枯燥,紧张,又热血沸腾的一整个高中生活。
不只有惊心动魄,还有,生不如死。
“……你不吃午饭吗?”何嘉郇看着从书包里掏出来一块面包的段祎离问。
“我吃这个就行。”段祎离晃了晃手中硬邦邦的老面包。
眼尖的何嘉郇发现面包袋子上的保质期已经是停留在三天前了。
“走啊兄弟吃饭去,人校花林漫歌在门外等你好久了都。都快等成望夫石了。”温敏璋在教室后门口探头探脑的叫何嘉郇。
何嘉郇看了一眼低头艰难咀嚼硬邦邦面包的段祎离,拿起书包离开。他堪堪刚走出教室后门,一个风一样的男生呼的一下撞了他肩膀一下冲进了教室,径直停在了段祎离书桌前:“阿离走啊吃饭去。”
段祎离被这风风火火的男孩子中气十足,犹如平底起惊雷的一声吼惊的一口面包噎在了嗓子口,硬邦邦的面包快上不来下不去,噎的她瞬间呼吸困难……
男孩子也有点懵,赶紧伸手给她拍后背:“我去,被噎住了是不是?”他那孔武有力的几巴掌拍下来,直接将被噎住的段祎离拍的跪在了地上,眼见着脸色苍白,整个人都要窒息过去……
何嘉郇扔下书包跑过来,把男孩子伸手推一边,将跪坐在地上的段祎离抱起来站在她身后,一手握拳,拇指侧顶在她上腹部,另一只手抓住拳头,快速向内,向上用力压迫她的腹部……
但是收效甚微,段祎离此时已经开始昏迷……
何嘉郇临危不乱,把段祎离平放在地上,跨坐在昏迷的段祎离腰部,握紧拳头,双臂伸直,用力推她上腹部……
在何嘉郇的不懈努力下,噎在段祎离喉咙处的面包终于被吐了出来……
新鲜空气一下子充盈进整个胸腔的时候,差点去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段祎离泪眼汪汪的看向仿佛虚脱了一般还坐在她腰部的何嘉郇,颤巍巍在雷鸣般围观群众的掌声中说出的第一句话是:“薄世宁,我一定要弄死你。”
小白脸温敏璋毫不掩饰自己顶礼膜拜的骄傲脸,小跑着过来把脱力的何嘉郇扶起来:“来,少爷,您辛苦了。您的功德簿上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仰望’小的已经说累了。”
薄世宁手忙脚乱,狗腿样的把脸色惨白的段祎离颤巍巍的扶了起来:“……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劫后余生的段祎离操起书包砸了过去:“我信你个鬼啊啊啊啊,老娘差点翘辫子了……”
看着挺文静,手无缚鸡之力的段祎离骤然发难比泼妇还要强悍十个等级战斗力的人,围观群众,包括何嘉郇都狠狠的被……惊到了。
认打认罚的薄世宁一副称职的奴颜媚骨狗腿样,任由她那厚重的书包砸在他脑袋上,还贴心的伸手将砸完自己滑落的书包抱在了手中,:“……我错了。这样,你今后的一日三餐我全包了。”
段祎离伸校服袖子擦了一下酸涩的泪水,狮子大开口:“不只一日三餐,还有购买各种教材费用……”
恨不得肝脑涂地的薄世宁毫无怨言的道:“没问题,没问题,您老的衣食住行我全包了。”
段祎离又擦了一把酸涩的泪水,颐指气使道:“把这里给我收拾干净了。然后吃饭去。”
薄世宁:“好的。好的。”他手脚利落的把她乱糟糟的书桌收拾利落了。看他那老练的手法,这种事应该经常做。
眼泪汪汪,劫后余生的段祎离这才将重生之后,一双感激涕零的灵动幽深的眸子看向她的救命恩人何嘉郇。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可是呢,我身无长物,不如,我以身相许吧。”段祎离满心满眼的真情实感。
周围一片激情高昂的喝彩和起哄声。
新来第一天,段祎离就凭一己之力一跃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她之所以能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当然不是因为她差点翘辫子。而是因为冷静,从容,淡定救她的人是整个高中部的风云人物,也是校草-何嘉郇。
薄世宁是段祎离的发小,文艺点说就是青梅竹马。
虽是青梅竹马,但薄世宁和段祎离的生活品质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狱。
薄家世代经商,是整个珠江三角洲首屈一指富豪榜上头把金交椅。
而薄家的三代单传的独苗苗少公子薄世宁之所以会出现北宁这个十八线北方小城市的一所省重点的私立高中,当然是因为,段祎离。
“……要不,我请你吃大餐吧。”段祎离看着沉默走路,一丁点都不想接她话茬的何嘉郇曲线救国,徐徐图之,:“我听薄世宁说,你们南校区那个食堂做的烤鸭煲仔饭巨好吃,是四大食堂里美食天花板我们去吃好不好?”
何嘉郇忍了忍:“……这都开饭半个多小时了,你确定还有?”
段祎离好脾气的道:“万一呢?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它没有?”
“嘉郇不喜欢吃烤鸭。”
段祎离视线越过何嘉郇才看到了亦步亦趋跟着的校花林漫歌。
美艳无双,冠绝天下,惊才绝艳的-林漫歌。
“啊你是校花林漫歌。”段祎离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薄世宁常在我耳畔念叨你,说你的学习成绩比你这个人还要光彩照人。”
林漫歌淡漠疏离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你不爱吃烤鸭吗?”段祎离殷切的看向何嘉郇:“听薄世宁说烤鸭可好吃了。那个皮烤的焦黄焦黄的,鸭肉软烂……”她毫无形象的吞咽了一口唾沫,:“我都没吃过……”
何嘉郇不忍直视她那一副没见过世面又饿死鬼的模样,本着‘团结友爱同学,优秀班干部该以身作则的’理念,脚步一转,无可奈何的往南校区走。
新来的段祎离不知道啊,吃惊不已的一把拖住他:“干什么去?你怎么这么龟毛啊,吃口鸭肉又不会死……”
好人何嘉郇:……
实在觉得丢脸至极的薄世宁小小声提醒道:“……这才是去南校区的路……”
能屈能伸的段祎离立刻狗腿的真情实感的冲着何嘉郇谄媚的笑:“……哈哈……哈哈……我是新来的嘛,又是路痴,你身为我的同桌兼班干部,要多体谅我嘛是不是?”
何嘉郇:“……你能好好走路吗?”他示意了一下挂在他胳膊上的人形挂件段祎离。
段祎离讪讪的笑:“……这不是近乡情怯嘛……”
跟着何嘉郇的一行人巨爆笑……
小白脸嘲笑段祎离:“阿离,你成语一定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段祎离转头很认真的问虽然不能媲美学霸何嘉郇,却也是名列前茅的薄世宁:“近乡情怯不是这么用吗?”
这要是真严谨回答这个问题的话,以薄世宁对段祎离的了解,今天中午这顿饭是别想好好吃了,于是,他果断的助纣为虐道:“别理他们,一群没文化的学渣。”
“我k,薄世宁你还是不是人了?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你特么还知道‘顶天立地’四个字怎么写吗?”温敏璋破口大骂。
段祎离在场的情况下,薄世宁一贯的原则就是:段祎离都是对的。段祎离错,也是对的。
一行人来到位于南区的食堂时正是用餐高峰期。段祎离心心念念的烤鸭煲仔饭摊位前人满为患。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排队人群。她灵机一动,伸手敏捷的一把拽住刚想要脱身离开的校草何嘉郇……
从未在南校区食堂出现过何嘉郇一经亮相,立刻引来一大片的尖叫声……
被瞬间淹没在一片星星眼海洋中的段祎离很是懂的因地制宜,她拖着非常不情愿的何嘉郇径直往前走,走到餐位前然后甜甜的问打餐师傅:“师傅,煲仔饭还多吗?等排到我们的时候还能剩多少?”
打餐的师傅:“不用排了。最多二十份,多了没有。明天赶早来……”
段祎离死死拽着何嘉郇:“……啊啊啊啊没有了怎么办?”
这时一份香喷喷的餐盘递到了何嘉郇面前,:“给你吃。”一个女孩子含羞带怯的,眉眼含情的看着何嘉郇。
段祎离立刻美滋滋的接过来,:“啊啊啊谢谢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段祎离,以后你可以叫我阿离。我是何嘉郇的同桌。以后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啊啊啊啊真的吗?那我们加个扣扣吧。”女孩子欣喜若狂的道。
段祎离不由分说一一转手将手中的餐盘强塞给非常不情愿的何嘉郇,然后伸手把发小薄世宁拽过来:“手机拿出来。”然后对女孩子道:“我没有手机,但是他是我发小,找他等同于找到我。”她话音刚落,乌泱泱一片人海围过来……
段祎离眼疾手快,拽着何嘉郇冲出重围,一路上还不时有投喂的女生送美食:“小酥肉吃吗姐妹?”
段祎离来者不拒:“吃。谢谢。”
“脆皮茄子吃吗姐妹?”
段祎离:“吃。”
“口袋捞面最后一份,吃吗姐妹?”
段祎离毫不手软收刮过来:“吃。”
等段祎离在位置上坐下的时候,她面前的六人桌位上已经摆满了满汉全席……
美滋滋的段祎离丝毫不惧何嘉郇诡异的目光注视,只顾低头,吃相极恶的狼吞虎咽……
像饿了八百年似的,风卷残云一般的吃相让在桌的其他四个人彻底失去了胃口。
早已司空见惯的薄世宁面色平静的,二十四孝好竹马的周到,体贴入微的全程照料她吃……
正狼吞虎咽的人忽然脖子一梗,拼命捶自己的胸口……
薄世宁赶紧给她捶背……
何嘉郇不忍直视的拿起桌上薄世宁买来的饮料拧开探身过去捏着被噎住的人下颌,灌了她几口饮料,才总算是有惊无险的看着她把食物咽了下去……
吃个饭也能吃的如此的惊心动魄。实在是影响何嘉郇的胃口,他起身准备离开……
被段祎离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你不吃吗?”
何嘉郇好笑的看了看满桌的残羹剩饭:“……还是,你吃吧。”说完挣脱束缚,在女生嗷嗷的尖叫声中离开。
段祎离抓紧时间一边干饭一边口齿不清的问闲闲看好戏一样看着她的温敏璋:“……他从来不吃饭吗?他以为他是谪仙吗?只喝露水就够了?”
温敏璋要笑不笑道:“不,他是没想到,你吃饭居然可以这么……这么的……”他很是认真的在他有限的词条库里扒拉了一个尚算贴切的词儿:“豪放。”他那筷子潇洒的转了一个筷花儿,调侃道:“阿离,你放眼看看这乌泱泱的南校区食堂,所有的用餐女孩子里,你是最……醒目的一个。”
段祎离毫不介意的啊呜啊呜:“能填饱肚子就行了,那些面子啊里子啊都是身外之物,一个形式而已,不用太在意。”
狗腿子薄世宁附和:“对,我们家阿离说的都对。”
将狗腿的本性发挥到极致,温敏璋听的直翻白眼,薄世宁在这长宁一中也算是个风云人物,虽然呼风唤雨的造诣不能和何嘉郇同日而语,却也是在整个长宁一中是拔尖的,各科老师的心头肉。往日里也是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存在,如今却是如此没有原则,奴颜媚骨,真的是,不忍直视。
温敏璋拿筷子在奴性使然的薄世宁餐盘前磕了磕,:“薄世宁,清醒点,你要知道你在这里也是个风流人物,多少维护一下你的形象,好吗?”
薄世宁一副为‘士为知己者死’,肝脑涂地的模样,:“你少挑拨离间。我家阿离是最优秀的。”
温敏璋嘲笑:“是干饭最优秀吧。”
薄世宁:“温敏璋,你找揍是不是?”
薄世宁的武力值温敏璋是旁观过的。闻言谄媚笑着道:“对对对,你家阿离做什么都是最优秀的。”想了想又贱兮兮加了一句:“干饭超人。”
薄世宁拍桌子就要干架……
段祎离嘴巴里还含着长短不一的捞面,汤汤水水滴滴答答,拿她那欺世盗名最会唬人的清澈明亮的眼眸看了一眼薄世宁……
薄世宁立刻息事宁人,低头任劳任怨给她剥大虾……
段祎离凭借毫不做作,本色出演的干饭小达人的形象在整个长宁一中添了第二把火……
一夕成名的人此刻在捂着极度不舒服的胃部,蔫巴巴的有一步没一步的走的很是步履维艰,哭唧唧的跟小跟班薄世宁道:“薄世宁,我胃不舒服。”
薄世宁吃了豹子胆的嘲笑她:“吃那么多,胃要是舒服才怪。”
段祎离是个吃素的吗?当然不是,撸袖子就要强撑着揍人,一个小仙女从天而降一般拯救了薄世宁:“你是何嘉郇新来的同桌阿离吗?”
段祎离:“嗯。”
小仙女立刻星星眼的递上一封粉粉的情书:“能帮我把这封情书带给何嘉郇吗?哦哦,这一百请你喝奶茶。”一张崭新的毛爷爷顺势塞进了段祎离手里。
段祎离刚刚还生不如死极度灰暗的眼睛里立刻炯炯有神,如狼似虎般看着手里倍儿新的百元大钞,:“好啊好啊,没问题,没问题。需要回信吗?”
小仙女眼睛亮的比段祎离的还要吓人,:“啊?还可以回信啊?”她立刻从双肩背的钱包里又抽出二张大钞塞进了段祎离手里:“那,要是能回复的话,我再给三百。”
段祎离苍白着一张脸像个狼外婆一样,:“没问题。没问题。”她这里握着百元大钞还没捂热乎呢,乌泱泱围过来一堆小仙女,七嘴八舌,一张张百元大钞雪片似的压进了段祎离手里……
看到了无限商机的段祎离眼冒狼光,丰收的喜悦甚至盖过了胃痛……
等好不容易蜂拥而至的人流散开后,差点被大钞和信件活埋了的段祎离忍着胃部剧烈的疼痛美滋滋的将散落一地的大钞和情书捡起来,再整理整齐……
全程围观的薄世宁敢怒不敢言,奴性使然的一边帮她整理五颜六色的情书一边看着数钱的人道:“这种事你最好不要做。何嘉郇那个人别看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其实难搞的很。在你之前他同桌过三任女同桌,像你今天这样代为转交情书的事情也发生过,何嘉郇简单粗暴的当着女同桌的面把情书都撕掉了。从此之后,再没有姑娘敢给他送情书了。再说,人何嘉郇注定是要出国留学的,长宁这里是留不住他的。你少这些事情比较好。”
段祎离把短短五分钟不到就收获颇丰的一沓钞票装进自己书包里,自信且笃定道:“那是她们没遇到我段祎离啊,有我在,我不只可以帮她们送信成功,还能要到何嘉郇的亲笔回信。你等着瞧吧。”
薄世宁看着胸有成竹的段祎离,忐忑不安道:“……你怎么突然一下子这么缺钱?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你爸,又欠了高利贷?”
段祎离:“……我胃痛的厉害,你去校医务室给我买点肠胃炎的药来。”
薄世宁:“那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段祎离:“去医院不花钱啊。赶紧去给我买药去。我在这里躺一会儿。你快去快回。”说着,她捂着胃可怜巴巴的蜷缩着躺在了深秋包裹中的长椅上。
薄世宁在段祎离面前从来都是唯命是从的,哪怕,段祎离说的是错的,他也无条件服从。于是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搭在蜷缩着的人身上,叮嘱了一句:“你躺着别动啊,我马上回来。”说完台风过境一般跑走了。
已如深秋的长宁市还是有了初冬的威力了,蜷缩着的段祎离冻的瑟瑟发抖……
于是从图书馆归来绕近路回教室的何嘉郇看到就是惨兮兮,叫花子一样的段祎离蜷缩在休息椅上,尽管搭着薄世宁宽大的校服,但还是冻的瑟瑟发抖。
这里是长宁一中高二四班的教室。
“大家好,我叫段祎离。大家也可以叫我阿离。很高兴能和大家一起学习进步。”段祎离甜甜的,尾音还带了一丢丢与生俱来的嗲音未落稳时,学生阶段每个班必有那么几个熊孩子拔高了声音起哄道:“这个名字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即将成人礼的段祎离那张青春稚嫩,却疲惫不堪,还稍微伴有面黄肌瘦的小脸上一丝一毫未显露不悦,相反笑眯眯,自信,笃定,字正腔圆道:“是啊。我妈妈不爱我爸,为了能顺利和我爸离婚,所以我一出生就迫不及待给我取了这个寓意为‘断舍离’的名字。然后大概是这个名字是个好兆头,以至于感天动地,所以,我未满百日时,我爸妈就离婚了。”
42人的教室里唏嘘声一片……
刚刚起哄的男生也没有想到是这么个结果,人性本能的同情心令他不由自主的将课本立了起来,默默将脸藏了起来……
连班主任都猝不及防的看了一眼侃侃而谈,自信又阳光明媚的女孩子,:“……去坐何嘉郇那个位置吧。”老师指了指最后一排空着的一个位置,还不忘提醒一句:“嘉郇,你是班干部要多多帮助一下新同学,以便让新同学更快的融入这个集体。”
身批金色暖阳的何嘉郇在万众瞩目的一双双戏谑的目光注视下回答道:“是老师。”
段祎离在同学们各种复杂情绪交织出来的情绪的起哄声中,脚步坚定的走到了何嘉郇空着的位置旁边,冲他很明媚耀眼的笑了笑。
何嘉郇的前桌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子笑嘻嘻的道:“段舍离,何嘉郇,你们还真是人生的二种极端。绝配。”
段祎离明艳艳,后知后觉的笑:“诶,好像是啊。”
“温敏璋。你好啊阿离。”小白脸像个混世大魔王似的痞帅痞帅的和段祎离小小声打招呼。
“嗯。你好啊敏敏。”段祎离小白兔一样的打招呼。
“我靠……”温敏璋很嫌弃,又自作孽,不可活的将他那张比便秘还难看的小白脸转了过去。
段祎离将英文课的课本拿出来,在书包里翻啊翻,翻啊翻,翻半天都没找到笔袋,然后扭头看向身旁的何嘉郇:“……没带……笔……”
何嘉郇将自己的笔袋递了过去……
段祎离:“英语练习册……”
何嘉郇把已经摊开了的练习册往中间挪了挪……
段祎离:“你们昨天考的那个英语卷子我也……没带。”
何嘉郇不厌其烦的在桌面上的各类卷子中翻了翻,将上课前发下来的英语卷子递给了她……
看着卷面干净,书写规范,字体又好看,还是高分的英语卷子,段祎离小小声艳羡的道:“哇哦,近乎于满分哦。你英语成绩这么好的吗?”
小白脸温敏璋控制不住的扭头骄傲脸道:“我们嘉郇可是学霸。各科成绩俱是年纪第一名,遥遥领先一整个高二年级,妥妥的一骑绝尘。乃我辈仰望的楷模……”话音未落,英语老师的粉笔头精准投掷,砸中他脑袋瓜,他呜呜着捂着脑袋将头深深埋了下去……
段祎离笑眯眯的,崇拜的眼神巴巴的望向学霸何嘉郇:“既然各科成绩都名列前茅,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后我可以抄你的作业啊?”
何嘉郇好脾气的看了她一眼,已经到嘴边的话忍了忍,咽了下去,只留下了一句好声好气的:“只要认真听课,你也可以成绩优秀。”
段祎离:……
此时英语老师已经开始讲解英语课外教材上的特殊题型。
段祎离看了看老师拿着的课本,在书包里翻啊翻……
何嘉郇看被她翻的乱糟糟书包就知道,这本课外教材这位肯定也没带,于是好脾气的将自己的教材故技重施放在了二人中间……
“……嘿嘿,起晚了,可能没注意落家里了。”说着,她自己翻了翻那厚厚的教材,自己嘀咕:“……好像,家里也没有啊……”
何嘉郇:……
何嘉郇:“……这是自己购买的。下午放学了可以去校外的书店看看。”
“多少钱?”
“不到一百。”
“……那我能借你的这本复印一下吗?”段祎离细声细气的,眼巴巴的看向何嘉郇。
那么一双干净透彻的眸子晶晶亮的看着你,再是铁石心肠的人也说不出冷冰冰拒绝的话。更何况是一贯好脾气的何嘉郇。
何嘉郇点了点头。
段祎离大尾巴狼一样笑眯眯的凑近好脾气的何嘉郇,压低声音小小声八卦兮兮道:“诶,你脖子上那个疤是人咬的吗?看咬的那么深,你这么优秀的学霸还跟人干架啊?”
何嘉郇好脾气的看了一眼八卦兮兮的新同桌一眼,本来想要息事宁人的,但是她明晃晃八卦的眼神实在是太过于刺眼了,烦人的很,一点知觉的边界感都没有,他淡淡的压着嗓音道:“好奇害死猫。”
段祎离笑眯眯的又凑近了几分,真的是自来熟的打破砂锅问到底,热烈且真诚:“该不会,是女朋友咬的吧?”
何嘉郇:“........你坐在这里的任务是学习,而不是我的八卦。”
段祎离一点都不生气的笑:“八卦也是加深感情的一种方式嘛,你看啊......”
何嘉郇:“要不,我让老师给你重新调一个位置吧......”
“知道了,知道了......”段祎离悻悻的坐直了身子。她眼角余光无意中扫到他书桌里滑落出来的一个雕刻工艺很是精湛的吊坠,在边角阳光的折射下,镂空的球形折射出炫目又迷人的光影,:“......诶,你那个书包挂坠好好看哇。能给我看看吗?”
好脾气的何嘉郇突然握着喋喋不休的段祎离的手腕举起来......
然后悲催的段祎离就被英语老师叫了起来:“阿离,那就你来做这道题。How is it going,Xin yu?”
段祎离看了看板书上的四个选项:A:Very well B:I’m OK
C:Very nice D:I don’t want to say
这种题目是“情景交际题”,主要是考察口语能力。
选a,b和c不符合书面语,选d项又不符合价值观,但是这么刁钻古怪又单选的题又不能不做,本着三短一长选一长的原则,她选择了四平八稳的:“......D.”
英语老师再问:“说说你的理解。”
段祎离简单粗暴回答:“三短一长选一长。”
英语老师哭笑不得的又将赞赏的目光看向她最得意的门生:“嘉郇,你呢?”
何嘉郇站起来:“我选A。”
英语老师特别赞赏的微微笑着问:“说说你的理解。”
何嘉郇:“How is it going有二种理解,一种是‘打招呼’,一种是‘询问事情的进展’。如果是第一种情况,那么是个答案都对,但是这是一道单选题,所以这种情况只能被排除掉,所以现在只剩下第二种情况询问事情进展的情况,这个it是指‘那件事情’,所以只能选A。因为Very well在这里是个副词。不选B的原因是因为不能用‘I am’来回答;C选项中的nice改成nacely就没问题了;而D选项这种回答时没有情商的......”这回答就......一语双关。
段祎离扭头看了一语双关的人一眼......
阳光笼罩中身材纤长的少年郎朝气勃发的强大气场是那么的,耀眼。
英语老师赞许的笑,示意二个人都坐下:“其实阿离和嘉郇的回答都没有问题,这道题呢......”
段祎离没什么脾气的,一脸真诚的小小声问:“......你是在,嘲笑我没有情商吗?”
何嘉郇无言以对的双手捂住了脸......
好脾气的何嘉郇不知道的是,这简直是他整个高中生涯噩梦的开始。他这位从天而降,空降的同桌,充斥了他未来枯燥,紧张,又热血沸腾的一整个高中生活。
不只有惊心动魄,还有,生不如死。
“……你不吃午饭吗?”何嘉郇看着从书包里掏出来一块面包的段祎离问。
“我吃这个就行。”段祎离晃了晃手中硬邦邦的老面包。
眼尖的何嘉郇发现面包袋子上的保质期已经是停留在三天前了。
“走啊兄弟吃饭去,人校花林漫歌在门外等你好久了都。都快等成望夫石了。”温敏璋在教室后门口探头探脑的叫何嘉郇。
何嘉郇看了一眼低头艰难咀嚼硬邦邦面包的段祎离,拿起书包离开。他堪堪刚走出教室后门,一个风一样的男生呼的一下撞了他肩膀一下冲进了教室,径直停在了段祎离书桌前:“阿离走啊吃饭去。”
段祎离被这风风火火的男孩子中气十足,犹如平底起惊雷的一声吼惊的一口面包噎在了嗓子口,硬邦邦的面包快上不来下不去,噎的她瞬间呼吸困难……
男孩子也有点懵,赶紧伸手给她拍后背:“我去,被噎住了是不是?”他那孔武有力的几巴掌拍下来,直接将被噎住的段祎离拍的跪在了地上,眼见着脸色苍白,整个人都要窒息过去……
何嘉郇扔下书包跑过来,把男孩子伸手推一边,将跪坐在地上的段祎离抱起来站在她身后,一手握拳,拇指侧顶在她上腹部,另一只手抓住拳头,快速向内,向上用力压迫她的腹部……
但是收效甚微,段祎离此时已经开始昏迷……
何嘉郇临危不乱,把段祎离平放在地上,跨坐在昏迷的段祎离腰部,握紧拳头,双臂伸直,用力推她上腹部……
在何嘉郇的不懈努力下,噎在段祎离喉咙处的面包终于被吐了出来……
新鲜空气一下子充盈进整个胸腔的时候,差点去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段祎离泪眼汪汪的看向仿佛虚脱了一般还坐在她腰部的何嘉郇,颤巍巍在雷鸣般围观群众的掌声中说出的第一句话是:“薄世宁,我一定要弄死你。”
小白脸温敏璋毫不掩饰自己顶礼膜拜的骄傲脸,小跑着过来把脱力的何嘉郇扶起来:“来,少爷,您辛苦了。您的功德簿上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仰望’小的已经说累了。”
薄世宁手忙脚乱,狗腿样的把脸色惨白的段祎离颤巍巍的扶了起来:“……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劫后余生的段祎离操起书包砸了过去:“我信你个鬼啊啊啊啊,老娘差点翘辫子了……”
看着挺文静,手无缚鸡之力的段祎离骤然发难比泼妇还要强悍十个等级战斗力的人,围观群众,包括何嘉郇都狠狠的被……惊到了。
认打认罚的薄世宁一副称职的奴颜媚骨狗腿样,任由她那厚重的书包砸在他脑袋上,还贴心的伸手将砸完自己滑落的书包抱在了手中,:“……我错了。这样,你今后的一日三餐我全包了。”
段祎离伸校服袖子擦了一下酸涩的泪水,狮子大开口:“不只一日三餐,还有购买各种教材费用……”
恨不得肝脑涂地的薄世宁毫无怨言的道:“没问题,没问题,您老的衣食住行我全包了。”
段祎离又擦了一把酸涩的泪水,颐指气使道:“把这里给我收拾干净了。然后吃饭去。”
薄世宁:“好的。好的。”他手脚利落的把她乱糟糟的书桌收拾利落了。看他那老练的手法,这种事应该经常做。
眼泪汪汪,劫后余生的段祎离这才将重生之后,一双感激涕零的灵动幽深的眸子看向她的救命恩人何嘉郇。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可是呢,我身无长物,不如,我以身相许吧。”段祎离满心满眼的真情实感。
周围一片激情高昂的喝彩和起哄声。
新来第一天,段祎离就凭一己之力一跃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她之所以能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当然不是因为她差点翘辫子。而是因为冷静,从容,淡定救她的人是整个高中部的风云人物,也是校草-何嘉郇。
薄世宁是段祎离的发小,文艺点说就是青梅竹马。
虽是青梅竹马,但薄世宁和段祎离的生活品质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狱。
薄家世代经商,是整个珠江三角洲首屈一指富豪榜上头把金交椅。
而薄家的三代单传的独苗苗少公子薄世宁之所以会出现北宁这个十八线北方小城市的一所省重点的私立高中,当然是因为,段祎离。
“……要不,我请你吃大餐吧。”段祎离看着沉默走路,一丁点都不想接她话茬的何嘉郇曲线救国,徐徐图之,:“我听薄世宁说,你们南校区那个食堂做的烤鸭煲仔饭巨好吃,是四大食堂里美食天花板我们去吃好不好?”
何嘉郇忍了忍:“……这都开饭半个多小时了,你确定还有?”
段祎离好脾气的道:“万一呢?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它没有?”
“嘉郇不喜欢吃烤鸭。”
段祎离视线越过何嘉郇才看到了亦步亦趋跟着的校花林漫歌。
美艳无双,冠绝天下,惊才绝艳的-林漫歌。
“啊你是校花林漫歌。”段祎离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薄世宁常在我耳畔念叨你,说你的学习成绩比你这个人还要光彩照人。”
林漫歌淡漠疏离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你不爱吃烤鸭吗?”段祎离殷切的看向何嘉郇:“听薄世宁说烤鸭可好吃了。那个皮烤的焦黄焦黄的,鸭肉软烂……”她毫无形象的吞咽了一口唾沫,:“我都没吃过……”
何嘉郇不忍直视她那一副没见过世面又饿死鬼的模样,本着‘团结友爱同学,优秀班干部该以身作则的’理念,脚步一转,无可奈何的往南校区走。
新来的段祎离不知道啊,吃惊不已的一把拖住他:“干什么去?你怎么这么龟毛啊,吃口鸭肉又不会死……”
好人何嘉郇:……
实在觉得丢脸至极的薄世宁小小声提醒道:“……这才是去南校区的路……”
能屈能伸的段祎离立刻狗腿的真情实感的冲着何嘉郇谄媚的笑:“……哈哈……哈哈……我是新来的嘛,又是路痴,你身为我的同桌兼班干部,要多体谅我嘛是不是?”
何嘉郇:“……你能好好走路吗?”他示意了一下挂在他胳膊上的人形挂件段祎离。
段祎离讪讪的笑:“……这不是近乡情怯嘛……”
跟着何嘉郇的一行人巨爆笑……
小白脸嘲笑段祎离:“阿离,你成语一定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段祎离转头很认真的问虽然不能媲美学霸何嘉郇,却也是名列前茅的薄世宁:“近乡情怯不是这么用吗?”
这要是真严谨回答这个问题的话,以薄世宁对段祎离的了解,今天中午这顿饭是别想好好吃了,于是,他果断的助纣为虐道:“别理他们,一群没文化的学渣。”
“我k,薄世宁你还是不是人了?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你特么还知道‘顶天立地’四个字怎么写吗?”温敏璋破口大骂。
段祎离在场的情况下,薄世宁一贯的原则就是:段祎离都是对的。段祎离错,也是对的。
一行人来到位于南区的食堂时正是用餐高峰期。段祎离心心念念的烤鸭煲仔饭摊位前人满为患。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排队人群。她灵机一动,伸手敏捷的一把拽住刚想要脱身离开的校草何嘉郇……
从未在南校区食堂出现过何嘉郇一经亮相,立刻引来一大片的尖叫声……
被瞬间淹没在一片星星眼海洋中的段祎离很是懂的因地制宜,她拖着非常不情愿的何嘉郇径直往前走,走到餐位前然后甜甜的问打餐师傅:“师傅,煲仔饭还多吗?等排到我们的时候还能剩多少?”
打餐的师傅:“不用排了。最多二十份,多了没有。明天赶早来……”
段祎离死死拽着何嘉郇:“……啊啊啊啊没有了怎么办?”
这时一份香喷喷的餐盘递到了何嘉郇面前,:“给你吃。”一个女孩子含羞带怯的,眉眼含情的看着何嘉郇。
段祎离立刻美滋滋的接过来,:“啊啊啊谢谢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段祎离,以后你可以叫我阿离。我是何嘉郇的同桌。以后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啊啊啊啊真的吗?那我们加个扣扣吧。”女孩子欣喜若狂的道。
段祎离不由分说一一转手将手中的餐盘强塞给非常不情愿的何嘉郇,然后伸手把发小薄世宁拽过来:“手机拿出来。”然后对女孩子道:“我没有手机,但是他是我发小,找他等同于找到我。”她话音刚落,乌泱泱一片人海围过来……
段祎离眼疾手快,拽着何嘉郇冲出重围,一路上还不时有投喂的女生送美食:“小酥肉吃吗姐妹?”
段祎离来者不拒:“吃。谢谢。”
“脆皮茄子吃吗姐妹?”
段祎离:“吃。”
“口袋捞面最后一份,吃吗姐妹?”
段祎离毫不手软收刮过来:“吃。”
等段祎离在位置上坐下的时候,她面前的六人桌位上已经摆满了满汉全席……
美滋滋的段祎离丝毫不惧何嘉郇诡异的目光注视,只顾低头,吃相极恶的狼吞虎咽……
像饿了八百年似的,风卷残云一般的吃相让在桌的其他四个人彻底失去了胃口。
早已司空见惯的薄世宁面色平静的,二十四孝好竹马的周到,体贴入微的全程照料她吃……
正狼吞虎咽的人忽然脖子一梗,拼命捶自己的胸口……
薄世宁赶紧给她捶背……
何嘉郇不忍直视的拿起桌上薄世宁买来的饮料拧开探身过去捏着被噎住的人下颌,灌了她几口饮料,才总算是有惊无险的看着她把食物咽了下去……
吃个饭也能吃的如此的惊心动魄。实在是影响何嘉郇的胃口,他起身准备离开……
被段祎离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你不吃吗?”
何嘉郇好笑的看了看满桌的残羹剩饭:“……还是,你吃吧。”说完挣脱束缚,在女生嗷嗷的尖叫声中离开。
段祎离抓紧时间一边干饭一边口齿不清的问闲闲看好戏一样看着她的温敏璋:“……他从来不吃饭吗?他以为他是谪仙吗?只喝露水就够了?”
温敏璋要笑不笑道:“不,他是没想到,你吃饭居然可以这么……这么的……”他很是认真的在他有限的词条库里扒拉了一个尚算贴切的词儿:“豪放。”他那筷子潇洒的转了一个筷花儿,调侃道:“阿离,你放眼看看这乌泱泱的南校区食堂,所有的用餐女孩子里,你是最……醒目的一个。”
段祎离毫不介意的啊呜啊呜:“能填饱肚子就行了,那些面子啊里子啊都是身外之物,一个形式而已,不用太在意。”
狗腿子薄世宁附和:“对,我们家阿离说的都对。”
将狗腿的本性发挥到极致,温敏璋听的直翻白眼,薄世宁在这长宁一中也算是个风云人物,虽然呼风唤雨的造诣不能和何嘉郇同日而语,却也是在整个长宁一中是拔尖的,各科老师的心头肉。往日里也是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存在,如今却是如此没有原则,奴颜媚骨,真的是,不忍直视。
温敏璋拿筷子在奴性使然的薄世宁餐盘前磕了磕,:“薄世宁,清醒点,你要知道你在这里也是个风流人物,多少维护一下你的形象,好吗?”
薄世宁一副为‘士为知己者死’,肝脑涂地的模样,:“你少挑拨离间。我家阿离是最优秀的。”
温敏璋嘲笑:“是干饭最优秀吧。”
薄世宁:“温敏璋,你找揍是不是?”
薄世宁的武力值温敏璋是旁观过的。闻言谄媚笑着道:“对对对,你家阿离做什么都是最优秀的。”想了想又贱兮兮加了一句:“干饭超人。”
薄世宁拍桌子就要干架……
段祎离嘴巴里还含着长短不一的捞面,汤汤水水滴滴答答,拿她那欺世盗名最会唬人的清澈明亮的眼眸看了一眼薄世宁……
薄世宁立刻息事宁人,低头任劳任怨给她剥大虾……
段祎离凭借毫不做作,本色出演的干饭小达人的形象在整个长宁一中添了第二把火……
一夕成名的人此刻在捂着极度不舒服的胃部,蔫巴巴的有一步没一步的走的很是步履维艰,哭唧唧的跟小跟班薄世宁道:“薄世宁,我胃不舒服。”
薄世宁吃了豹子胆的嘲笑她:“吃那么多,胃要是舒服才怪。”
段祎离是个吃素的吗?当然不是,撸袖子就要强撑着揍人,一个小仙女从天而降一般拯救了薄世宁:“你是何嘉郇新来的同桌阿离吗?”
段祎离:“嗯。”
小仙女立刻星星眼的递上一封粉粉的情书:“能帮我把这封情书带给何嘉郇吗?哦哦,这一百请你喝奶茶。”一张崭新的毛爷爷顺势塞进了段祎离手里。
段祎离刚刚还生不如死极度灰暗的眼睛里立刻炯炯有神,如狼似虎般看着手里倍儿新的百元大钞,:“好啊好啊,没问题,没问题。需要回信吗?”
小仙女眼睛亮的比段祎离的还要吓人,:“啊?还可以回信啊?”她立刻从双肩背的钱包里又抽出二张大钞塞进了段祎离手里:“那,要是能回复的话,我再给三百。”
段祎离苍白着一张脸像个狼外婆一样,:“没问题。没问题。”她这里握着百元大钞还没捂热乎呢,乌泱泱围过来一堆小仙女,七嘴八舌,一张张百元大钞雪片似的压进了段祎离手里……
看到了无限商机的段祎离眼冒狼光,丰收的喜悦甚至盖过了胃痛……
等好不容易蜂拥而至的人流散开后,差点被大钞和信件活埋了的段祎离忍着胃部剧烈的疼痛美滋滋的将散落一地的大钞和情书捡起来,再整理整齐……
全程围观的薄世宁敢怒不敢言,奴性使然的一边帮她整理五颜六色的情书一边看着数钱的人道:“这种事你最好不要做。何嘉郇那个人别看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其实难搞的很。在你之前他同桌过三任女同桌,像你今天这样代为转交情书的事情也发生过,何嘉郇简单粗暴的当着女同桌的面把情书都撕掉了。从此之后,再没有姑娘敢给他送情书了。再说,人何嘉郇注定是要出国留学的,长宁这里是留不住他的。你少这些事情比较好。”
段祎离把短短五分钟不到就收获颇丰的一沓钞票装进自己书包里,自信且笃定道:“那是她们没遇到我段祎离啊,有我在,我不只可以帮她们送信成功,还能要到何嘉郇的亲笔回信。你等着瞧吧。”
薄世宁看着胸有成竹的段祎离,忐忑不安道:“……你怎么突然一下子这么缺钱?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你爸,又欠了高利贷?”
段祎离:“……我胃痛的厉害,你去校医务室给我买点肠胃炎的药来。”
薄世宁:“那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段祎离:“去医院不花钱啊。赶紧去给我买药去。我在这里躺一会儿。你快去快回。”说着,她捂着胃可怜巴巴的蜷缩着躺在了深秋包裹中的长椅上。
薄世宁在段祎离面前从来都是唯命是从的,哪怕,段祎离说的是错的,他也无条件服从。于是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搭在蜷缩着的人身上,叮嘱了一句:“你躺着别动啊,我马上回来。”说完台风过境一般跑走了。
已如深秋的长宁市还是有了初冬的威力了,蜷缩着的段祎离冻的瑟瑟发抖……
于是从图书馆归来绕近路回教室的何嘉郇看到就是惨兮兮,叫花子一样的段祎离蜷缩在休息椅上,尽管搭着薄世宁宽大的校服,但还是冻的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