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远道:“属下不知。但据说姓安,可属下不见京城内竟有安家这种大户人家。”

    常乐清轻笑一声,把玩着手中茶杯,漫不经心地说道:“京城内自然没有。是皇宫内大名鼎鼎的安公主,瑞惠公主。”

    许远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原来如此。还是个外姓公主,身份自然比不上主人的。”

    见常乐清并未说话,许远用词越发大胆:

    “只是这安公主如此大胆,竟敢开设酒业,有失女德,损皇宫颜面!”

    常乐清轻轻抬眸,许远对上常乐清那刺骨冷漠的眼神,便明白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磕头谢罪,“主人,属下知错!属下刚刚只是替主人抱不平,绝对没有说主人的意思!主......”

    就在许远磕头之际,常乐清手持剑柄,刺入许远颈部,许远当即毙命。

    常乐清用帕子轻轻擦拭剑身,此时外面走进一位年轻男子。

    名为许漠,是城主小儿子。

    许漠见到死去的许远,并没有太大惊讶,只是诚恳说道:“主人,尸体交由属下来处理吧。”

    常乐清漫不经心的说道:“嗯。今后你可以当筱阙楼的主人了,给你五日,毁了水云间。”

    许漠当即跪首:“是!定当不负主人所期!”

    ——

    神界,通北门。

    何醉踏入大门,苍老垂暮的容颜随即消失,皮囊之下竟也是一副气质偏偏的俊美男子,着一身紫色铢衣,此时正火急火燎地往离清宫赶去。

    “参见醉和神尊。”

    伍天年纪不大,是醉和在神界的仙侍,“神尊,您今日怎么突然回来了。”

    “久湫上神不是已经从凡间顺利渡劫回了神界吗,今日怎会口吐鲜血昏迷不醒?”

    伍天有些哀叹道:“神尊,您也知道,久湫上神五千年前和魔族之人相恋,被神主罚了削去一块神骨,身子本来就弱。此次去凡间渡劫重塑神体,本就耗费许多精力,突然晕倒已经不是常事了,只是您今日才知道。”

    凡间皇宫先太后便是久湫的渡劫之身,醉和虽一直待在人间是在等自己的妹妹,但实际上更多的是在暗中保护久湫,助她完好渡劫,重铸神体。

    醉和大怒,“海月医族呢?请他们过来啊!”

    “海月医族早在五千年前就离开仙界,投靠魔族了,属下早就去寻过了,人家根本就不搭理我。其实属下还去寻了凰女,凰女也无能为力。”

    “该死!”醉和眼眶红红的,似乎在诉说自己的无能。

    凰女不行,或许神主可以。

    他不怪九子五千年前因为久湫与魔族相恋罚了久湫,他只恨自己没有早些时候抓住久湫的心。

    但是久湫现在如此重伤,他又如何能冷眼旁观。

    凰女不行,那身为朱雀的九子一定可以。

    醉和和伍天站在了离清宫门前,醉和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了。

    伍天“神尊!您要去哪?!”

    醉和下了界,凡间又过了两天。

    气候已经入了冬,京城内也盖上了薄薄的一层雪。

    此时还是早晨,安七雀正准备出望涧院。

    没想到摄政王也得空,此时又坐在望涧院的正厅处。

    他本就政务繁忙,难以抽空,又不好日日问安七雀镯环之事,所以日子过去快半年,此事还没落个定锤。

    “瑞惠公主。”

    安七雀急忙出门,听说今早衷逸的弟弟不见了,她得赶紧查清是什么人干的,若是常稷或者常璟干的,恐怕就是为了引自己主动现身。

    为此特意找来一柄长剑,佩戴在身。

    安七雀随意的看了一眼正厅中坐着的钧王,点了点头,随即离开了。

    常琛虽然已经习惯了安七雀的态度,但她今日匆忙,甚至突然佩剑,属实怪异。

    况且自己除了今日得空,下次再问镯环之事不知道又是猴年马月了,于是常琛叫了应风,也一同出了宫。

    水云间。

    小琴在旁为安七雀撑着伞,恰好碰到紧皱眉头的衷逸:“衷逸,衷勤可有找回来?”

    衷逸红着眼眶,双拳紧握,“安姑娘,一天一夜了,衷勤这小家伙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若是知道是让别人掳了去,我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段!”

    安七雀当机立断:“水云间今日停业,派出所有人手前去寻找衷勤,找到着赏两百金!”

    衷逸感激地看着安七雀,哽咽道:“安姑娘......”

    “莫要再浪费时间了,我们赶紧去找吧。”

    野林,山路统统走了一遍,家家户户也询问了一遍,但却连一个小男孩的线索都没有。

    突然,一个男子叫住了衷逸:“你说的那个小男孩,我见过。”

    “真的!快带我去!”

    小巷深处,衷逸被打晕,套进了麻袋。

    再醒来时,手脚已被绑住,衷逸大声呼救,听到的却同样是在呼救的同伴们的声音。

    该死,中计了!

    此时水云间上下百来人,都被抓来了这里。

    此处是一个废弃的养殖场,一片荒凉,地板浸润着大片的红色,散发着浓厚的铁腥味。

    安七雀和小琴本是原路返回,但却突然有一支箭射入小琴左背中,小琴手上的伞逐渐滑落,“公......主”

    安七雀立马扶住了小琴,警觉的看向四周,除了风吹草动之声,并没有任何破绽。她查看小琴伤口,却发现小琴背上还插着一封信。

    安七雀攥紧拳头,轻轻取下这封信,立马将小琴带回了水云间。

    常琛前来查看却发现水云间早已闭馆,离开之时却发现安七雀背着小琴往前走着。

    安七雀瘦小的身影在雪中显得无助十分,那是常琛第一次看见性格孤傲的安七雀露出如此不堪的模样。

    安七雀一直祈祷这小琴相安无事,抬头却撞上了常琛。

    “你,怎么了。”

    “钧王,请你帮我为小琴请位太医好好看看,今后你想问什么,我都好好回答你!”

    “本王便是。”

    安七雀不可置信的看着常琛,他便是?

    便是什么,医师?

    但她也没有顾虑太多,此时她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钧王让应风上前扶住,为小琴把了脉。

    钧王没说话,他只是看了看安七雀的神色,又看了看小琴。

    “死了。”

    安七雀双泪止不住的沿着脸颊流泪下来,她紧紧地抓住常琛的袖袍,“你请太医来。”

    “箭上有毒。”

    京城内下了大雪,盖住了安七雀的乌发,和冻僵了的睫毛,她红着眼睛和鼻尖,一遍一遍地摇着头。

    依旧是不死心的抓住常琛的袖袍,“我让你找太医来!”

    应风开口道:“王爷应是京城内最厉害的医师了,只是王爷从未对外说过。”

    安七雀的手从常琛的袖袍上滑落,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眼中掉下,却让常琛有点失了神。

    醉和站在客栈向下看。

    为凡人落泪?

    九子被众叛亲离,被众神祇诬陷镇压之时也未曾落过一滴泪。

    甚至火神死时她也未曾落过一滴泪。

    因为九子自任神主后,自封七情六欲,在神界从无喜怒哀乐。

    常琛拿出帕子擦拭这安七雀脸上的泪痕。

    常琛发现了安七雀手中紧握着的信,问道,“发生了何事,需要本王帮助吗?”

    安七雀擦干眼泪,“帮我好生准备小琴的后事,剩下来的事情,我一个人来就好。”

    她离开了,进了水云间。

    一层中央坐着一个年轻男人,脖子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方形脸,几乎没有眉毛,上半张脸只有一双锐利的眼睛。身着华服,此时还正惬意的喝着茶。

    “谁派你来的。”

    “无人。”

    安七雀:“放了水云间的所有人,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许漠开怀大笑,“我的命不值钱,能换百条人名,加上安姑娘的性命,那也不枉我死了。”

    安七雀双拳紧握,忍住想要杀死眼前之人的冲动,“你想要什么?”

    “我的要求不多,第一,请安姑娘把水云间转让给筱阙楼。”

    安七雀怎么也没想到,这半年来,防住了常稷的暗杀,防住了常璟的追杀,却忘了水云间早已和筱阙楼暗处结仇。

    安七雀说道:“可以。”

    “第二,你服下这颗药丸,为筱阙楼卖命。”

    许漠拿出药丸,摆在桌前。

    安七雀虽有犹豫,但还是服下了这颗药。

    “呵呵呵,安姑娘如此重情重义,让我甘拜下风啊。”

    安七雀冷冷地看着许漠,说道:“放人。”

    “这第三嘛,一月之内将这腐魂粉让皇上和钧王吃下,然后到筱阙楼找我要解药解你身上之毒。”

    安七雀拍桌拔剑而起,将剑尖对准许漠脖子,怒喊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此事因水云间起,她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论谈情谊,她都会以身作则救回水云间上百号伙计性命。

    就算她讨厌皇上不明所以日日坚持不懈找人跟踪她,但皇上从不伤及他人,她也懒得计较。更别说钧王,她虽与钧王交情不深,但钧王也有恩于她,她更不会做残害他之事!

    许漠发了疯似的笑,“安姑娘死都不怕,投毒算的了什么呢?若你现在杀了我,水云间外藏着的数位弓箭手已经瞄准了你的脑袋,你往我脖子上割,你的脑袋就开花!你割啊!”许漠满眼充血,嘴角仍然停不住的笑,“然后水云间一百多号人,全部杀了,挂在水云间上!哈哈哈哈——”

    安七雀气的眼眶通红,最终缓缓放下了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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