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萧懿,未着外衫,正在内殿举着一本疑难志研究,嘴里还念念有词。

    “五脏未虚,六府未竭,血脉未乱...”

    念叨完抬起头,微微蹙眉,思索:五脏未虚,血脉未...

    新月走进殿内边看到自家主子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还是犹豫着小心说道:“殿下,陆少将在殿外求见。”

    “哎呀别烦,我正思考到...”噌一下从榻上起来:“你说谁?”

    新月看着自家主子犹如弹簧似的动作,甚是不接:“陆...陆少将。”

    萧懿眯着眼:终于来了啊!

    “去请陆世子在外殿就座,我这就去。”转头对新月说道:“哦,挽月呢。”

    “殿下,奴婢在。”挽月从一侧走上前。

    “你吓死我了,你何时在的。”萧懿拍了拍胸口。

    “奴婢,一直在。”

    “哎算了算了。”说完转身要去更衣,看到新月还楞在原地:“你在干什么?我不是让你去请陆世子在外殿等着么?”

    新月才反应过来:“哦哦哦,对,奴婢这就去。”

    “给陆世子沏杯好茶。”

    ————

    陆湑在昭阳殿等了一盏茶的时间,萧懿来了。

    萧懿看着不远处的男子,一身月白色的长衫,玉冠簪发。再看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一个军人皮肤竟如此白?

    嗯,的确俊美无双,难怪京中女子都爱慕这位陆世子。

    陆湑亦看到了萧懿,换了身青绿色衣裙,方才在御书房隔着屏风,只是看见个大概,再看小姑娘,比三年前长高了不少,绕是陆湑在京中见多了漂亮的贵女,也不得不承认,小姑娘,是好看的。

    “臣见过殿下。”陆湑起身行礼。

    萧懿右手微微抬起:“陆世子不必多礼,请坐。”

    “谢殿下。”

    陆湑既是来谢萧懿的,也是来见她的,即便他话的确不多,可此时既是君臣,亦是恩人,还是... 总不能等着小姑娘先开口。

    便抬起头看着萧懿说道:“臣特来感谢殿下救命之恩。”

    萧懿看着他这一双桃花眼,清澈干净,但又多了些公子哥少有的果决,许是战场厮杀久了。

    萧懿微微一笑:“陆世子不必客气,无论是为医者,亦或是一朝公主,本宫既有法子,便不会不救。”

    陆湑看她微微一笑,露出了两个小小的梨涡,忽的想起她看见那一盆普玉花的样子。

    亦露出浅浅一笑:“殿下心善,臣听陛下提起殿下这些年在外奔走,无论洪水地动,亦或是瘟疫,殿下均亲自前去救人,于殿下,是医者之心,于臣,甚至于天下,却乃大善。”

    这话于萧懿的确受用,至少在这京城之中,无人能懂:“京中都说,本宫贵为一国公主,应恪守礼节,为京中贵女做个榜样,倒是甚少能有人像世子一般,将他人口中的不知礼数说的如此高尚。”

    “臣从不说谎,臣如何作想,便如何说。”

    萧懿轻笑一声:“本宫的确不在意他人所言,若言语便能救人,人如何会流血而亡,若嘴可救人,人又如何会因病缠身。本宫这些年虽不在京中,但也知京中人人都言陆世子文武双全,亦才貌出众。文能点状元,武能守边关,御外敌。今日得见,本宫便知京中所言非虚,本宫愿信陆世子所言确乃真心。”

    “殿下乃大义之人。臣今日前来,除臣想当面向殿下道谢之外,亦是家父家母所托,还请殿下赏脸。”

    “三日后吧,本宫前去府上。”

    陆湑起身,行了一礼:“臣阖府上下恭候公主。”

    陆湑从宫里出来以后,陆一牵马上前:“公子,裴世子请您去如约楼一聚。”

    “嗯。”陆湑结果缰绳,应了一声。

    陆湑到如约楼二楼雅间的时候,见到了裴熙,除此之外还有永乐伯府的世子孙兴、永昌伯府世子齐彭,工部侍郎嫡次子刘焱。

    几人见过礼之后就座。

    裴熙给陆湑倒了一杯酒,陆湑接过:“何事?”

    “你怎的还这般无趣,无事便不能请你陆世子出来了?你回来这么久了,咱们还没坐在一处好好吃顿饭呢。”裴熙笑着说道。

    “是啊,霁安,今日可要一道好好喝点。”说话的男子长相清秀,颇有书香气,正是刘焱,字奕轩,往日与陆湑、裴熙一道在青山书院求学,三人关系不错。

    其他两人虽都见过,但与陆湑并不相熟,但同为男子,相处便没那么多讲究。也随口附和着。

    几人一道吃吃喝喝,谈天说地,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其他四人在说,问到陆湑了,陆湑开口说几句。

    “霁安话怎的如此少,莫不是北边呆久了,不常见姑娘?腼腆了?”说话的是永乐伯府的孙兴,表字元稹。

    孙兴此人最是风流好色,常出入烟花场所。

    说完孙兴便去门口吩咐了一句,几人继续坐在一起喝酒聊天。

    片刻后,孙兴随从敲门:“世子。”

    孙兴笑嘻嘻的看了几人一眼:“今日我请客,必让诸位兄台尽兴。”说着看了随从一眼。

    接着便看见几人穿着清凉的姑娘依次而入,姑娘们看见陆湑的那一刻,眼睛都直了,在这上京她们的确见过不少英俊的世家公子哥,但像这位爷这样的,还真是头一次见,当真是俊美至极,若能陪上这位爷这么一回,当是无憾了。

    陆湑见此情形,眉心微蹙,他不喜脂粉味,尤其是这种女子身上,会用上极重的香料。

    不过军中听惯了将士们总聊一些荤段子,他倒是司空见惯,只是自己不能接受而已。

    裴熙此人虽风流,但他自己却从不近身,只是美人跳舞,谁不爱,故而时常也鉴赏一翻。

    他知陆湑少时的确颇有些不近女色,且极其好洁,但不知如今有没有改变,其实也是想捉弄捉弄这位好友,裴熙便也没阻止。

    女子们在厅中使劲了浑身解数起舞的起舞,弹琴的弹琴,只为吸引那位俊美的爷瞧上自己一眼,最好能让自己到跟前伺候一翻。

    而那位爷对此浑然不知,只是坐在那喝着酒,偶尔不咸不淡的同其他几人说几句。

    一舞毕,孙兴忙招呼道:“陪几位爷喝酒。”招呼完忙自己拉着一女子坐到大腿上。

    一女子走到裴熙跟前,刚要拿起酒杯要替他倒酒,裴熙一把玉扇便扣在上了上头,温和的看着女子,轻声说道:“我就不必了,多谢姑娘。”说完还眨了一只眼睛,搞的那姑娘脸红心跳,害羞的低下了头。

    陆湑听着嘴角微微一勾,这更使得边上要上前的姑娘更心动了。

    只见那姑娘刚要走上前,便看见一条腿伸了出来,阻止了她,随口听见冷冷的一声:“不必。”

    裴熙摇着他那一把扇子,笑着轻轻的摇了摇头:“霁安还是和从前一样,我倒是很好奇,也不知何人能入了你陆霁安的眼啊。”

    随后陆湑起身:“诸位尽兴,陆某先走一步。”

    —————

    翌日一早

    萧懿这边刚起身不久,挽月上前说贤妃回来了。

    贤妃是萧明之和萧黎的生母,也是在皇帝还是蜀王时便跟在身边的,虽出身不高,但为人与宁妃不同,不争不抢,颇为安分,且在萧懿生母先皇后故去以后,随着萧懿出京,贤妃对姐萧淇之也很照顾。

    萧懿刚回宫的时候便想去见见,但皇帝说贤妃去了皇陵为先皇后祈福,萧懿便吩咐挽月新月二人,若回来了先来告知。

    “知道了,梳妆吧,咱们去贤如宫”

    半个时辰后,贤如宫。

    贤妃端坐在正位上,观其面相,长相清秀温和,与宁妃那般妖娆全然不同,看着让人想不自觉的亲近。

    这时殿外走近一婢女:“娘娘,五公主来了。”

    贤妃直从榻上站起,欣喜之色,露于面上:“阿蜜来了,快快快,让她进来。”

    萧懿缓缓走入殿内,便看见贤妃正站在那定定的望着自己,贤妃于自己印象中的没有大多变化。

    “清安请贤妃娘娘安。”萧懿走近行了一礼。

    其实在大朔,嫡公主地位高于妃嫔,是可以不向妃嫔行礼的,但孝仁帝以仁孝治天下,故而出于对长辈的尊重,嫡出子女依旧向妃嫔行礼。

    贤妃连忙拉住萧懿的手,萧懿抬起头,只见贤妃眼含热泪,轻轻的摸着她的手:“好孩子,你可回来了。”

    说着摸了摸萧懿的头:“阿蜜长高了,真是个大姑娘了,跟皇后娘娘一样好看,是个大美人。”

    萧懿见此情景,不由得也有些眼眶发红:“都是阿蜜不好,出去这么久,让娘娘担心了。”

    “傻孩子,我们担心事小,你自己自在才是真。”说完拉着萧懿坐在了主位上。

    萧懿坐下之后,挽月递上了萧懿准备好的礼。

    “娘娘,这是阿蜜去年过宜州时看见的,第一眼便觉得极为适合娘娘。”说着递上了一个小木盒。

    贤妃的母家正是宜州。

    贤妃接过打开一看是一根簪子,只见那簪子通体碧绿,细看却隐隐泛着泛着蓝光,簪头小小的一朵绽放的雪莲,还有一个莲花似的吊坠,端的是雅致出尘。

    “碧月阁的兰娑簪?”贤妃看着萧懿惊讶的问道。

    要知道碧月阁的兰娑簪也是有钱也不好买到的。

    “阿蜜从前听母亲说,娘娘做姑娘时,便很喜欢这兰娑簪。”萧懿笑着说道:“阿蜜不在宫中这些年,娘娘对阿弟如对自己亲身孩子一般教养,阿蜜身为长姐,未能尽责,倒是娘娘这些年辛苦了。”

    贤妃一手揽过萧懿,轻轻的抱在怀里:“你这孩子,从前在王府时,娘娘就对我颇多照顾,于你大哥哥更是有救命之恩,对你大姐姐也视如己出,娘娘福薄,最是放心不下你们,我若再不管不顾,还对得起娘娘对我的恩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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