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两人在出府的路上,萧黎犹豫了半天还是问道:“阿蜜可是中意那陆世子?”

    萧懿楞了一下,看向萧黎:“这么明显么?”

    萧黎用手帕掩嘴笑了一下:“旁人或许看不明白,我可是你姐姐,我若是看不明白,岂不是白白当了这么多年的姐姐了。”

    萧懿翘起下巴哼一声:“正是。”

    萧黎随即恢复了神色,认真的对萧懿说道:“阿蜜,你们不合适?你应知道姐姐的意思,他若是像你姐夫那般性子便罢了,可那陆家世子并非不思进取的男儿。若你此时只是欣赏,能放下,便放下吧。”

    萧懿脚步停住,拉住萧黎的手:“姐姐可知我从何时中意他?”

    “此前并不知你们有何交集?且之前我问过你,也从未听说你见过他。”

    “八岁那年,母后去世,我心中难过孤寂,离京那日,恰好碰上赤北军出征,我坐在马车里,看到他坐在马背上的背影,那一刻我也不知为何,竟觉得很安心。”萧懿看着萧黎,认认真真的说道:“在次之前,我并不觉得那是喜欢,只是他那时候给我带来了光而已,可多年过去了,我每每总是在梦里梦见那一幕,也从未忘记过,无论是他,还是那一刻的感受。”

    “姐姐,若说从前,我是不确定的,而如今我是承认的,我是有些喜欢他。我近些年听过不少关于陆世子的传言,姐姐想必也听说过,他若只是那纨绔子弟便罢了,可陆世子风光霁月又英雄少年,这样的儿郎谁人不喜。”萧懿苦笑一声:“此前我与挽月说,我对他,势在必得,其实我知晓自己的身份,所以我从未想过嫁给他,只是想,在这一生中,喜欢过这样一个人,应是幸事。”

    萧黎闻言,叹了口气,怜爱的摸了摸萧懿的头:“只是要辛苦阿蜜了。”

    萧懿摇摇头:“不辛苦的,阿蜜觉得这样就很好,金榜题名时,我尚且不认得他,可若有一日,他娶妻生子,我亦会诚心祝福他。”

    “如此,姐姐便不多说了,你想来有分寸。”

    “嗯,姐姐放心。”

    陆湑在萧懿离开不久后,也跟裴熙一道出了府门。

    裴熙在那犹犹豫豫,左右观望的样子全落在了陆湑的眼里:“有话便说。”

    裴熙凑到跟前,小声说道:“霁安,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清安公主?”

    陆湑微微一愣,抬起眼帘:“何以见得?”

    “我后来仔细想了想,你何时喜欢看热闹了?就连今日这宴会,还是我拿人情逼你来的。而且是我提起清安公主回京了,你才说要看热闹的。”说着又凑到了陆湑跟前,郑重其事的说道:“霁安,你可以喜欢别人,但清安公主不行,你应知晓,不会有结果的。”

    陆湑嘴角勾起一抹笑:“你多虑了,并无此事。”

    裴熙狐疑的看了陆湑几眼:“是么?”

    “走了。”

    两日后

    早朝上,议事结束,王保照旧喊了一声:“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这时兵部侍郎出列,直接跪在了大殿中间,叩头道:“陛下!求陛下为臣做主。”

    陛下看想他:“黄爱卿这是发生了何事?”

    “陛下,前日臣的小女举办了一场品冬宴,本是好心让各家孩子们在一起热闹热闹,但清安公主为一点小事便发臣的小女同其他几家的女儿,在那天寒地冻的后园掷石子,整整两个时辰啊,陛下,小女回来都冻僵了,那一双手这两日更是生了冻疮,臣都不忍心看啊,陛下。”可谓是声声泣血。

    裴熙在下首摇了摇头,悄悄的对陆湑道:“瞧见没,一句都不提殿下是为何罚她们,跟他家那姑娘一般能说。”

    陆湑只是微微勾唇。

    陛下看着下方的朝臣们,问道:“可有此事?”

    那日几名女子的父亲也出列附和道。

    黄岐又说道:“陛下,公主罚小女,小女本该受着,不该多言。昨日在臣的百般问询之下,这才告知于臣,还求臣此事莫要再提,以免生了君臣嫌隙,清安公主是陛下的爱女,可阿臻也是臣的心头肉啊,臣看着她那一双生满冻疮的手,臣是真的心疼啊,陛下,求陛下为臣做主。”

    “求陛下为臣做主。”其他几位也附和道。

    皇帝坐在龙椅上,蹙眉思索着,正要开口。

    陆湑站了出来:“启禀陛下,臣那日也在,并非全是如此?”

    “陛下,臣亦在,臣知晓过程,确入陆少将所言,并非如此。”裴熙也跟着站了出来。

    皇帝随即问道:“那日状况,裴爱卿可说来听听。”

    裴熙于是将当日从萧懿出现到离开的全过程,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本就是黄臻添油加醋的说了,要黄岐为自己做主,避重就轻的说了一番。

    此时黄岐听完,隐隐有些不安,若早知道是这种过程,他打死都不可能在早朝大殿上说出来,这若是让皇帝疑心他在家也是这种做派...

    黄岐连忙说道:“陛下,此事缘由臣未能全部知晓,小女亦是害怕,兴许口不择言,臣回去必会责骂于她,日后严加管束。”

    “既是小儿玩闹,此事就此作罢。”皇帝蹙眉,叹了口气又说道:“常言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清安此举虽激进冒失了些,但所言不错,诸位爱卿应该勤俭,为民做表率。”

    “臣遵旨。”众人曰。

    皇帝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清安不常在京中,京中所言朕亦有耳闻,清安心性如何,朕这个父亲,最是清楚不过。她虽不同诸位爱卿的孩子一般,在闺中习琴棋书院,但这些年清安走南闯北,亦不是玩闹,她救治的人,做过的事,恐怕不必诸位爱卿少。且清安身为女子,在危难中救百姓于水火,朕甚感欣慰。诸位爱卿谨记,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众朝臣齐曰:“臣谨记。”

    昭阳殿

    新月已经婚绘声绘色的把早朝的事说给了萧懿听。

    萧懿听完只是轻轻一笑:“父皇并非随便听信谣言之人。”

    “陛下自然是耳聪目明的,架不住那黄大人声声泣血啊。”新月正在为萧懿挽发。

    大朔虽对男女大防不那么严格,但世人却潜意识里总是要求女子勿要抛头露面,要么在家修习女红,要么嫁人相夫教子、打理中馈。

    甚至不小心碰了男子的手,都要觉得自己失了名声,丢了贞洁。

    女子的贞洁,竟靠这些肤浅的流言来断定。

    又听新月说道:“那陆少将跟裴世子直接站了出来,说——此事并非如此。”

    “真的?”萧懿闻言回头看向了新月。

    “真...真的啊。”新月被这一回头给吓一跳,直接楞在了原地:“殿下怎么了?可是不对?”

    萧懿摇了摇头:“对!对极了!赶紧梳发,该走了。”

    半个时辰后,萧懿主仆三人慢悠悠的走到宫门口。

    萧懿便看到一男子,一身官袍,长身立在一马车前,这是第一次见他穿官袍,还真是人好看披麻袋也好看!

    陆湑看到萧懿出来,便走上前行礼:“臣见过殿下。”

    “陆世子不必多礼。”萧懿问他:“陆世子何必亲自前来,差人便可。”

    “家父家母嘱咐,定要臣亲自来迎殿下。”陆湑轻轻一笑:“臣亦认为。”

    萧懿听的心里乐开了花,但面上并未显露:“那就有劳陆世子了。”

    一刻钟左右,马车在护国公府门口停下。

    萧懿下了车,陆湑站在一旁,抬起一只胳膊,手掌摊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殿下请。”

    二人进了府门,便看到府里人记录全部站在了中间,为首的是老夫人,陆国公。

    其后站着林夫人、陆璃还有张诺,家里仆人,小厮全部站在最后。

    这时陆湑也快步走到父亲身边,甫一站定,所有人便齐刷刷的跪了下去,齐声道——

    “拜见公主。”

    饶是萧懿自小习惯了这套,内心振动依旧不小,但面上还是保持端庄优雅,微微含笑:“诸位快快请起,本宫今日来没有君臣,莫要多礼了。”

    这时老夫人率先开口:“殿下于老身儿媳有救命之恩,便是于护国公府有恩,殿下受得起这一拜。”

    说着便要磕头,萧懿连忙上前亲自扶住了陆老夫人:“陆老夫人不必如此,今日这一跪,我受下了,快快请起。”

    说着便将陆老夫人亲自扶了起来,这才看着对其余人嗔笑道:“诸位快起来吧,莫不是不让我进这院子了?”

    陆国公同陆湑起身,其余人也跟着起身。

    这时陆国公上前,抱拳想萧懿道:“殿下此前几番前来,臣竟不知,怠慢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陆湑听言,忽的想起了她那日在黄府对黄臻说——本宫若是不恕罪呢。

    随即嘴角悄无声息的扯出一抹笑意。

    “陆国公说笑了。”萧懿看着陆国公说道:“我也只是勉力一试,林夫人有福气,这倒是我托了福,能道府上一见;且我也是受父皇所托,陆国公一家男儿为我朝戍守边关过年,战功赫赫,我能做的,也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殿下既如此说,感谢的话老臣就不多说了,殿下快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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