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狗血之处在于,你以为你看到了结局,其实那不过是才开始。

    我们婚前原本定的计划是回门后第二天出发去海岛度蜜月,不过临出发前赵泽州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这下好了,我坐在行李箱上面想,其实我也不知道好什么,就是心里失落落的,好似有些荒凉,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电话能让赵泽州竟然丢下新婚妻子而去。如果说我们是假夫妻那我没话说,可是他明明说要试着做真正的夫妻,这些日子我也能感受得到他对我的热乎和欢喜。难道这只是美色当前而自然作出的反应?

    看着昨晚刚收拾好的几个行礼箱,还放在他的房间里,连一楼都没来得及下,而且收拾的时候赵泽州非要同我的混在一起放,搞得我现在想丢掉他的东西自己出发还得重新翻出来再收拾一遍,我又叹了口气。昨日回门后我们就在江和园的别墅住下了,赵家倒是有给我们准备婚房,不过赵泽州的意思如果我还在工作需要到处跑来跑去的话就没必要住出去,毕竟娘家婆家两对门的话还是比较方便照顾奔波的我的,这是他体贴周到的地方,我当然不会反对,正好,可以常回娘家看看。

    拿出手机敲了条信息发在三人行群里约她们俩出来,蒋全全这个24小时在线网瘾少女永远是第一个回:亲,你们不是去海岛度假了么?

    我有些有气无力:亲,这不是没去吗?赶紧的来解救一下陷入苦闷的我。

    小淮:水清姐,咋回事?

    我:见面说。我在江和园赵泽州家别墅,速来,等你们。

    一个小时后我坐上了蒋全全同小淮来接我的车,我扣上安全带后皱眉问蒋全全:“全全姐,我最近怎么没工作了?是没热度了吗?”

    蒋全全与小淮齐齐停了动作反过头来看我:“你新婚啊!”

    这样,新婚会不会失业啊我问,蒋全全转过头去开车,小淮有些迟疑的说:“现在考虑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晚啊?水清姐”

    我拉下口罩呼了一口气,有些烦闷,蒋全全问:“上哪儿?”

    “两位大侠,姐妹今天就交给你们了,爱上哪儿上哪儿去,爱干嘛干嘛去,捎上姐妹就行了。”我朝她俩作了个揖。

    小淮有些担忧的问:“水清姐你们怎么没去蜜月啊?”

    我还没开口蒋全全先叫停:“打住,能不能别在路上说?这真的很考验我的开车技术啊懂?”

    我义正言辞的教育小淮,“就是,交警叔叔教我们安全驾驶最重要,虽然车上只有我们仨,但是却事关三个以上家庭一生的幸福...”

    小淮吐吐舌头坐了回去。

    最后车子七拐八拐的进了蒋全全家的停车场。说实话,一起工作这么多年,我来过的次数少之又少,对她工作外的生活也不甚了解,只知道她也是出身豪门,却不知为何常常一人独居。

    我在玄关处打量她住的两居室,通体雪白的墙上只挂了一小幅山水画,狭小的客厅一张红色布艺沙发占据了大半,大概没有在家开过伙,连用餐区也不设,一张原木色大茶几就了事。鞋柜上放着一只奇形怪状的花瓶,里面插着一支枯萎的玫瑰,我拨了拨上面的叶子对蒋全全说:“这玩意儿枯萎多少年了还不扔?”

    蒋全全斜了我一眼:“你懂什么?这是禅意!禅意,禅意!”

    我看向小淮:“什么鬼?翻译一下人话”

    她也不很肯定的解释:“大概,她想出家渡人渡己的意思?”

    蒋全全扔了两双拖鞋过来笑骂我们:“你们俩个文盲,不知道别乱讲!”

    这样说笑一通,好像扫走了大半烦闷的心情。进了客厅,我整个人往她沙发摔去,柔软的弹力反震上来,有种无法诉说的快乐,我有些乐此不疲的玩起蒋全全家的沙发来。小淮估计私下常常与蒋全全厮混,竟熟门熟路的拿了几罐啤酒和一袋花生出来摆在茶几上。

    蒋全全走过来拍了一下我:“妹妹,别幼稚了,来,跟姐们聊聊今天怎么回事?”

    我坐起身拿过一罐啤酒拉开拉环,先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吞下。总说旁观者清,我想开口问问她们俩,赵泽州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可是好像又没什么好问,我们都结婚了,也共同决定做真正的夫妻,现在才来纠结这喜欢与不喜欢好像也没什么必要。

    可是,早上他略带歉意的眼神还久久徘徊在我脑海里,婚前他能根据我随便发的一条朋友圈就抽了时间带我出海,现在竟有什么大事能让他食了早就安排好的北美之约呢?

    “本来是打算出发了,不过来了一通电话把他叫走了。”我又灌了一口酒,她们俩对视一眼,蒋全全小心翼翼先开口:“公事还是私事?生气了?”

    小淮跟着说:“...赵总应该是有重要的公事吧?”

    我看了她们一眼:“我在你们眼里就这样不懂事?不过我也不知道什么事,他也没告诉我。”

    蒋全全明显松了一口气,直起身子:“那你这是干嘛?借酒...浇...愁?”

    我又灌了一口酒,回想婚后几日我们也算有柔情蜜意的时刻,但是总觉得有几分不踏实。我看向她们俩:“可能是我第一次结婚,总觉得怪怪的,不知道别人的婚姻是怎样的...”

    蒋全全:我没结过婚....

    小淮摆摆手:我连男朋友都没....

    然后我们集体暂时陷入了沉默,我爸妈倒是结过婚,不过他们也不是我们这样子,除了大家都姓赵,也没什么共同点啊!

    好半天,我打破这沉默:“全全姐,什么时候能给我安排工作啊?”停下来无所事事的日子真的有点无聊。

    小淮幽幽的看向我:“水清姐,你说给我放两个月的假...”

    额...好吧,做人要言而有信,我思考了一下意有所指的说:“还有一个月,你们俩不打算干点什么吗?现成免费的刷卡机,即带即走,不用白不用...”

    小淮期期艾艾的搓着衣角:“这,这不好吧...”

    然后又双眼暗含期待的看向蒋全全,她却一脸不赞同:“赵总还能忙上一个月?他要是停下来发现我们拐跑了你,想想,到时就算腿还能好好的长在你身上,但是蜜月期你让他独守空闺你良心过意得去吗?”

    这回轮到我幽怨的盯着蒋全全了,这个叛徒卖国贼,就知道心疼赵泽州,“你到底是哪边的?”

    她像是意识到站错立场了假咳了几声挽救道:“当然,这个远的不能去,我们就在本地耍耍嘛,有趣的灵魂在哪里都是快乐的。再说了,月底有金鹰开幕式呢,不管能不能被选上金鹰女神,都需要好好的准备一下,也没太多时间让你颓废的。”

    与蒋全全她们厮混了大半天,下午又一起去美容院做水疗。其实大部分时候的我都是既宅又慢热的木头系女生,早上遇到突发状况的那点子心慌早就在蒋全全家时就抛到脑后了。此刻与她们分别时,我又恢复了往日的状态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到门口时才反应过来我的已婚身份应该回赵泽州家,但是,我想了想还是输了密码进自己家。

    北京时间1,6:00,这个点,不是周末又不是太晚,家里连阿姨都不在。常年拍戏东奔西走四海为家,就算结婚后好些天没回家住也没觉得陌生,我躺在房间的沙发上静静的发呆,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象着赵泽州此刻工作的模样,是不是会同教训我一样教训下属,又或者是否会有优秀漂亮的女下属暗恋他,撩拨他,然后两人背着我暗度陈仓....

    一时又思考我妈这个家庭主妇是怎么在没有我爸参与的情况下把生活过得多姿多彩其乐无穷的,她参加各种沙龙聚会,有亲戚的朋友的,也有我爸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的,又或者逛逛画展拍卖会同九唐阿姨四处走走,每年定期做做慈善,说起来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空闲的时候。

    当我正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时,有一抹长长的影子伫立在门前,抬起眼皮一看是赵乾匡,一身暗蓝色短袖衬衣,正面色沉沉的站在光影里,静静的注视着我。

    我眉毛一挑,没料到家里还有人,躺时没太在意撩开到大腿部的裙子,此时露出的白皙有几分显眼,我向下拉了下裙角,坐起身问他:“...小叔,不是说你在上班吗?这个点怎么回来了?”

    “你不希望看见我是吗?”他走进来,声音听起来没什么起伏,好像就在问“你早上吃饭了吗?”一样。

    我皱皱眉头,“你真的不用想太多,我还是我,并没有改变。”

    他很轻的扯了下嘴角:“是吧。”然后躬身拿起桌子下面的相册,那本前天我还和赵泽州一起重翻过的相册,他说:“前几天落了点东西在这儿,我只是来拿回它。”

    “什么意思?这是你的?”我伸手一把按住相册,有些不确定的问:“这怎么会是你的,难道不是我妈留在这的吗?”

    “我们很多同款的东西,你忘记了也没关系,反正这些事根本不值得占据你眼里的任何位置。”看着他自嘲的垂下眼皮,我才想起,是了,小时大人为了省事常常给我们置办一样的生活用品学习用品,唯一的区别是男款大些女款小些。后来这个习惯一直保留到现在,连我自己买全家礼物时遇到有男女款的都仍会一起买了,就算没有的,只要性别标志不是太明显的也会一同买了,就为了贪图省事,现在想想,这可真不是好习惯。

    我收了手上的力气,说了声对不起。

    他停顿了一下动作,没有说话,然后转身准备离开,我叫住他:“小叔。”他顿住脚步,背影透出的压抑让人有些难过,我轻声问他:“我有时候想,我跟爸爸是不是太自私了?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去面对...”

    “需要怎么面对?你觉得这种感情对你来说是难堪吗?”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无法面对自己不能不该回应他的感情,我欲解释,可是又想,如果他误会我了大概也会心死吧,心死了就不会再因为我而痛苦,嗯,就让他误会吧。

    我扬起一抹笑故意问他:“你和程小姐相处得还好吗?”

    他回过头看我,眉微微皱起:“你说程曦?”

    我点点头,“那天狂欢夜看你与她站在一起,很是般配,她,看起来很不错,你值得更好的另一半。”

    我的话刚落地,他瞬间就恢复冷然的表情:“你想说什么?”

    我用更加诚恳的语气告诉他:“我希望你尽快拥有自己的幸福,希望你快乐,如果你们彼此有意不妨试着多多相处。也许接受一段新的感情能对你有帮助。”

    他没有说话,但是身上散发的冷意告诉我此刻他不是一般不愉快,离开的时候“嘭”一声摔上了我的门。我知道他一定是恨死我,厌烦我了。没事的,时间是良药,会治愈一切。

    赵乾匡一走,我彻底没了心情独处,还隐有几分烦躁。恰巧蒋全全来电话:“姐妹,别说我不够意思,今晚7点湾湾别墅有趴去不去?去我等下来接你。”

    “谁的局?什么主题?”我问。

    “普通圈子我当然不会问你了,是何牧安组的局,能来的基本也是你们这个阶层的人,也有几个娱乐圈的。”蒋全全在电话里说。

    何牧安,与我爸也是熟人,B市的另一巨头,地位与赵泽州家差不多。我跟她确认:“我去没事吗?”

    “你跟着我,想你也不会待太久这聚会”蒋全全在另一端保证。

    “哦,好吧”我挂了电话准备去换衣服,刚才忘记问清楚是什么性质的趴了,算了人家程曦还不是随便一身就能来我的狂欢夜。我挑了身简单的小圆领泡泡袖衬衣裙,和一条天然翠绿色的碧玺项链。自从我出道,这衣帽间的大多数衣服都是后来赵泽州安排的形象设计师跟根据我的特征购买或者定做的,前几年这设计师例行公事再三约我逛街添置新衣时我都拒绝了,这种别有目的性的行事那段时间让我厌烦透顶,后来蒋全全提议再给我安排时我直接干脆明了的拒绝接受这种安排,于是就变成赵泽州时不时给我送行头。

    蒋全全接了我往湾湾别墅的方向驶去,江和园出去那段路有好几个红绿灯,她开开停停,遇到一百多秒的红绿灯终于有空开口跟我说话:“网上传G家要在国内娱乐圈搞一个线上投票活动,谁的票多就能首穿新发布的当季超定,”

    红灯一过,车子跟着车流上了蜿蜒的立交桥,没一会儿又上了高速,蒋全全也暂时停了话,我看她,正全神惯注的注视着前方,双手不时转动方向盘,我突然有点笑,坐她的车大概是全天下最安全的。

    我拿出手机查看消息,赵泽州没有任何信息和电话,我试着给他拨了一个电话,机械的女声从听筒里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

    车子下了高速,转个弯前面就是湾湾别墅了,前面的蒋全全双手转着方向盘,一边看后视镜一边似不经意的问:“刚才打电话给赵总?”

    我“嗯”一声,她又问:“今天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打通?”

    我抬眼看她一下:“什么叫打了几个电话,这是我今天第一个,你以为我干嘛?”

    “别这么敏感,水清”她无端笑了起来,“我就是问问而已,没有其他意思,而且他都走一天了你才打一个电话,你也太不上心了吧!”

    我一时没话说,她很快停好了车子,下来帮我拉了车门。车子停车场离别墅还有一小段距离,我戴上口罩四下望了一下,周围横七竖八的停满了各种豪车,这场面一看就是家里的二世祖齐齐聚在一起鬼混的架势,我突然有些茫然,我来这里干什么呢?到底是什么心理驱使着我来?

    我同蒋全全说出我的疑惑,换来一个白眼,她说:“刚才上车前跟你说的那个投票记得没?”

    我点点头,她点着我脑袋:“你以为你全全姐带你来就为了打发空闺?用点脑子好不好?我要是这么随便赵总还能把你交给我?”

    我隔着口罩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蒋全全又说:“何牧安与G家首席设计是好友,听说G家想在B市开分部,寻找G家在华代言人,今晚是何牧安为了帮他在B市打开二世祖层的人脉才设的局。你不用去争取任何,只需要在他面前露个熟面孔就可以了。”

    我一边听蒋全全说,一边跟她进入别墅,有一个问题被我忽略了,我扯下口罩问:“那你不提前说?我只穿这身,头发这样?”我指指身上简单到寡淡的白衬衣和丸子头。

    她不在意的说:“还有好几个圈里的估计也是收到内幕消息过来的,放心,别人肯定是精致盛装只为了争取些什么资源,而我们完全没有这个需求,我们要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的天然去雕饰的形象筑起的名声,这样刚好。”说完她神情轻松的理一下了我颈间的碧玺珠链的位置,然后用手掸了掸我肩膀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好吧,她年纪大,她说的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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