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行李转盘前,直到同航班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之后,行李箱才出现,温婉暗自叹气,估计出租车通道又是长长的队伍了,如果不是因为那些火锅底料她压根就不需要托运。

    拖着行李箱走到出站口,温婉正找着出租车指示牌,一个穿着黑色休闲西装的身影从她手中接过了行李箱。

    还没来得及诧异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敢在航站楼里公然抢劫,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温同学的航班倒是准时,比走的时候强多了,至少没有让我闯红灯。”

    站在到达出口,两个人一个死死拉着自己的行李不肯撒手,另外一个想着要如何才能连人带行李一起打包塞到自己的车上。

    对于蒋锐意前两天的消息记忆尤新的温婉再见到对方的一刹那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眼前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温润绅士的人监听了自己的手机,不然他为什么能准确的定位自己的航班。

    蒋锐意感受到了阻力,转过身却看到温婉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我只是来接你的,这个时间排出租车的队伍怕是要等半个小时还不止。”

    “你……”

    “好了,我们别站在大门这里挡路,有什么话上车再说。”蒋锐意看出温婉眼中隐隐的抗拒和脑海中满满的疑问,连忙打断问话,拖着她的行李箱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温婉愣了片刻才追了上去,“我可以不去坐出租车,机场大巴也可以,再不行,地铁总是可以的,地铁不堵车。”

    “温同学,坐机场大巴到距离你们研究所最近的一站要一个半小时,且不说那个时候还有没有地铁回研究院,就算有,你还要再坐一个多小时的车,两个多小时你干点什么不好,浪费在路上实在是没必要。还有你说的地铁,你从机场到研究院要倒四班地铁,最后那条地铁线的末班车是几点你查过吗,等你到了末班车早就没有了。”

    听了眼前这个人的话,温婉更加确定,眼前这个人一定是监听了自己的手机,不但知道自己航班降落的时间,还知道自己回研究院的路程,甚至知道每一班地铁的末班车时间。

    蒋锐意把行李放在后备箱,绕到车前却看到温婉仍然站在引擎盖的另一端没有上车,“温同学这是什么表情,我不会拐卖人口的。”

    “你是不是用什么方法监视我。”温婉很迫切的想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虽然她知道这样问出口大概不会得到真实的答案。

    而不明所以的蒋锐意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有点蒙,一时间不知道温婉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看到蒋锐意一脸的迷茫,温婉加深了问题,“你能用照片找到我的定位,知道我回程的航班号,你是不是用什么方法监听了我的手机?”

    而蒋先生似乎并没有什么耐心在这个停车场里耗费时间,于是他巧妙以回避对方问题的方式做出了回答,“温同学想知道吗,上车吧,我们车上聊。”然后又附送了一个春风般温柔的微笑,温婉却在这抹笑容里读到了一丝狡黠。

    行李都已经被绑架到人家车上了,温婉只能叹了口气向对方妥协。

    上了车,温婉心不在焉的系好安全带,偏头看向窗外,拒绝与驾驶位上的人有任何眼神交集。蒋锐意的笑容偷偷爬上嘴角,伸手拉过安全带想要扣好,摸了半天却没有找到安全带系扣,低头才发现温婉把副驾驶的安全带寄到了驾驶位的卡扣上。

    戏谑着开口,“怎么,温同学就这么怕我啊,系安全带都手抖了?”温婉疑惑的回头看着蒋锐意,只当这位蒋先生又在没话找话。

    听到“咔哒”一声,顺着声音低头寻去,温婉才看到蒋锐意手中正握着副驾驶位置上的安全带,显然是刚刚解下来的样子,所以自己刚刚是把安全带扣错位置了?

    刚刚对人冷语相向,现在就闹这么大的笑话,可能没有比这更尴尬的瞬间了,而温婉对此的处理方式是把头转向窗外逃避了对方的眼神。

    在机场高速上行驶了十几分钟之后温婉才意识到蒋锐意没有开导航,“蒋先生开车都不需要导航的吗?”

    “温同学终于肯和我说话了?刚刚不是说我监视你吗,从机场到研究所的路我可是好好研究了很多次,怎么走不堵车我一清二楚。”蒋锐意嘴角有些得意的上扬,温婉看着眼前这个白切黑的人,心里翻了个白眼,从前怎么就没发现蒋先生居然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下了高速,在驾驶员错过第二个路口之后,温婉坐直了身子,“蒋先生真的不需要导航吗?你已经错过两个路口了。”

    “我不是说过我研究过地图吗?温同学不相信我吗?”

    温婉真的很想说她不相信,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直到温婉看到凯德广场的标志,才发现这个不靠谱的驾驶员居然把自己拐带到了商业中心,而这里距离自己的目的地有两个小时的车程,更重要的是,这里和研究所是下机场高速后两个方向。

    蒋锐意把车停在一家茶餐厅前,熄了火,解开安全带。温婉看着他的动作,没有说话,好像在等他解释。

    “蒋先生不是说要送我回研究院。”

    “我说了我只是去接你的,没说过要送你回研究所。”蒋锐意倚着方向盘,依旧笑得开心。

    温婉气结,下车摔了车门,蒋锐意立刻下车并顺手锁了车,看到温婉站在后备箱的位置,“既然蒋先生无意送我回研究所,那我还是自己打车回去吧,毕竟这里打车不需要排队,劳烦蒋先生把后备箱打开,我拿一下行李箱。”

    看到温婉面露愠色,蒋锐意连忙开口,“温同学陪我吃宵夜,我回答你刚刚的问题可好?为了去接温同学我晚饭都没吃,你可怜可怜我。”

    “不好,蒋先生自己去吧,时候不早了,从这到研究院打车也要两个多小时,我还是早点回去。”温婉没好气的开口,不想理会蒋锐意的刻意卖惨,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么晚你自己回去我不放心,你陪我吃宵夜,我送你回去,这次说的是送你回去,我发誓我只说实话。”蒋锐意一脸信誓旦旦。

    “蒋先生的不放心还真的是张口就来,宵夜是吗,正好我在飞机上没怎么吃,但我不想吃羊城的早茶,太寡淡了,毕竟我刚从巴蜀地区回来,味蕾还在倒时差。”温婉眼睛一转,突然想耍蒋锐意一次,转身走到副驾驶车门前,“不过说好这顿宵夜我来请,地方我来选,毕竟蒋先生前几天为了我失去了遵守交规好公民的称号。”

    在温婉的指引下,蒋锐意把车停在了一家不起眼的饭店前,小店颇有些苍蝇馆子的味道,高楼林立中找到这样一家馆子也实在是不容易。

    温婉熟练地自己拿了菜单和点餐本,把菜单递给蒋锐意,自己拿着笔在点餐本上熟练的写了一连串的菜名,“温同学这么熟悉这里?”这里的点单方式有点出乎蒋锐意的意料,现在想要找这种有纸质菜单还自己手写点单的饭馆可不好找。

    “上学的时候有个学长追我们宿舍的同学,请我们来这里吃饭来着,还说是自己从小的珍藏。蒋先生看看还想吃点什么,过了今天可就没机会了。”温婉把写好的点单本推了过去。

    “珍藏啊,温同学把珍藏都拿出来了,我可得好好体验一下。”蒋锐意在点单本上又添了几道菜。

    “蒋先生想多了,我只是没钱请你吃高档茶餐厅罢了。”温婉起身把菜单送到了前台。

    “其实,那家茶餐厅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和朋友合开的那家,原本今天的宵夜无需温同学破费的。”温婉拿了两罐冰镇凉茶回来。

    “那我可更不能去了,蒋先生的生意已经收支趋于平衡了,我再去吃顿霸王餐岂不是要财政赤字了,我不知道蒋先生平时用餐的价格标准,只知道自己的消费水平。所以只能委屈蒋少爷跟我一起在这样的小店里吃顿夜宵了。”

    让人食指大动的麻辣小龙虾上桌,温婉拿了手套给蒋锐意,自己开始大快朵颐,椒盐皮皮虾、辣炒螺蛳和烧烤陆续上桌,温婉面前已经堆了很多小龙虾壳,而蒋锐意依然笨拙的不知道要如何剥虾。看到蒋先生一直努力却剥不出完整的虾肉,温婉大发善心的停了嘴,开始专门给蒋锐意剥小龙虾。

    “你不用管我,你吃开心了就好。”

    “那怎么行,说好请蒋先生吃宵夜,我可不能只顾着自己。”温婉利落的剥了三四个小龙虾之后,蒋锐意的眼睛都看直了,这莫非是什么独门剥虾秘籍?还没等他问出口,温婉开口,“所以,蒋先生是怎么知道我的航班号的?”

    蒋锐意终于明白什么叫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宵夜也不免费。

    “我昨天给你发消息你一直不回,我没办法,只能打电话给乔楚,他说他只知道你今天回来,但不知道具体时间。下午收到你那样的短信,我一着急就给你打了电话,但是你不在服务区,我想你大概是已经在飞机上了,然后我去查了今天到港的航班,查到了一个山城飞过来的航班,起飞时间和你发消息的时间差不多,我猜这应该是你的航班了,就这么简单。当然我也做好了和你错过的准备,好在上天待我不薄,温同学,这算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吧。”蒋锐意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温婉提供的虾肉。

    “不过话说回来,温同学你起飞前发的那条消息是什么意思,怎么山城之行给了你这么大的刺激吗?居然要谱写自己的人生哲学了?让我猜猜,不会是我有竞争者了吧,按温同学你的性格,遇到两难境地的时候才会快刀断舍离,居然这么快的吗?我还真的是该有点危机意识了呢。”蒋锐意眯起眼睛,话锋一转,审视着坐在对面的人。

    温婉心虚地避开蒋先生绅士的目光,这个人为什么反应这么快,瞬间就反客为主,是跟关旭瑾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吗,都学会透视人的心理了。

    “我尊重温同学的选择,不过温同学你也得尊重一下我的选择,我选择继续表达对你的爱慕,在你找到自我之后再答应我就行,我可以等。”蒋锐意摘了手套正色道。

    温婉没有对蒋锐意如此官方的表态做出回应,而是欲盖弥彰的用勺子盛了两勺盘底的汤浇在米饭上,“我以前喜欢这样,蒋先生也试试?”

    蒋锐意笑意盈盈的端起饭碗,没有戳穿温婉的回避,小龙虾的精髓果然都在盘底所剩不多的汤料中,混杂着的各种香料在热油的调和下变得无比温顺和谐,米饭散发着淀粉加热后独有的香气,脂肪和碳水结合之后的味觉狂欢加上虾肉弹嫩脆爽的口感刺激,口腔中的每一寸神经都将满意的信号回馈给中枢神经,促使大脑对这口完美的食物做出好评。

    蒋锐意异常配合的陪着温婉吃掉了三人份的宵夜,站起身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好像太过放纵自己。温婉抬手看了看表,时针已经过了十二点,只怪店里的人太多太热闹,自己居然都没有意识到。

    想着自己回到研究院最快也要要一点多,吵醒室友可不是什么美德,再看到身边的蒋先生皱着眉扶着车门的姿势,她立刻决定去住酒店。

    好不容易才说服蒋先生回家去休息,温婉独自拖着行李箱找了家附近的酒店,一夜好梦的睡到将近中午。

    而独自开车回家的蒋锐意进了家门后嚼了四五粒健胃消食片后勉强躺在床上,还没躺几分钟就起身冲进了卫生间,如此反复几次之后,胃里倒是空了,却开始隐隐的绞痛。

    蜷在床上的蒋锐意看了看手机,凌晨两点,这个时间给关旭瑾打电话会不会被他骂死,挣扎了十分钟之后,他还是选择把手伸向了手机,面对这种从未出现过的状况,惹毛关旭瑾总比死在床上来的划算。

    因为做实验熬了两夜,好不容易才睡了两个小时的关旭瑾被手机铃声吵醒,一阵心悸,本以为是实验室的师兄叫他回去,接了电话后却被气得差点把手机摔出去,交友不慎这个词可以高度概括他现在的心情,关旭瑾不断安慰自己,熬夜之后心脏负荷已经很重了,现在不能生气。

    本着不能疲劳驾驶的原则,关旭瑾打车去了蒋锐意家里,厨房隐隐有电器响动,听出是电饭煲在工作,疲惫的关医生才松了一口气,看来在健康的问题上蒋少爷还是愿意听话的。

    卧室里,床上躺着的人刚刚睡熟,被客厅里翻东西的声音惊醒,起身去看却看到关医生正不客气的翻着自己的药箱,这个人对自己家里的东西还真的是了如指掌。

    蒋锐意平时很少生病,家里的常备药也不多,而胃药从来都没有纳入他的常备药范畴,毕竟他自诩作息规律饮食健康,今天的情况不过是意外。

    关旭瑾没好气的问站在身后的人到底吃了些什么居然能把自己吃成这个样子,在得到小龙虾这样的回答之后,先是惊讶了一下,却立刻发觉问题不可能这么简单,蒋锐意一向健康,上大学的时候偶尔还会拉自己去泡吧,怎么可能被几只小龙虾就放倒了。

    回身送了蒋锐意一个白眼,阴沉着开口威胁他说实话,坐在沙发上倚着抱枕的人才心虚的承认,除了小龙虾还有辣炒海螺、铁板豆腐、各种烧烤以及冰镇凉茶,而且他大概吃了将近两人份的量。

    关旭瑾接电话的时候听这个人说自己大半夜吐血,还以为是胃出血,没想到不过是吃多后引起的胃功能紊乱,虾和血都分不清,是不是应该建议他去换一副高一点度数的眼镜了。

    蹲着的人不知道说点什么,坐着的人不敢说什么,两个人有点尴尬的气氛被厨房电饭煲的响声打断,关旭瑾叹了口气起身去了厨房,蒋锐意也跟了上去,按开电饭煲的瞬间,关旭瑾面对着整锅的米饭,偏头看了蒋锐意一眼,后者无辜的耸了耸肩,“我刚刚又疼又困,按错键很正常。”

    关旭瑾咬牙切齿得把锅里的米饭盛出来放到锅里加水,抢救一下大概还能煮成粥,“我真的想把你这幅鬼样子拍下来给温婉看看。”

    看着关旭瑾手里的汤勺,蒋锐意没敢开口说自己其实已经好多了,现在困倦大于疼痛,他很想去睡觉。

    煮好粥之后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两个人在餐厅吃完了这顿不知道该怎么用时间命名的饭,关旭瑾很愿意把它当成早餐。

    蒋锐意喝着粥开口说自己下个月要去风投公司上班,医院那边的事也到了初期建设计划的设计尾声阶段,以后他不能随叫随到,不过如果关医生愿意提前预约,他倒还是可以抽空的。

    听到蒋少爷的话,关医生并不意外,只例行问候般淡淡问了一句为什么,根据蒋少爷的回答,他投资的茶餐厅从一开始的门庭若市到现在勉强维持收支平衡,上学的时候赚的存款经过这个茶餐厅的消耗所剩无几,算算日子,他的Gap Year已经快满两年的时间了,除了这个投资,他好像也没做过什么正经的事情,所以这个时候找个工作熟悉一下金融行业,锻炼一下自己再合适不过。

    关旭瑾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以后是不是可以叫你蒋经理,还挺拗口的。

    饭后,关医生熟练地往客卧走去,蒋公子惊讶,日理万机的关医生居然没有急着回实验室,收到蒋锐意的疑惑,关旭瑾送上了今天不知道已经是第几个的白眼,回答说自己前几天一直在跟实验,今天正好休息,本来想睡到天昏地暗,没想到却被蒋公子一个电话叫过来,不过蒋公子家的床倒也舒服,他就勉为其难的在这里休息了。

    进到卧室之前,大脑已经陷入待机状态的关医生还不忘最后吐槽站在餐厅里纠结着要不要把餐桌收拾好的蒋少爷:追个人不但差点把自己搭进去还妄想把好兄弟也一起搭进去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下次他不想再冒着的心脏病的危险被蒋少爷半夜拉起来,如果蒋少爷再作死就自己躺在床上等死好了。

    蒋锐意知道关旭瑾向来刀子嘴玻璃心,对于他的话也不甚在意,还贴心的提醒关少爷家居服一直放在衣柜抽屉的第一层。

    等着关旭瑾煮粥的时候本来已经困得七荤八素不识南北的蒋锐意吃过饭之后竟清醒了些,耐着性子把碗筷和锅都放到洗碗机里,关好客厅的灯,回到卧室坐在床上看书。

    被温软的床和暖气的温度包裹的身躯不觉再一次陷入休眠状态,睡意从捧着书的指尖一分分攻城略地,占据身体的每一寸神经,最终侵袭了大脑,折腾了一晚上没有怎么休息的蒋先生此时并无意拒绝周公的邀约,合上书后便很快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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