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江九月,是与云麓天街齐名的豪宅,对陌生人进入小区这块查的很严。

    “对不起,业主说不方便见客。”门卫联系后,对沈晚青说。

    “要不你试试?” 沈晚青对阮桑桑说。

    阮桑桑吃着天矶的饭,也不好推诿,上前跟门卫说,“麻烦您再联系下蔡女士,我们是专程来致歉的。”

    “跟蔡女士说,她叫阮桑桑。”沈晚青补充道。

    阮桑桑脸色变了下。

    沈晚青也察觉到了阮桑桑的不舒服,但她不在乎这种细枝末节的事,她更在乎能不能替公司摆平这件事。

    “可以进去了。”门卫说。

    在去往蔡明明家的路上,阮桑桑一直在想,等下该怎么说话。

    但沈晚青忽然说话了,像自嘲一样,“这种豪宅,我这辈子都不敢肖想了。”

    顿了顿,又看着阮桑桑问,“你应该常来吧?”

    “偶尔来。”

    沈晚青了然,再次提醒,“那你等下可得坚定立场。”

    “对错在哪里,我的立场就在哪里。”

    “有骨气。”

    听得出沈晚青是在讥讽,阮桑桑也同样回了句,“那也好过蝇营狗苟。”

    这话一出,氛围顿时冷了,俩人再无搭话。

    很快,就到了蔡明明家。

    蔡明明家很豪奢,可以说是天花板级别的,沈晚青也因为工作见过一些豪宅,但跟这里一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桑桑,见到你真开心,自打银桥出国后,你都不来阿姨这里玩了。”蔡明明扭着腰肢朝阮桑桑走去。

    蔡明明十几岁就嫁给银钟鸣了,颇得宠爱,喜乐至今,是阮桑桑认识的太太中,过的最幸福的一位了。

    阮桑桑不由想起自己的母亲来,要是母亲还在世的话,也应该过的如银太太这般:称心、如意。

    “哪有,我是怕打搅您。”阮桑桑收敛思绪,回到当下。

    “你跟盛……”桑桑的婚事还未公开,蔡明明瞥到沈晚青在,就将“时盛晨”的名字隐了下去,换个问法,“我明日要去探望老太太,你俩要不要一起来?”

    银太太虽然没有明言去探望哪位老太太,但阮桑桑知道她是在说奶奶。

    “阿姨,明天是工作日,都没得休。”已经不是时家孙媳了,再去就是攀附。

    蔡明明还记得,桑桑小时候步履阑珊的样子,有次几个大孩子见她模样可爱,就围着她逗,把她吓得哇哇直哭,哦,当时银卯逗她最凶。

    结果,一晃神的功夫,孩子们成家的成家,立业的立业,都有了着落。

    蔡明明不再话家常,而是望向沈晚青,“怎么称呼?”

    “鄙姓沈。”沈晚青掏出张名片,递给蔡明明。

    蔡明明看眼名片,往里面让沈晚青,“沈主管,里面请坐。”

    三人都落座后,佣人端来了洛神花茶,茶香袅袅濯濯,四散开来。

    蔡明明摸着眼前的杯子说,“我那日就是碰了下这茶杯,手镯就断了。”

    三人的茶杯都是一样的,阮桑桑垂头看杯子,只见那杯壁上有凹凸的花纹,杯身很厚实,是水晶玻璃的。

    但,即便杯身再厚,翡翠再易碎,也不至于碰一下就坏掉了。

    “真是好惋惜,去年我买了对翡翠耳环,爱惜的不得了,连摘戴都不舍得用劲捏那种,但有次我放它到首饰盒时,比平时高了那么一小截,它一落地就碎了,你说可恼不可恼。”沈晚青说。

    蔡明明听明白了,天矶商品没问题,是她自己的问题。

    之前来了几波售后,也是这番说辞,原来沈主管也是来劝降的。

    照以往,蔡明明是要下逐客令的,但今日桑桑在,她要这么直接撵人走,搞得跟她有多不讲理,故意在讹诈似的,岂不叫晚辈看了笑话。

    蔡明明隐而不发,对侍奉在旁的女佣说,“去把我的翡翠首饰都拿过来。”

    没多大工夫,女佣端来一堆大大小小的首饰盒,一一掀开。

    其中有一只紫罗兰手镯,阮桑桑看了心跳都要漏拍了。

    目前市场上的紫罗兰翡翠,大多 “十春九木”,也就是说有种少色,或有色无种,而顶级的翡翠要求种、水、色兼备。但紫罗兰翡翠由于颜色的特点,高种水的紫色会让颜色显得较淡,而紫色浓郁的翡翠种水普遍不好,所以几乎没有“帝王紫”级别的紫罗兰翡翠出现。

    但银太太这只紫罗兰手镯,却达到了帝王紫级别,可以说整个市面上很难再找出第二只了。

    在自然光下,颜色浓郁纯正,当属稀世奇珍。

    蔡明明见沈主管对着紫罗兰手镯发呆,她便拿起那只镯子,在水杯上磕了几下,力度不轻不重。

    蔡明明每磕一下,沈晚青的都提下气。

    阮桑桑又何尝不是,她都不敢看,生怕镯子被磕碎了。

    “没碎。”蔡明明得意地说。

    “这……力度有大有小……”沈晚青还在妄图辩解。

    蔡明明直接递紫罗兰手镯给沈主管,“那你来磕。”

    这……沈晚青哪敢接。

    “磕碎了算我的。”蔡明明很豪气。

    沈晚青忙摆手,“夫人说笑了。”

    见沈晚青没胆做,蔡明明就收好了紫罗兰手镯,“那我们言归正传吧,我怀疑天矶手镯有暗裂,或是到我手里之前有被修补过,所以才这么轻易碎了,我要求赔我一只同等品质的翡翠手镯。”

    蔡明明讲完需求后,又问沈晚青,“这要求不过分吧,沈主管?”

    沈晚青还沉浸在蔡明明磕帝王紫的阴影了,一时辩解不出来什么话,“要真如夫人所说,那我回去要好好查下门店,看是不是有人在搞鬼,之后才能给您答复。”

    “好啊,我有的是时间等。”蔡明明喝口水说。

    “多谢体谅。”

    “不过,做人做事都得有个度,要不就以五日为限吧,到那时天矶要还是这个态度,那我们就各凭本事吧。”蔡明明笑了笑,“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那咱就比比,是天矶这棵树大,还是银家和蔡家的树大。”

    这叫什么,一只翡翠镯子引发的商场厮杀吗,阮桑桑开始惶惶不安了。

    回公司的路上,沈晚青脸色铁青。

    阮桑桑知道是天矶的产品出了问题,搁一般人家只能认栽,但银太太背靠大树不是。

    “其实认赔就是了,顾客也没提过分的要求。”阮桑桑说。

    “蔡明明是有圈子的,天矶一旦认了,那保不齐她会跟谁提一嘴,往后那些阔太太还敢来天矶消费吗?”沈晚青很火大。

    “难道还想又不赔付,又堵顾客的嘴,怎么可能呢?”

    认个错就那么难吗,况且天矶这么大,有一两件商品有问题,不也算正常吗?

    “公司的意思就是:拒赔付,消影响。”

    阮桑桑很震惊,这不是店大欺客吗?

    俩人直接回了公司,沈晚青也没提调查门店的事。

    见阮桑桑回到工位后,吴舫直接起身去了沈晚青的办公室。

    在沈晚青办公室内。

    “聊的怎么样?”吴舫问沈晚青。

    “别提了,带她去一点用都没有。”

    沈晚青有偏头痛,遇到难事就疼的厉害,尤其是在此时,吴舫看到她揉额角,就上去帮她揉了。

    “那要不我请阮桑桑吃个饭,然后请她私下跟蔡明明求个情。”吴舫提议。

    “没用的,蔡明明今日见到她亲的跟啥似的,看着一点都不像曹世伟说的那样,阮桑桑怎么可能为了天矶去得罪蔡明明呢,我看就算离开天矶,她也能到庆华集团去。”

    “也不是叫她去得罪蔡明明,她跟蔡明明的女儿毕竟有那么些情谊在,也说得上话不是。”

    “行,那你去办吧。”沈晚青拍拍吴舫的手,又说,“我去找下总监,看这件事能不能换个处理方式。”

    沈晚青说着就要站起来,愣是又被吴舫摁了下去,吴舫继续给她揉额角,“头不疼啦,这么急干嘛。”

    沈晚青郁闷半天了,这才有了点笑意,“也就你还有点儿良心。”

    吴舫又宽慰沈晚青一会儿,才回到工位干活了。

    临下班前,吴舫滑椅子到阮桑桑身边,“桑美人,晚上有安排吗?”

    “你有事啊?”阮桑桑问。

    吴舫一手揽着阮桑桑的肩,一手挑着她的下巴说,“朕今晚想翻美人的牌子,美人可愿从了朕?”

    阮桑桑拍开吴舫的手,“你有点正形没。”

    吴舫立马起身,捞起阮桑桑,“饿了,走走走,吃饭去。”

    压根儿没给人拒绝的机会,阮桑桑只能任由吴舫拽着走。

    不过,一出公司楼,阮桑桑就看见辆熟悉的车形,再看车牌,果然是熟人。

    “走啊,看什么呢?”吴舫个头高,搂过阮桑桑就朝前走去。

    车内,某人脸色阴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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