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他看的太目不转睛，林雁婉又不是瞎子，忍不住回手就给了这人一巴掌，然后又抓了一把泥糊到自己身上。
一巴掌，打的商师榷脸疼，但并不能让商师榷清醒。
因为这熟悉的疼痛反而让他陷入深沉回忆。
没错，就是这个毫不留情又不伤人的力道。
只有她能打出来。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商师榷：“……”
林雁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商师榷无数次思考，也可以给出无数个回答。
她是一个好人。
她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她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
她是一个向往自由的人。
她……
但商师榷其实不懂林雁婉。
他和林雁婉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只有短短几个月。
但有些人，只要见到了，就足够刻骨铭心。
他遇见她的时候，他正处于人生的最低谷，父亲被污蔑下狱，母亲不堪受辱自杀，自己被赶出家门流浪，食不果腹，曾经的仇敌落井下石，把他拖到路边毒打——
腿骨被打断，要不是遇上林雁婉，他一辈子都会留下残疾。
也就不会有后来权倾朝野的商相爷。
那时候的他最是愤懑，怨天尤人，只觉得朝野昏暗，苍天不公，少年人的怒气最容易积累，很容易就会看不到身边人的付出。
哦，林雁婉并不觉得是付出，她总是有很多他听不懂的话，她说：“这是社会救助，没什么可放在心上的，我看到了，不想看着你死在那里，就做了。硬要说的话是见义勇为。”
“我们都是社会人，你帮助我，我帮助你，本身就是应该的。”
“你感谢我我很高兴，你不感谢我，我也不会生气。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要感谢，也应该由政府来感谢，给点奖金，发面锦旗。”
说这话的时候，林雁婉拍了拍手，掸了掸身上的灰，然后斜靠在旁边，满脸都是轻松。
抬头看着远处的蓝天，整个人美好的就像是一场梦。
那时的商师榷并不明白，他不理解林雁婉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念头，要知道一个女子救了一个男子，这在外界的眼光来看，是一件大事。
如果自己人品低劣一点，完全可以凭这个毁了她。
更不要说什么社会救助，政府感谢，如今这个朝代，皇帝连昏庸的资格都没有，直接是个傻子，外戚当道，奸佞横行。
还有，先王去世，传位给傻儿子，让他坐了这个皇位没错，但先王的几个兄弟可还活着呢，一个个全都虎视眈眈。
在上辈子她去世一段时间后，他们差点打进这京都。
这样的朝堂，这样的官员，哪里会有什么救助。
他言辞尖锐又气势汹汹用这话反驳林雁婉。
“你疯了吗？怎么会对这个社会有那么大的期盼，当今朝□□败，皇帝痴傻，哪里有什么社会可言，简直是可笑至极！”
“明明是你自己做的事，你应该把荣誉带到自己身上。”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某种明亮的东西闪烁，眼神平静又沉默地看了他一会，然后挪开视线看着远方，最后叹了口气说道：“这样啊。”
“啊，”她说：“那你就把我当做天上来的小仙女吧。”
她还是很高兴：“古有圣贤生而知之，或许我就是那样的人呢。你知道大同社会吗？
人人平等，路不拾遗。世界上是有那样的地方的，只是你……不，只是我们不知道。”
第一次听到这些的商师榷只觉得不屑。
还有对林雁婉的怀疑。
怀疑她疯了。
天下大同……
怎么可能有呢？
“确实没有，只是……”只是离开久了，在回忆里觉得那也差不多了。
当很久之后，有了足够人生阅历的商师榷可以窥探到记忆中人眼里一闪而逝的悲伤之时，那人早就不在了。
她就像流星一样，一闪而过。
没什么人在意，除了自己。
商师榷很痛苦自己对她的反驳，他很多次想如果自己不要那么尖锐，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他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林雁婉。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
可是没有机会开口了。
她死了，死在自己面前。
商师榷只能够用余生一直一直一直去怀念她，直到自己死亡。
然后在临死之前，心底期盼着，可以在死后见到她，告诉她自己喜欢她。
喜欢很久很久了。
……现在这是梦想成真了吗？
商师榷盯着眼前的泥人目不转睛。
林雁婉被看的后背发汗都要下来。
就连捆腿的力气都用的更大，试图用肉——体痛苦，让对方清醒。
现在看来好像没用。
……他腿部神经多半坏死了吧。
早知道就直接砍掉了。
心里面也闪过一阵后悔。
她往旁边摸了摸，摸到块石头，捏在手里，眼神就开始变狠。
要不打晕算了。
她林雁婉也不是软柿子，她学过擒拿手的！
打晕了自己就跑，到时候谁也抓不着。
好在在她真正动手之前，眼前的人给了她一点点动静。
对方眼神终于从她脸上挪开，移到了她手里的石头上，然后再挪回去，很艰难地说了一句：“林……”
然后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应该认识她，卡壳：“……我不叫同志。”
“我叫商师榷。”
商师榷慢慢开口，每个字在真正开口之前都在心里面转了无数个弯儿，害怕吓到眼前的人：“姓商，名师，字师榷，是前工部尚书商远闵之子，年十九。”
“我会读书，会写字，颇有点才名，也写过几首诗，但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如今因为朝堂倾轧，才沦落至此。”
“你不要害怕。”
商师榷小心翼翼地问她：“我没有恶意，是你救了我吗？”
他像是完全没有看到石头一样，很努力笑了一下：“谢谢你。”
“啊……”他这个态度，反倒搞得林雁婉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她把石头捏在手里，也不扔，在脑子里面疯狂思索古人自我介绍之后，自己应该说什么。
最后并没有得出任何结论。
“……不用道谢。”林雁婉干巴巴地说：“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你既然醒了，接下来的事你自己处理吧，有认识的人吗？你这腿最好去找专业人士检查一下，不然会出事。”
商师榷说：“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这些事情他上辈子都已经做过一遍。
他不仅知道这些，他还知道林雁婉出来是为了找活儿，他喜欢的姑娘是那么优秀，当然可以找到事儿做，还会成为那里最厉害的。
很辛苦，她不怕。
很累，她不怕。
面对别人刁难，她也会有理有据反击回去。
用她的话来说：“我作为无产阶级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创造价值，我依靠我自己，来让我的生活变得更好，不低于他人，不惧怕辛劳。
谁都不能欺辱我，看轻我，质疑我。
虽然目前我做的事情微不足道，但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点滴汇聚，迟早化成汪洋。只要努力，就可以改变一切。”
她说这些的时候，总会引起一群人嘲笑。可是她总是挺直胸膛，坚韧不拔地面对一切质疑和风雨。
面对笑话，还会理直气壮笑回去。
她也确实在一点点改善自己的生活。
……如果不是她的赌鬼父亲，她的未来一定会更好。
或许她说的，也都会成真。
商师榷咬牙，忽然想到这个时间，她的父亲还没有敢赌太大的盘。
她也还活着，一切都还来得及。
“你……”商师榷开口：“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在面对林雁婉质疑的眼神时，他解释：“我的父亲虽然已经去世，我自己也落到了这个田地。但是他毕竟曾经是工部尚书，为人公正，也有几个好友。”
“那群人因为一些原因不敢帮助我，但是给你提供一些帮助却足够了。”
“在我自己看来，我的这条命非常珍贵，你救了我，对我来说真的非常重要。所以你不需要有什么顾虑。”
虽然只是在河边，面前这个人还刚刚被她从河里面拖上来，头发衣服全湿了，身上也很狼狈，脸上还有着淤青和伤口。
但是听到他这么说，林雁婉还是一下子就感受到了这个人的魅力。
柔光打下来，青紫的脸都帅了三分。
get到商师榷的美貌之后，对于这个世界的恐慌也消散不少。
其实不需要那么悲观啊，林雁婉想。
虽然这里是个不知名的古代封建社会，但是这种制度也只会造成人们处事的差距，三观的不同，好人，坏人，在哪里都有。现代社会不也老有人进橘子。
这里的自己只是个屁民，想被砍头还有难度呢。
既然接受现实，那就要抓住机会。
起码先把衣食住行提上来。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一份工作。”
林雁婉简单介绍自己：“我会的东西很多，比如木工，雕刻，都会一点，但绣花织布什么的，却并不熟悉。”
“当然，如果很为难的话，还是算了，”她对这个还是很看得开，毕竟是古代：“我自己也会努力去找活儿的。”
一巴掌，打的商师榷脸疼，但并不能让商师榷清醒。
因为这熟悉的疼痛反而让他陷入深沉回忆。
没错，就是这个毫不留情又不伤人的力道。
只有她能打出来。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商师榷：“……”
林雁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商师榷无数次思考，也可以给出无数个回答。
她是一个好人。
她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她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
她是一个向往自由的人。
她……
但商师榷其实不懂林雁婉。
他和林雁婉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只有短短几个月。
但有些人，只要见到了，就足够刻骨铭心。
他遇见她的时候，他正处于人生的最低谷，父亲被污蔑下狱，母亲不堪受辱自杀，自己被赶出家门流浪，食不果腹，曾经的仇敌落井下石，把他拖到路边毒打——
腿骨被打断，要不是遇上林雁婉，他一辈子都会留下残疾。
也就不会有后来权倾朝野的商相爷。
那时候的他最是愤懑，怨天尤人，只觉得朝野昏暗，苍天不公，少年人的怒气最容易积累，很容易就会看不到身边人的付出。
哦，林雁婉并不觉得是付出，她总是有很多他听不懂的话，她说：“这是社会救助，没什么可放在心上的，我看到了，不想看着你死在那里，就做了。硬要说的话是见义勇为。”
“我们都是社会人，你帮助我，我帮助你，本身就是应该的。”
“你感谢我我很高兴，你不感谢我，我也不会生气。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要感谢，也应该由政府来感谢，给点奖金，发面锦旗。”
说这话的时候，林雁婉拍了拍手，掸了掸身上的灰，然后斜靠在旁边，满脸都是轻松。
抬头看着远处的蓝天，整个人美好的就像是一场梦。
那时的商师榷并不明白，他不理解林雁婉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念头，要知道一个女子救了一个男子，这在外界的眼光来看，是一件大事。
如果自己人品低劣一点，完全可以凭这个毁了她。
更不要说什么社会救助，政府感谢，如今这个朝代，皇帝连昏庸的资格都没有，直接是个傻子，外戚当道，奸佞横行。
还有，先王去世，传位给傻儿子，让他坐了这个皇位没错，但先王的几个兄弟可还活着呢，一个个全都虎视眈眈。
在上辈子她去世一段时间后，他们差点打进这京都。
这样的朝堂，这样的官员，哪里会有什么救助。
他言辞尖锐又气势汹汹用这话反驳林雁婉。
“你疯了吗？怎么会对这个社会有那么大的期盼，当今朝□□败，皇帝痴傻，哪里有什么社会可言，简直是可笑至极！”
“明明是你自己做的事，你应该把荣誉带到自己身上。”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某种明亮的东西闪烁，眼神平静又沉默地看了他一会，然后挪开视线看着远方，最后叹了口气说道：“这样啊。”
“啊，”她说：“那你就把我当做天上来的小仙女吧。”
她还是很高兴：“古有圣贤生而知之，或许我就是那样的人呢。你知道大同社会吗？
人人平等，路不拾遗。世界上是有那样的地方的，只是你……不，只是我们不知道。”
第一次听到这些的商师榷只觉得不屑。
还有对林雁婉的怀疑。
怀疑她疯了。
天下大同……
怎么可能有呢？
“确实没有，只是……”只是离开久了，在回忆里觉得那也差不多了。
当很久之后，有了足够人生阅历的商师榷可以窥探到记忆中人眼里一闪而逝的悲伤之时，那人早就不在了。
她就像流星一样，一闪而过。
没什么人在意，除了自己。
商师榷很痛苦自己对她的反驳，他很多次想如果自己不要那么尖锐，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他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林雁婉。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
可是没有机会开口了。
她死了，死在自己面前。
商师榷只能够用余生一直一直一直去怀念她，直到自己死亡。
然后在临死之前，心底期盼着，可以在死后见到她，告诉她自己喜欢她。
喜欢很久很久了。
……现在这是梦想成真了吗？
商师榷盯着眼前的泥人目不转睛。
林雁婉被看的后背发汗都要下来。
就连捆腿的力气都用的更大，试图用肉——体痛苦，让对方清醒。
现在看来好像没用。
……他腿部神经多半坏死了吧。
早知道就直接砍掉了。
心里面也闪过一阵后悔。
她往旁边摸了摸，摸到块石头，捏在手里，眼神就开始变狠。
要不打晕算了。
她林雁婉也不是软柿子，她学过擒拿手的！
打晕了自己就跑，到时候谁也抓不着。
好在在她真正动手之前，眼前的人给了她一点点动静。
对方眼神终于从她脸上挪开，移到了她手里的石头上，然后再挪回去，很艰难地说了一句：“林……”
然后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应该认识她，卡壳：“……我不叫同志。”
“我叫商师榷。”
商师榷慢慢开口，每个字在真正开口之前都在心里面转了无数个弯儿，害怕吓到眼前的人：“姓商，名师，字师榷，是前工部尚书商远闵之子，年十九。”
“我会读书，会写字，颇有点才名，也写过几首诗，但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如今因为朝堂倾轧，才沦落至此。”
“你不要害怕。”
商师榷小心翼翼地问她：“我没有恶意，是你救了我吗？”
他像是完全没有看到石头一样，很努力笑了一下：“谢谢你。”
“啊……”他这个态度，反倒搞得林雁婉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她把石头捏在手里，也不扔，在脑子里面疯狂思索古人自我介绍之后，自己应该说什么。
最后并没有得出任何结论。
“……不用道谢。”林雁婉干巴巴地说：“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你既然醒了，接下来的事你自己处理吧，有认识的人吗？你这腿最好去找专业人士检查一下，不然会出事。”
商师榷说：“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这些事情他上辈子都已经做过一遍。
他不仅知道这些，他还知道林雁婉出来是为了找活儿，他喜欢的姑娘是那么优秀，当然可以找到事儿做，还会成为那里最厉害的。
很辛苦，她不怕。
很累，她不怕。
面对别人刁难，她也会有理有据反击回去。
用她的话来说：“我作为无产阶级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创造价值，我依靠我自己，来让我的生活变得更好，不低于他人，不惧怕辛劳。
谁都不能欺辱我，看轻我，质疑我。
虽然目前我做的事情微不足道，但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点滴汇聚，迟早化成汪洋。只要努力，就可以改变一切。”
她说这些的时候，总会引起一群人嘲笑。可是她总是挺直胸膛，坚韧不拔地面对一切质疑和风雨。
面对笑话，还会理直气壮笑回去。
她也确实在一点点改善自己的生活。
……如果不是她的赌鬼父亲，她的未来一定会更好。
或许她说的，也都会成真。
商师榷咬牙，忽然想到这个时间，她的父亲还没有敢赌太大的盘。
她也还活着，一切都还来得及。
“你……”商师榷开口：“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在面对林雁婉质疑的眼神时，他解释：“我的父亲虽然已经去世，我自己也落到了这个田地。但是他毕竟曾经是工部尚书，为人公正，也有几个好友。”
“那群人因为一些原因不敢帮助我，但是给你提供一些帮助却足够了。”
“在我自己看来，我的这条命非常珍贵，你救了我，对我来说真的非常重要。所以你不需要有什么顾虑。”
虽然只是在河边，面前这个人还刚刚被她从河里面拖上来，头发衣服全湿了，身上也很狼狈，脸上还有着淤青和伤口。
但是听到他这么说，林雁婉还是一下子就感受到了这个人的魅力。
柔光打下来，青紫的脸都帅了三分。
get到商师榷的美貌之后，对于这个世界的恐慌也消散不少。
其实不需要那么悲观啊，林雁婉想。
虽然这里是个不知名的古代封建社会，但是这种制度也只会造成人们处事的差距，三观的不同，好人，坏人，在哪里都有。现代社会不也老有人进橘子。
这里的自己只是个屁民，想被砍头还有难度呢。
既然接受现实，那就要抓住机会。
起码先把衣食住行提上来。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一份工作。”
林雁婉简单介绍自己：“我会的东西很多，比如木工，雕刻，都会一点，但绣花织布什么的，却并不熟悉。”
“当然，如果很为难的话，还是算了，”她对这个还是很看得开，毕竟是古代：“我自己也会努力去找活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