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太阳灼烧着杨睇的每一寸皮肤，旁边的杨来睇嘴里也在不断抱怨着烈日。杨睇直起腰来看了一眼妹妹，踌躇半天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走过去把妹妹的草帽扶正，她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她们中午的饭是杨耀吃剩下的那些馍和烂菜叶，以及糊到发黑的米粥；其实这样的饭对她们来说已经很好了。毕竟杨耀不是天天都会剩下些东西，有时杨耀心情不好，不！要说食物，就算是剩下的粥都会被他吐上口水。这时候她们姐妹两个只能忍着恶心拿勺子挖出去，然后委屈着喝完那些没有被污染过的米粥。
杨睇和杨来睇不是没有抗议过，只是每次说都会被爸妈嘲讽自己没弟弟娇贵，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父亲喝醉之后还会打骂她们，皮带和拳头打在身上很疼，所以她们再也没有说过，只是默认了这一切。
包括现在也是，杨耀说想去镇上的超市逛逛，爸妈吃完饭后就高高兴兴的带着他去了镇上，对于姐妹二人，则是凶狠的让她们把地给锄了。
“姐，咱邻居的大妞到上学的年龄了，她父母送她上学去了。”
杨来睇一边挥动着手里的锄头，一边砸吧着嘴继续说，“俺也想上学……姐，你说上学到底是啥滋味嘛！大妞每天背着书包，看起来可美。”
杨睇扶着铁锨，从兜里面掏出一块小小的，正方形的黄布擦掉了额头和鼻子上的汗，看了一眼剩下的地才开口：
“上学的滋味可比咱们种田好多了，咱家唯一一个去读书的，我估计是杨耀。爹、娘都喜欢小耀，希望他出人头地。他今年是5岁，估计今年年底爹娘就该张罗他上学的事了。”
听到这里，杨来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切，不是我说，姐，咱这年龄大妞都给俺说了，该上四年级了都。要是咱们去上学，不一定有杨耀差。”
杨睇看了眼周围，才凑到杨来睇面前小声说：“来睇，小声些，要让爹娘听见了，非得又打我们一顿。”
她搓搓自己手上的泥，偷偷从衣服里面掏出个快干瘪的苹果，拿到身上蹭了蹭，掰了一半递给杨来睇，“这是我看小耀当时嫌这个果子瘪给扔了，半夜我偷偷捡起来了，咱们一人一半。”
杨来睇拍拍身上的土，接过苹果咬了一口，随便指了个阴凉地，“姐，咱到那里歇一会儿吧？反正爹娘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杨睇点点头，拉上杨来睇的手走到那里，她们倒也没什么讲究，拍拍屁股就坐下了。姐妹两个互相靠着，杨来睇吃完苹果倒有些犯困了，“姐，我睡一会儿，过会子你喊我，咱俩把地给弄完，然后我们去编蚱蜢找大妞玩。”
“好，你睡吧。”杨睇拍拍她的头，这个时候是杨睇一天最喜欢的时候，只有她们姐妹两个人说话，没有大人的争吵和弟弟的哭泣声。
杨来睇的呼吸声在她的耳边响起，她轻轻拿起杨来睇的草帽为她扇风，杨睇正盯着地里的苗子发呆，蝉的叫声让杨睇感觉很聒噪。
夏天的太阳总是和蝉结伴而行，这让她想起当时杨耀在她耳边哭闹着，要她手上的草环，她坚持不给，杨耀就叫来了她们共同的父亲杨宗华，爹当时怎么处理的呢？
他给了她一个耳光，力道很大，当时也是夏天，她听到的到底是窗子外面的蝉鸣跟她的耳鸣，她分不清。
杨睇和杨来睇是双胞胎，她们今年过了生日就都是九岁，娘给她们说过，如果不是现在的政策好，或许她们两个早就投别的胎了。当时要上户口时，本来爹说要给她们一个取名叫杨招娣，一个叫杨来娣；负责的那个人用很鄙夷的眼神看着爹，说现在不流行重男轻女那一套，这叫出去多难听，要爹想个新名字。
爹没文化，那人就说，实在不行我给你改个偏旁部首吧！爹不懂什么叫偏旁部首，只好随了那人，改完之后那人告诉爹，她们之间，大的那个叫杨睇，目字旁的睇，小的那个叫杨来睇，也是目字旁那个睇。
爹说这个行！就叫这个了，然后拿了点钱给了那人后，抱着杨睇和杨来睇回家了。
生完她们的几年内，娘又怀孕了，这回娘生了个男孩，她和来睇其实是高兴的。娘因为生不出男孩这件事被爹又打又骂，这回娘终于不用被爹打了。
可是弟弟的名字比她们的都要好，杨睇和杨来睇两个名字就算更改了，本意也只是为了弟弟。
来睇不喜欢自己的名字，杨睇也不喜欢，她们想拥有自己的名字，像弟弟一样。
弟弟的名字叫做杨耀，杨睇觉得很好听，耀，是太阳，是杨家的未来，可是睇和来睇只是弟弟杨耀的附属品。
杨来睇曾经问过杨睇，能不能改名字；杨睇问，你想改什么名字呢？来睇回答她，我要叫杨辉！因为辉也可以是太阳！
杨睇说，辉字好，他们那些个大人都觉得，辉只能男孩子叫，可女孩子也可以是太阳，要是来睇是杨辉，那自己就叫杨熠好了。因为熠熠生辉，她就能保护小辉了。
杨来睇马上止住了杨睇，她不希望姐姐为了她去做些什么，她们两个本来要照顾弟弟就够烦了，杨睇和杨来睇都是一样的，她们互相扶持才是最好的。杨睇同意了这个想法，这些年她做梦都想改名字，想去和大妞她们一样去上学，可是爹娘都不让，大妞说，她们就是不敢反抗，不敢去跟爹娘对抗。因为大妞的名字是自己逼父母改的，她也想学大妞。
……
“你这两个死丫头怎么在这里发呆！？活都没干完，你是想气死你娘吗！”
中年女子尖细的声音让杨睇回过了神，她感受到脸上传来一阵火辣的感觉，杨睇手控制不住害怕地发抖，她抬起头就对上了蔡春英瞪圆了的眼睛。
杨睇看到了旁边的杨来睇，她被杨耀薅住了头发，杨耀往她身上啐了几口唾沫，她爹就在旁边上下打量着杨来睇和她自己，很显然，现在天都还没黑，她的那个爹就又去喝酒了。
“他爹的，这两个小杂种都是让你教的！滚开，让老子来收拾她们！”
杨宗华上前把蔡春英推开，蔡春英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她就直勾勾地看着杨宗华要脱掉杨睇的衣服在她身上乱啃。杨睇的眼神恐慌极了，刺鼻的烟酒味传入她的鼻子里，手在不停地拍打着杨宗华。
杨耀看杨来睇一直在挣扎，直接将她踢到在地，杨耀的手中还啃着鸡腿，他把手中的鸡骨头硬是塞到了杨来睇嘴里。
“娘的，你们两个小婊子还敢偷我的苹果？活腻歪了？老子不要的东西你们倒是不嫌弃，跟狗一样屁颠屁颠就拿走了？吃，不是愿意吃吗，把骨头给我吃干净！”
看到满嘴脏话的杨耀，杨睇再也忍不了了，她恨这个家、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逆来顺受。如果她跟大妞一样，敢抄起斧头砍伤她爹的腿，是不是他们就不敢欺负她了？
杨睇使出全身力气拿起旁边的锄头，朝着杨宗华的身上砸去，喝醉酒的杨宗华根本没力气反抗，他直接被砸昏过去，蔡春英尖叫一声想过来帮忙，杨睇朝她那边恶狠狠地撇了一眼，杨睇把杨来睇护在身后，对着杨耀的命根子就是一脚。
“你不是很狂吗？杨耀，你看看，现在谁跟狗一样？你不是很爱叫吗？”
杨睇碾压着杨耀的下半身，她看见蔡春英直接朝她扑过来，一个侧身让蔡春英摔了个狗吃屎，“娘，你不是爱护着你的宝贝儿子吗？你赶紧带他去医院吧，他现在还有救，要是晚了…老杨家可要断子绝孙喽！”
蔡春英听到这话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可不能让自己的宝贝儿子绝后，“你们两个小贱蹄子！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们！”
杨睇理都没理她，把杨来睇嘴里的骨头清理掉之后就抱着杨来睇回家了。她带着杨来睇去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杨来睇在路上就已经昏过去了。
她看着杨来睇什么都没说，只是找好了家里的户口本和改名需要用到的东西，在家里面静静等着蔡春英她们回来。
她们中午的饭是杨耀吃剩下的那些馍和烂菜叶，以及糊到发黑的米粥；其实这样的饭对她们来说已经很好了。毕竟杨耀不是天天都会剩下些东西，有时杨耀心情不好，不！要说食物，就算是剩下的粥都会被他吐上口水。这时候她们姐妹两个只能忍着恶心拿勺子挖出去，然后委屈着喝完那些没有被污染过的米粥。
杨睇和杨来睇不是没有抗议过，只是每次说都会被爸妈嘲讽自己没弟弟娇贵，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父亲喝醉之后还会打骂她们，皮带和拳头打在身上很疼，所以她们再也没有说过，只是默认了这一切。
包括现在也是，杨耀说想去镇上的超市逛逛，爸妈吃完饭后就高高兴兴的带着他去了镇上，对于姐妹二人，则是凶狠的让她们把地给锄了。
“姐，咱邻居的大妞到上学的年龄了，她父母送她上学去了。”
杨来睇一边挥动着手里的锄头，一边砸吧着嘴继续说，“俺也想上学……姐，你说上学到底是啥滋味嘛！大妞每天背着书包，看起来可美。”
杨睇扶着铁锨，从兜里面掏出一块小小的，正方形的黄布擦掉了额头和鼻子上的汗，看了一眼剩下的地才开口：
“上学的滋味可比咱们种田好多了，咱家唯一一个去读书的，我估计是杨耀。爹、娘都喜欢小耀，希望他出人头地。他今年是5岁，估计今年年底爹娘就该张罗他上学的事了。”
听到这里，杨来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切，不是我说，姐，咱这年龄大妞都给俺说了，该上四年级了都。要是咱们去上学，不一定有杨耀差。”
杨睇看了眼周围，才凑到杨来睇面前小声说：“来睇，小声些，要让爹娘听见了，非得又打我们一顿。”
她搓搓自己手上的泥，偷偷从衣服里面掏出个快干瘪的苹果，拿到身上蹭了蹭，掰了一半递给杨来睇，“这是我看小耀当时嫌这个果子瘪给扔了，半夜我偷偷捡起来了，咱们一人一半。”
杨来睇拍拍身上的土，接过苹果咬了一口，随便指了个阴凉地，“姐，咱到那里歇一会儿吧？反正爹娘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杨睇点点头，拉上杨来睇的手走到那里，她们倒也没什么讲究，拍拍屁股就坐下了。姐妹两个互相靠着，杨来睇吃完苹果倒有些犯困了，“姐，我睡一会儿，过会子你喊我，咱俩把地给弄完，然后我们去编蚱蜢找大妞玩。”
“好，你睡吧。”杨睇拍拍她的头，这个时候是杨睇一天最喜欢的时候，只有她们姐妹两个人说话，没有大人的争吵和弟弟的哭泣声。
杨来睇的呼吸声在她的耳边响起，她轻轻拿起杨来睇的草帽为她扇风，杨睇正盯着地里的苗子发呆，蝉的叫声让杨睇感觉很聒噪。
夏天的太阳总是和蝉结伴而行，这让她想起当时杨耀在她耳边哭闹着，要她手上的草环，她坚持不给，杨耀就叫来了她们共同的父亲杨宗华，爹当时怎么处理的呢？
他给了她一个耳光，力道很大，当时也是夏天，她听到的到底是窗子外面的蝉鸣跟她的耳鸣，她分不清。
杨睇和杨来睇是双胞胎，她们今年过了生日就都是九岁，娘给她们说过，如果不是现在的政策好，或许她们两个早就投别的胎了。当时要上户口时，本来爹说要给她们一个取名叫杨招娣，一个叫杨来娣；负责的那个人用很鄙夷的眼神看着爹，说现在不流行重男轻女那一套，这叫出去多难听，要爹想个新名字。
爹没文化，那人就说，实在不行我给你改个偏旁部首吧！爹不懂什么叫偏旁部首，只好随了那人，改完之后那人告诉爹，她们之间，大的那个叫杨睇，目字旁的睇，小的那个叫杨来睇，也是目字旁那个睇。
爹说这个行！就叫这个了，然后拿了点钱给了那人后，抱着杨睇和杨来睇回家了。
生完她们的几年内，娘又怀孕了，这回娘生了个男孩，她和来睇其实是高兴的。娘因为生不出男孩这件事被爹又打又骂，这回娘终于不用被爹打了。
可是弟弟的名字比她们的都要好，杨睇和杨来睇两个名字就算更改了，本意也只是为了弟弟。
来睇不喜欢自己的名字，杨睇也不喜欢，她们想拥有自己的名字，像弟弟一样。
弟弟的名字叫做杨耀，杨睇觉得很好听，耀，是太阳，是杨家的未来，可是睇和来睇只是弟弟杨耀的附属品。
杨来睇曾经问过杨睇，能不能改名字；杨睇问，你想改什么名字呢？来睇回答她，我要叫杨辉！因为辉也可以是太阳！
杨睇说，辉字好，他们那些个大人都觉得，辉只能男孩子叫，可女孩子也可以是太阳，要是来睇是杨辉，那自己就叫杨熠好了。因为熠熠生辉，她就能保护小辉了。
杨来睇马上止住了杨睇，她不希望姐姐为了她去做些什么，她们两个本来要照顾弟弟就够烦了，杨睇和杨来睇都是一样的，她们互相扶持才是最好的。杨睇同意了这个想法，这些年她做梦都想改名字，想去和大妞她们一样去上学，可是爹娘都不让，大妞说，她们就是不敢反抗，不敢去跟爹娘对抗。因为大妞的名字是自己逼父母改的，她也想学大妞。
……
“你这两个死丫头怎么在这里发呆！？活都没干完，你是想气死你娘吗！”
中年女子尖细的声音让杨睇回过了神，她感受到脸上传来一阵火辣的感觉，杨睇手控制不住害怕地发抖，她抬起头就对上了蔡春英瞪圆了的眼睛。
杨睇看到了旁边的杨来睇，她被杨耀薅住了头发，杨耀往她身上啐了几口唾沫，她爹就在旁边上下打量着杨来睇和她自己，很显然，现在天都还没黑，她的那个爹就又去喝酒了。
“他爹的，这两个小杂种都是让你教的！滚开，让老子来收拾她们！”
杨宗华上前把蔡春英推开，蔡春英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她就直勾勾地看着杨宗华要脱掉杨睇的衣服在她身上乱啃。杨睇的眼神恐慌极了，刺鼻的烟酒味传入她的鼻子里，手在不停地拍打着杨宗华。
杨耀看杨来睇一直在挣扎，直接将她踢到在地，杨耀的手中还啃着鸡腿，他把手中的鸡骨头硬是塞到了杨来睇嘴里。
“娘的，你们两个小婊子还敢偷我的苹果？活腻歪了？老子不要的东西你们倒是不嫌弃，跟狗一样屁颠屁颠就拿走了？吃，不是愿意吃吗，把骨头给我吃干净！”
看到满嘴脏话的杨耀，杨睇再也忍不了了，她恨这个家、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逆来顺受。如果她跟大妞一样，敢抄起斧头砍伤她爹的腿，是不是他们就不敢欺负她了？
杨睇使出全身力气拿起旁边的锄头，朝着杨宗华的身上砸去，喝醉酒的杨宗华根本没力气反抗，他直接被砸昏过去，蔡春英尖叫一声想过来帮忙，杨睇朝她那边恶狠狠地撇了一眼，杨睇把杨来睇护在身后，对着杨耀的命根子就是一脚。
“你不是很狂吗？杨耀，你看看，现在谁跟狗一样？你不是很爱叫吗？”
杨睇碾压着杨耀的下半身，她看见蔡春英直接朝她扑过来，一个侧身让蔡春英摔了个狗吃屎，“娘，你不是爱护着你的宝贝儿子吗？你赶紧带他去医院吧，他现在还有救，要是晚了…老杨家可要断子绝孙喽！”
蔡春英听到这话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可不能让自己的宝贝儿子绝后，“你们两个小贱蹄子！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们！”
杨睇理都没理她，把杨来睇嘴里的骨头清理掉之后就抱着杨来睇回家了。她带着杨来睇去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杨来睇在路上就已经昏过去了。
她看着杨来睇什么都没说，只是找好了家里的户口本和改名需要用到的东西，在家里面静静等着蔡春英她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