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宁坐在椅子上,看着链血咒形成的血雾突然消散,地上只留下了森森的血迹,平宁燃起的希望突然破灭了。

    西雪,你在哪里?

    又过了不知多久,屋内的香炉都已经燃尽。

    这时,猬茗从门外进来,“猬茗忘记了,猬茗可以变出来很多吃的,不用出去找~”,然后她看见地上的血迹,“链血咒哦,怎么样,找到你想找的人了吗?”,猬茗的笑容很甜。

    平宁心中一惊,“你知道是……”

    猬茗手指点了一下平宁的嘴,“猬茗很厉害的哦!猬茗之前说的治愈只是一部分众所周知的灵力能力,不要小看猬茗~”,说着,猬茗变出一大桌菜,“怎么样,有你喜欢的吗?”

    平宁还处在惊异之中,“我……”

    “啊!”猬茗没有等平宁回答,便自说自话道:“你们人族吃饭时候,都喜欢喝点什么,要喝茶吗?”说着又变出了一壶茶。

    平宁突然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迫感,呆了一会才开口,“我还不饿。”连她自己也没发现,她居然有些害怕眼前这个笑容满面的小女孩。

    不,她和西雪不一样,她……

    猬茗又笑起来,“那猬茗先收起来,饿了就和猬茗说哦!”然后只一眨眼,桌上的东西就消失不见。

    平宁根本没注意到她使用灵力。

    “那你开心吗?”猬茗背着手,笑起来眼睛会变成月牙形,“祭司交给猬茗的任务,猬茗一定要做好!”

    平宁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里只剩下希望破灭的悲凉和对未知血族的恐惧。

    此时,门发出了剧烈的拍打声。

    “猬茗!”门外的人大喊。

    “诶?”猬茗被吓了一跳,随后又冲平宁笑道:“稍等一下哦!”

    随后,猬茗蹦蹦跳跳地跑去开门,门口是男人背着鼬裘,血已经染红了男人的衣服,顺着男人的身体滴落在地上。

    猬茗看了一眼鼬裘,撅起嘴关上门,然后开口:“虎昃,你打他了。”

    “砰!”巨大的声响,虎昃一拳锤到了门上,木头的碎屑混合着血液滴落,地上早已分不清是谁的血。

    “等这个疯子醒了你自己问他!”虎昃的声音如同老虎咆哮一般。

    猬茗又仔细看了一下鼬裘的伤口,有点困惑的挠挠头,“真让猬茗伤脑筋呢。”然后走到旁边的房间打开门,等她回过头,是悲凉的眼神,“猬茗的能力治愈不了自伤啊。”

    虎昃动作一滞,“你的能力……”

    猬茗的脸上又露出笑容,随后打断他,“啊!先别说了,把他放到床上,然后包扎一下伤口吧~”

    虎昃的嘴边露出一颗獠牙,盯着猬茗。

    “再不包扎,鼬裘的血要流干了哦~”猬茗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下次别在别人面前说你的能力。”虎昃收起獠牙,走进房间将鼬裘放到床上。

    猬茗笑着一蹦一跳地到床边, “虎昃不是别人啊,这个吸血塔猬茗最怕的就是你了!” 说着变出一卷绷带给了虎昃,“‘不想死的话就从地上爬起来’,虎昃在那天可是救了猬茗呢~”,猬茗伸出手,握住虎昃因为捶门而受伤的手,“虎昃那天让猬茗知道了,猬茗的能力不是万能的,猬茗的眼前只有红色。”,猬茗的手散发出灵力,松开手后,虎昃的伤口依旧存在,没有半点好转,“所以,猬茗一直很害怕再次见到你,虎昃让猬茗只能想到自己的无能。就像今天这样……”,说着,猬茗低下头,泪水滴落在虎昃的手背上。

    虎昃别过脸,因为隐忍的愤怒太阳穴爆出了青筋,嘴边露出两颗獠牙。

    “虎昃,如果猬茗那天死了,是不是就不会害怕了?”,猬茗揉了揉眼睛笑着问虎昃。

    虎昃一瞬间暴怒,左手变成利爪提起猬茗,“我救你就是为了让你去死吗!你和这个疯子一样!都是自私又可悲的尸体!怎么,这次报完仇就打算去死吗?!胆小鬼!”,虎昃怒吼完将猬茗摔到墙上。

    猬茗被砸到墙上,摔下来后咳出两口血,抬起头兽瞳带着愤怒流着眼泪,艰难的支撑起身体,然后走到虎昃身边,“就你勇敢!就你能站起来!你知道……你知道猬茗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猬茗揪着虎昃的衣服,发出哭腔,“猬茗,讨厌红色!猬茗、猬茗觉得自己比连想都不敢想过去事的虎昃勇敢多了!!!”,猬茗最后冲着虎昃发出最大的喊声,声音中带着嘶哑。

    “你!”

    “行了。”

    虎昃刚抬起手就被突然出现的阳祭司抓住,“我如果不回来,你们是在这里打算同归于尽吗?”

    “祭司!”虎昃和猬茗看见阳祭司以后,立马分开,向阳祭司行礼。

    猬茗擦干眼泪,摇头,“猬茗没有……”

    虎昃只是收起利爪和獠牙沉默不语。

    而在阳祭司身后的狐卆和兔樟有些担忧。

    阳祭司又看了一眼床上的鼬裘,有些头痛的叹了口气,“你们可真是不省心。”,然后用灵力划开自己的手指,掰开了鼬裘的嘴,将血滴进去。

    血液进入鼬裘嘴的瞬间,鼬裘睁开兽瞳,纯白色的兽瞳一眼就看见了阳祭司,鼬裘一激灵,不顾伤口立马爬起来。

    “别动。”阳祭司敲了一下床沿,“只是让你恢复体力,并不能减轻痛苦。”

    鼬裘摇摇头,还是撑着下床,然后跪在地上,变出玄影剑,低下头将它双手举到阳祭司面前。

    阳祭司皱起眉头,“鼬裘……“

    “是、是、父、父亲、最、后的、心愿……”鼬裘磕巴的吐出这句,血顺着他握住剑的地方滴落,刚恢复体力的身体甚至还有点颤抖。

    不知是因为鼬裘太久没说话,还是因为这个场景让众人触动,所有人一时都说不出话。

    阳祭司看着跪在地上的鼬裘,结果了玄影剑。

    鼬裘慢慢抬起头,笑着晕倒了。

    父亲,尽管晚了千年,但我是否算是完成了你的心愿呢?

    鼬裘倒在地上,视线有些模糊,他感受到有人抱起了他。

    他又想起了那天。

    他随父亲刚刚制作好玄影剑。

    “鼬裘,这把剑送给祭司,祭司用它一定很潇洒!”父亲脸上满足的笑容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等我长大,我也要制作一件灵器送给祭司!”,月光洒下,映在他纯白色的兽瞳上,父亲摸了摸他的头。

    月色很美。

    然后,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

    纯白色的兽瞳看见父亲跪在地上,看见父亲身上都是伤,看见父亲在最后使用了诅咒技能,看见父亲烟消云散。

    他抱着玄影剑看着一切发生。

    “鼬裘,不要说话,快跑!”

    “鼬裘,拿着玄影剑,把它交给祭司……”

    他只记得这两句话,然后拼命的跑,拼命的跑……

    但是,他在半路遇见了一支人族的残兵,人族知道他灵力不高,想顺手杀了。

    玄影剑一定要给祭司!

    他趁其中一个人族不注意,控制着人族自相残杀。可惜,灵力微弱一会就撑不住倒下了。

    人族似乎并不准备马上杀他,因为他们在抢夺玄影剑时发现了他的执拗,他们将玄影剑踩在脚下,然后用绳子拴着他的脖子,像狗一样让他爬着拿玄影剑。

    玄影剑一定要给祭司!一定要给!

    他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然后在一次又一次殴打和虐待中,他终于昏了过去。

    他醒来时,那场浩劫已经结束了,他身上的伤也已经治好了。

    但是。

    他找不到玄影剑了。

    他忘记怎么说话了。

    尽管什么都没有了,他始终记得那把玄影剑。

    灵渡条约签订时,要求所有血族前去,他还是说不了话,但他看见了——那天遇见的其中一个人。

    于是,他疯了似得跑到人族的领域,在所有人反应不过来时,将那个人推到在地,一拳一拳打,他张着嘴发不出声音,他流着眼泪但是没人听见他的哀嚎。

    把玄影剑还给我!

    他想说。

    把玄影剑还给我!

    他忘记了怎么晕倒的,但是他躺在地上时,有人抱起了他。

    他也听不见,那个人族在他晕倒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得意地说出了,怎么把他当狗,怎么一刀一刀的割肉,怎么把他吊在门派里当所有人的血罐子。

    唯独没提那把玄影剑。

    等他再次醒来,发现祭司在身边。

    “剑……”,他坐起身发现,好像能说话了,“那、那个、人……”

    祭司摸着他的脑袋对他说,没事。

    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没在灵器库里找到玄影剑。

    他想去过人界,但是虎昃镇守的边界他过不去,尤其是他发现自己好像被重点关注了。

    有一晚。

    月色很美。

    这一晚,他看着月亮,纯白色的兽瞳里都是坚定。

    他一定要变强。

    他一定要去人界。

    他一定要找回玄影剑。

    不惜一切代价。

    死掉。

    也要把剑带回来给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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