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说完朝里间走去，对着后厨，“两碗牛肉面。”
习羽在他对面坐下来，店很小，桌椅并不新，却擦拭得非常干净。
林言咫正摆弄着碗筷，修长的手指端起一碗汤，放在她面前。
现在的他，坐在这样简陋的小店，竟然也并不太违和。
老板的话在习羽脑中盘旋不去，她抬头看了看他。
试探着问道，“你经常来？“
不是出国了吗，怎么还能有时间经常来。
“嗯。“林言咫点头，握着筷子的手一顿，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为什么呢？难道他，每年都会回国？而自己，却从来不知道？
不知道也很正常，他出国后，他们就不再联系。
就算他经常回国，也是见不到的。
很快，两碗热腾腾的牛肉面上桌，她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
可是，目光落在面上的青菜时，还是皱皱眉，超级不喜欢吃青菜。
从小到大，这个习惯都没变过。
以前，习羽每次总会把青菜扔给他，少年总会敲她的头，“不准挑食。“
女孩理直气壮反驳，“我成绩已经和你差很，你敲一次，我就会丢一分。“
女孩真的很会挑重点：青菜不重要，头绝不能敲。
她的歪理总是太多，少年只得摇头。
也许是这个环境让她的心温温热热，也许是过去做过太多遍的动作成了自然，没经过大脑同意就自发操作，也许是脑子一抽。
隔了很久很久，习羽回想当时的场景，都没理解自己当时怎么会有这样的举动。
理智无法解释，情感上也很奇怪。
几乎很自然，她竟习惯性地，夹起青菜，直直放到对面碗里。
动作太过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犹豫。
等动作完成，习羽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竟然把自己不吃的青菜扔给他？
她愣住，空气中似有若无的尴尬在蔓延。
而明明是始作俑者的人，此刻却像受委屈似的，垂下头，连耳垂都红了。
林言咫：……
他看着面前被嫌弃的青菜，看着被当作垃圾桶一般的自己的面条。
又看看对面的人。
微微一愣，表情很难得地没控制住，略扬起的眉似是抽动了一下。
他没说话。
习羽有些慌地抬起头，没看他，连带动作也不稳。
“对不起啊。“
“我夹回来，”意识到这样也不对，她急忙补救，“或者重新叫一碗面。“
如果是7年前的林言咫，会无语但认命地吃掉，但现在的他，习羽只觉得他应该很不开心，也许还会生气。
任谁被当垃圾桶都不会开心。
果然，他终于开口。
“不吃的给我？“
习羽：……
“当我垃圾桶？“
是真的生气了。
“我重新叫一碗，我付钱。“她解释。
还没等她开口叫老板，就听他哼笑了一声，近似无语的嘲弄。
不知道是对重新叫一碗地提议，还是对她付钱这件事。
完了，习羽心里只觉得，原就尴尬紧绷的关系，这下直降冰点。
然后，却听到他磁性的声音，“那多浪费。“
嗯？
习羽回头看他，就见林言咫修长的手已经拿起筷子，轻巧夹起一根，放入口中。
像是看到太阳从西边升起的景观一般，习羽睁大双眼。
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竟然吃了？
林言咫吃完，没表情，云淡风轻地道：“这不挺好吃，你这挑食的毛病。“
这话让习羽一愣。
第一次见时，习羽以为他没认出她，可现在，他竟然连她偶尔挑食这事也记得？
习羽突然就想起，既然他记得挑食，必然也记得……
习羽脑子一抽，脱口道， “把我智商敲掉，你这敲人脑袋的毛病倒是没了。“
话一出口，习羽僵住。
习羽你大意了，嚣张了，连老板都敢揶揄了。
嫌命大还是嫌工作不好了？啊？
果然，人一旦有一次说话做事不经大脑，就会再次不经大脑。
她张张嘴，无力地解释，“我不是那意思。“
以前她就经常痛斥他敲脑袋这件事，明明是靠他成绩才进步，还倒打一耙说考不上清华都怪他。
现在，习羽只求，他千万别记得。
他愣了一下，看起来不像是想起什么地样子。
好一会。
林言咫才抬头挑眉，“考不上清华，怪我？“
行吧。
习羽放弃自救，“也不全是。“
像是没听到她的否定。
男人停下动作，定定看着她：“要我负责？“
习羽微微愣住，没想到他会这样开玩笑。
就……倒也不必。
他不知道这样的话很容易让人误会吗。
他就不怕，她旧情复燃，像以前一样死缠烂打吗。
习羽在心里默默想。
当然，现在的她，一定是不会的。
“你别开这种玩笑。“习羽正色说。
为了增加一点威慑力，她补充，“万一我当真了怎么办。“
闻言，林言咫明显一愣。
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林言咫觉得好笑，她怎么就知道，他不希望她当真呢？
等习羽抬头，那抹波动已然收起。
只听见他轻声，“那也不错。“
恰好此时，老板忙完后，坐在两桌外，打开短视频的声音太大，掩盖住他的回答。
等手机音量调小，已经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什么？“习羽问。
他垂眸，“没什么。“
哦。
大约是说了什么她听不得的揶揄吐槽，习羽想。
没听见更好。
习羽小口吃着面条。
两人没说话，气氛也不似之前那般冷硬尴尬。
或许是在熟悉的地方，心境有所不同，习羽第一次觉得，也许还可以和他平淡地当个老同学。
这样也不错。
又过了片刻，。
就在她以为，这顿饭会平静和谐地吃完时。
林言咫状似不经意地问，
“今天，怎么这么晚？“
说到这个话题，习羽心里也挺无语。
哪有临下班才通知加班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加班费。
“就打工人的日常：加班！为万恶资本家呕心沥血。”万恶和加班俩字还被习羽重重强调来表达不忿。
这话习羽和张锦啊艾双啊经常说，一时没刹住车，直接脱口。
完全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总感觉哪里不对。
习羽觉得脊背发凉。
突然她反应过来。
一定是今天日子不对，或者这里风水不好，否则今天糗事怎么格外多。
自己又干了什么？
被吐槽的……万恶的资本家本家，不就正坐在自己对面？
此时此刻，身体慢悠悠靠后，俊颜正云淡风轻地审视她。
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让人发毛。
习羽整个顿住。
现在滑跪还来得及吗？
可他的眼神告诉她，来不及了。
习羽挣扎几秒，就……还是要解释的。
她讪讪地笑，“不是，我不是说你万恶，我的意思是……”
是什么呢？
她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怎么解释才好？
当面骂人可还行。
习羽一边疯狂思索，一边瞟向他，能不能不解释了，就当没听见行不行？
可某人显然觉得，不行。
林言咫无情地挑眉，拉长着音调，显得极具耐心，“哦？”
“万-恶-资-本-家…？
那模样，就是一定要听她解释的样子。
她正在心里骂了自己一万遍。
突然，灵光一闪，立即在脑中抓住一个飘忽的想法。
没经大脑思索就脱口而出，“其实，在资本家里面，你已经算不太恶的。”她说得一脸诚恳，睫毛微翘的大眼睛流光奕奕，像是两把小刷子。
习羽说完，甚至还比起个大拇指。
这话您该，还算满意吧？
林言咫不知道是该笑还是哭，胸腔微微起伏，勾起唇角，姿态慵懒闲适，“那我，岂不是还得谢谢……夸奖。”
习羽：倒也不必。
习羽忍不住偷偷瞟他一眼，随后立即收回目光。
应该是解释得还行吧，他看起来不像生气，反而还挺满意？嘴角似乎噙着笑意，眉眼微弯。
习羽心里突然唱起了一首歌：资本家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习羽在他对面坐下来，店很小，桌椅并不新，却擦拭得非常干净。
林言咫正摆弄着碗筷，修长的手指端起一碗汤，放在她面前。
现在的他，坐在这样简陋的小店，竟然也并不太违和。
老板的话在习羽脑中盘旋不去，她抬头看了看他。
试探着问道，“你经常来？“
不是出国了吗，怎么还能有时间经常来。
“嗯。“林言咫点头，握着筷子的手一顿，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为什么呢？难道他，每年都会回国？而自己，却从来不知道？
不知道也很正常，他出国后，他们就不再联系。
就算他经常回国，也是见不到的。
很快，两碗热腾腾的牛肉面上桌，她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
可是，目光落在面上的青菜时，还是皱皱眉，超级不喜欢吃青菜。
从小到大，这个习惯都没变过。
以前，习羽每次总会把青菜扔给他，少年总会敲她的头，“不准挑食。“
女孩理直气壮反驳，“我成绩已经和你差很，你敲一次，我就会丢一分。“
女孩真的很会挑重点：青菜不重要，头绝不能敲。
她的歪理总是太多，少年只得摇头。
也许是这个环境让她的心温温热热，也许是过去做过太多遍的动作成了自然，没经过大脑同意就自发操作，也许是脑子一抽。
隔了很久很久，习羽回想当时的场景，都没理解自己当时怎么会有这样的举动。
理智无法解释，情感上也很奇怪。
几乎很自然，她竟习惯性地，夹起青菜，直直放到对面碗里。
动作太过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犹豫。
等动作完成，习羽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竟然把自己不吃的青菜扔给他？
她愣住，空气中似有若无的尴尬在蔓延。
而明明是始作俑者的人，此刻却像受委屈似的，垂下头，连耳垂都红了。
林言咫：……
他看着面前被嫌弃的青菜，看着被当作垃圾桶一般的自己的面条。
又看看对面的人。
微微一愣，表情很难得地没控制住，略扬起的眉似是抽动了一下。
他没说话。
习羽有些慌地抬起头，没看他，连带动作也不稳。
“对不起啊。“
“我夹回来，”意识到这样也不对，她急忙补救，“或者重新叫一碗面。“
如果是7年前的林言咫，会无语但认命地吃掉，但现在的他，习羽只觉得他应该很不开心，也许还会生气。
任谁被当垃圾桶都不会开心。
果然，他终于开口。
“不吃的给我？“
习羽：……
“当我垃圾桶？“
是真的生气了。
“我重新叫一碗，我付钱。“她解释。
还没等她开口叫老板，就听他哼笑了一声，近似无语的嘲弄。
不知道是对重新叫一碗地提议，还是对她付钱这件事。
完了，习羽心里只觉得，原就尴尬紧绷的关系，这下直降冰点。
然后，却听到他磁性的声音，“那多浪费。“
嗯？
习羽回头看他，就见林言咫修长的手已经拿起筷子，轻巧夹起一根，放入口中。
像是看到太阳从西边升起的景观一般，习羽睁大双眼。
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竟然吃了？
林言咫吃完，没表情，云淡风轻地道：“这不挺好吃，你这挑食的毛病。“
这话让习羽一愣。
第一次见时，习羽以为他没认出她，可现在，他竟然连她偶尔挑食这事也记得？
习羽突然就想起，既然他记得挑食，必然也记得……
习羽脑子一抽，脱口道， “把我智商敲掉，你这敲人脑袋的毛病倒是没了。“
话一出口，习羽僵住。
习羽你大意了，嚣张了，连老板都敢揶揄了。
嫌命大还是嫌工作不好了？啊？
果然，人一旦有一次说话做事不经大脑，就会再次不经大脑。
她张张嘴，无力地解释，“我不是那意思。“
以前她就经常痛斥他敲脑袋这件事，明明是靠他成绩才进步，还倒打一耙说考不上清华都怪他。
现在，习羽只求，他千万别记得。
他愣了一下，看起来不像是想起什么地样子。
好一会。
林言咫才抬头挑眉，“考不上清华，怪我？“
行吧。
习羽放弃自救，“也不全是。“
像是没听到她的否定。
男人停下动作，定定看着她：“要我负责？“
习羽微微愣住，没想到他会这样开玩笑。
就……倒也不必。
他不知道这样的话很容易让人误会吗。
他就不怕，她旧情复燃，像以前一样死缠烂打吗。
习羽在心里默默想。
当然，现在的她，一定是不会的。
“你别开这种玩笑。“习羽正色说。
为了增加一点威慑力，她补充，“万一我当真了怎么办。“
闻言，林言咫明显一愣。
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林言咫觉得好笑，她怎么就知道，他不希望她当真呢？
等习羽抬头，那抹波动已然收起。
只听见他轻声，“那也不错。“
恰好此时，老板忙完后，坐在两桌外，打开短视频的声音太大，掩盖住他的回答。
等手机音量调小，已经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什么？“习羽问。
他垂眸，“没什么。“
哦。
大约是说了什么她听不得的揶揄吐槽，习羽想。
没听见更好。
习羽小口吃着面条。
两人没说话，气氛也不似之前那般冷硬尴尬。
或许是在熟悉的地方，心境有所不同，习羽第一次觉得，也许还可以和他平淡地当个老同学。
这样也不错。
又过了片刻，。
就在她以为，这顿饭会平静和谐地吃完时。
林言咫状似不经意地问，
“今天，怎么这么晚？“
说到这个话题，习羽心里也挺无语。
哪有临下班才通知加班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加班费。
“就打工人的日常：加班！为万恶资本家呕心沥血。”万恶和加班俩字还被习羽重重强调来表达不忿。
这话习羽和张锦啊艾双啊经常说，一时没刹住车，直接脱口。
完全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总感觉哪里不对。
习羽觉得脊背发凉。
突然她反应过来。
一定是今天日子不对，或者这里风水不好，否则今天糗事怎么格外多。
自己又干了什么？
被吐槽的……万恶的资本家本家，不就正坐在自己对面？
此时此刻，身体慢悠悠靠后，俊颜正云淡风轻地审视她。
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让人发毛。
习羽整个顿住。
现在滑跪还来得及吗？
可他的眼神告诉她，来不及了。
习羽挣扎几秒，就……还是要解释的。
她讪讪地笑，“不是，我不是说你万恶，我的意思是……”
是什么呢？
她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怎么解释才好？
当面骂人可还行。
习羽一边疯狂思索，一边瞟向他，能不能不解释了，就当没听见行不行？
可某人显然觉得，不行。
林言咫无情地挑眉，拉长着音调，显得极具耐心，“哦？”
“万-恶-资-本-家…？
那模样，就是一定要听她解释的样子。
她正在心里骂了自己一万遍。
突然，灵光一闪，立即在脑中抓住一个飘忽的想法。
没经大脑思索就脱口而出，“其实，在资本家里面，你已经算不太恶的。”她说得一脸诚恳，睫毛微翘的大眼睛流光奕奕，像是两把小刷子。
习羽说完，甚至还比起个大拇指。
这话您该，还算满意吧？
林言咫不知道是该笑还是哭，胸腔微微起伏，勾起唇角，姿态慵懒闲适，“那我，岂不是还得谢谢……夸奖。”
习羽：倒也不必。
习羽忍不住偷偷瞟他一眼，随后立即收回目光。
应该是解释得还行吧，他看起来不像生气，反而还挺满意？嘴角似乎噙着笑意，眉眼微弯。
习羽心里突然唱起了一首歌：资本家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