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书包给我拎着,行李箱先放一边回头我给你推进去,哎哟怎么穿那么少,都零下咯,可别一回来就冻感冒了。”李云梅一脸惊喜的望着出现在门口的沈钦,一边忙着帮他收拾着行李一边四处张望,“鸢鸢呢怎么没跟在后面?”

    “不知道。”沈钦淡淡开口。

    “你这孩子,”李云梅忍不住责备,碎碎念叨,“之前放假就不和鸢鸢一块回来,她一个女孩子被甩在后面多危险啊,你们两个一个学校的一块回来多好啊,路上还能互相照应照应,难得放一次假也让我们省点心,这都放寒假了天暗的快,你们回来也不提前跟我们说说,两个人就这么跑回来了,鸢鸢一个小姑娘性格又内向,遇见困难又不会跟别人求助,你........”

    “李妈妈我累了,先回去洗澡了。”

    沈钦揉了揉头发,背过身去掩盖住自己不耐烦的表情,头也不回的走向屋内。

    “哎.......”李云梅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这么些年了看着这两孩子一块长大,见证着沈钦愈发耀眼优秀,宋鸢跌跌撞撞跟在他的身后却越来越内向,她说不清自己的感受,一方面为两个孩子的成绩感到骄傲,但伴随的隐隐的不安感让她时常睡不好,作为过来人,她如何看不清他们朦胧的少年情丝呢,作为他们的家长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深知无法插手二人之间,只好苦口婆心见缝插针来劝导,可惜沈钦这孩子太骄傲了,来源于骨子里的自信打压的宋鸢肉眼可见地自卑,几年前第一次见到她时,虽然话也不多但却是个爱笑的姑娘,羞涩的笑,开心的笑,真诚的笑.......加上长得漂亮,几乎院里的每个工作人员都对这个孩子偏爱有加,只可惜现在话更少了,也阴郁许多,难道沈钦是故意的,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李云梅心一颤,不由后背有些发凉,但仔细想来还是否定了自己的猜想,那件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知情人更是少之又少,报纸上也是一笔掠过,沈钦不可能知道内情,何况他是在自己眼下长大的孩子,虽然平日有些清傲,但是个好孩子,绝不会抱有那样的坏心思.......

    “李妈妈,我回来了。”我放下手上两袋行李,朝面前的女人挥了挥手。

    三个月过去了,头发长长了不少,已经到胸口的位置,不用像前几次那样刻意带着帽子回来了。

    “哎哎,来了来了,”李云梅脸上的忧愁瞬间消散,取而代之满满的笑意急忙跑来,“我的鸢鸢啊,想死李妈妈了,快进屋来我给你和沈钦做了你们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和鱼香肉丝,专门给你们的,可不带那群小家伙。”

    我有些感动地望向面前的女人,不知道说什么,只沉默点点头。

    李云梅亲昵地搂着我进到屋内,碎碎道这段时间来院里那群孩子做的那些调皮事,打碎了厨房的窗户还是在学校的空墙上画满奥特曼和怪兽,亦或孩子间闹矛盾互相撒气在对方床上比赛尿尿......她越说越激动,眉间的“川”越拢越高,几乎停不下来。

    我轻轻拍了拍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她缓了缓道,“这些也就是小事,就是他们的学习太不让人省心了,一个个那个成绩单上的分数我签完字后都能早纪念走!”

    “李妈妈,别这样说,你一定会长命百岁。”我轻声道,但字字真切,发自内心,我希望这个世上为数不多对我好的这个人能够活得健健康康长长久久。

    “你和沈钦加上你们的那个哥哥叶今安,如果其他的孩子像你们这样,我也用不着操那么多心了,鸢鸢你记着进到江明了,为了自己一定要好好学才能出人头地,知道吗?”

    我失神了一阵,望着她殷切的眼神,迟疑地点点头。

    李云梅放下心来继续念道孩子们的糗事,我忍不住插话,“沈钦回来了吗?”

    不料她冷哼一声,“这小子早回来了,现在洗澡呢,我之前嘱咐他要和你一块回来,他次次都自己先来。”

    “可能他们班放得早吧。”我苦笑道。

    “不提他了,我们先去吃饭。”

    我被李妈妈拉着进了餐厅。

    过后不久,沈钦进来了,他换了一身白色的羽绒服,没记错应该是去年他考了第一,院里工作人员筹资奖励给他的,可能是青春期发育过快的原因他现在将近185的身高,显得衣服不太合身。

    “来来来,多吃点,我的乖乖,在学校两个人怎么比以前还瘦了。”李云梅心疼地说道,急忙给二人夹菜。

    自从上次我剪完短发遇见沈钦后,我们俩几乎没再独处过,有时候在路上擦肩而过也权当对方是陌生人,我曾想鼓起勇气和他说话,但无论何时望向他,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于我,沈钦身后的一号舔狗不见了,周围人议论纷纷将此作为谈资,我早已麻木并不在意,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韩梦若和她的跟班团不再找我的麻烦,或许我只是她们眼里的无足轻重的一个绊脚石,缺点是比较顽固,踢了几脚才给踢开。

    “鸢鸢,你剪头发了?”李云梅过了半晌才注意明显我明显短了半截的发丝。

    “嗯.......长头发难洗也难干,短发方便点,高中时间太紧了。”

    “噢噢,那也是。”

    “短头发丑死了。”冷冷的音调让我一愣。

    李云梅瞪了沈钦一眼,“说什么呢,我们鸢鸢什么发型都好看。”

    沈钦不答话,我也沉默着埋头吃饭,偶然抬头无意间与对面相撞的视线像是有火光一般,两人默契的弹开,同时扭过头,我是因为自卑,而沈钦大概率又是因为恶心吧.......

    “我先去洗澡了。”沉默的气氛让我喘不上气,再埋头扒了几口米饭,向李妈妈示意了干净的饭碗后,逃离了厨房。

    脱下外套,我抱着枕头坐在床上发呆,周围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清楚楚的听见。

    房间的隔音效果真的很一般,我甚至能清晰的听见隔了三间房的男孩宿舍的喧闹,他们口中嘻嘻哈哈,一会叫一会笑,然后高声呐喊“你相信光吗?”还有隔壁女生宿舍的欢笑声,她们窃窃私语,我在这里听得见却听不真切,朦朦胧胧的,只知道她们再聊那亘古不变的几个女生话题,在好奇心地驱使下,我走近墙壁,像个见不得光的窃贼一样偷听着属于她们的生活。

    “睡觉啦睡觉啦,明天一个个不要上学啦!”走廊一声吼叫刚落,周遭的一切寂静无声,像是放着的录音带按下了暂停键。

    我愣了一下,忍不住心一抖,就像小时候跟着沈钦做错了事,被李妈妈她们训斥一样,血脉压制。

    其实我真的很幸运,就像此刻我受到孤儿院的偏爱,住在为数不多的单人房内,不用像其他的孩子那样挤在多人的上下床,拥有令人羡慕的私人空间…….但有些时候我也想融进她们里面,和她们一起笑一起闹,一起探讨女孩子之间的秘密,可惜小时候内向,没鼓起勇气,现在就算脸皮厚了也不见得会被谁接纳,就像沈钦说的我是那么的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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