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

    “下雨了呢,小姐,快到七月处暑了,天气也凉了,是该加些衣服了。”小月看着书房的窗,端着一盏点心放在正在处理账务的林芜面前。

    林芜抬起头看向窗户边,听着外边淅淅沥沥的雨声,放下账本,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伸手在盘子里捡了一个糕点,走到窗边,看着屋檐上的水滴滴滴答答流下打在院子里的花叶上。

    看了两眼,林芜兴致大起,两口吃掉糕点,将账本合上,挪在一边,笑着说:“那现在去听会雨声如何?水榭那边正适合听雨,把伞打上,走走走,天天看账本,也看得我头疼。”

    小月也跟着笑,将剩下的点心装好:“那行,咱们去后院里的水榭看,那水帘落湖也别有一番美感呢。”

    林芜几下把账本收好,挥手:“走走走。”

    雨下得大,夏日的雨,来的时候都带着一股子恣意的快感,总给人一种畅快的感觉,下过后,那丝丝清凉也让人感到舒慰。

    撑着雨伞,明明只有几步路,林芜的裙摆已经湿了不少,好在林芜心情舒畅,也不觉得有什么,小月却是担心她肩头的伤,问了好几次。

    林芜表示自己伤口已经在愈合了,大半个快好得差不差不多了,伤口只是划伤,并不严重,赶到水榭时,却见林符礼正好在水榭看锦鲤。

    见着林芜,林符礼倒是极高兴,连连挥手:“阿芜阿芜,你快来看看,这多了不少鱼,除了家里养的锦鲤,多了些其他没见过的,应该是顺着江边引水的水渠游过来的。”

    听这话,林芜脸上笑意多了几分,把油纸伞收好放在一边,小月提着装糕点的食盒,赶紧走到一边,旁边有不少出来乘凉在亭子里游玩的丫鬟小厮,小月提着食盒过去,准备把食盒的糕点和其他人分着吃了。

    林芜快走几步,跟着趴在水榭的栏杆边上,看着湖里的锦鲤,林符礼在一边给她指着:“看这个,一看就是江里游过来的,比咱们养的野多了。”

    趴在栏杆上,好奇地跟着看湖里争抢鱼食的锦鲤,有些好奇地问:“怎么看出来的?我就觉得都是一样的。”

    林符礼哈哈一笑,颇为得意:“爹爹我前两天跟着陈员外去钓鱼,虽然什么也没钓着,但是还是见识了些东西。”

    林芜撇嘴,有些抱怨:“还说呢,前两天是谁和我说再也不去钓鱼了,说是把你整个人都给晒脱皮了,现在得意起来了?”

    林符礼也不介意,笑道:“那是前几日阳光灼热,爹爹我一条没钓上来,自然着急了,你别当真。”

    “行吧。”林芜无奈,摇了摇头,头上的发簪垂珠跟着晃了晃。

    林符礼这才注意到,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来:“阿芜啊,这发簪是谁送的?还挺好看。”

    林芜一僵,问:“你怎么知道是别人送的。”

    林符礼一副我懂你的表情笑:“你平时就爱些素簪,步摇都不见你戴过,这发簪一看就不是你喜爱的样式,准是谁送的,你说说,是谁呀?”

    林芜伸手摸了摸头顶的簪子,老实回答:“景吾哥哥送的。”

    林符礼嘴角笑容更大,有些玩味地问:“你觉得,这个许景吾这个孩子怎么样啊?你要是觉得行,爹给你做主,恰好有婚约,先在江南定亲如何?”

    林芜愣了一下,很快有些恼怒:“说什么呢,我就不想婚嫁,爹,你怎么常说这些呢?”

    林符礼无奈叹气,丢了一把鱼食,看着湖里锦鲤疯狂,嘟囔道:“你现在不急,等过了二十,就是大姑娘了,我也不怕你嫁不出去,就是担心。”

    林芜伸手抢过林符礼手里的鱼食,愤恨道:“你现在不也没管我吗,我这不是好好的?你就等着我给你养老吧!”

    林符礼无奈,伸手揉了揉林芜的脑袋,把发揉得乱糟乱糟糟的才松手:“我看许景吾这孩子就很好,有前途,你知道许渠是谁吗?是当今太子殿下的武师,许景吾就是太子殿下的师弟,你说,前途一片光明,有什么不好呢?”

    林芜扔了一把鱼食,看着水面涟漪四起:“你也知道人家前途一片光明,我不过一阶商户女,定什么亲?爹你一天净是胡思乱想。”

    林符礼扒拉了一下林芜的头发,试图给她顺顺,劝道:“就算是许景吾不行,我看那迟家小子也不错,小小年纪,乡试就能中解元,也算得前途光明,对你又痴心一片,明里暗里给我提了不少求娶的念头。”

    “爹!你再说这个,那我今天之后就不和你说话了。”林芜把手里那袋鱼食全倒在湖中,有些愤恨。

    “雨要停了,我回去了,爹你自己看鱼的,以后不许再和我说婚事了,你说了我也不会同意的!”林芜放下袋子,直接撑起油纸伞,走得极快。

    看着林芜有些气冲冲的背影,那边亭子里还有些丫鬟小厮的玩闹声,林符礼无奈叹气,捡起装鱼食的袋子,看着湖中激动的锦鲤,苦笑:

    “我就是怕等不到那一天。”

    林芜有些气冲冲地撑着伞回到书房,再次摊开书案边的账本,是一点没看进去,就坐着书案前,有些赌气的翻来翻去,不一会,敲门声响起,小月空着手推门进来。

    “小姐,您之前让我查的帐有进展了,是南阳州那边出了问题,那边管事反应说,当日出问题时,是有人带官府去查了南阳交县的铺子,然后铺子被封,管事说,带官府查的那人叫做华义,管事把这事告知您的时候,已经找不到这人了。”小月递上一封信,刚刚还算明朗的神色有一丝凝重。

    林芜接过信,没有言语,展开细细开始阅读。

    ……

    “大人,今天早上就发现他已经死了,一刀致命。”狱卒递上染血的道,低着头道。

    江值春没有接,只看了一眼,一边的主簿倒是接到了手中。江值春眼神有些冷漠,宽袖一甩,喝道:“昨夜守夜人何在?!”

    一边两个穿着狱卒服饰的站出来,一个长脸,一个驼着背,恐惧地看着地看着江值春,长脸缩缩地站出的站出来解释:“大人,昨夜我与黄老四就守在狱中,不敢有丝毫懈怠,谁知昨晚上那个华义还好好的,今日,今日,早巡时,他就,他就,死了……”

    江值春怒极反笑:“你是说,昨晚上有鬼,当着你们俩的面,就把这人给杀了?怎么,他怎么不连着你俩一起杀了?”

    驼背的黄老四“啪”  的一下跪倒在地,对着江值春磕头道:“大人扰民!大人扰民!实在是昨夜,小的二人没见着有什么人出入狱中,还请大人明察!”

    见驼背老四跪下,长脸的狱卒也跟着跪下,连连喊冤。

    江值春更气,他守着这人质,严刑拷打才套出一些情报,转眼人就死了,看着跪倒的两个狱卒,他恨不得现在就把两人拉出去砍了。

    他深吸好几口气,一脚踢在一边桌腿上:“还不快滚!去把杵作叫来!”

    驼背和长脸松了一口气,连滚带爬地跑出了牢房。

    江值春实在气得不行,身边的主簿安抚道:“大人别急,先让杵作瞧瞧,而且人也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这事也转不回来了。”

    江值春一拳锤在桌上,恨恨道:“这人和‘春风’关系不深,但却知道不少,他现在死了,线索说不定就断了,这边线索一段,许景吾那边怕是没办法了,只能看他自己了。这人死了,我还私底下写信到京中,现在人死了,我拿什么交代!”

    主簿把手里的刀放下,宽慰道:“那这边还是叫许大人过来看看,这人是他抓住的,咱们也是借着他的风,才能在这么大的事情上分一杯羹,应该和他商量商量。”

    江值春看着染血的大刀,无奈你说得也是,这事终究是京中那位给他的造化,咱们能分一杯羹便不错了,派人去叫一声,把情况告知一声。”

    主簿笑了笑,点头应了一声是,唤人去请许景吾。

    许景吾正在练剑,这几日他尽在和杨祺接触,杨祺是想让他加入“春风”,但又怕许景吾有问题,带着许景吾进出各种场地,试探是应接不暇啊,要不是陶业宏出主意,许景吾觉得自己估计早就穿帮了。

    今日好不容易不用跟着陶业宏出入各种乱七八糟的场所,他也难得练练剑,他自从下江南后,拿剑的次数只手可数。

    等他练了一会儿,出了一身汗,院子里一棵枣树上,小九的鸣叫得格外欢快,许景吾笑了笑,收起长剑,打算先喂了小九再说。

    等着他找客栈老板要了一碗肉末,正准备喂小九时,敲门声响起。

    “江公子,我家大人有请,说是家中有事,请您叙叙旧。”

    许景吾诧异了一下端着碗问:“什么事?”

    这人穿着江家仆役的服饰,看向许景吾,微微一笑:

    “江公子去了便知。”

章节目录

少侠有点傻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橘吉杏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橘吉杏并收藏少侠有点傻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