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阿旦派人找朕,可是何事?”刘彻一听是刘旦派人来的,心中满是疑惑,连忙坐起了身,询问道。

    一旁的内者令郭穰意味深长的看了刘彻一眼,连忙解释道,“听使者说,燕王要求进京宿卫,以备不虞。”

    宿卫,意思便是值宿宫禁,担任警卫。

    而刘旦一个平日呆在封底的诸侯王,却要求进京宿卫,其意不言而喻。

    他在毛遂自荐当皇太子。

    听郭穰如此说,刘彻本就因为疾病而烦躁的情绪此刻更是暴躁。他是又气又心寒,自己如今年老多病,自己的孩儿派遣使者对自己没有一句问候,反而天天肖想太子之位。

    他还没死呢,为什么大家一天天惦记着他的继承人之位?

    紧接着,使者便被郭穰走了进来。

    使者并未察觉道刘彻脸上的怒意,而是根据刘旦所嘱托,小心翼翼的将刘旦所写的书信递了上去。

    刘彻一把夺过书信,紧接着将竹简恶狠狠的扔到地上,一脸怒意的瞪着面前的使者,厉声怒喝道,“这个逆子!生子应当把他放到齐鲁礼义之地,接受儒家的教化。是朕糊涂,居然竟将他放在燕赵之地。现如今这个逆子果然有争夺之心,而且不谦让的端倪也表现出来了!”

    紧接着,刘彻冷冷看着使者,对着身旁的侍卫吩咐道,“来人,将燕地的使者给朕砍了!”

    使者本来就是来传送消息的,见刘彻突然发怒,自己小命突然不保,连忙吓得哆嗦起来,瑟瑟发抖道,“陛下饶命,微臣只是传消息的...”

    然而,不等他说完,身旁的侍从们连忙将他按倒地上,手起刀落送他到了黄泉路。

    “咚!”

    使者脖子处顿时喷涌而出一股血流,紧接着人头随着惯性滚落到地上,看上去极其恐怖。

    一旁的郭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看了一眼面前毫无反应的帝王,眼神中满是同情和恐惧。

    像使者这样的小人物才是最可怜的,他们本身并没有参与任何政治事件,只是因为统治者稍有不顺心,自己便会随时人头落地。

    紧接着,刘彻冷冷的看着众人,厉声吩咐道,“听朕吩咐,小子旦不够安分,朕认为不能给他太多土地,朕要求削去燕国的良乡、安次、文安三个县。”

    一旁的郭穰见刘彻如此说,心中窃喜更甚,然而表面却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缓缓道,“陛下,燕王明面上并无过错,冒然削掉他封地上三个县,说出去不好听阿。”

    刘彻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紧接着开口缓缓道,“朕记得,他曾经私自窝藏过逃犯?按照汉律,这可是死罪。朕只是削掉他封地上三个县,已经很仁慈了。”

    紧接着,不等郭穰等人开口,刘彻连忙道,“按照朕的命令,传递下去,不得有误。”

    刘彻便是如此,当想要惩治一个人时,便会拼命找罪行,用正当理由惩治。

    正如当初陈皇后被废,便是刘彻要求御史大夫张汤私下阴求陈皇后之过,恶意废退之。

    或者是巫蛊之祸中第二波因为伤害刘据被杀的人,他们明面上的罪名许多是巫蛊,或者谋反,甚至题侯张富昌,官方解释是被贼人所杀。

    因此虽然刘彻处置刘旦根本原因是因为窥探太子之位,但是明面上还是要找个官方理由的。

    郭穰看着面前暴怒的帝王,眼神中闪过一阵得意,紧接着又很快掩饰了过去。

    他特意挑了刘彻心情不好的时候,禀报了刘旦使者入京之事。

    果然,暴怒的帝王见刘旦如此窥探太子之位,顿时气的暴跳如雷。

    砍掉使者,削掉燕地三县,再明显不过的警告了。

    刘旦,他与自己的五弟昌邑王一样,经过这一轮的送人头,已经失去了夺嫡资格了。

    现在,只要不出意外,只要刘弗陵平安长大,储君之位,迟早是刘弗陵的。

    钩弋宫内。

    赵如正坐在案桌旁,认真阅读着书籍,眉宇间满是自信。

    这几日,在与张贺、郭穰几人商讨后,赵如对夺嫡十分有信心。

    就在这时,傅昭走了进来。

    只见她眉飞色舞的看着赵如,连忙禀报道,“主子,张掖庭令料想的没错,燕王果然派使者进京毛遂自荐当太子。”

    “哦?那陛下怎么说?”赵如放下手中的竹简,一脸好奇的询问道。

    “陛下听后勃然大怒,当即斩杀了使者,还削了燕国三个县的封地,这下燕王再也没有翻身的希望了。”傅昭一脸得意的望着赵如,连忙禀报道。

    赵如看着远处正在玩闹的刘弗陵,点了点头,缓缓道,“现在,本宫该做的便是好好培养刘弗陵,继续抚养他长大。太子之位,只能陛下给弗陵,本宫不能自己去争。”

    另一处,燕王宫殿内。

    此刻,刘旦正与自己的宠姬华容夫人在卧室内嬉戏。

    只见刘旦一把搂住华容夫人的细腰,脸贴到华容夫人的耳朵旁,低声喃喃道,“阿容,你未来可要做太子妃了,高不高兴。”

    华容夫人笑着看向刘旦,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朱唇微启道,“高兴,但是妾看大王高兴,妾就更高兴。”

    刘旦见面前的美人说话,心中喜意更甚,缓缓道,“阿容嘴真甜,本王好喜欢你。”

    紧接着,二人情到浓处,不禁依偎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门客顾不得屋子内的春光,匆忙走了进来。

    “啊!”华容夫人见外人进来,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整理好身上的衣服,瑟瑟发抖的看着进来的门客。

    “你进来干什么?”刘旦见有人进来打扰自己与宠姬的雅兴,本愉悦的心情顿时阴沉了下来,只见他一脸不耐的看着门口的门客,冷冷道。

    门客见自己在不该进来的时候进来了,顿时尴尬的面目通红,然而想到要紧事,门客咬了咬牙,禀报道,“回禀大王,陛下把您派出去的使者给斩了。”

    “什么?”刘旦听闻此消息,顿时脸色一黑,眉头紧皱,低声喃喃道。

    门客看了一眼刘旦,紧接着继续补充道,“大王您的使者刚到陛下面前,陛下便气的大发雷霆,不禁砍了使者,还将燕地削掉三个县。陛下说他很后悔将你封到燕赵之地,果生争权之心。”

    刘旦听后,脸色表情更难看了,他深知陛下此次的举动,他被踢出储君争位的资格了。

    可是现如今,昌邑王失去夺嫡资格,而他也失去了夺嫡资格,剩下的只有他那痴傻的四弟刘胥,还有小娃娃六弟刘弗陵。

    他不懂,自己的父皇到底是葫芦里卖什么药?

    门客看着面色着急的刘旦,叹了口气,缓缓道,“大王也别着急,现如今陛下也没有合适的继承人。而且陛下现在年老多病,也不可能长生不老,继承人是肯定要指定的。说不定陛下过段日子,便会让大王您当太子了呢。”

    刘旦点了点头,脸色凝重的说道,“此次是本王大意了,本王只想着早日确定好太子之位,却不曾想父皇如此排斥此事。不过你说的没错,现如今根本没有合适的储君人选,就算陛下现在生本王的气,日后大概率还是会把皇位传给本王的。于长,于能力,本王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门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紧接着看着刘旦,缓缓道,“不过大王,微臣总觉得此事十分蹊跷,虽然故太子去世已有一段日子了,不过自巫蛊之祸以来,似乎总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正在操控这一切。”

    刘旦见门客如此说,顿时若有所思起来。

    确实,巫蛊之祸到现在,从李家覆灭,到自己毛遂自荐被拒,一桩桩一件件,若说是自然而然发生的,确实说不过去。

    不过,究竟是谁,能做到这一切?

    刘旦不禁沉思起来,突然,脑海中闪现出宴会时坐在刘彻身旁的赵如身影。

    这个赵如,看着总是十分眼熟。

    等等...她的容貌,好像一名故人?

    正是,当初自己的大哥刘据所挚爱的故妃张氏。

    虽然赵如身材比张氏略高略丰腴一些,皮肤比张氏白净许多,容貌也比张氏漂亮许多,但二人的眉眼,确实极为相似。

    莫非,赵如与刘据有什么关系?

    刘旦想到此处,一双三角眼中顿时闪过戾气,面色更加凝重起来。

    他知道,自己的大哥刘据,虽然不好女色,但是对自己认定的女人是十分痴情的。

    他还记得,张妃去世后,刘据日日寡欢,仿佛失去了神采。

    而刘旦他自己,从母妃处得知此消息,则想刺激一下刘据。

    毕竟,他也很好奇,平常做什么事情都淡然严肃,甚至不怎么爱说话的刘据被刺激到了,是什么反应。

    更何况,他也看着刘据十分不爽。刘据只因为比自己年长,便可以成为尊贵的皇太子,母妃因为他的出身直接立为皇后。而他只是晚出生了几年,却只能成为不得宠的皇子,母妃却依旧在宫内十分低微。

    那一日,他拦住正离开椒房殿的刘据,笑嘻嘻的朝着刘据,大声嘲讽道,“你的妍妹儿死啦,孤独一人死在别屋里,你堂堂一个太子,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真是窝囊透了!”

    紧接着,刘旦补充道,“也是,妍妹儿有什么好的,又瘦又黄,像个豆芽菜,送给本王当通房都不要,也只有你把她当个宝,哈哈哈。”

    然而,不等刘旦说完,刘据面色早已黑的厉害,他直接论起袖口,一拳打在了刘旦脸上。

    “我让你说她!”刘据气的眼中冒火,打在刘旦身上的手劲用足了力气,恶狠狠道。

    刘旦虽然比刘据小五六岁,但是由于发育良好,看上去只比刘据矮了小半个头。面对刘据死一般的殴打,刘旦也毫不示弱,回击了过去。

    二人打的难分胜负,持续了许久。

    之后,是卫皇后处理的他们二人。

    只见卫皇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刘据,训斥了好一会儿。然而刘据只是低着头,眼神中满是倔强,一声不吭。

    突然,刘据抬起头来,对着卫皇后大喊道,“你是想让我去死吗?”

    紧接着,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刘据便哭着跑开了。

    卫皇后身边的侍从见到刘据跑开,便连忙追了上去,然而刘据跑的很快,早就没影了。

    后面过了许久,还是卫青亲自找到的刘据。二人聊了许久,卫青才把刘据哄了回去。

    刘旦知道,刘据对女人,一旦动了心,便会做出许多与他本身性格相违背的事情。

    而面前长得与故张妃十分相似的赵如,他也很难说,赵如是否会和刘据有瓜葛。

    不过,赵如现如今也不过不到二十的年纪,还如此幼小,若是说她操控了巫蛊之祸后的这一切,听上去也是极其不可思议的。

    只见刘旦冷冷看着门客,缓缓道,“六弟的生母钩弋夫人,以后本王得派人重点关注才行。”

    门客见刘旦突然说出这种话,心中十分疑惑,连忙询问道,“可是,钩弋夫人还是个小女子,而六皇子才四岁,大王去费精力盯住她们母子二人,微臣觉得没有必要。”

    刘旦不耐烦的看着门客,缓缓道,“本宫让你派人去盯住她们,必定是有理由的,废什么话。”

    “是。”门客一脸无奈的看向面前暴戾的刘旦,叹了口气,无奈的应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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