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之后，程知依旧早出晚归，对于外出所办之事闭口不谈，唯一的变化便是脸色越发难看。
有财日日守在院门口，连着十来日后，终于忍不住发问：“姑娘，公子最近比之前还要奇怪，你就不担心吗？”
忙着筹备药铺开业的殷梦双手没停，微微偏头回道：“有什么可担心的？以他的名声，镇上应该没人敢欺负他。”
话是这么说，可公子毕竟好久都没叫他做事了，再这么下去，老爷那儿他是真没法交代。
“姑娘，公子最近回来连你都没见，脸色也沉得可怕，我总觉得有什么事……”
他越说越小声，后面干脆抬头与她对视，很快又低下头去欲言又止。
“他不会有事的。”殷梦并未发现他的言外之意，指着旁边的竹筛道，“帮我把这些先筛了吧。”
“哦。”有财闷闷接过麻袋，熟练地把草药倒进竹筛抖动。
殷梦拿起纸笔走进内间，继续清点给药铺的备货，房间内只剩下沙沙的抖动声。
随着时光的推移，房内渐渐变得明亮，不怎么暖和的日光透过窗户，斜斜跨过门槛，却不肯再进一步。
她转转有些酸胀的脖子，踏出内间走向门外：“有财，你要实在担心他，明日便跟我去镇上卖润嗓糖，顺带找找你家公子。”
听到这话，原本在门外垂头踢着石子的有财，立刻回身奔到她身前：“多谢姑娘，我这就去准备明日的车马！”
语毕，他一溜小跑闪身进了马厩。
殷梦见他终于打起精神，含笑回到房间打开系统查看进度，却发现格子往后退了半个。
她又点开余额栏查看，嘶，果然是租了铺子没剩多少钱的缘故，看来明日得抓紧赚钱了。
不过这镇上铺子的租金也太贵了，小小一间就要五十两，要不是有怜月介绍的贵人，她怕是明日还得在街上摆地摊。
难怪是关键人物，也不知他那边进展得如何了，要是明日他能来……
算了，听有财的口气他好像没什么空闲，这点小事还是自己来吧。
翌日，殷梦领着有财和几个护卫，早早出发去了镇上的药铺，简单扫了扫灰尘，便在铺外支起木桌开始吆喝。
其他几个护卫也按照吩咐，站在铺子周围拿着木盘请人试吃，没一会儿铺子门前就挤满了要买润嗓糖的客人。
殷梦一边取糖一边数人，发现来买糖的以小孩和老人居多，其中好些老人咳喘得令人心慌。
本想留下他们仔细问问，可店里还没请来大夫，她也不敢随意拿脉看诊，只能多叮嘱他们适量吃糖，早点去找大夫瞧瞧。
老人们却是无奈摆手，指了指满是补丁的衣服，告诉她没钱看不上，只能买些便宜的东西压压。
殷梦望着他们佝偻的背影，心里忽然不是滋味儿，想着过两日就是和夫子约定的日子，她也有了新的售卖计划。
连着几日售卖润嗓糖，铺子算是基本在镇上有了名声，白日也有不少人来买糖。
为了打开销路，她一开始就没把糖的价格定太高，虽说门庭若市，可实际的利润很薄，根本不够维持基本开支。
她翻翻手中的计划书，寻了个空档去凤鸣院将计划全都告知怜月，傍晚时，大夫和夫子便按照约定来到了药铺。
快速将明日的流程和他们确认后，殷梦送别两人乘马车回了小院。
路过程知房门时，她习惯性转头看去，今日房内亮着灯，看来他的任务是有眉目了。
“姑娘，公子今日回来得早，要不要把铺子的事情跟他说说？”有财在她身后问道。
铺子的事……她站在门口顿了会儿，见那人影始终保持一个姿势，随即摇头：“不了，铺子明日有夫子在，不会有事的。”
“你之前那么担心他，现在赶紧进去问问，日后程老爷问起，你也好有话说。”
有财望着她消失在门后的背影，思量片刻快步跑向厨房，端着热水朝程知房间走去。
既然姑娘不好意思问，那就他来问个清楚。
只是他刚敲响房门，便被程知直接挡了回去，让他只管照顾好姑娘就行。
有财更加不解，公子可从未这般赶过自己，眼下却……他偏头看向另一边的客房，视线在两件房前来回穿梭，猛然悟出了公子的用意。
“公子放心，我会照顾好姑娘的。”他朝眼前的房间深深鞠躬，回头快步走向亮灯的客房。
次日辰时，希明也准时来到铺子外，看到坐在门口的大夫和街边的桌椅，他轻声叹道：“殷姑娘的药铺真是与众不同。”
“多谢夫子赏光。”她搬来一张靠椅，铺上软垫笑道，“小铺简陋，夫子莫要嫌弃。”
“不会，这比我在学堂讲课时舒服多了。”希明按下软垫试了试，粲然一笑，“今日怎么不见那位公子？”
早已习惯一人忙碌的殷梦错愕片刻，很快想起他说的是谁，浅笑应道：“他最近有些忙，我没叫他。”
可惜，乐趣又少了点。
希明颔首致意，视线扫过铺内的伙计，又道：“辰时已过，殷姑娘计划什么时候开始？”
“夫子若是不介意，现在便可去旁边的木桌前。”殷梦侧身让出小路回答。
不待她说完，希明便已站在桌前：“殷姑娘，你先请。”
“有劳夫子。”殷梦快步在桌前站定，敲响手里的铜锣大喊，“小店今日看诊不要钱，药费半价，仅限今日，莫要错过！”
路人被她这一嗓子吼得纷纷转头，尤其是那句看诊不要钱，将好些去其他药铺的病人也喊停了脚步。
“夫子，到您了。”她递上手里的铜锣道。
希明接过铜锣就是一阵敲打，待停下的人足够多，这才开始喊：“长乐学堂首次开设义诊，错过几日再无下次，不花钱就能看诊，快来看看吧！”
这夫子也太……接地气了吧，原以为他会文绉绉，没想到比她还会吆喝。
门外众人听完他的话，比之前还要激动，边说边到大夫跟前排起了队。
“听说长乐学堂的医术就是仲家人教的，今日真是难得！”
“是啊，刚才吆喝的就是夫子，肯定错不了。”
“真是长乐学堂的人，我也得赶紧排上。”
……
殷梦还没见过这样大的架势，悄悄在桌下对希明竖了个大拇指，转身快步赶到大夫身旁听症抓药。
“今日半价，一共75文，请在旁边付钱。”
她递上手里的药片叮嘱：“回去后直接用温水吞服，一日三次，一次一片即可。”
“你这是什么东西？我要包好的草药，不要这个。”首位看诊完毕的病人推手大叫。
围观路人闻言全都看向她手里的东西，嘴里还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殷梦连忙解释：“大家放心，这是用草药制成的药片，和小店之前出售的润喉糖类似，方便服用。”
“药和糖能一样吗？你怕不是想用这个唬人吧！”
那名病人举起桌上的药片，转向大家又道：“你们看看，小姑娘说这东西能治病，给你们敢吃吗？”
其他人探头望来，议论得更起劲。
一名挑货郎摇摇头：“我常年在外跑生意，从未见过这样的药物。”
“是啊，这东西能有药效吗？别不是用其他东西做来骗银子的！”另一男子跟着附和。
“小姑娘，你自己看，大家都不肯信你，你还是把药给我换回来吧，要不我拿着方子去别家抓药也行。”病人站在桌前催促。
去别家，那岂不是今日得白干？
殷梦急忙赔笑解释：“大家听我说，这药片不是什么骗人的玩意儿，都是用草药制成的，不仅方便服用，还能随身携带，省去熬药的烦恼。”
“在这之前，夫子已经用过此药，并无任何不适。”
希明闻言，缓缓走到她身旁点头肯定：“确实如此，先前我偶染风寒，本就困乏无力、口中无味，根本没力气熬药，更不想尝那苦味。”
“幸得有殷姑娘这药片，不熬不苦，直接吞下就能起效，白日不困夜里好眠，不出三日，风寒便已痊愈。”
他含下一颗润嗓糖笑道：“实不相瞒，今日我来此处，就是为了买些殷姑娘的药片回去，以备不时之需。”
有了希明这番言辞恳切的自白，大家对殷梦的敌意渐渐弱了下去，但对药片还是有些抗拒。
“想这样便宜的药物，怕是找遍镇上也寻不出第二家。”
殷梦借着价格撕开口子道：“更何况方才夫子也已现身说法，若是药效有异，他也没必要赔上自己的清誉说谎。”
众人听完这话，视线再次聚集在希明身上，嘴里的议论依旧没有停下。
刚才看完诊的病人看了眼希明，半信半疑地开口：“也是，夫子最重个人品德，这药买回去试试也行。”
“一共多少文来着？”
“75文，您在旁边付钱就好。”殷梦浅笑指向有财桌前。
“等等——”来人一声大呵，挤开人群站在她对面，晃着脑袋反问，“你说这东西是药做的，我们就信呐？”
“药卖得这么便宜，谁知道你是用什么东西做的，万一拿回去吃坏了身体怎么办？”
结账的人微顿，攥着铜钱的手没再动作，偏头看向殷梦无声质问。
其他人也抬头望来，等待她的答案。
“那按照这位客人的意思，便是长乐学堂的夫子说谎了？”
殷梦转头看向希明，微笑道：“你可有证据？若是没有，污蔑夫子的罪名你怕是担不起。”
有财日日守在院门口，连着十来日后，终于忍不住发问：“姑娘，公子最近比之前还要奇怪，你就不担心吗？”
忙着筹备药铺开业的殷梦双手没停，微微偏头回道：“有什么可担心的？以他的名声，镇上应该没人敢欺负他。”
话是这么说，可公子毕竟好久都没叫他做事了，再这么下去，老爷那儿他是真没法交代。
“姑娘，公子最近回来连你都没见，脸色也沉得可怕，我总觉得有什么事……”
他越说越小声，后面干脆抬头与她对视，很快又低下头去欲言又止。
“他不会有事的。”殷梦并未发现他的言外之意，指着旁边的竹筛道，“帮我把这些先筛了吧。”
“哦。”有财闷闷接过麻袋，熟练地把草药倒进竹筛抖动。
殷梦拿起纸笔走进内间，继续清点给药铺的备货，房间内只剩下沙沙的抖动声。
随着时光的推移，房内渐渐变得明亮，不怎么暖和的日光透过窗户，斜斜跨过门槛，却不肯再进一步。
她转转有些酸胀的脖子，踏出内间走向门外：“有财，你要实在担心他，明日便跟我去镇上卖润嗓糖，顺带找找你家公子。”
听到这话，原本在门外垂头踢着石子的有财，立刻回身奔到她身前：“多谢姑娘，我这就去准备明日的车马！”
语毕，他一溜小跑闪身进了马厩。
殷梦见他终于打起精神，含笑回到房间打开系统查看进度，却发现格子往后退了半个。
她又点开余额栏查看，嘶，果然是租了铺子没剩多少钱的缘故，看来明日得抓紧赚钱了。
不过这镇上铺子的租金也太贵了，小小一间就要五十两，要不是有怜月介绍的贵人，她怕是明日还得在街上摆地摊。
难怪是关键人物，也不知他那边进展得如何了，要是明日他能来……
算了，听有财的口气他好像没什么空闲，这点小事还是自己来吧。
翌日，殷梦领着有财和几个护卫，早早出发去了镇上的药铺，简单扫了扫灰尘，便在铺外支起木桌开始吆喝。
其他几个护卫也按照吩咐，站在铺子周围拿着木盘请人试吃，没一会儿铺子门前就挤满了要买润嗓糖的客人。
殷梦一边取糖一边数人，发现来买糖的以小孩和老人居多，其中好些老人咳喘得令人心慌。
本想留下他们仔细问问，可店里还没请来大夫，她也不敢随意拿脉看诊，只能多叮嘱他们适量吃糖，早点去找大夫瞧瞧。
老人们却是无奈摆手，指了指满是补丁的衣服，告诉她没钱看不上，只能买些便宜的东西压压。
殷梦望着他们佝偻的背影，心里忽然不是滋味儿，想着过两日就是和夫子约定的日子，她也有了新的售卖计划。
连着几日售卖润嗓糖，铺子算是基本在镇上有了名声，白日也有不少人来买糖。
为了打开销路，她一开始就没把糖的价格定太高，虽说门庭若市，可实际的利润很薄，根本不够维持基本开支。
她翻翻手中的计划书，寻了个空档去凤鸣院将计划全都告知怜月，傍晚时，大夫和夫子便按照约定来到了药铺。
快速将明日的流程和他们确认后，殷梦送别两人乘马车回了小院。
路过程知房门时，她习惯性转头看去，今日房内亮着灯，看来他的任务是有眉目了。
“姑娘，公子今日回来得早，要不要把铺子的事情跟他说说？”有财在她身后问道。
铺子的事……她站在门口顿了会儿，见那人影始终保持一个姿势，随即摇头：“不了，铺子明日有夫子在，不会有事的。”
“你之前那么担心他，现在赶紧进去问问，日后程老爷问起，你也好有话说。”
有财望着她消失在门后的背影，思量片刻快步跑向厨房，端着热水朝程知房间走去。
既然姑娘不好意思问，那就他来问个清楚。
只是他刚敲响房门，便被程知直接挡了回去，让他只管照顾好姑娘就行。
有财更加不解，公子可从未这般赶过自己，眼下却……他偏头看向另一边的客房，视线在两件房前来回穿梭，猛然悟出了公子的用意。
“公子放心，我会照顾好姑娘的。”他朝眼前的房间深深鞠躬，回头快步走向亮灯的客房。
次日辰时，希明也准时来到铺子外，看到坐在门口的大夫和街边的桌椅，他轻声叹道：“殷姑娘的药铺真是与众不同。”
“多谢夫子赏光。”她搬来一张靠椅，铺上软垫笑道，“小铺简陋，夫子莫要嫌弃。”
“不会，这比我在学堂讲课时舒服多了。”希明按下软垫试了试，粲然一笑，“今日怎么不见那位公子？”
早已习惯一人忙碌的殷梦错愕片刻，很快想起他说的是谁，浅笑应道：“他最近有些忙，我没叫他。”
可惜，乐趣又少了点。
希明颔首致意，视线扫过铺内的伙计，又道：“辰时已过，殷姑娘计划什么时候开始？”
“夫子若是不介意，现在便可去旁边的木桌前。”殷梦侧身让出小路回答。
不待她说完，希明便已站在桌前：“殷姑娘，你先请。”
“有劳夫子。”殷梦快步在桌前站定，敲响手里的铜锣大喊，“小店今日看诊不要钱，药费半价，仅限今日，莫要错过！”
路人被她这一嗓子吼得纷纷转头，尤其是那句看诊不要钱，将好些去其他药铺的病人也喊停了脚步。
“夫子，到您了。”她递上手里的铜锣道。
希明接过铜锣就是一阵敲打，待停下的人足够多，这才开始喊：“长乐学堂首次开设义诊，错过几日再无下次，不花钱就能看诊，快来看看吧！”
这夫子也太……接地气了吧，原以为他会文绉绉，没想到比她还会吆喝。
门外众人听完他的话，比之前还要激动，边说边到大夫跟前排起了队。
“听说长乐学堂的医术就是仲家人教的，今日真是难得！”
“是啊，刚才吆喝的就是夫子，肯定错不了。”
“真是长乐学堂的人，我也得赶紧排上。”
……
殷梦还没见过这样大的架势，悄悄在桌下对希明竖了个大拇指，转身快步赶到大夫身旁听症抓药。
“今日半价，一共75文，请在旁边付钱。”
她递上手里的药片叮嘱：“回去后直接用温水吞服，一日三次，一次一片即可。”
“你这是什么东西？我要包好的草药，不要这个。”首位看诊完毕的病人推手大叫。
围观路人闻言全都看向她手里的东西，嘴里还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殷梦连忙解释：“大家放心，这是用草药制成的药片，和小店之前出售的润喉糖类似，方便服用。”
“药和糖能一样吗？你怕不是想用这个唬人吧！”
那名病人举起桌上的药片，转向大家又道：“你们看看，小姑娘说这东西能治病，给你们敢吃吗？”
其他人探头望来，议论得更起劲。
一名挑货郎摇摇头：“我常年在外跑生意，从未见过这样的药物。”
“是啊，这东西能有药效吗？别不是用其他东西做来骗银子的！”另一男子跟着附和。
“小姑娘，你自己看，大家都不肯信你，你还是把药给我换回来吧，要不我拿着方子去别家抓药也行。”病人站在桌前催促。
去别家，那岂不是今日得白干？
殷梦急忙赔笑解释：“大家听我说，这药片不是什么骗人的玩意儿，都是用草药制成的，不仅方便服用，还能随身携带，省去熬药的烦恼。”
“在这之前，夫子已经用过此药，并无任何不适。”
希明闻言，缓缓走到她身旁点头肯定：“确实如此，先前我偶染风寒，本就困乏无力、口中无味，根本没力气熬药，更不想尝那苦味。”
“幸得有殷姑娘这药片，不熬不苦，直接吞下就能起效，白日不困夜里好眠，不出三日，风寒便已痊愈。”
他含下一颗润嗓糖笑道：“实不相瞒，今日我来此处，就是为了买些殷姑娘的药片回去，以备不时之需。”
有了希明这番言辞恳切的自白，大家对殷梦的敌意渐渐弱了下去，但对药片还是有些抗拒。
“想这样便宜的药物，怕是找遍镇上也寻不出第二家。”
殷梦借着价格撕开口子道：“更何况方才夫子也已现身说法，若是药效有异，他也没必要赔上自己的清誉说谎。”
众人听完这话，视线再次聚集在希明身上，嘴里的议论依旧没有停下。
刚才看完诊的病人看了眼希明，半信半疑地开口：“也是，夫子最重个人品德，这药买回去试试也行。”
“一共多少文来着？”
“75文，您在旁边付钱就好。”殷梦浅笑指向有财桌前。
“等等——”来人一声大呵，挤开人群站在她对面，晃着脑袋反问，“你说这东西是药做的，我们就信呐？”
“药卖得这么便宜，谁知道你是用什么东西做的，万一拿回去吃坏了身体怎么办？”
结账的人微顿，攥着铜钱的手没再动作，偏头看向殷梦无声质问。
其他人也抬头望来，等待她的答案。
“那按照这位客人的意思，便是长乐学堂的夫子说谎了？”
殷梦转头看向希明，微笑道：“你可有证据？若是没有，污蔑夫子的罪名你怕是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