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吃过晚饭，沈灵湘看了眼沉默的邵烽，然后起身到一边桌上的抽屉里取出了一个东西。
“我们来玩游戏吧！”
“游戏……摇骰子？”
“嗯，”沈灵湘一笑，“怎么样，很简单，就比大小，谁小的话就回答对方一个问题——必须说真心话哦。”
还没等邵烽答应，沈灵湘就先摇了起来。
两个五点，一个四点。
邵烽顿了顿，然后拿过色盅，使劲晃了一下，往桌上一放。
一个三点，一个两点，一个六点。
“我赢了——”沈灵湘笑道，“问什么问题呢，等我想想啊——哎，有了，邵烽，你，是不是打算一个人进宫去？”
“……是。”邵烽沉声道。
再来。
“还是我赢，”沈灵湘看了一下邵烽的袖口，缓缓道，“那你，是不是又写了那个东西——和离书？”
邵烽沉默了一会儿，目光柔和地看着沈灵湘，一字字道，“灵湘，你能理解我吗？”
“呵呵，”沈灵湘不禁苦笑了一下，“还真写了啊你，那拿出来，给我看看吧——”
邵烽没有动，缓缓道，“我要是进宫，生死难料，很有可能会牵连你，我不想——”
“不想什么？”沈灵湘一扶额，“邵烽啊邵烽，都过了这么久了你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啊，这脑回路怎么还跟当初要上战场之前一模一样啊——”还没说完，沈灵湘忽然间瞥见，邵烽的脸上竟然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微笑？
她开始盯着邵烽，扫视起他的所有表情。
“夫人，你这目光，也太热切点儿了吧，”邵烽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上当了吧……”
“你——坏侯爷！坏猴子！”沈灵湘顿时脸涨得通红，“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竟然敢戏耍本女侠！”然后一下拔出腰间佩的拂云剑架在了邵烽的肩膀上，“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邵烽眼含笑意，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捏住了剑身，“怎么，堂堂凌武侯夫人，国子监祭酒的大小姐，英姿飒爽的沈女侠，这是要——谋杀亲夫么？”
“噗——”沈灵湘不禁笑了出来，随即把剑放了下来，“接得不错，给你打九分吧！”
邵烽站了起来，走到沈灵湘身后，伸手握住了她握着剑柄的手，柔声道：“灵湘，你放心，自打把拂云剑交给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把你当作我永远的夫人了——雌雄双剑，同舟共济，我不会一个人去做傻事的……”
“嗯，邵烽，我相信你。”
过了一会儿，摇骰子局继续。
“你，恨陛下吗？”
“我也不知道，”邵烽苦笑了一下，“只是觉得胸口闷闷的……原来我以为，只要把仇人萧祐搬倒，为爹爹正名，就能实现心中夙愿，没想到……我曾把报仇的希望寄于他，为他拼命守国土，相信他是一个英明的君王……后来，我明白了，他不是英明的君王，而是高明的下棋者，以权术对待所有人，可我还是指望着靠他为爹爹正名……可谁又能想到，呵呵，也许，我早该想到的，爹爹原来也是一颗被他无情抛弃的棋子……”语声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邵烽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泪从他的眼中淌下。
“我知道，你心里，定是不甘的，”沈灵湘缓缓道，“他的一步棋，害了老侯爷，也害了成平关牺牲的一众将士，他们，都是精忠报国的英雄，不该被如此对待……陛下，至少应该还他们一句道歉。”
“他，不会的，”邵烽语声里透着凄凉，“他是肯定不会道歉的……他是高高在上、主宰一切人命运的皇帝啊——”
“不是说，陛下最近卧病在床了吗？”沈灵湘眨了眨眼，“也许会变得心软了呢——你别灰心，咱们等一等，说不定，会有什么良机出现呢——”
说良机，良机就到了。
次日下午，翰林院侍读学士卫昌来访。
邵烽一怔，随后将他请进了书房。
“不知卫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邵侯爷，我就开门见山了，”卫昌顿了一下，“成平关之战一事，你想如何处理？”
“如何处理？”邵烽一愣，“卫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从私情上说，这是一场悲剧，令尊和我的岳父，都为此事所苦，不过，”卫昌看着邵烽，沉声道，“从公理上说，陛下当年的这种做法实在有害朝纲法度，我辈身为臣子，当负起匡正之责——”
“莫非，你想揭晓真相？”
“不错。不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想，可以先给陛下一个自我改正的机会，”卫昌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无字信封，“让他看到这个，然后——”
“下罪己诏？”邵烽苦笑一下，“这怎么可能？损害皇帝权威的事，他怎么会做？”
“他若不愿，那便由我辈来匡正。明君治国，当以仁心法度，绝不可靠诡诈之术败坏一国之风气——”
“听闻陛下现在病了，任何外臣都不允许进宫，”邵烽话锋一转，“卫公子，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进宫见他吗？”
“邵侯爷，你，”卫昌打量了邵烽一下，缓缓道，“能否保证，不做冲动出格之事？”
“怎么，卫公子特地来找我，却又不信我么？”
卫昌沉思片刻，随后道：“好吧，我相信邵侯爷，那就麻烦你来打这头一阵，如果不行，就由我接着使用下一个办法。”说罢把信封递了过去。
“好的卫公子，那咱们就算是，结成同盟了——不知卫公子的办法是——”
“我在宫中内书堂讲学，有一个学生，名叫陈符——”
“陈符，是那个大内总管胡公公的徒弟吗？”
“正是，”卫昌顿了一下，“他现下，就在陛下的乾明宫当值。邵侯爷请做下准备，明日晚间，我来接你。”
第二天早上，吃罢早饭，邵烽正坐在书桌前发呆，眉头微皱。
“当当——”
门被敲了两声。
一抹倩影闪了进来。
邵烽不禁眼前一亮，“灵湘，你来的正好，能帮我一下吗？”
“我们来玩游戏吧！”
“游戏……摇骰子？”
“嗯，”沈灵湘一笑，“怎么样，很简单，就比大小，谁小的话就回答对方一个问题——必须说真心话哦。”
还没等邵烽答应，沈灵湘就先摇了起来。
两个五点，一个四点。
邵烽顿了顿，然后拿过色盅，使劲晃了一下，往桌上一放。
一个三点，一个两点，一个六点。
“我赢了——”沈灵湘笑道，“问什么问题呢，等我想想啊——哎，有了，邵烽，你，是不是打算一个人进宫去？”
“……是。”邵烽沉声道。
再来。
“还是我赢，”沈灵湘看了一下邵烽的袖口，缓缓道，“那你，是不是又写了那个东西——和离书？”
邵烽沉默了一会儿，目光柔和地看着沈灵湘，一字字道，“灵湘，你能理解我吗？”
“呵呵，”沈灵湘不禁苦笑了一下，“还真写了啊你，那拿出来，给我看看吧——”
邵烽没有动，缓缓道，“我要是进宫，生死难料，很有可能会牵连你，我不想——”
“不想什么？”沈灵湘一扶额，“邵烽啊邵烽，都过了这么久了你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啊，这脑回路怎么还跟当初要上战场之前一模一样啊——”还没说完，沈灵湘忽然间瞥见，邵烽的脸上竟然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微笑？
她开始盯着邵烽，扫视起他的所有表情。
“夫人，你这目光，也太热切点儿了吧，”邵烽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上当了吧……”
“你——坏侯爷！坏猴子！”沈灵湘顿时脸涨得通红，“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竟然敢戏耍本女侠！”然后一下拔出腰间佩的拂云剑架在了邵烽的肩膀上，“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邵烽眼含笑意，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捏住了剑身，“怎么，堂堂凌武侯夫人，国子监祭酒的大小姐，英姿飒爽的沈女侠，这是要——谋杀亲夫么？”
“噗——”沈灵湘不禁笑了出来，随即把剑放了下来，“接得不错，给你打九分吧！”
邵烽站了起来，走到沈灵湘身后，伸手握住了她握着剑柄的手，柔声道：“灵湘，你放心，自打把拂云剑交给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把你当作我永远的夫人了——雌雄双剑，同舟共济，我不会一个人去做傻事的……”
“嗯，邵烽，我相信你。”
过了一会儿，摇骰子局继续。
“你，恨陛下吗？”
“我也不知道，”邵烽苦笑了一下，“只是觉得胸口闷闷的……原来我以为，只要把仇人萧祐搬倒，为爹爹正名，就能实现心中夙愿，没想到……我曾把报仇的希望寄于他，为他拼命守国土，相信他是一个英明的君王……后来，我明白了，他不是英明的君王，而是高明的下棋者，以权术对待所有人，可我还是指望着靠他为爹爹正名……可谁又能想到，呵呵，也许，我早该想到的，爹爹原来也是一颗被他无情抛弃的棋子……”语声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邵烽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泪从他的眼中淌下。
“我知道，你心里，定是不甘的，”沈灵湘缓缓道，“他的一步棋，害了老侯爷，也害了成平关牺牲的一众将士，他们，都是精忠报国的英雄，不该被如此对待……陛下，至少应该还他们一句道歉。”
“他，不会的，”邵烽语声里透着凄凉，“他是肯定不会道歉的……他是高高在上、主宰一切人命运的皇帝啊——”
“不是说，陛下最近卧病在床了吗？”沈灵湘眨了眨眼，“也许会变得心软了呢——你别灰心，咱们等一等，说不定，会有什么良机出现呢——”
说良机，良机就到了。
次日下午，翰林院侍读学士卫昌来访。
邵烽一怔，随后将他请进了书房。
“不知卫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邵侯爷，我就开门见山了，”卫昌顿了一下，“成平关之战一事，你想如何处理？”
“如何处理？”邵烽一愣，“卫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从私情上说，这是一场悲剧，令尊和我的岳父，都为此事所苦，不过，”卫昌看着邵烽，沉声道，“从公理上说，陛下当年的这种做法实在有害朝纲法度，我辈身为臣子，当负起匡正之责——”
“莫非，你想揭晓真相？”
“不错。不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想，可以先给陛下一个自我改正的机会，”卫昌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无字信封，“让他看到这个，然后——”
“下罪己诏？”邵烽苦笑一下，“这怎么可能？损害皇帝权威的事，他怎么会做？”
“他若不愿，那便由我辈来匡正。明君治国，当以仁心法度，绝不可靠诡诈之术败坏一国之风气——”
“听闻陛下现在病了，任何外臣都不允许进宫，”邵烽话锋一转，“卫公子，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进宫见他吗？”
“邵侯爷，你，”卫昌打量了邵烽一下，缓缓道，“能否保证，不做冲动出格之事？”
“怎么，卫公子特地来找我，却又不信我么？”
卫昌沉思片刻，随后道：“好吧，我相信邵侯爷，那就麻烦你来打这头一阵，如果不行，就由我接着使用下一个办法。”说罢把信封递了过去。
“好的卫公子，那咱们就算是，结成同盟了——不知卫公子的办法是——”
“我在宫中内书堂讲学，有一个学生，名叫陈符——”
“陈符，是那个大内总管胡公公的徒弟吗？”
“正是，”卫昌顿了一下，“他现下，就在陛下的乾明宫当值。邵侯爷请做下准备，明日晚间，我来接你。”
第二天早上，吃罢早饭，邵烽正坐在书桌前发呆，眉头微皱。
“当当——”
门被敲了两声。
一抹倩影闪了进来。
邵烽不禁眼前一亮，“灵湘，你来的正好，能帮我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