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昏暗的酒吧里,陈逑正兴致勃勃的借着落地灯看酒单。顾闻野却兴致缺缺,缩在卡座里连打哈欠。

    不是他不给陈逑面子,实在是巡演刚结束,他两个小时前刚从外地飞回来累得快死了。

    如果不是陈逑非说这附近新开了个酒吧叫什么夜猫,冲到机场绑架他过来,他这个时候肯定已经在家蒙头睡大觉了。

    “行了醒醒了!今晚我请你还不行啊?听说这儿的老板娘倍儿漂亮。”说这话时,陈逑脸上的期待之情已经从快眼睛里飞出来了。

    就知道他图谋不轨!

    “你是三岁小孩啊?待会喝多了用我陪你上厕所吗??”

    “可以吗?”陈逑眼神冒星星地看着顾闻野。

    顾闻野懒得揍他,飞机上后座有个熊孩子一直踢他椅背,偏偏他母亲看起来就长着一张不讲理的脸,顾闻野不想闹事。

    换来的结果就是整整两个半小时,一千四百多公里的航线,他愣是一秒钟都没合眼。

    现在他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想睡觉,恨不得就地把手里威士忌加的大冰球给吃了醒醒神。

    这边陈逑酒还没选明白,柜台那边叮铃咣当的动静就闹起来了。

    事发时,顾闻野庆幸今天戴了隐形眼镜,如果错过这一幕他恐怕会追悔莫及一万年。

    一个高挑漂亮的女孩儿,步伐急促的走进来,她踩着的那双黑色粗跟鞋,一步一步在地上跺的相当嘹亮,透过背景里悠扬的爵士乐传遍了整个酒吧。

    顾闻野看着那女孩儿,觉得看起来甚是熟悉。

    还没等他目光上移看清对方的脸,那个女孩就已经走到了目标人物跟前,抬手砸酒瓶一气呵成,全程不超过五秒钟。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被害者本人都没反应过来。清脆的玻璃破碎声与倒地的声音同时响起的瞬间,刚刚还在吧台和妹子谈笑风生的陆承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滚不滚?不滚我连你一起送医院。”女孩举着酒瓶仅剩的一点残骸对准了刚和陆承聊天的妹子,那妹子吓得脸色铁青,还没等话说完,人就抓起包跑路了。

    说实话陆承再被多砸八百个酒瓶,顾闻野也不会觉得他冤枉。

    每天在女孩堆里招摇撞骗,连道德底线都没有。

    但这个八卦顾闻野不关心,他视线回移,终于在此刻看清了那个女孩的脸。

    一头棕色顺滑的卷发,钓上眉梢的桃花眼,手腕上盈盈反光的小首饰,侧面看鼻子突起的驼峰,凌厉的眉目,相似的作风……

    都说世界上没有同样的两片叶子,为什么女娲偏偏偷懒,捏出了两个七八成相似的人?

    顾闻野赶紧抓住了在陈逑旁边等着报菜名的服务员:“那个砸人瓶子的女孩儿你认识吗?”

    “先生,那是黎熙,黎小姐。”

    顾闻野眯起眼睛,重新看向那边。此时此刻的黎小姐看起来仍然杀气腾腾,她把酒瓶尸体扔到一边,又从包里掏了一张银行卡扔给了旁边的酒保。

    说了几句话,大概是让他收拾残局的意思,随后自己就如甩手掌柜,转身走了。留下那个酒保淡定的帮陆承止血,叫救护车。

    “二位先生,刚刚前台通知我。刚刚因为吓到大家了,黎小姐买全场的单,您还有要点的吗?”

    陈逑一边挑果盘一边朝顾闻野挤眉弄眼,等到服务员走后,他装作不经意,悄悄试探顾闻野的口风:“都这么多年了,还找啊?”

    找?

    找到再多相似的叶子,也不是最初的那个人了。

    说实话,顾闻野找替身情人已经找的精疲力尽,但他不敢停下。

    怕白月光每个晚上从关不死的窗子照进来,像超强紫外线似的把他晒成非洲人,让他梦里都得时时刻刻惦记要买防晒霜担惊受怕。

    顾闻野冲着陈逑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陈逑看了看他,鬼鬼祟祟的溜去前台,一边帮顾闻野打听黎熙,一边打开手机等消息。

    没过一会,陈逑就带着黎熙的二维码回了卡座,恨不得把手机相册塞到顾闻野的眼珠子里。

    对方却心烦意乱的推开了,没有要立刻加微信的意思。

    陈逑刚要出言调侃,却看到顾闻野脸上不自然的神色一闪而过。

    每次遇到前尘往事的相关,顾闻野总是这副表情。

    又悲伤,又可怜,像雨天被丢在门外淋湿的小狗。

    但这样的表情仅仅维持了五秒钟,他很快就又把那副无所谓的假面具套在脸上,看起来克制又恶劣。

    “急什么,现在就加才输了。”顾闻野突然出声打破沉默。

    听到这个熟悉的口吻,陈逑浑身一激灵,觉得刚刚同情他的那个自己真是傻蛋。

    他默默替所有被顾闻野招惹过的女孩祈祷,下辈子投胎前一定要先喝忘情水,不要忘记和这个男的一刀两断。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顾闻野笑了笑,活像恶魔开餐。

    太像了。

    那张脸像是完美复刻,让他无法忘怀。顾闻野在心里保证,他会给黎小姐,留好集邮册里最醒目的位置,日日展示。

    “造孽,真的是造孽……”

    “不玩了,收工回家。”顾闻野抓起车钥匙,叫好代驾,披上外衣悠闲的往外走。

    陈逑在身后目送他,看着桌上的大份果盘发愁,在顾闻野走后,立马就开始翻通讯录,看谁能过来帮忙光盘。

    坐上车后座时,顾闻野尝试睡着,却发现长途飞行留下的倦意早已在看到黎熙的瞬间一扫而光。他索性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街灯随车辆行进一盏一盏的飞驰而过,明明灭灭。

    黎熙和白月光……不,是乔云。

    顾闻野很难说服自己用白月光这个名词去称呼乔云,很别扭。

    她们俩的脸叠在一起,在他的脑海里,也跟路灯一起忽明忽暗。

    有些时候他会觉得乔云就好像路灯,无论他走到哪里,都像黄色的幻影一样甩不掉。

    他无谓的找来找去,找到的全是相似的碎片,而她却远在天边,怎么也摸不到。

    在他试图忘记的时候,她就跳出来作恶。

    那又如何?蠢蠢欲动的恶劣因子打败了顾闻野的伤春感秋。

    就像男男女女都无法拒绝bad birl,风流的人在大众心里有另一种不可触碰的幻想——既怕对方只当自己是一条待捕的鱼,又希望成为浪子句号里的唯一。

    他这条深海鲨鱼,没人可以替他画上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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