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照在中庭的雪地上,反射着莹莹的光,在远离大殿喧嚣的廊檐下,紧紧相依的两个身影穿风而过。

    广陵王扶着陈登来到了自己的书房,平日里处理公务的时候,陈登偶尔也会借此地小憩。

    摸着黑将陈登扶到榻边坐下,广陵王转身去点燃烛火,火折子发出轻微的滋啦声,豆大的灯火慢慢亮了起来,背对着陈登的广陵王只点了一盏灯,昏黄的灯光并不十分充盈地照亮了整个房间。

    “那些是什么?”影影绰绰的灯光下,陈登被书桌上的堆起的物什吸引了注意力。

    “哦,这个是伯符前日送来的野人头盖骨,那个是我师尊刚寄来的上好伤药,还有底下那个是傅融出差前给我准备的一盒子蜜饯。”广陵王瞥了一眼,不甚在意地说道。

    “江东孙策,师尊,副官.....”嘴里辗转反复了几遍这些名字,陈登的眼神暗了暗,名为嫉妒的毒蛇滴下剧毒的涎液,悄悄地腐蚀着他的心脏。

    “左右没什么事,元龙,你用这药膏帮我涂一下伤口吧。”广陵王一手拿着烛台,一手拿着伤药,朝着陈登走来。

    广陵王走到榻前坐下,放下手中的东西后,摘下手套,将手背亮在了陈登面前。

    是抓痕。

    陈登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不去想这些伤痕是怎么来的,静静地取过药膏,握住广陵王的一只手,动作轻柔地涂抹起来。

    这是一双修长纤细的手,介于男子的粗壮与女子的纤柔之间,陈登知道,这双手正在这乱世之中拨弄着历史的脉络,守护着广陵的一隅安宁,也搅乱了自己的一颗心。

    二人一时无话,沉默在昏暗的房间里蔓延,涂完一只手,广陵王突然开口,打破这一室寂静。

    “元龙,你最近,为什么不唤我主公了?”

    涂药的手顿了顿,又继续擦拭起来,陈登语气轻松,“殿下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来了?”

    广陵王叹了口气,手掌一翻,反手握住了陈登的手,“我知道,你素来不喜欢和袁氏的人打交道,只是如今广陵群狼环伺,此时袁氏前来谈条件,无论是敌是友,我们都要全力应对,你的委屈与辛苦,我都看在眼里。”

    你知道我在意的不是这些,陈登在心里说道,面上不做表情,淡淡道:“主公待袁氏大公子...似乎别有不同。”

    “啊,哈哈...”广陵王没料到陈登会提起袁基,尴尬地打着哈哈,“你知道的,袁氏四世三公,先帝在时,本王与他有过一段同袍之情。”

    广陵王一边说着,一边不自在地想收回手,却又被陈登紧紧回握住,竟有些挣脱不开。

    灯光明灭,在陈登的眼睛里反射着别样的光彩,“主公知我委屈,我亦知主公辛苦,袁氏狼子野心,口蜜腹剑,总有一天会与广陵兵刃相接,而我徐州陈氏则是全力支持主公,主公也不必再与袁基虚以为蛇,放心倚靠我...我们陈氏便是。”

    被陈登突然的强势吓到,广陵王有些慌乱,“元龙,你喝醉了,我去叫人给你端醒酒汤。”

    拉住想要起身的广陵王,陈登手臂一用力,二人便齐齐倒在榻上。陈登翻身,双脚跪在广陵王身体两侧,双手握住身下人的手,强势地举过其头顶,“主公,那日寝殿里,你也是这么对袁基的吗?”

    “元龙,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虽位居下位,广陵王的声音仍带着不容僭越的威严。

    “呵呵,”带着清冽酒香的呼吸打在广陵王的耳畔,“如果主公不愿意的话,为何还不唤门外的阿婵?”身下的身躯有一瞬间被戳破的僵硬,不等广陵王回答,陈登用鼻梁轻轻蹭着身下人的头发,温热的唇瓣划过颈侧细腻的肌肤,印上一个略带湿润的吻。

    “主公,袁氏能给你的,陈氏也能给你,袁基能给你的,晚生只会给的更多。”

    刚亮起的不久的灯光又熄灭了,门外蹲守的阿婵熟练地塞起耳塞,远处大殿的筵席还在继续,今年的广陵又能安然地度过这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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