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禾得令,从地面起身,他依旧佝偻着腰,神情三分恭敬七分畏惧道:“尊上交代的,属下已然办妥,赤炎金狁兽的残肢大半是咱们的人买去了,那位金刚芭比姑娘应该没有烦心事困扰了。”

    花逐尘听到金刚芭比四个字愣了愣神,琢磨了会儿,忽而笑出声来:“你做得很好。”

    他的嗓音也一改往的日温煦淡然,音调低沉简短,透着股上位多年,居高临下的威慑力。

    蜀禾听了那笑声,胆子大几分,混不知死活问道:“不知尊上此举何意,莫非那姑娘有能助您复位的用处?”

    花逐尘闻言掀了眼帘,深深凝视着蜀禾,黑眸狭冷,目若寒星。

    蜀禾忙不迭再度跪下,张皇失措地求饶,直到他连磕了数十个响头,花逐尘才让他停下。

    男子声音微敛,若有所思道:“砗磲那边有什么消息?”

    蜀禾擦擦汗,回得一丝不苟:“砗磲并不知尊上已经脱险,魔族如今群龙无首,尊上是预备直接杀回魔界,还是徐徐图之?”

    花逐尘沉默少许,玉指不时点在红木桌面上,发出轻悄细碎的响声。

    “先前本座妄自尊大,小瞧了砗磲,你继续管束着黑市,管得松散些,别叫它密不透风,说不定哪日砗磲也会来此,到时务必通知我,法子你清楚。”花逐尘轻声说道,嗓音磁性醇厚,透着些疏离清淡的感觉。

    蜀禾连忙应下,花逐尘拂袖一挥,他便心领神会,拿起地上的金鼠面具,戴齐整后,面朝他退了出去。

    许久,花逐尘才掌心向上,一柄紫光闪电的魔剑才从他手心出来,悬空立在前方。

    “尊上,你体内的锁心莲要如何是好?”魔剑问道,声音像个中年男人,雄浑中透着股踏实。

    “一时之间,竟真无所头绪了。”花逐尘眼眸深深,沉吟片刻又说道,“听闻极北之地上水渊主有冰凇牵引之术,可以暂时冻住锁心莲的生长,过几日本座便动身找上水渊主。”

    “冰凇牵引之术毕竟治标不治本……这东西呆久了折寿,寄主也会受尽折磨,尊上若当真无可奈何,不如去求您的生母,妖族圣女如何?她精通医理,定能为您寻得疗法。”魔剑大着胆子开口道。

    它虽困顿剑内多年,以主人马首是瞻,可若是剑主神陨,剑灵亦会灰飞烟灭。

    花逐尘闻言,凤眸立即冷下来,美目半阖着,瞳光仿若褪色般,一点点暗下去。

    “此事,本座只当从未听见。”

    花逐尘冷冷说道,不由分说收了魔剑,将门一把推开,动作利落,像是想要甩开什么梦魇。

    ……

    棠梨出了拍卖行后,正打算打道回府,却不料被一群熙熙攘攘的人给引去了目光。

    她站在墙边,见那群人身份不一,似乎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散修,浑身匪气,瞧着武力值爆表。

    “什么情况,这些人成群结队的,是要往哪里去?”棠梨疑惑道。

    穆恒瞧了几眼,很快低头说:“这约莫是去赶擂台的武修,黑市日夜颠倒,此刻正是打擂的好时候。”

    棠梨闻言颇有兴趣,挑眉道:“还有擂台比赛?这个输赢如何?”

    穆恒老实说:“看情况,先由两方决出胜负,赢了的做擂主,守到越后面,获得的奖励越多,反之若是一场输了,就得重头来过。”

    棠梨见此若有所思,听上去像她上辈子玩的爬塔网游。

    穆恒见她眸光闪动,生怕棠梨一时兴起,大半夜要去打擂台,赶忙出言阻拦道:“少仙主,当真是更深夜重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棠梨顺从地点点头,她也就是顺口一说,没想半夜单人打本。

    又不是铁打的,她老早就困了!

    棠梨和穆恒打着哈欠,穿过纷纷扰扰的人烟,回到了进黑市的地方。

    他们结阵出去,随后火速分道扬镳。

    她回到屋内后,只简单洗漱了一番,然后着床倒头就睡。

    ……

    第二日,棠梨是日上三竿才醒的。

    她拾掇好头面来到明堂,先将二位长老召了过来。

    长乐和聚德见棠梨眼下乌青一片,误以为她是这几日料理内务累着了,纷纷劝她注意休息。

    棠梨笑得轻快,话语里透着些神秘:“眼下灵丹阁的债务是解决了,可还剩下二百万灵石,长老们可有解决之法?”

    两个长老相视一眼,长乐面露难色说:“回禀仙主,我等惭愧,暂时还未想出办法。”

    接着,聚德重重地叹息道:“可叹我兰泽峰落得如此境地,债台高筑,难以为继,再这样下去,只怕门祚堪忧。”

    明堂内众人听了这话,不由得也跟着泄气,一个个垂头耷眼,相当苦恼的样子。

    棠梨食指扣在唇边,忍了许久还是没能憋住笑意,长乐等人见她这反应,奇怪道:“少仙主为何不郁反笑?”

    穆恒从人堆里走出,笑容满面道:“二位长老无需如此烦忧,少仙主已然解决这个问题了。”

    他话音刚落,棠梨便从袖子里拿出那袋装满灵石的袖珍乾坤袋来,递给两位长老。

    长乐和聚德看见乾坤袋先是满头雾水,随机打开发现里面满是灵石,露出震惊的表情,又仔仔细细点算过,正好二百八十万颗灵石。

    明堂内众人又惊又喜,聚德诧异地大声问道:“少仙主,这些灵石从何而来?”

    棠梨眼睛略轻,落在穆恒身上,示意他开口。

    “回禀长老,几日前少仙主随灵丹阁去了神秀谷,途中斩获了一只赤炎金狁兽,这便是卖了它的兽肢后所得。”穆恒说。

    长乐这才恍然大悟,他对聚德解释说:“确有其事,这几日我也忙昏了,完全忘了这件事,还是少仙主有心!”

    聚德听了来龙去脉,眉飞眼笑说:“既如此,那赶忙叫各门派收账的人来!”

    棠梨和众人仔细商定了还债的时候,临了聚德突然问了句:“少仙主这几日似乎并未出过兰泽峰,你是在何处买卖的?”

    棠梨闻言眸光闪烁,很快接嘴道:“我将这事托给了逐尘,请他为我代劳了。”

    黑市毕竟是散修聚集之处,名门正派大多不耻,若是花逐尘出面,自己也可免去一番说辞。

    倒是一会儿为了对口供,她得去找花逐尘串串词才是。

    兰泽峰众人对此毫不知情,纷纷感叹道:“少仙主竟如此信任那位花道友,想必其人品必定可靠。”

    棠梨想起男子脸覆银面,一袭紫灰长衫的模样来,不禁莫名笑了笑。

    “既如此,此事后续便托付给长老主持,务必尽早解决,今日我起得迟,先处理了这桌上的内务,你们若是无事也退下吧。”棠梨说着。

    她按按发胀的额心,昨夜睡得太迟,以至于第二日晚起已经有些头疼。

    众人行完礼后,悉数退下。

    唯有长乐还立在原地,面存犹疑,似乎有事相告。

    棠梨觉得奇怪,将批了一半备注的牍文放下,抬头问道:“长老可还有事?”

    长乐斟酌少许,最终开口道:“少仙主,并非是老朽小气……”

    棠梨挑眉望去:嗯,这个开场白,不像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老的作风啊。

    长乐面上浮现出一点尴尬,支支吾吾说:“实在是沉湘姑娘她太能吃了,这几日膳堂像被洗劫一空,鸡鸭鱼肉自不必说,那些包子馒头,沉湘姑娘她也没放过……当然老朽根本不是肉疼,老朽只是怕她撑坏了肚子,如此狂吃毫无节制,来日若真有个什么意外,那天门山岂不是要上门要说法?”

    棠梨:“???”

    她眨眨眼,觉得长乐说得有些夸张了,沉湘再能吃也不过女孩,胃总归那么大,能装下的东西再多也不会比一个成年体修更多吧?

    应该……不会吧?

    陡然间,她想起那日初遇,沉湘一口气吃了三只鸡,还有若干烤鱼的光辉事迹来,突然对这想法又没那么确信了。

    “不如少仙主你随老朽去膳堂瞧瞧,约莫半刻便是晌午,我们闲庭信步,慢慢走到膳堂也差不多了。”长乐生怕她不信,快速补充道。

    棠梨将牍文一合,起身道:“长老既然如此说,我自当是该去瞧瞧的。”

    主要是想围观一下大胃王的吃播。

    他们二人脚步不快,一路慢悠悠走着,棠梨顺口问起了诸人在兰泽峰内的情状。

    “那位洛川公子为人极是妥帖,这几日不仅给了我们许多丹药,还帮助兰泽峰附近寄居的百姓治疗疑难杂症,当真是菩萨心肠,仁心仁术。”

    “还有沉湘姑娘,虽说胃口大了些,可人却极为爽快,时常与门内弟子们比试,喂招拆招,这几日与兰泽峰内的弟子们打得酣畅淋漓。”

    “哦,那位花逐尘道友,他倒说不上好与坏,为人也格外温文尔雅,只是气质过于超然卓越,许多人不大敢找他聊天,但好在他其实并无架子,只需浅聊片刻,便叫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棠梨边听着,边在脑海里描绘各种场景,长乐说了好些,突然话锋一转:“少仙主,我们到了。”

    棠梨抬眼望去,膳堂外拥满了人,大家都拿着饭碗,瞠目结舌地呆在门外。

    一副司空见惯,又难掩震惊的表情。

    棠梨从众人的罅隙间瞧去,看见一个火红衣裳美艳女子,左手拿烧鹅,右手捏烤鸭,嘴里还不忘大快朵颐的模样。

    沉湘吃得陶醉,看见来人后打了个长串的嗝。

    “阿梨,你来啦!”

    棠梨:“……”

    内心瞳孔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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