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6月26日，这是余栀返校拿毕业证书的日子，也是余栀的生日。
经历了昨晚熬夜心惊胆战地查高考成绩，尽管成绩还不错，但她仍然觉得精神疲累，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后头等着她，所以她毫不意外地在班主任的毕业总结中睡着了。
余栀又梦见了那棵燃烧的树，她想起了语文老师教过的一首诗：
透过黄昏那模糊的红雾
我们能看见赤焰像晕眩的尖柱
闷燃着刺向漆黑的天空。
在下面田野闷热的静止中
噼里啪啦地
燃烧着一棵树。
坚硬、惊慌的黑枝条
伸向高处，被起舞的红色
包围在喷射的火花里
一波波巨大的火浪穿过浓雾。
可怕的枯叶疯狂地起舞，
欢腾、自由地，带着嘲笑
准备变成老躯干周围的灰烬
她记得老师在讲台上声情并茂地朗读着，饱含着桀骜不屈的强烈情感，然而余栀只觉得毛骨悚然，她全身应激性地冒出了大片的鸡皮疙瘩，就像那大火烧到她身上似的，不自觉地冒冷汗。
然而，不动并大幅度地照亮夜空，
像历史中的某个战士，疲惫，死一样的疲惫
但在绝望中依然帝王般地
屹立着那棵燃烧的树。
接着他突然高高地抬起熏黑的坚硬枝条，
一跃而把紫焰投向最顶端——
在漆黑的天空中直挺挺耸立了一会儿
然后那躯干，在红火花包围下
开始噼里啪啦倒下。
在“倒下”这两个音节落下时，余栀打了个寒颤，她总是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应该见过那棵树，那棵被大火吞噬的树。
睡梦中的余栀不知道的是，班主任已经结束冗长的讲话，开始分发毕业证书了。
“余栀。”
一位大腹便便，头顶地中海的中年男人坐在讲台边上，不时拿手背揩脑门上冒出来的汗，但是那汗水像是怎么也擦不尽，源源不断像泉水般涌出来。他几乎每喊一位同学的名字，就会重复擦汗的动作，也不知道这老师是不是虚胖，格外受不得南方六月天燥热的天气。
台下的同学们百无聊赖，明目张胆地刷着手机，这群少年终于再也不用害怕校规校纪，担心背后的摄像头窥伺到手机屏幕的反光，也不必等到每节课间或是晚自习偷偷摸摸溜去厕所。
那个狭小肮脏的隔间里，曾经存着少年最纯洁瑰丽的梦。
余栀安静地趴在课桌上，终日束起来的高马尾失去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好像披发就代表一个女孩子变得成熟了一样。重重发丝掩映下，露出了半截青绿的银杏耳坠。
窗外夏日骄阳横冲直撞，肆无忌惮地闯进教室，洋洋洒洒地照在余栀身上，竟似给疲懒的少女渡了一层金黄的光晕，黑发透着金色，连红润脸颊上的细小绒毛也清晰可见。
“余栀同学在吗？”擦完汗的班主任扫视了一遍全班，一如从前要点人回答问题的架势。
同学们条件性反射一样齐齐抬起头，又齐齐像鹌鹑般把头埋下。
——以前埋进的是课本，如今埋进的是手机。
似乎没什么不同，却又什么都变了。
“余栀，余栀！”旁边的女同学好意提醒。
“啊？”余栀迷茫地睁眼，倾身凑过去问，“怎么了？”
“老师叫你名字呢。到你领毕业证啦。”
“啊，谢谢。”余栀赶紧起身走向讲台。
“老师，不好意思，刚才没听见哈哈哈。”余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垂上的小银杏。
“余栀啊，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以后多操点心吧。”班主任叹了口气，把毕业证书递给了余栀，“不过，你今年可是我们班的黑马，高考考得挺不错的，以后继续加油啊。”
“谢谢老师，那我先走啦。”
“去吧。”
余栀双手接过毕业证书，揣着手机出了教室门，踏出教室的那一瞬间，她回头看了一眼讲台上的他，余栀心想：这个平时不苟言笑的严格老班，这时候看起来竟然有些慈祥？
莫名想起来那张同学捣蛋P的鬼畜表情包：佛光普照.JPG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行，莫名涌出的罪恶感是怎么回事！
余栀摇了摇头，想把这张鬼畜表情包连同那棵燃烧的树甩出脑袋，快步走向楼梯口，再也没回头。
“赵森......”点名仍在继续，但已经与余栀无关了。
余栀走出教学楼，六月的太阳格外毒辣，刺得她睁不开眼。
“淦!又忘记带伞。”
余栀站在教学楼前欲哭无泪，想着余爷爷还在清浅铺等她回去庆祝生日，她也只能顶着大太阳往外走。
对不起了我白皙的皮肤，暂且牺牲一下你。
实在没有办法，余栀只能左手拿着毕业证书顶在头上，勉强能遮住一部分光，长方形的证书在她脖颈的一侧落下灰黑的阴影，黑白分割线在她细腻的皮肤上交相辉映。
好歹脸不能晒黑，余栀是这么想的。
当然右手也不能闲下来，她边走边单手操作，噼里啪啦在微信聊天框打字。
“胡蔷蔷!”
“你人在哪儿呢？”
“我要被晒干啦！”
余栀拿着手机就是一顿输出，对胡蔷蔷本蔷进行狂轰乱炸，那架势像是要把胡蔷蔷连根拔起。她越码越来劲，走得也越来越快，丝毫没看见前面有个大活人——一个活生生的俊俏男人。
乌梓颜撑着一把白面黑底的伞，远远地从道路那头走来，他穿着天蓝色的衬衫外套，搭一条白T，修长匀称的双腿蹬着一双小白鞋，活脱脱一位青春洋溢的高中生，至少，比余栀更像高中生。
他也在边走边盘着手机，看起来很像沉迷电子科技的少年，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手机屏幕飞速地敲打着，不同于余栀肉眼可见的烦躁，他的打字速度虽快，却给人一种沉稳有序的感觉。
乌梓颜正在回复校长的消息。
“唐校长，我刚进校门，青云路。”
“不用劳烦您派人来接我，虽然毕业好几年，我还是记得学校的路的。”
“稍等，我马上就到行政楼了，具体的事宜我们见面再聊吧。”
“好的。”
不用猜也知道对面的校长发了些什么客套话，但乌梓颜依然很耐心地逐字逐句回答，休知礼貌性的客套是一个疲于交际的人的必修课，甚至可以说是无师自通，任谁也看不出来他前不久刚从国外回来，两套语言系统融汇自如，丝毫不见破绽。
但事实上，乌梓颜格外讨厌这种无谓的社交，两个人说些毫无营养的废话，维持表面上的熟悉热络，还自以为温和有礼，是彼此的知音至交吗？在他看来，一次见面会谈，定好见面时间与地点，只需要保证各自能够按时到达，不出意外而已，提取出有效信息，剩下的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废话。
这也许就是乌梓颜当初抵死不进体制内，反而选择出国留学深造的原因之一。
几句话止住校长即将扯出长篇大论的献殷勤势头，乌梓颜默默松了一口气，关掉与校长的聊天框，切换页面打算跟助理嘱咐会谈事宜，他的字还没打到一半，耳畔响起了隐约的脚步声。
他本来就沿路靠边走，一侧是宽大的马路，一侧是广阔的草坪与花坛，标志性的鸟雕竖立在草坪中央，别有一番趣味。
当然，这是学校领导的趣味。
一身反骨的高中生可不这样想，每次上学赶早六经过这里，学生们都会在心里默默吐槽：读书顶个鸟用。至于当初传出这句话的学生有没有被拉去校长办公室“喝茶”，那已经是前人之事了......
撑伞挡住了乌梓颜的视线，他想着已经是靠近路边了，便又浅浅向草坪一侧跨了一步，应该不会有人那么凑巧地跟他狭路相逢吧，他便继续给助理发消息。
余栀从教学楼方向走向校门，正与乌梓颜相向而行，一会儿的功夫，她就给胡蔷蔷发了十几条消息，她沉迷于敲键盘不可自拔，甚至完全没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于是乎，两个走路玩手机不看路的人命运般撞在了一起。
因为余栀的性子急，为了少晒点太阳走得飞快，跟火燎屁股一样，而乌梓颜虽打字飞速，走路却不紧不慢，所以两人相撞的时候，乌梓颜凭借速度和体型优势很稳地刹住了车，站稳了脚跟，而余栀低着头一头扎进了乌梓颜的怀里。
她被坚实的胸膛结结实实撞了一个趔趄，又因为刹不住脚一头歪进了旁边的草坪里，左手的毕业证书也在草坪上滚了一圈四散开来。
幸好有柔软的草坪缓冲，人和证书看起来都没什么损伤，而右手拿着的手机就没那么幸运了，直接飞出去磕在了坚硬的水泥路上。
余栀整个人被撞得有些发蒙，一屁股蹲在草地上，蹭了一身灰，摔下来的时候左手作为缓冲在地上撑了一下，好像有些扭到了，隐隐约约的刺痛从手腕上传来，余栀当即就要发作，她扶着手腕转头就要输出:“谁啊，走路......不长眼。”
她的声音从高到低，甚至楞在了原地。
她狼狈地坐在草坪上，他优雅地撑伞站在路边。
余栀抬头望向他，却被正午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再加上手腕刺痛，她忍不住憋出了一滴生理性泪水。余栀从小就跟着胡蔷蔷调皮捣蛋，上房揭瓦，伤没少受，这点痛还是能忍的，要是换个娇养大小姐，分分钟哭给你看。
她眯着眼看着他，晴雨伞底下是一道身长玉立的人影，黑胶伞内面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透，他微微皱着眉，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余栀的脸，盛满了歉意，显然撞到人他也十分不好意思。
一缕红色背着主人爬上了耳垂，潜藏在绒绒的短发下。
他修长的手举着伞前倾，试图为余栀挡住毒辣的太阳，且向她伸出了手：“很抱歉，不小心撞到你了，同学，你还能起来吗？”
经历了昨晚熬夜心惊胆战地查高考成绩，尽管成绩还不错，但她仍然觉得精神疲累，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后头等着她，所以她毫不意外地在班主任的毕业总结中睡着了。
余栀又梦见了那棵燃烧的树，她想起了语文老师教过的一首诗：
透过黄昏那模糊的红雾
我们能看见赤焰像晕眩的尖柱
闷燃着刺向漆黑的天空。
在下面田野闷热的静止中
噼里啪啦地
燃烧着一棵树。
坚硬、惊慌的黑枝条
伸向高处，被起舞的红色
包围在喷射的火花里
一波波巨大的火浪穿过浓雾。
可怕的枯叶疯狂地起舞，
欢腾、自由地，带着嘲笑
准备变成老躯干周围的灰烬
她记得老师在讲台上声情并茂地朗读着，饱含着桀骜不屈的强烈情感，然而余栀只觉得毛骨悚然，她全身应激性地冒出了大片的鸡皮疙瘩，就像那大火烧到她身上似的，不自觉地冒冷汗。
然而，不动并大幅度地照亮夜空，
像历史中的某个战士，疲惫，死一样的疲惫
但在绝望中依然帝王般地
屹立着那棵燃烧的树。
接着他突然高高地抬起熏黑的坚硬枝条，
一跃而把紫焰投向最顶端——
在漆黑的天空中直挺挺耸立了一会儿
然后那躯干，在红火花包围下
开始噼里啪啦倒下。
在“倒下”这两个音节落下时，余栀打了个寒颤，她总是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应该见过那棵树，那棵被大火吞噬的树。
睡梦中的余栀不知道的是，班主任已经结束冗长的讲话，开始分发毕业证书了。
“余栀。”
一位大腹便便，头顶地中海的中年男人坐在讲台边上，不时拿手背揩脑门上冒出来的汗，但是那汗水像是怎么也擦不尽，源源不断像泉水般涌出来。他几乎每喊一位同学的名字，就会重复擦汗的动作，也不知道这老师是不是虚胖，格外受不得南方六月天燥热的天气。
台下的同学们百无聊赖，明目张胆地刷着手机，这群少年终于再也不用害怕校规校纪，担心背后的摄像头窥伺到手机屏幕的反光，也不必等到每节课间或是晚自习偷偷摸摸溜去厕所。
那个狭小肮脏的隔间里，曾经存着少年最纯洁瑰丽的梦。
余栀安静地趴在课桌上，终日束起来的高马尾失去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好像披发就代表一个女孩子变得成熟了一样。重重发丝掩映下，露出了半截青绿的银杏耳坠。
窗外夏日骄阳横冲直撞，肆无忌惮地闯进教室，洋洋洒洒地照在余栀身上，竟似给疲懒的少女渡了一层金黄的光晕，黑发透着金色，连红润脸颊上的细小绒毛也清晰可见。
“余栀同学在吗？”擦完汗的班主任扫视了一遍全班，一如从前要点人回答问题的架势。
同学们条件性反射一样齐齐抬起头，又齐齐像鹌鹑般把头埋下。
——以前埋进的是课本，如今埋进的是手机。
似乎没什么不同，却又什么都变了。
“余栀，余栀！”旁边的女同学好意提醒。
“啊？”余栀迷茫地睁眼，倾身凑过去问，“怎么了？”
“老师叫你名字呢。到你领毕业证啦。”
“啊，谢谢。”余栀赶紧起身走向讲台。
“老师，不好意思，刚才没听见哈哈哈。”余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垂上的小银杏。
“余栀啊，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以后多操点心吧。”班主任叹了口气，把毕业证书递给了余栀，“不过，你今年可是我们班的黑马，高考考得挺不错的，以后继续加油啊。”
“谢谢老师，那我先走啦。”
“去吧。”
余栀双手接过毕业证书，揣着手机出了教室门，踏出教室的那一瞬间，她回头看了一眼讲台上的他，余栀心想：这个平时不苟言笑的严格老班，这时候看起来竟然有些慈祥？
莫名想起来那张同学捣蛋P的鬼畜表情包：佛光普照.JPG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行，莫名涌出的罪恶感是怎么回事！
余栀摇了摇头，想把这张鬼畜表情包连同那棵燃烧的树甩出脑袋，快步走向楼梯口，再也没回头。
“赵森......”点名仍在继续，但已经与余栀无关了。
余栀走出教学楼，六月的太阳格外毒辣，刺得她睁不开眼。
“淦!又忘记带伞。”
余栀站在教学楼前欲哭无泪，想着余爷爷还在清浅铺等她回去庆祝生日，她也只能顶着大太阳往外走。
对不起了我白皙的皮肤，暂且牺牲一下你。
实在没有办法，余栀只能左手拿着毕业证书顶在头上，勉强能遮住一部分光，长方形的证书在她脖颈的一侧落下灰黑的阴影，黑白分割线在她细腻的皮肤上交相辉映。
好歹脸不能晒黑，余栀是这么想的。
当然右手也不能闲下来，她边走边单手操作，噼里啪啦在微信聊天框打字。
“胡蔷蔷!”
“你人在哪儿呢？”
“我要被晒干啦！”
余栀拿着手机就是一顿输出，对胡蔷蔷本蔷进行狂轰乱炸，那架势像是要把胡蔷蔷连根拔起。她越码越来劲，走得也越来越快，丝毫没看见前面有个大活人——一个活生生的俊俏男人。
乌梓颜撑着一把白面黑底的伞，远远地从道路那头走来，他穿着天蓝色的衬衫外套，搭一条白T，修长匀称的双腿蹬着一双小白鞋，活脱脱一位青春洋溢的高中生，至少，比余栀更像高中生。
他也在边走边盘着手机，看起来很像沉迷电子科技的少年，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手机屏幕飞速地敲打着，不同于余栀肉眼可见的烦躁，他的打字速度虽快，却给人一种沉稳有序的感觉。
乌梓颜正在回复校长的消息。
“唐校长，我刚进校门，青云路。”
“不用劳烦您派人来接我，虽然毕业好几年，我还是记得学校的路的。”
“稍等，我马上就到行政楼了，具体的事宜我们见面再聊吧。”
“好的。”
不用猜也知道对面的校长发了些什么客套话，但乌梓颜依然很耐心地逐字逐句回答，休知礼貌性的客套是一个疲于交际的人的必修课，甚至可以说是无师自通，任谁也看不出来他前不久刚从国外回来，两套语言系统融汇自如，丝毫不见破绽。
但事实上，乌梓颜格外讨厌这种无谓的社交，两个人说些毫无营养的废话，维持表面上的熟悉热络，还自以为温和有礼，是彼此的知音至交吗？在他看来，一次见面会谈，定好见面时间与地点，只需要保证各自能够按时到达，不出意外而已，提取出有效信息，剩下的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废话。
这也许就是乌梓颜当初抵死不进体制内，反而选择出国留学深造的原因之一。
几句话止住校长即将扯出长篇大论的献殷勤势头，乌梓颜默默松了一口气，关掉与校长的聊天框，切换页面打算跟助理嘱咐会谈事宜，他的字还没打到一半，耳畔响起了隐约的脚步声。
他本来就沿路靠边走，一侧是宽大的马路，一侧是广阔的草坪与花坛，标志性的鸟雕竖立在草坪中央，别有一番趣味。
当然，这是学校领导的趣味。
一身反骨的高中生可不这样想，每次上学赶早六经过这里，学生们都会在心里默默吐槽：读书顶个鸟用。至于当初传出这句话的学生有没有被拉去校长办公室“喝茶”，那已经是前人之事了......
撑伞挡住了乌梓颜的视线，他想着已经是靠近路边了，便又浅浅向草坪一侧跨了一步，应该不会有人那么凑巧地跟他狭路相逢吧，他便继续给助理发消息。
余栀从教学楼方向走向校门，正与乌梓颜相向而行，一会儿的功夫，她就给胡蔷蔷发了十几条消息，她沉迷于敲键盘不可自拔，甚至完全没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于是乎，两个走路玩手机不看路的人命运般撞在了一起。
因为余栀的性子急，为了少晒点太阳走得飞快，跟火燎屁股一样，而乌梓颜虽打字飞速，走路却不紧不慢，所以两人相撞的时候，乌梓颜凭借速度和体型优势很稳地刹住了车，站稳了脚跟，而余栀低着头一头扎进了乌梓颜的怀里。
她被坚实的胸膛结结实实撞了一个趔趄，又因为刹不住脚一头歪进了旁边的草坪里，左手的毕业证书也在草坪上滚了一圈四散开来。
幸好有柔软的草坪缓冲，人和证书看起来都没什么损伤，而右手拿着的手机就没那么幸运了，直接飞出去磕在了坚硬的水泥路上。
余栀整个人被撞得有些发蒙，一屁股蹲在草地上，蹭了一身灰，摔下来的时候左手作为缓冲在地上撑了一下，好像有些扭到了，隐隐约约的刺痛从手腕上传来，余栀当即就要发作，她扶着手腕转头就要输出:“谁啊，走路......不长眼。”
她的声音从高到低，甚至楞在了原地。
她狼狈地坐在草坪上，他优雅地撑伞站在路边。
余栀抬头望向他，却被正午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再加上手腕刺痛，她忍不住憋出了一滴生理性泪水。余栀从小就跟着胡蔷蔷调皮捣蛋，上房揭瓦，伤没少受，这点痛还是能忍的，要是换个娇养大小姐，分分钟哭给你看。
她眯着眼看着他，晴雨伞底下是一道身长玉立的人影，黑胶伞内面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透，他微微皱着眉，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余栀的脸，盛满了歉意，显然撞到人他也十分不好意思。
一缕红色背着主人爬上了耳垂，潜藏在绒绒的短发下。
他修长的手举着伞前倾，试图为余栀挡住毒辣的太阳，且向她伸出了手：“很抱歉，不小心撞到你了，同学，你还能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