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泽野从小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他按部就班地成长、按部就班地学习,一直是家长老师夸赞的对象,直到他遇到季思雨。

    和他相比,季思雨简直是另一个极端,成绩吊车尾,逃课、打架,所有坏学生做的事情她都做过。

    这样的人原本是不会和孟泽野有交集的,可是命运偏偏安排他们做了同桌。

    孟泽野就读的中学在江州的一个小城市,而季思雨的父亲是当地有名的企业家,所以即便季思雨的成绩一塌糊涂,还是能和年纪第一当同桌。

    收了季老板红包的班主任拉过孟泽野千叮万嘱,让他牢记作为班长的职责,和同学之间要互帮互助,团结友善,平时可以多督促一下同桌的学习情况。

    孟泽野嘴上应了,心里却不屑,对于那些自甘堕落不求上进的人,他不愿与之为伍。

    季思雨不交作业,孟泽野懒得催促,拿过她的空白作业本潦草地帮她写几笔交上去凑数,如果作业交不齐,科任老师不会找季思雨的麻烦,却会埋怨他这个班干部的不称职。

    季思雨上课睡觉被点名回答问题,孟泽野写了答案递给她,如果答不出来,老师又要浪费半天的时间来含沙射影地骂人,还是顺顺利利讲课的好。

    这样季思雨满意,老师满意,他也满意,何乐而不为。

    时间久了,季思雨的成绩没有丝毫改善,可是她的心意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喂,班长,”某天放学后,季思雨将他堵在学校后门,“你是不是喜欢我?”

    真是可笑,孟泽野想绕开她回家,今天晚上有他喜欢的科研节目首播。

    “你就是喜欢我,别害羞了,不然你也不会帮我写作业还帮我回答问题,老师还给我爸说我最近很乖,看来你还帮我打掩护了。”季思雨越说越是那么回事。

    “你误会了,我不喜欢你。”

    孟泽野敷衍的拒绝根本不被季思雨放在眼里,没过几天,全年级都知道校霸季思雨被年纪第一喜欢上了。

    面对谣言,孟泽野还可以堵起耳朵装作不知道,可是季思雨就跟发疯一样,每天对他嘘寒问暖,送水送早餐,还让一群低年级的学弟学妹叫他姐夫。

    终于有一天,孟泽野烦不胜烦,当着众人的面将季思雨送他的礼物扔进了垃圾桶,狠狠地嘲笑了她一番,说他孟泽野绝不会喜欢一个小太妹。

    以往季思雨没觉得小太妹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好,她染发、戴耳钉、剪短校裙,违反校规的事情全做了一遍,可不是小太妹么?但是直到这三个字从孟泽野的口中说出来,她才觉得原来这个称呼可以这么让人感受到轻蔑和羞辱。

    季思雨不再纠缠孟泽野了,她主动调离了位置,把头发染回黑色,开始好好学习,认真听课,主动和同学交好,只是每次见到孟泽野都如同见到空气。

    当众侮辱一个女生,这种事情孟泽野从来没做过,他也是被逼急了情绪上头,事后多少有些后悔,可是季思雨却没给他道歉的机会,这种感受让孟泽野如鲠在喉。

    再后来的某一天,孟泽野从社会新闻上看到了季思雨爸爸的名字,季老板由于行贿受贿,洗钱涉黑被抓进局子。

    季思雨一下从富二代变成了黑二代,班主任脸色变得最快,没多久就以她成绩拖后腿为由,劝她离开这个高贵的实验班。

    在周围的闲言碎语中,孟泽野才知道原来季思雨一直是单亲家庭长大,她爸爸黄赌毒俱全,根本不着家。

    不知道是出于愧疚还是同情,他越发关注起季思雨的一举一动,果然换班之后,季思雨又恢复原样,也不学习了,成天逃课。

    孟泽野在校外的网吧将季思雨逮了回来,劝她好好学习。

    “你有病吧,你是我什么人啊,我学不学习和你有什么关系?”

    孟泽野下意识脱口而出,“我是你未来男朋友,我有义务督促你好好学习。”

    季思雨定定看他一眼,“神经病。”

    孟泽野抓住她的手,“你爸怎么样和你没有关系,反正你以后是和我过,你必须得先考上大学。”

    季思雨似乎动摇了,“考上大学,我们就在一起吗?”

    “嗯。”孟泽野点头承诺。

    之后似乎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季思雨又回来上课了,午休时间和晚自习孟泽野都会来给她补习,上课的时候笔记也做的格外认真仔细,因为是要给季思雨的。

    高考前一个月,学校放了温书假,孟泽野留在学校里给季思雨做最后的冲刺。

    可是季思雨的情绪却越来越烦躁,又一次被孟泽野抓到她在玩手机,两人大吵了一架,孟泽野觉得她不懂事不自觉,而季思雨却觉得压抑绝望。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只是想要改造我,想要我按照你设定的要求去做,你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吗?”

    “我自私?”孟泽野同样觉得委屈,“我这一年每天只睡5、6个小时,我牺牲了一切的课余时间,只是为了你能多考几分,而你却只想着偷懒玩乐,到底是谁自私。”

    “我已经很努力了,很努力去满足你对我的高要求、高标准,可我就是做不到啊,我根本不可能像你那样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好累啊。”

    最终两人不欢而散,孟泽野虽然不肯低头,但心里还是记挂着季思雨。

    临考前几天,他特地去季思雨的家里找她想要道歉,却被她的姑姑告知季思雨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回来了。

    作为临时被安排的监护人,季思雨的姑姑对她不见这件事丝毫不着急,仿佛她就是死在外面也和她无关。

    着急的只有孟泽野,他找遍了所有季思雨可能去的地方,联系了她所有的朋友,甚至拜托家里一起帮忙,孟妈妈对一向乖巧的儿子临到高考了居然这样疯魔又气又恨,可到底没有阻止他的行为。

    最后还是孟泽野和季思雨共同的好友刘峰告知了他季思雨的下落。

    她以前逃学时认识隔壁学校的大姐大,最近在和她厮混。

    这个大姐大早就退学了,和自己的混混男友经营游戏厅,孟泽野赶到的时候,季思雨因为嘴欠得罪了游戏厅的客人正被收拾,孟泽野想都没想抄起板凳就砸向扇季思雨耳光的黄毛。

    这是孟泽野活这么大第一次动手打人,结果就是他被那群混混打断了一条腿。

    季思雨哭着送他去了医院,随后赶来的孟妈妈在孟泽野的病床前泪流不止。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马上就要高考了却出这种事情,我希望你能体谅我做母亲的心。”

    “对不起,阿姨。”

    孟泽野打着石膏参加了高考,季思雨也参加了。

    放榜之后,孟泽野依然高分考上了城大,成为那一届的传奇,而季思雨连三本都没考上。

    孟家的升学宴上,孟泽野最后一次见到季思雨,她告诉他,她要和亲生母亲出国了。

    “我妈妈来接我去美国,她说那边高考很简单的,我应该能考上不错的大学了。”

    “你考虑好了吗?”孟泽野问她。

    季思雨点点头,哽咽着说,“谢谢你孟泽野,幸好你考上大学了不然我要愧疚一辈子。”

    “你不必愧疚,这段时间我也仔细考虑了,其实我们两个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希望你以后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季思雨终于忍不住哭出声,那么好的男孩子是她自己配不上,“好,我一会成为很好的人。”

    为了你。

    “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到了大学之后我又谈过两次恋爱,渐渐地,和她的那些过往也在我的记忆中慢慢褪去,我甚至有时候觉得那只是我的一场梦,直到她又重新出现。”孟泽野说完这个故事,静静地坐在原处。

    如果真的不记得了,怎么会连那些细节都能复述出来。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愿回顾的过往吧,真想不到温柔体贴的季思雨过去会是一个逃学打架的女孩子。

    “她没有骗你啊,这些年她终于努力活成了你喜欢的样子。”

    可以想象,这个过程有多么艰难。

    “不,”孟泽野看向林冉,“我很清楚地知道我喜欢的是你这样。”

    “小雨她无论如何改变,她的性格还是那样,我和她失败了一次就还会失败第二次,不可能幸福的。”

    林冉将毯子拉上来盖住肩膀,找了个舒服的位子蜷缩成一团。

    “你喜欢我这样的,那我是什么样呢?”

    孟泽野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想了想说,“你冷静、聪慧、善良、体贴,性情温和,懂得换位思考,不会轻易与人争执,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有说不完的话题,我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你总能理解,即使是冷场也不会觉得尴尬。”

    “冉冉你的优点很多很多。”孟泽野真心地说。

    原来在孟泽野的心里她是这样的么。

    “那季思雨呢,她有什么优点呢?”

    “她?”孟泽野皱皱眉,一时想不出季思雨的优点,“如果是以前的她,性格直爽、本性善良,如果是现在的她,那我恐怕并不清楚。”

    “所以,你已经想好了吗,和她真的没有可能了吗?”林冉冷静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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