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谨南的副驾驶也放着大衣,他在懊恼刚才自己的行为僭越了。他明白自己刚才被感性控制了头脑,他其实在吃醋。他不开心槐南把标本送给了段靖一。

    他一个人开车又上了那座山,走到阁楼前,径直略过老人,踏进了阁楼内部。

    往里走的深点,一道月门隔开,琉璃珠帘内是一件卧房,珠帘外是小厅,还有一个偌大的窗户,往外探去,能看到整座山的风景。

    叶谨南坐在窗边,支起来窗户,上面出现一个凸出来的挂钩,仿佛曾经挂了一串什么东西。

    那个老人感受到叶谨南的到来,他还是上次那件衣裳。不一样的是,行路不再蹒跚,样貌也精神年轻了很多。他悄然无息的在阁楼外伫立着。

    落叶漫天,少年的眼望不到底,只抬头望着山月,垂帘撇过疏林。

    “抬眼只见山月,低头尽余凄虐。月落日升又遇光,风灭心动仍吹荡。”那老头儿自顾自的念着诗,玩弄着手里捡来的槐树枝。

    迎着风飘,叶谨南起身,掸了掸灰尘,转身一言不发的离去,那眼里闪过月光洁瑕。

    “忘不掉的,忘不掉的……”那老头儿看着叶谨南的背影,念了几句转身进了丛林。。

    “这是你老板?”槐止大惊失色的理着这个关系,“然后他爸爸现在是周姨的男朋友,相当于是你后爸?”

    “对的。”安乐点点头,自己也没敢相信面前这一幕。

    时祺看着面前槐氏一家,不禁感叹:[这一大家子人的脸,真是不给人留活路。]

    他的目光最后才落在安安静静的槐南的身上,她的碗里同时三双筷子夹菜:[看来叶谨南得不到的女人,身体恢复的很好嘛!]

    各自回到家的时候,安乐正在和周清八卦,时祺拿着手机来来回回打字,烦躁的拨着头发。

    “给阿云发信息呢?”时延驰骋商场这么多年,自己儿子的小心思他当然清楚。

    时祺被突如其来吓的一抖,他转过头哀怨着:“老头儿,你吓我一跳。谁说我给她发信息了?”

    “嗨哟,你那儿点心思,做老子的还不清楚。追女孩子,就是要大胆,要热烈,要真诚嘛!”时延拍着胸脯,昂头挺胸的模样得意洋洋。

    “我没有!!”时祺的嘴比剑都硬,又无意识的问着:“你们为什么叫她阿云啊?”

    时延横了一眼:[我这等枭雄居然能生出这么蠢个儿子?]。

    他瘪瘪嘴不耐烦道:“阿清说那是小名,只有她才那么叫。现在我也可以这么叫了。”

    “你不准叫。”时祺吃醋的点还真是独特,看着时延的白眼,他找补着:“你...你和周姨还没结婚呢?万一阿云介意呢?”

    时延放下水杯,盯着这傻逼儿子,留下一句“蠢货”,转头就上了楼,留下愣头愣脑的时祺,还在手机上反反复复的打字。

    安乐和周清聊完天,躺在床上的时候,正想和时祺沟通一下。她看着反复出现的“对方输入中...”,皱眉盯着。

    安乐:【时总,这么晚和你发消息,我是想和你商量关于你父亲和我母亲的事情。这事情突如其来,我也有些没反应过来。但请你相信,我母亲绝对是真心爱时叔叔的,并不是因为别的原因。】

    手机“叮咚”一响,本看着是安乐发来的信息,时祺还挺开心,看完内容眸子暗了下去:[她...以为我觉得周姨是因为钱才看上我爸的?]

    “这...这怎么可能嘛!!”时祺气不打一出来,对着手机就是一顿言语输出,“我爸是那种人,我都不可能。而且,我...我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人嘛!!”

    他焦急的怒目圆睁,只能对着手机干瞪眼。收拾好情绪以后,他仔细想来这么想没什么不对的。

    单亲家庭的安乐,没有背景也不是什么有钱人,突然自己的母亲和一个有钱人在一起了,难免有人嚼舌根。

    时祺靠在墙上,细细斟酌每一个字,用尽他全身上下的文学能力憋出一段话:【首先周姨很温柔,坚定,明事理,在我父亲甚至是我眼中,她是独一无二的。其次,我家臭老头才是高攀了你们,他一天没个正形,什么家务事也不会做,应该是请你和周姨相信老头儿他是一心一意的。】

    手机的光亮映在脸上,隔着屏幕的两个人都没有发觉自己的嘴角正在上扬。

    时祺:【但是也请你放心,臭老头儿虽然不会家务也绝对不会让周姨做家务的,他舍不得我也不允许。我们家有小时工,阿姨会在我们不在家的时候上门清扫,平时做饭的话都是我做。】

    安乐:【没想到时总还会做饭?】

    时祺一顿:【对啊,有机会你可以来我家尝尝。主要是带上周姨一起。】

    安乐浅浅弯了眼睛:【那还是麻烦时总了。】

    时祺蹙眉翻了翻聊天记录里清一色的“时总”,他回道:【下班就不用叫我时总了,就叫我时祺吧。没什么麻烦的,迟早...

    都是一家人。】

    “都是一家人。”这话在安乐的脑海里迟迟挥散不去,她至始至终没想到自己的母亲居然比自己先结婚。

    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的槐南,神清气爽的伸着懒腰,吹搞了头发,换上睡衣,向客厅走去,就听见槐景行正在和周放打电话。

    周放:“放心,沈小姐和楚姨安全到家。我办事,你放心。”

    槐景行只是“嗯”了一声,就挂掉了电话,把早上答应给周放的工资转了过去。

    “哥,这个盒子你帮我拿去丁哥那儿帮我把锁解开吧。但是别把锁弄坏了,行吗?”槐止将盒子递给槐景行,“虽然是我无意得来的,但我感觉它和我好像有很深的关系。”

    “好,有空我拿给丁文杰。”槐景行口中的丁文杰是他的大学朋友,是偶然间认识的,一个是金融专业,一个是历史学专业。

    槐止轻轻应了一声,随后转身去向槐景行车后的后备箱。

    “大哥,你也买太多了衣服了吧?”槐止提着两个袋子,身后的西瓜给五条套上新的衣服。

    槐南垂头看着这大袋小袋的衣服,总共有二十一个袋子。她只是讶异的问着:“哥,你去逛商场了?”

    “嗯,商场还有你喜欢的古着市场。”槐景行从众多袋子里准确摸索出一个装着帽子的白色袋子。

    “西瓜,你的。”槐景行挥挥手,五条跑的比西瓜还快,硬是对着槐景行叫着不肯离开,讨要着自己的礼物。

    四个人不约而同的对视,欢声笑语让冷清的别墅热闹了起来。

    “五条,来姐姐这儿。”毕竟是槐南带大的狗,听见声音就窜了过去,这才给槐景行机会蹲下来给西瓜带上帽子。

    肉肉的白皙的脸颊肉,配上这个毛绒的有些大的狗狗帽,西瓜看上去像人类版的五条。

    “爸爸,为什么我是小狗啊??”西瓜拨弄着耳朵,奶声奶气的让槐景行忍不住捏了捏脸颊肉。

    “因为...可爱。”槐景行话一出,大家都讶异着可爱这两个字能从槐景行嘴里出来。

    西瓜蹦哒着,摆弄自己的毛绒帽子耳朵,向着五条奔过去。

    还没等槐景行开口,槐止的脑袋已经在面前了:“我的,我的呢?”

    槐景行用力拍了一下槐止的脑袋,一个舞狮的帽子按在了叫苦连天的槐止头上。看着槐止冒着星光的眼睛,槐景行有些崩溃,只好败下阵来夸了句:“你也可爱。”

    槐南的帽子,是槐景行亲自走过去的。他轻轻柔柔的给槐南带上,整理着碎发,那是一个白粉色的垂耳兔帽子。

    他揉了揉槐南的头,语气最为温柔:“阿南最可爱。”

    槐南甜甜的笑着,只有槐止不满的嘟囔:“大哥,你偏心!凭什么南南最可爱嘛!”

    “哥,你没给自己买吗?”槐南话一出,槐景行转头瞥了一眼槐止,表情说着:[看吧,阿南最可爱。]

    “我不适合。”槐景行也给五条买了一个小狗的帽子,脖子还挂着两个毛绒球,看上去矜贵,蓝色的眼睛,有雪中清寂的气质。

    槐止盯着五条,微眯着眼睛,他趁槐南离开的空隙,浅问道:“哥,五条真的才几千吗?我怎么感觉它贵的不一般啊。”

    “就...五千而已。”槐景行结结巴巴的躲开话题

    槐南下楼的及时,话题结束,她摸出来一顶狐狸帽子,一个不注意,扣在了槐景行的头上:“铛铛。”

    “南南,你预言家啊,哪儿弄来的啊?”不仅是槐止和西瓜,槐景行本人都没想到自己的妹妹提前买了一个帽子。

    槐南颇为满意的欣赏着槐景行戴上这个帽子的模样,一身黑衣配上这个帽子,那双魅惑的桃花狐狸眼,活脱脱像狡黠帅气的涂山白狐。

    “今天午休我去取干洗店的衣服,老板说这个头套只有一个,我越看越觉得适合哥哥,就买下来了。”槐南甜甜的笑着,“没想到弄巧成拙,也算是生活里的一个小惊喜吧!”

    “快快,站一起拍一张合照。”槐止拿来客厅陈列柜上的拍立得相机,“南南,你...可以吗?”

    “我...我...”槐南看见相机摄像头就紧张,槐景行心疼的揉了揉槐南的头:“害怕的话,就算了。”

    “我可以,但我不能看镜头。”槐南没有拒绝,站在槐景行面前,宽大的体型差带来了巨大的安全感。

    槐止将拍立得固定好,定时拍摄调整为5秒后,就向西瓜冲去,他把他高高举起。就这样每个人都拥有了一张拍立得。

    其实不然,这种生活里的小惊喜,槐南经常制造。西瓜的眼镜,安乐的戒指,槐景行的帽子其实还有槐止最爱的那件蓝色衬衫。

    槐景行把给大家买的衣服均匀分配,除去帽子和一些给五条的和生活用品,包括他自己在内正好四袋。

    收好其他衣服,那件槐南最爱的,是绿色的有些大的古着外套,像西伯利亚的诗人。

    槐景行了解槐南,宽大的帽子有毛绒边边,完全取代了围巾的作用。正因槐南特别讨厌围巾,所以脖子总是和风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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