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之上,槐景行苏醒在一座雕梁画栋的建筑之中。那琉璃重檐,汉白玉石台阶,富丽堂皇的装横,令人只觉气势宏大,珠光宝气。

    他一身东方白的云锦,跪在地上。满手淋漓着鲜血,大义凛然的望着槐天。

    他的记忆碎片里告诉他。今日一早大皇子感受到情海波动,便知是那上古的三生石碑为他定缘。

    大皇子随手裹了件白袍,胸前别着梨花的别针,花了一阵时间解开了三生石碑的天地结界,兴冲冲地现身在石碑前,灵力波动,待看到自己的名字之时,却发现右边是一位名为“沈婉”的名字。

    “沈婉?”他细细回想,从未认识过这位女子,更不可能相爱。他一心一意只有宁忆。

    “改,我一定得改。”瞒着所有人,大皇子与那天地禁锢斗了半个时辰,终于抗下所有自然威压,将那沈婉二字硬生生改成了宁忆。

    从而天上黑云压国,仿佛蕴含摧城之力。才叫人发现大皇子逆行天命。

    [不愧是我的第一世,既然天无道,那我便逆天而行。]槐景行自己都没料到还有这一遭。

    皇位之上,怒发冲冠的槐天恨铁不成钢,瞋目切齿勃然道:“逆子!!”

    “你打破天地结界预知天定缘分,还强行修改三生石碑,逆天而为,那是要受雷劫的。”

    话音刚落,槐景行斩钉截铁道:“儿臣心意已决,甘愿受刑。”

    槐天满脸恨铁不成钢,拂袖背身,他其实担心的是槐景行的身体,感情的事情他向来只相信由心而生,镇定之后,他只道:“罢了,改便改了,敢作敢当,你自行上雷台吧。”

    此时,桐月禁不住担心,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但也把他当作亲生儿子看待。她刚想拦住就被槐天禁锢住,听见他说:“没用的,这三兄妹一个比一个倔。何况我不也是吗?”

    槐天和林芝无论是在第一世还是每一世都是错爱,他们和平分手是因为性格太相似,并蒂的同生花永远都不会在一起。当林芝离开后,槐天彻彻底底爱上了桐月,他不爱吃甜,桐月爱;桐月吃不得一点酸,可槐天最能吃酸。

    当他发现自己的三生石碑上不是林芝也不是桐月的时候,毅然决然的强行逆转了缘分。他说即使错轨,也总会走向正确的方向,天地有道,这份爱他已经成功地向天地证明了。

    “儿臣遵命。”槐景行托着本就糟糕的身体,独自一人到了雷台之下。

    雷光刺眼,犹如刀割砍碎所有黑云,雷声惊天动地,仿佛轰鸣至山崩地裂。

    “大皇子殿下当真要娶那舞妓,为了她受十道鎏雷也在所不惜?”空荡荡的雷台出现周放,他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已是不可置信。

    那整日只知宵旰图治、不近女色、稳重的大皇子,且不论私定终生,竟然会日日夜夜都偷偷摸摸去见她。

    “她值得!” 槐景行顶着雷霆万钧,毅然决然地入了雷台。

    [那十道鎏雷一道比一道强劲,道道要人命,槐景行,你当真是疯了。]周放看那正在蓄力的鎏雷,仗势横行霸道的令人畏惧。

    “槐景行,你可死不得。”周放跟在身后,双手回转,想要为槐景行护法,却被槐景行叫停。

    “周放,这是我的事,你别管!”话语间,那蓄力完成的第一道鎏雷便落了下来,金光芒芒,威猛无比。

    灵力极限运转,槐景行捏紧了拳头,抗住了第一道天雷,伫立在中央:“你放心,我死不了。”

    秋风习习,宁忆揣着令牌跑进了皇宫。她现身在雷台之上,周放一眼便注意到,不禁感叹:[唉,天有道,有情人自不会分离。]

    “滋滋——”

    第二道天雷蓄力完成,竭力抗下这一遭的是飞身而来的宁忆。口吐鲜血,那疼痛袭心,宁忆却是笑着从空中飞向槐景行。

    风卷残云,遮天蔽日,白纱飘荡着引人注目,二人相拥是最耀眼的星辰。

    “小忆!!”槐景行轻轻抚摸宁忆的眼睛,他泪珠落在地上,他最怕宁忆疼了,“老徐说的没错,你是个傻子。”

    宁忆笑中含血,她撑起身子来:“你更傻,你不傻的话会为我受雷劫?会接盘我这个灾...”

    剩下的话被槐景行的轻吻堵住,他听不得那两个字从宁忆口中吐出。

    第三道雷劫即将降临,宁忆牵上槐景行的手准备将槐景行送出去,自己一人直面鎏雷,直面天道。

    双手相触之时,灵力聚集,槐景行微微一笑,一掌把宁忆送出了雷台。

    “周放,锁住她。”周放在和槐景行对视的一刻,便猜到的他会这么做,于是早早就守在了另一边。

    周放并未触碰到身子,只是以灵力接住宁忆,又下了结印,使宁忆出不得结界。

    “槐景行,你个骗子!!!”宁忆声嘶力竭的喊着,可槐景行已经被第三道鎏雷击得跪在了地上。

    “周放,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她用力捶打着结界,又倾尽灵力突破周放的结界,却纹丝未动。

    “我只听从大皇子殿下的命令。”周放好言相劝,“你若是伤了,殿下这鎏雷可谓是白受。你也经过一次鎏雷了,凭借你的身子不可能再受一道。”

    “二十道我都受过了,区区十道而已。”宁忆也不管自己说漏嘴的事情,她献祭自己,承受槐景行的命格之时,可是一个人硬生生接了二十道。

    就凭借她那舞女的身子,淡薄的灵力,几乎相当于以肉体凡胎去对抗天道。

    周放看向宁忆,依宁忆的性子不像会说谎的模样。但他也不理会,只是默默记了下来,在之后一天告诉了槐景行。

    挨到第九道鎏雷之时,槐景行已经是奄奄一息的躺在了地上。

    膝盖已经血肉模糊,全身上下几乎都是伤口,五脏六腑本就在三生石碑处被震伤一半,如今还硬扛了九道鎏雷。

    咳出一口鲜血,槐景行气若游丝。他调转全身脉络,灵海大开,指着天上,声音响彻云霄:“来啊,这三生石碑老子今天改定了。”

    顺着最后一声鎏雷落在槐景行的身上,他终是筋疲力尽的倒在了雷台中央。

    黑云消散,霞光万道,熔金秋之夕阳破碎了白云,秋风爽朗,吹起宁忆的发丝。

    周放收回了结界,宁忆的声音穿云贯耳:“槐景行!!”

    她飞身过去,抱起仅仅留有一口气的槐景行,夺眶而出的眼泪,泣血椎心。

    “别哭,死不了。”槐景行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这破烂的筋脉下一秒就会呜咽断气,从这一刻他真正的和大皇子的身体融为一体。

    他感觉自己只是浅浅的呼吸,都痛不欲生,但还是扯出笑容安慰着宁忆。

    “混蛋,你知不知道这是穿越。”宁忆涕零如雨,“这一世所遭受的伤害,2028年的你即使不受伤,也是感同身受的痛。”

    “放心,我睡着了,醒来便不会觉得痛了。”槐景行想起来那日槐止的情绪莫名的低落,还有槐南也是如此,原来原因竟然在梦里。

    周放落地在槐景行另一侧,他探查着槐景行的身体,脸色沉重,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筋脉尽断,心脏都被击溃。槐景行,你...”

    “死...便死罢,人总归是要死的,不过早晚而已...”槐景行依然笑着,只是觉着这话和叶谨南说过的一模一样。

    “槐景行!!!”宁忆看着槐景行的手从自己的手滑轮,双眼也慢慢闭上。即使知道他不会死,她也哭的泣不成声。

    那种亡夫之感,她在每一世都体验过了。即使是虚假的死亡,她也身临其境无法接受。

    “死不了,不会死的。”周放不断往槐景行的体内灌输灵力,他这种无父无母的人若是没有槐景行相救相助,怎可能为官呢?

    他灵海都快干枯,也至死不放弃:“槐景行!!今天哪怕是以命换命,你也得给我活过来。”

    蓦然,槐景行的筋脉大开,天地的自然灵力都被吸收而来,进入他的体内,散发出白色的光芒。

    槐景行被自然灵力腾空,所有筋脉重塑,心跳回复,体温回升,他也慢慢苏醒了过来。上天被他顽强的生命力折服,他要轰轰烈烈的证明给上天看他对宁忆的爱。

    “我说,我不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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