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四日,晚上七点。

    华丽又热闹的平安夜派对正在进行。

    宋晚云盘起长发,穿着一袭深紫红色的长礼服,戴着华丽的钻石首饰,美丽又高贵。也许是因为化妆的关系,她的气色看上去很好,看不出是一个癌症晚期的病人。在她的左右,有两位极其出色的男人。搂着她的,是她的丈夫秦复。站在她旁边的,是她的儿子秦涛。

    秦家的这两个男人,如果要论谁更受瞩目,可能五十五岁的秦复更胜一筹。因为他不但外形出色又掌握着巨量的财富,而且他将要成为单身汉了。没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宋晚云肺癌晚期的消息早就传了出去,许多人开始蠢蠢欲动。

    因此,秦家三口子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暗地里,热心的八卦又开始了。

    “宋晚云的状态不错嘛!”

    “不错什么?刚刚我朋友和她打招呼,看到她有好多白头发,眼角的皱纹也很多,状态比老秦差远了。当然,整体还是很美丽的。”

    “不错了,毕竟是一位饱受病痛折磨的病人。”

    “是了。”

    “中年发达死老婆,老秦这命是真好。”

    “这说的是人话?”

    “这难道不是男人们的梦想?”

    “也对。不过老秦也是难得,就没听说过他的绯闻。”

    “哈哈,这就是你的消息不够灵通了。”

    “你灵通,你说。”

    “说起来,这也是老料了。去年圣诞节,老秦大半夜去医院看望一个人,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天快亮才走,而且一连去了两个晚上。医院方面捂得严严实实,愣是没透露他看望的是谁。”

    “……是女人?”

    “废话,男人看男人需要捂这么严实?”

    “好家伙,哪个女人如此幸运?”

    “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家的祖坟肯定冒青烟了。”

    “这得让多少人失望哪!今晚这个派对,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来看宋晚云还能挺多久的。”

    “这话虽然难听,但也是现实,老秦实在是个香饽饽。”

    “这个香饽饽可不好啃。”

    “一物降一物,人家不就有本事让老秦在医院里守了两个晚上?”

    “……真好奇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肯定是个大美人。”

    “几百个亿,再美也是应该。”

    “也是,老秦实在没有理由委屈自己。”

    “天赐不取,反遭其咎?”

    “然也。”

    那一边也在说悄悄话。

    谢美麟扫了某些宾客一眼,略带调侃地对谢蕴华说:“姑姑,某些人看秦叔叔就跟饿狼看肥羊似的。”

    “谁说不是呢?”谢蕴华也很无奈,“晚云的日子不多了,秦复很快就要变成单身汉,而且是钻石单身汉,不知道有多少人蠢蠢欲动。”

    谢美麟半开玩笑:“姑姑,你和他有可能么?”

    “你发什么疯?”谢蕴华瞪她,“不许再说这种话。”

    “好好好,不说。”

    “有时间还是多操心自己家的事情吧!美麟,我觉得你父亲和Shirley有戏。你这次随他们回到北美,一边帮我管理北美的业务,一边看好你父亲,别让他玩得太过火。”

    “好说,尽管交给我。”谢美麟看向远处跟朋友们聊天的谢超群和Shirley,“不得不说,Shirley小姐是我爸女朋友里最像样的一个了。”

    谢蕴华看着堂弟,由衷说:“但愿这次能成事,就算不成事,谈久一点也好,省得你爸四处折腾。说真的,我真怕他哪天搞出大事情。”

    谢美麟认为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三年,谢美麟奉命驻守美国,经常飞到加拿大考察父亲和Shirley的美好生活。当然,谢超群和Shirley也时常飞到美国看望谢美麟。三个人你来我往,颇有点过日子的意思。但也因为这个原因,直到三年后,谢超群父女才有机会认识秦复的新太太。

    这一边,欢乐的派对在进行。那一边,热闹也开始了。

    沈明玉问:“真的要这么做?”

    周成岳说:“我必须把思楠从病房支开。”

    沈明玉很犹豫,“晓晓高烧昏睡,若是无人陪伴,我实在不放心。”

    “傻丫头。”周成岳笑了,“她是谁的人?医院敢怠慢?”

    沈明玉想想有道理,“好吧,我来打电话。”

    “委屈你了。”周成岳拍拍她的手。

    沈明玉马上给梁自如打电话:“周太太,我是沈明玉。成岳今晚在我这里过夜,您不必等他了。”

    那边的梁自如听到这番话,气得差点要上吊。

    不出五分钟,周思楠的手机响了。

    傍晚的时候,苏晓住进了医院,一直高烧不退。这会子正在打点滴,人还在昏睡之中。周思楠和梁自得不放心,都在病房中陪着她。后来梁自得怕不方便,于是先行回去,但是他嘱咐外甥女一定要留下来好好看着苏晓。对此任命,周思楠自然二话不说。但是她没有想到,母亲找上来了。

    周思楠马上接电话:“妈,找我有什么事?”

    “楠楠,我不活了!”梁自如哭叫着,“那个狐狸精竟敢侵门踏户,主动打电话告诉我,你爸爸今天晚上要陪她,不回家了!”

    周思楠并不意外,“逢年过节,爸爸不都是在她那边的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妈妈被欺负了,你居然不帮着说话?”梁自如快疯了,“好,连你也不管我,我这就去死!”

    ……又来了!

    都到这个地步了,离婚不行吗?

    周思楠知道母亲肯定说不行,也知道母亲真能做得出傻事,所以她只能妥协:“妈,我这就过来,你千万别做傻事。”

    挂掉电话,周思楠先是叮嘱医院一定要看好苏晓,有任何情况要第一时间跟她汇报。接着她叫上舅舅梁自得,两个人一同赶回家中安抚梁自如。

    值得一提的是,周思楠跟医院提过,能否把安妮叫过来陪伴苏晓。出乎她意料的是,医院以安妮不符合条件为由,拒绝了。这要换在平时,周思楠肯定据理力争,但是现在她急着回家安抚母亲,也就只能让步了。

    于是乎,苏晓一个人在病房中昏睡着。

    晚上九点,华丽的派对结束了。

    秦涛在派对上喝了酒,只能由司机老何驾车送回家。

    作为专业司机,老何的开车水平和经验自不必说,但他还是没有料到,有人开车能那么野。事情是这样的,在开上一条主路的时候,一辆红色跑车“嗖”地在他前方并道,差点碰上他的车,着实让他吃惊。

    秦涛也吓了一大跳,“谁开车这么野?”

    老何心有余悸地说:“我看到了一眼,好像是个年轻姑娘。”

    他们并不知道,那正是周思楠。

    秦涛再次感慨:“我将来一定要娶一位温柔的太太。”

    老何笑着说:“我倒是觉得小辣椒似的姑娘才适合温厚的你呢!”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说?”秦涛皱眉头。

    老何哈哈一笑,“互补嘛!”

    此时的秦涛并没有成家的想法,所以他只是笑笑。

    半个小时后,秦宅。

    进得家门后,秦涛照例先去看看父母。可是他没想到,只有母亲在家,父亲不见了。他忙问:“妈妈,爸爸去哪里了?你们不是一起回来的吗?”

    宋晚云答:“他的一位朋友生病了,他过去看看。”

    秦涛马上想起去年的圣诞节,父亲连续两个晚上深夜外出,于是他问:“妈妈,去年圣诞节,爸爸也是看望这位朋友吗?”

    宋晚云答:“是的。”

    秦涛敏锐地问:“那真是爸爸的朋友?”

    “不然呢?”宋晚云笑了,“难道你想说,那是你爸爸的情人?要知道,你爸爸除了工作和应酬,其他时间都在陪着我,只有去年和今年圣诞节的晚上出去了而已。试问,哪个情人忍受得了这般冷落?”

    “说是这么说,为什么每次都是圣诞节?”秦涛还是不放心。

    宋晚云拍拍他的肩,“巧合罢了,不要乱想。”

    秦涛见母亲没有任何异样,这才放心了。

    “妈妈,我来服侍你吃药。”

    “好。”

    晚上十点,医院。

    苏晓仍在病房中昏睡着。

    必须说明的是,苏晓的这次昏睡完全是因为发烧,和安眠药没有关系。虽然打完点滴,她已经稍稍退烧,但是由于体质的关系,她仍在昏睡着。

    秦复坐在床沿上握着苏晓的手,凝视着她那因高烧而发红的面庞。他已经跟中环那边打听过,知道她看到他在那里,于是不顾一切地冲出来找他,以致着凉发烧。知道这个原委后,他既为她的敏锐折服,同时也十分喜悦。当然他也判断出她只是看到一个大概,她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当然了,知道也无所谓,他有的是办法。

    这时候,苏晓说梦话了:“爸爸,再抱我一次,好吗……”

    这个孤儿又梦见了父亲。

    秦复将她扶起来,让她窝到他的怀中,结实又温柔地搂着她。这一系列的动作不小,她很有可能会醒过来,但是他不在乎了。

    醒了就醒了,他也有的是办法。

    然而苏晓没有醒来,她在他的怀中睡得更沉了。

    馨香,柔软,顺从,极致……

    秦复吻了吻她的额头。

    忽然,苏晓咕哝:“好冰,不舒服……”

    秦复低头一看,发现她的面颊贴到了他的领带夹上。于是他二话不说,一把抓下那钻石领带夹扔到了地上。然而扔完才发现,那是宋晚云送他的圣诞礼物。

    ……大意了。

    秦复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候,苏晓又开始了梦话:“秦复,那个人不是你……他衣着光鲜,又有随从,是个大人物,不可能是你的……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因为你是普通人,所以思楠爸爸是不会让我和你来往的……”

    这是她的心病,所以她在梦里也在琢磨这件事。

    秦复自然明白,他温柔地笑了。

    苏晓说下去:“秦复,你不要走……”

    “我不走。”秦复抱着她,“我就在这里陪你。”

    苏晓摇摇头,“我不信……”

    她伸出右手在他胸膛上摸索,似乎在寻找什么。最后,她抓住他的领带,喃喃地说:“这下你跑不掉了……”

    秦复爱怜地说:“晓晓,我不跑,我等了你好久呢!”

    苏晓甜甜地笑了,接着沉沉睡去。

    秦复抱紧了她。

    后半夜,苏晓的烧退了许多。

    直到这个时候,秦复才放开她,让她在床上躺好。他细心地为她盖好被子,接着捡起被他扔到地上的领带夹。万幸,没有丝毫损坏。

    他戴好领带夹,又看了看苏晓,这才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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