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月后，二零一六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周六。
这是西方圣诞节的前夕，也就是平安夜。
这一天的上午，自得其乐工作室为旗下的绘本作家举办了一场见面会，地点是位于中关村的某著名高校的大礼堂。作为自得其乐工作室最受力捧的绘本作家，苏晓不但要出席，而且是主角。
对此，那个人了如指掌。
上午十点，秦复由司机驾车载至中关村北大街附近，接着从中关村北大街由南至北，步行至学校。虽然他已经两鬓花白，但依然高大挺拔，将那挺括的黑色长大衣穿得很是有型有款。再加上戴着墨镜，身后又跟着三名随从，因而一路上的回头率真是不少。当然他早已习惯这种状况，对那些好奇的目光视若无物。
徐斌知道，主人心情不错，因为将要见到她。
值得一提的是，从西门进入大学校园，访客是要出示身份证的。由于今天学校的礼堂有绘本作家的见面会，附近的学生和年轻人都来了，因而学校大门旁边的小门前排起了长队。
秦复是不可能排队的，他径直朝大门走去。领头的看门保安见他气宇轩昂，身后还有数名随从，问都不问，直接给他们放行。
进得校园后，为了低调，秦复独自走在前面，徐斌和保镖远远地跟在后头。当然也不会太远，如果有什么情况，他们还是能随时赶到主人的身边。
不用说，秦复吸引了所有路人的目光。可以说，只要是个人，见到他都会忍不住悄悄多看两眼，甚至是长时间的注视，包括男性。
他们到达大礼堂的时候，见面会已经开始了。
秦复大大方方地进入礼堂，坐到了倒数第二排最靠墙的座位。这是一个最远且最不显眼的地方，但这就是他要的效果，因为他不想让苏晓发现他在这里。虽然现在的他不再是他给她的照片中那个衣着朴素的模样，但是他知道她眼尖，所以他还是选择了最远最隐蔽的位置。
徐斌和两名保镖坐在倒数第一排，同样也是靠墙的座位。这样一来，他就能随时知道主人的情况。但是他没想到，情况很快就出现了。
事情是这样的，他们刚坐下没多久，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孩来到了秦复的旁边。这后两排是有不少空位，但是离舞台太远，于是徐斌就纳闷：这个小姑娘为什么要来这里？
很快，他得到了答案。
只见那年轻女孩问秦复：“先生，我能坐在这里吗？”
她说的这里，指的是秦复旁边的位置。
也是太年轻了，什么人都敢搭讪。
徐斌很想笑，但是他忍住了。他凑过去对那个女孩说：“小姐，这些座位都是我们的，你一个都不能坐。抱歉。”
那年轻女孩顿时大惊失色，继而落荒而逃。
秦复没说一个字，他的目光一直在远处的苏晓身上。
此时的苏晓正忙着回答读者的提问，没有功夫留意到那遥远的后排座位上发生的小插曲。但她只是强颜欢笑，内心并不快乐，因为秦复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给她回邮件了。
这个人做什么去了？
一个钢琴教师，会忙到如此地步吗？
然而转念一想，她是他的谁？就算他已经没有了太太，他也一定有自己的社交圈，有自己的生活，她凭什么要他围着她转？
就在这个时候，苏晓的心头一动，接着下意识地朝阶梯座位的后排方向望去。可是太远了，后排的光线又不甚明亮，所以她什么也没看到。
然而秦复看到了她的反应，当然徐斌也看到了。
这时候，又有读者向苏晓提问。
秦复对徐斌说：“我们走。”
徐斌点了点头。
他们马上离开了礼堂。
回去的路上，徐斌对秦复说：“苏小姐好像不是很开心。”
秦复没有说话。
晚上十点，苏晓收到秦复的回信。
“晓晓，平安夜快乐。”
苏晓已经等了他一个星期，心中不免气恼，于是她回信说：“我不过洋节呢。”
原以为她又要等上好几天，没想到仅仅两分钟之后，秦复的邮件过来了： “晓晓，不要生气，好吗？”
苏晓的心化了，可是她却倔强地回复：“秦复，我没有生气。”
秦复马上回复：“我知道你在生气，你骗不了我。”
苏晓回复：“我没有生气，你错了。”
秦复回复：“我绝对没错，你就是生气了。”
这样发邮件和网络聊天没有区别，所以苏晓非常开心。可能是太开心了，她在床上翻了一个身，不知怎的，动作有点大，导致她从床上摔了下来。
摔下来的时候，因为某个角度的关系，苏晓的脚踝先着地，结实地扭了一下。紧接着她发现，她站不起来了，因为脚扭得太厉害了。
苏晓叫苦不迭，幸好一直抓着手机，还能打电话求救。
不用说，她找的人正是周思楠。
半个小时后，周思楠和梁自得赶到了，他们将苏晓送进了医院。在仔细的检查之后，医生确定苏晓的脚踝只是韧带拉伤，没有伤到骨头。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要求苏晓住院观察两天。
午夜十二点，苏晓躺在病床上给秦复回邮件：“因为给你写邮件，我从床上摔下来，住进了医院。放心，只是扭到脚踝，没有大碍。”
原以为秦复会很快回邮件，可是她失望了。
没过多久，护士进来了。
“苏小姐，请喝下这止痛剂，这样您睡觉会舒服些。”
苏晓认为有道理，于是她喝了药。
很快，她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城市里的另一边。
别墅内，沈明玉在等着周成岳打完电话。
此时的沈明玉虽然刚生完女儿周胜男才两个月，但是恢复得很好，完全看不出是个新手妈妈。也是，凡事有人伺候，加上自身条件优越，想恢复不好也难。因此，她很有功夫去关心苏晓的事情，虽然此时的她还没有和苏晓见过面。
终于，周成岳忙完了。
沈明玉马上问他：“给晓晓下安眠药，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吧，就两片，不会有事的。”周成岳拉着她坐下，“除了这个方法，秦先生还能怎样见到她而不被她知道呢？”
“他对她真是费尽心思，可是……”沈明玉没有说完，而是叹了口气。
周成岳明白她的心思，“秦太太的时间不多了，晓晓成为新任秦太太是迟早的事。”
“可是秦太太仍在……”
“不要操心人家的事情，人家自己有说法的。”
沈明玉顺从地点了点头。
周成岳很满意。
医院里，苏晓正在睡梦之中。
这一次，她没有来到那红色的山丘，而是回到了小时候。是的，她又在写作业的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她看到父亲苏敏正在看着她，他那温热的大手正抚摸着她的面颊。
苏敏温柔地问她：“晓晓，很累吧？”
苏晓立刻扑到他的怀中，“爸爸，你回来了！”
“是的，我来了。”苏敏拥着她，“晓晓，我来看你了。”
“爸爸，不要走，好不好？”
“晓晓，我不走。”
苏晓在睡梦中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这个笑容太过美好，秦复忍不住抚摸她的面颊。
是的，他来医院看望她了。
当他在邮件中看到她说她摔伤住院后，他马上联系了周成岳。于是周成岳便叫护士在她服药的水中下了安眠药，他才得已在她昏睡的时候悄悄进来看望她。
在漫长的三十一年的等待之后，他终于碰触到了她。他凝视着她与那个人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庞，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彼时，他青春正盛，她亦如是。他们以为能天长地久，现实却无情地击碎了所有的绮想。
时光可以倒流吗？破碎可以弥补吗？
离去的，可以归来吗？
带着这些疑问，秦复小心翼翼地抚摸苏晓那白皙细腻的面颊，好像她是一樽易碎的瓷娃娃，或是一碰即碎的水中月影，又或是因思念而生的一缕幻想的轻烟……
忽然，苏晓握住他的手。
秦复愣住了。
苏晓将他的手压在胸口，喃喃说：“不要走……”
如此，秦复感受到了她的柔软，就像他在梦里感受过的一样。他先是僵了一下，接着俯下身去，吻了吻她的额头。
苏晓甜甜地笑了。在她的梦里，苏敏也吻了她的额头。
“不要走……”她握紧了秦复的手。
秦复说：“晓晓，我不走。”
他说到了，也做到了。
后来，他一直坐在床沿上，任由苏晓握着他的手入眠。直到凌晨四点，苏晓终于松手，他这才得已脱身回家。可以说，这个平安夜他是一夜无眠。
那一边的宋晚云也是一夜无眠。
晚上十一点，当秦复说要出门的时候，她就知道他要去见谁。她马上给他找衣服，同时体谅地说：“去吧，我支持你。”
“晚云，谢谢你。”秦复十分感激。
“应该的。” 宋晚云笑得温柔，“快去吧，不用管我。”
“晚云，我不会太晚回来。”
“嗯，没事。”
秦复出门了。
他走后，秦涛过来敲母亲的房门。
宋晚云一愣，“秦涛，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秦涛开门见山，“爸爸做什么去了？”
“他临时有点事情。”
“什么事？”
宋晚云苦笑，“为什么这么问？”
“他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秦涛看着母亲，“否则这么晚出去做什么？”
宋晚云叹了口气，“你父亲不是那种人，你是知道的。”
秦涛语塞了。是的，在他的印象里，父亲确实没有这方面的绯闻，起码他没听说过。可是他也有直觉，父亲在平安夜的深夜突然出门，不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他一定是去见某个意义非凡的人。
他把自己的猜测告诉母亲。
宋晚云听完失笑了，“秦涛，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吗？”
“妈妈，我不看那些东西，我只是凭自己的直觉说事。”秦涛皱眉头，“爸爸突然深夜出门，您没觉得不对劲？”
“我支持他的一切行动。”
“妈妈，您为什么那么听他的话？明明外婆家的条件不比爷爷家差，甚至还要好一些。”
宋晚云温柔地说：“爱与物质不是挂钩的，否则我也不会嫁给他。”
忽然，秦涛问：“妈妈，为什么不做手术？”
“手术不能打包票，我又何必让自己的身体留下那些丑陋的疤痕？再说了，目前药物治疗的效果不错。”
秦涛握住母亲的手，“妈妈，您一定要配合治疗。”
“我会的。”宋晚云抚着儿子英俊的面庞，“因为妈妈舍不得你。”
秦涛看着母亲，温柔而坚定地说：“妈妈，我将来要娶一位像您这样温柔的女人当太太。”
宋晚云却说：“小辣椒似的女孩才能拿下你。”
秦涛不服气，“我只喜欢温柔的女人。”
宋晚云想起了自己的经历。
是的，她曾经爱过虞新月，曾经以为自己要和她天长地久，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喜欢任何男人。然而天意弄人，她竟然遇到了那个男人。她不但爱上了他，还爱得不顾一切，爱得无怨无悔。
宋晚云由衷说：“秦涛，世事难料。”
此时的秦涛哪里听得进去？只见他双手抱胸，斩钉截铁地说：“我就是喜欢温柔的女人，对男人婆不感冒。”
离他并不是太遥远的周思楠打了几个喷嚏。
“这是什么情况啊？”
男人婆的她丢出这句话，继续睡觉。
缘，妙不可言。
这是西方圣诞节的前夕，也就是平安夜。
这一天的上午，自得其乐工作室为旗下的绘本作家举办了一场见面会，地点是位于中关村的某著名高校的大礼堂。作为自得其乐工作室最受力捧的绘本作家，苏晓不但要出席，而且是主角。
对此，那个人了如指掌。
上午十点，秦复由司机驾车载至中关村北大街附近，接着从中关村北大街由南至北，步行至学校。虽然他已经两鬓花白，但依然高大挺拔，将那挺括的黑色长大衣穿得很是有型有款。再加上戴着墨镜，身后又跟着三名随从，因而一路上的回头率真是不少。当然他早已习惯这种状况，对那些好奇的目光视若无物。
徐斌知道，主人心情不错，因为将要见到她。
值得一提的是，从西门进入大学校园，访客是要出示身份证的。由于今天学校的礼堂有绘本作家的见面会，附近的学生和年轻人都来了，因而学校大门旁边的小门前排起了长队。
秦复是不可能排队的，他径直朝大门走去。领头的看门保安见他气宇轩昂，身后还有数名随从，问都不问，直接给他们放行。
进得校园后，为了低调，秦复独自走在前面，徐斌和保镖远远地跟在后头。当然也不会太远，如果有什么情况，他们还是能随时赶到主人的身边。
不用说，秦复吸引了所有路人的目光。可以说，只要是个人，见到他都会忍不住悄悄多看两眼，甚至是长时间的注视，包括男性。
他们到达大礼堂的时候，见面会已经开始了。
秦复大大方方地进入礼堂，坐到了倒数第二排最靠墙的座位。这是一个最远且最不显眼的地方，但这就是他要的效果，因为他不想让苏晓发现他在这里。虽然现在的他不再是他给她的照片中那个衣着朴素的模样，但是他知道她眼尖，所以他还是选择了最远最隐蔽的位置。
徐斌和两名保镖坐在倒数第一排，同样也是靠墙的座位。这样一来，他就能随时知道主人的情况。但是他没想到，情况很快就出现了。
事情是这样的，他们刚坐下没多久，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孩来到了秦复的旁边。这后两排是有不少空位，但是离舞台太远，于是徐斌就纳闷：这个小姑娘为什么要来这里？
很快，他得到了答案。
只见那年轻女孩问秦复：“先生，我能坐在这里吗？”
她说的这里，指的是秦复旁边的位置。
也是太年轻了，什么人都敢搭讪。
徐斌很想笑，但是他忍住了。他凑过去对那个女孩说：“小姐，这些座位都是我们的，你一个都不能坐。抱歉。”
那年轻女孩顿时大惊失色，继而落荒而逃。
秦复没说一个字，他的目光一直在远处的苏晓身上。
此时的苏晓正忙着回答读者的提问，没有功夫留意到那遥远的后排座位上发生的小插曲。但她只是强颜欢笑，内心并不快乐，因为秦复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给她回邮件了。
这个人做什么去了？
一个钢琴教师，会忙到如此地步吗？
然而转念一想，她是他的谁？就算他已经没有了太太，他也一定有自己的社交圈，有自己的生活，她凭什么要他围着她转？
就在这个时候，苏晓的心头一动，接着下意识地朝阶梯座位的后排方向望去。可是太远了，后排的光线又不甚明亮，所以她什么也没看到。
然而秦复看到了她的反应，当然徐斌也看到了。
这时候，又有读者向苏晓提问。
秦复对徐斌说：“我们走。”
徐斌点了点头。
他们马上离开了礼堂。
回去的路上，徐斌对秦复说：“苏小姐好像不是很开心。”
秦复没有说话。
晚上十点，苏晓收到秦复的回信。
“晓晓，平安夜快乐。”
苏晓已经等了他一个星期，心中不免气恼，于是她回信说：“我不过洋节呢。”
原以为她又要等上好几天，没想到仅仅两分钟之后，秦复的邮件过来了： “晓晓，不要生气，好吗？”
苏晓的心化了，可是她却倔强地回复：“秦复，我没有生气。”
秦复马上回复：“我知道你在生气，你骗不了我。”
苏晓回复：“我没有生气，你错了。”
秦复回复：“我绝对没错，你就是生气了。”
这样发邮件和网络聊天没有区别，所以苏晓非常开心。可能是太开心了，她在床上翻了一个身，不知怎的，动作有点大，导致她从床上摔了下来。
摔下来的时候，因为某个角度的关系，苏晓的脚踝先着地，结实地扭了一下。紧接着她发现，她站不起来了，因为脚扭得太厉害了。
苏晓叫苦不迭，幸好一直抓着手机，还能打电话求救。
不用说，她找的人正是周思楠。
半个小时后，周思楠和梁自得赶到了，他们将苏晓送进了医院。在仔细的检查之后，医生确定苏晓的脚踝只是韧带拉伤，没有伤到骨头。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要求苏晓住院观察两天。
午夜十二点，苏晓躺在病床上给秦复回邮件：“因为给你写邮件，我从床上摔下来，住进了医院。放心，只是扭到脚踝，没有大碍。”
原以为秦复会很快回邮件，可是她失望了。
没过多久，护士进来了。
“苏小姐，请喝下这止痛剂，这样您睡觉会舒服些。”
苏晓认为有道理，于是她喝了药。
很快，她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城市里的另一边。
别墅内，沈明玉在等着周成岳打完电话。
此时的沈明玉虽然刚生完女儿周胜男才两个月，但是恢复得很好，完全看不出是个新手妈妈。也是，凡事有人伺候，加上自身条件优越，想恢复不好也难。因此，她很有功夫去关心苏晓的事情，虽然此时的她还没有和苏晓见过面。
终于，周成岳忙完了。
沈明玉马上问他：“给晓晓下安眠药，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吧，就两片，不会有事的。”周成岳拉着她坐下，“除了这个方法，秦先生还能怎样见到她而不被她知道呢？”
“他对她真是费尽心思，可是……”沈明玉没有说完，而是叹了口气。
周成岳明白她的心思，“秦太太的时间不多了，晓晓成为新任秦太太是迟早的事。”
“可是秦太太仍在……”
“不要操心人家的事情，人家自己有说法的。”
沈明玉顺从地点了点头。
周成岳很满意。
医院里，苏晓正在睡梦之中。
这一次，她没有来到那红色的山丘，而是回到了小时候。是的，她又在写作业的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她看到父亲苏敏正在看着她，他那温热的大手正抚摸着她的面颊。
苏敏温柔地问她：“晓晓，很累吧？”
苏晓立刻扑到他的怀中，“爸爸，你回来了！”
“是的，我来了。”苏敏拥着她，“晓晓，我来看你了。”
“爸爸，不要走，好不好？”
“晓晓，我不走。”
苏晓在睡梦中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这个笑容太过美好，秦复忍不住抚摸她的面颊。
是的，他来医院看望她了。
当他在邮件中看到她说她摔伤住院后，他马上联系了周成岳。于是周成岳便叫护士在她服药的水中下了安眠药，他才得已在她昏睡的时候悄悄进来看望她。
在漫长的三十一年的等待之后，他终于碰触到了她。他凝视着她与那个人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庞，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彼时，他青春正盛，她亦如是。他们以为能天长地久，现实却无情地击碎了所有的绮想。
时光可以倒流吗？破碎可以弥补吗？
离去的，可以归来吗？
带着这些疑问，秦复小心翼翼地抚摸苏晓那白皙细腻的面颊，好像她是一樽易碎的瓷娃娃，或是一碰即碎的水中月影，又或是因思念而生的一缕幻想的轻烟……
忽然，苏晓握住他的手。
秦复愣住了。
苏晓将他的手压在胸口，喃喃说：“不要走……”
如此，秦复感受到了她的柔软，就像他在梦里感受过的一样。他先是僵了一下，接着俯下身去，吻了吻她的额头。
苏晓甜甜地笑了。在她的梦里，苏敏也吻了她的额头。
“不要走……”她握紧了秦复的手。
秦复说：“晓晓，我不走。”
他说到了，也做到了。
后来，他一直坐在床沿上，任由苏晓握着他的手入眠。直到凌晨四点，苏晓终于松手，他这才得已脱身回家。可以说，这个平安夜他是一夜无眠。
那一边的宋晚云也是一夜无眠。
晚上十一点，当秦复说要出门的时候，她就知道他要去见谁。她马上给他找衣服，同时体谅地说：“去吧，我支持你。”
“晚云，谢谢你。”秦复十分感激。
“应该的。” 宋晚云笑得温柔，“快去吧，不用管我。”
“晚云，我不会太晚回来。”
“嗯，没事。”
秦复出门了。
他走后，秦涛过来敲母亲的房门。
宋晚云一愣，“秦涛，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秦涛开门见山，“爸爸做什么去了？”
“他临时有点事情。”
“什么事？”
宋晚云苦笑，“为什么这么问？”
“他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秦涛看着母亲，“否则这么晚出去做什么？”
宋晚云叹了口气，“你父亲不是那种人，你是知道的。”
秦涛语塞了。是的，在他的印象里，父亲确实没有这方面的绯闻，起码他没听说过。可是他也有直觉，父亲在平安夜的深夜突然出门，不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他一定是去见某个意义非凡的人。
他把自己的猜测告诉母亲。
宋晚云听完失笑了，“秦涛，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吗？”
“妈妈，我不看那些东西，我只是凭自己的直觉说事。”秦涛皱眉头，“爸爸突然深夜出门，您没觉得不对劲？”
“我支持他的一切行动。”
“妈妈，您为什么那么听他的话？明明外婆家的条件不比爷爷家差，甚至还要好一些。”
宋晚云温柔地说：“爱与物质不是挂钩的，否则我也不会嫁给他。”
忽然，秦涛问：“妈妈，为什么不做手术？”
“手术不能打包票，我又何必让自己的身体留下那些丑陋的疤痕？再说了，目前药物治疗的效果不错。”
秦涛握住母亲的手，“妈妈，您一定要配合治疗。”
“我会的。”宋晚云抚着儿子英俊的面庞，“因为妈妈舍不得你。”
秦涛看着母亲，温柔而坚定地说：“妈妈，我将来要娶一位像您这样温柔的女人当太太。”
宋晚云却说：“小辣椒似的女孩才能拿下你。”
秦涛不服气，“我只喜欢温柔的女人。”
宋晚云想起了自己的经历。
是的，她曾经爱过虞新月，曾经以为自己要和她天长地久，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喜欢任何男人。然而天意弄人，她竟然遇到了那个男人。她不但爱上了他，还爱得不顾一切，爱得无怨无悔。
宋晚云由衷说：“秦涛，世事难料。”
此时的秦涛哪里听得进去？只见他双手抱胸，斩钉截铁地说：“我就是喜欢温柔的女人，对男人婆不感冒。”
离他并不是太遥远的周思楠打了几个喷嚏。
“这是什么情况啊？”
男人婆的她丢出这句话，继续睡觉。
缘，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