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京都内一片欢腾,抚远大将军封煊战功赫赫,又加上刚班师回朝不久,即传出赐婚的消息,封府可谓荣宠不衰。

    今日早朝当朝皇帝满面春风,加封抚远大将军封煊为顺安候,念其劳苦功高,不宜远去边塞苦寒之地,故主京都事宜,长子封谨之继任抚远大将军,戍守边关。正当封煊擦了把冷汗准备谢恩时,宣旨的公公却无停顿,“其女封倾之,值及笄之年,秉性端淑,柔明毓德,今仰承先太后口谕,特赐婚萧家三子萧承邺为正妻,择日完婚,钦此。”封煊这才从恍惚中清醒,匍匐在天子脚下,行了大礼,“臣谢主隆恩。”加官进爵皇家赐婚,可不是隆恩来着?

    “恭喜侯爷”“侯爷大喜”“下官恭喜侯爷,届时可讨杯喜酒?”下朝之后百官争相道贺,封煊只得笑脸迎人。

    封府

    “老爷何时如此满面愁容?听哥哥说早朝时又承了皇恩?”刚从娘家回来的白静溪,也就是封煊的侧夫人,迎上去,接过手中的官服。

    封煊摆摆手,“武将封候,皇家赐婚,不可谓皇恩浩荡?”

    “妾身这是头一回听说武将封侯的,可谓殊荣了,不过不知赐婚的是哪位少爷还是小姐?”,在屏风处叠好官服,白静溪温声道。

    “是倾儿,许了萧家老三。”说到这儿封煊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到头来便宜了那个浪荡子。门第他倒不在乎,不过至少人品上佳者才可入得了他的眼,萧承邺嘛,别说这个唯一的嫡女,连庶女他都要考量一番。

    “大小姐与那萧三公子倒是有缘,当年妾身听母亲说先太皇太后极其宠爱萧家三公子,又属意于大小姐,说是养在佛寺的,能结善缘,本想着赐婚于萧家,奈何当时出了那样的事…便不了了之,如今,陛下隆恩,竟又赐了婚,缘分倒是巧,不知陛下怎地又想起了此事。”说完便倒茶去了。

    说起白静溪,封煊有时佩服不已,明明是个不起眼的庶女,性子又温和,说起话来真真是绵里藏针。

    陛下又怎地想起赐婚了?免了他的兵权给了一虚职,又赐了婚,好比给了一巴掌又赏了口糖。为什么又偏偏是萧家?任他封煊怎样的粗心,也能看出敲山震虎之意。

    “夫人,倾儿的母亲早逝,这些年多亏了你照拂,如今她又快出嫁,有劳你为她操办出嫁事宜,你谨记一点,要体面,但万不可僭越,可明白了?”轻握住柔夷,体恤道。

    “这是自然,妾身记下了,待准备妥当之后再为老爷过目便是了。”她轻笑,当年不过一侍妾,嫁进府中已七年有余,虽无子嗣,去年入冬时却抬了正经的侧夫人,为着这份情,她也会办的体面些。

    息风阁

    “倾儿可欢喜?那封三公子家世显赫,虽说现如今萧公子不如当年显赫,但他自小便是与皇室子弟读书习武,自然饱读诗书人品上佳。”白氏仔仔细细地看着手中的嫁妆单子,又添上了几个油水丰厚的庄子。

    封倾之无奈笑道,“姨娘,我是自小养在山寺的,修身养性,研读佛法,对男女之事并未动过念头,如今是当今陛下赐婚,既然父亲与姨娘皆说是良缘,又有姨娘替我操持这些,我便好好做个待嫁娘就是了。”

    白氏见封倾之并无欢喜也无愁容,放下手中的单子,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倾儿不必忧心,说句不怕挑理的话,萧家现如今在朝的便只有萧执萧大人,如今老爷封了顺安侯,你便是我们侯府唯一的嫡女,配那萧家三公子也是配的上的。且萧家家风颇严,向来都是正妻专宠,那萧承邺传闻中确是个浪荡子,可也是个有本事的,又远离朝中事务,待日后你嫁过去,既无官宦来往之扰,也无后院妇人琐事,往后你再诞下一儿半女的,你们夫妻二人大可过得安生富足的日子。”

    白氏说的如此明白事理,又字字珠玑,于情于理都替她做足了打算,封倾之不免动容,“倾儿自小失母,父亲与兄长又常年在外,都是姨娘替我打点一切,如此恩情不知何以为报?”白氏抿了口茶,安慰道,“傻孩子,我既是你姨娘,自然要替你做这些,你父兄常年不在京,我更要仔细守着咱们府里上上下下,我只恨不能早些将你迎回府中,让你在那寒山古寺中受苦。”

    不论白氏有没有这个心思,如此说辞,令在场的丫头们也偷偷拭泪。封倾之心中暗忖,白氏温婉大方,虽是庶女也出身书香世家,论柔和,对她也是柔和有加,论手腕,也将后院几个姬妾管束地服服帖帖,确是个聪慧通透之人。

    如此几日,添添补补又在嫁妆上加了好多,就连封煊看到时也小小震惊了一番,白氏却在一旁说道,“萧家家底丰厚,到底也是名门望族,倾儿如今是侯门嫡女,此番赐婚多少人等着看笑话,务必将倾儿风风光光嫁出去,才能堵了悠悠之口。况且,倾儿从小便过的委屈,或许如此才能补偿她一二。”

    封煊这才连连点头,老怀欣慰道,“夫人心细如发,倾儿及府里上上下下全靠你照顾,这些年你辛苦了。前些日子,你二哥哥去临州任职,我已托人照顾,他可在任上一展抱负,不必担心左右掣肘。”白氏感激莫名,“多谢老爷,如此我母亲也能安心了。”

    举案齐眉不过如此。

    要说白家,先前是封煊原配夫人柳州同乡,不同于纺织商户的富庶,是个实实在在的清贫之家,后白家第二子白术先与温家小舅温治梃同科中第,结为好友,温家又多次接济白家,温家夫人瞧着白氏生的温婉可人,又知书识礼,心下怜悯,在爱女过世后女婿又一直未娶,一来二去,白氏便进了封府。温夫人也并没有看走眼,白氏每年为封汜之柳州之行带上可心的物事,连温家几个少爷也夸赞白氏是个办事妥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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