鲥鱼有刺 ，海棠无香
岁月漫长，他以为自己终会慢慢的忘记苏北北，可是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心底所有的记忆竟是那样清晰的浮现出来。
他才意识到，苏北北在他的心里从未消失，就像一罐封存地下的陈酒，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加浓郁。
记得那时，总是看到苏北北一个人骑着自行车上下学，在班里也不拘言笑。他还很好奇，一个女孩子，怎么跟一个老妇人一样，眉头紧皱，心事重重的。
于是他刻意借着运动会的事情接近她，两个人慢慢的接触下来竟格外的默契。看她绷着脸他就故意逗弄她，她笑起来的时候露着两个小酒窝，可爱的样子和平时俨如两个人。
然而自那件事后，苏北北就一直逃避他，那时他才意识到他是喜欢苏北北的，可是高考临近，他不得不把这丝喜欢压在心底。
他想等高考完告诉她也不迟，或许他们还可以上同一所大学，他憧憬着未来的美好，但是苏北北的冷漠让当初的自己觉得无望，于是在爸妈的安排下选择了出国。
大学四年，也曾有女孩对他告白，只是他却无法忘掉那个瘦弱倔强的身影，包括苏北北微抿着嘴时的微笑，无助时的眼泪。
电话被接起的刹那，不等苏北北开口，他就着急的问道：“北北，你到家了吗？”
“楚......楚总，我马上就到了。”
“哦，好的，那你回去好好休息。”
“嗯，再见！”
苏北北挂断电话，心中涌起一丝苦涩，她还是喊不出“楚煜”两个字。
顾墨白注意到苏北北接完电话后，神情有些落寞，不着痕迹的问道：“你和CG的楚总很熟？”
“啊？”
苏北北疑惑的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顾墨白解释道：“刚刚酒会上我看他一直亲切的称呼你“北北”，所以......”
“哦，我们律所负责他们公司这次的并购案，平时有接触。”
避免不必要的猜测，苏北北并没有说出他们是高中同学的事。
顾墨白直觉他们的关系可能不止如此，至少楚煜对待苏北北的样子不仅仅是合作关系这么简单，不过他也没有立场继续追问。
下车的时候，顾墨白要了苏北北的联系方式，但是苏北北不觉得他们还有再见的机会，毕竟他们彼此不是很熟，业务上面也没有什么交集。
和顾墨白的相遇对苏北北来说，只是平静的湖泊中激起的一朵小小的水花而已。
结果没过几日，顾墨白就主动联系她，说是有一些法律方面的事情想向她咨询。
她觉得以他现在的情况，应该可以找到比较知名的律师，她毕竟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不过她还是应邀前往。
这是一家开在胡同里面的上海本帮菜，门口木质的牌子写着“老上海饭馆”，不大的店面，装修简易，暗黄色的灯光，温馨中透着古朴的年代感，七八张长方形的木质桌椅，有三桌坐满了人，两人随意选了一张桌子坐下来。
一位穿着黑色围裙的小伙子拿着菜单放在桌子上。
“你看看喜欢吃什么？”
“学长，你点吧，我也不知道这里什么好吃。”
“好，那我点几个这里的特色菜，你尝尝。”
顾墨白招手叫来了刚才的小伙：“清蒸鲥鱼，酒香草头，海棠糕，两碗小馄饨。”
“是不是有点太多了？”苏北北觉得两个人吃不完，插话说道。
顾墨白合上菜谱，笑着说：“放心，不会浪费的。”
等菜的空隙，苏北北问道：“不知道学长咨询哪一方面的问题？”
“就是我一个朋友，他是做贸易的，但是货物到达目的地后，对方一直不提货，说是货物质量不不合格，我朋友没办法就把货低价卖给了别人，但现在被原客户起诉了。”
......
“嗯，货物的详细资料在出口前肯定提供给了对方，得到了对方的认可，如果对方诉讼到法院，一般根据国内的惯例，咱们的胜诉的概率很大。”
“还是你专业，稍后我会把你说的这些告诉他。”
“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如果你朋友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帮忙找我们领导，他在这方面毕竟资深。”
“好的，我会转达的。”
等菜上来，苏北北才明白他说的“不会浪费”是什么意思，一个个精致的碟子里的菜量属实不多。
“快尝尝好不好吃。”
在顾墨白期待的目光下，苏北北夹了一块鱼肉，肥嫩鲜美，爽口而不腻：“挺好吃的。”
自己的推荐得到赞同，顾墨白微笑着说：“好吃就多吃点，这个季节的鲥鱼是最新鲜的，有一句话就是“四月鲥鱼逐浪花”。
苏北北接着道：“我记得张爱玲说过人生有三恨，“一恨鲥鱼多刺，二恨海棠无香，三恨红楼梦未完”。
“所以人生总有遗憾！”顾墨白说出这句话的瞬间，眼底似乎有丝凝重一闪而过。
“或许遗憾也是一种美。”
如果刚才是对苏北北专业的认可，这会顾墨白颇有些遇到知音的感慨，他对苏北北的认识进一步加深了。
“你说的对，你看咱们今天的菜就集齐了两恨了，光顾着说了，赶紧吃吧！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苏北北只吃了一口鱼就不再吃了，刺真的挺多的。
其实她并不爱吃鱼，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有刺，记得小时候妈妈做过一次炸带鱼，她不小心被一根刺卡住了喉咙，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让她看到鱼就发憷。
顾墨白注意到苏北北基本没怎么吃鱼，思索几秒，只见他加起一块鱼，把里面的刺去除后放到苏北北的碟子里：“没有刺，吃吧！”
苏北北愣愣的看着面前的鱼肉，有些不知所措，顾墨白的行为让她觉得太亲密了。
顾墨白看她不动筷子，眸光微闪，轻声说道：“不好意思，我是看你不怎么吃鱼，就想着你可能怕有鱼刺。还有，我用的是公筷，你放心。”
“我，就是不太习惯。”苏北北闷声说道。
“我小妹和你一样，因为怕吃到鱼刺就索性不吃鱼了，为了让她吃鱼，我每次就帮她把鱼刺挑出来，刚刚看你这样，我就不自觉的这样做了。如果我的行为有所冒犯，我向你道歉。”
“不用，不用，谢谢学长。”苏北北急忙说道，毕竟对方是好意。
“那就快点吃吧！”
在顾墨白不时的照顾下，苏北北受宠若惊的吃完了这顿饭。
“吃好了？”
“嗯。谢谢学长。”
“谢什么，该我谢谢你才对，毕竟是我找你帮忙。”
苏北北不觉得自己有帮到他，他说的事情换成任何一个优秀的律师估计都能给出比她还好的答案。
下车的时候，顾墨白突然叫住她：“苏北北，朋友一般都怎么称呼你？”
“嗯，一般称呼就是“北北”。”
“作为朋友的我可以叫你“北北吗”？”顿了一下，解释道,“苏北北显得太生疏了，。”
苏北北转过头，浅笑着说：“可以啊！”
“学长，再见！”
“北北，再见。”
楚煜透过车窗远远的看着这一幕，眸色暗沉，看到苏北北语笑嫣然的说着“再见”，而顾墨白等苏北北离开后才迟迟离开。
他打开车门下了车，夏日的风拂过脸颊，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八岁的那晚，如果当初他没有离开，是不是会和现在不一样。
没有人可以知道答案。
心情郁躁的点燃了一根烟，烟头的红光忽闪忽灭，烟雾缭绕恰如他迷茫的眼神。
一个电话，将他召回总部，在国外的这几天，他日夜加班，本来需要一周的工作量，硬是四天完成了。
回国的第一时间，他就来到苏北北这，满怀欣喜的想见到她，告诉她自己的心意，结果就看到刚才的场景。
他忽然发现，没有自己，北北过得也很好。她也有自己的朋友，也有人和自己一样喜欢着她。
这么多年，他一直放在心里的苏北北，已经长大了。
他想要保护的那个女孩也已经不需要他的保护了吧！
可是一想到远离她，为什么心里这么难过。
国外这几年，他靠着对苏北北的思念熬过了无数孤独的夜晚，终于凭自己的努力在事业上有了些成就，他以为自己可以给她一个温暖的家，但是没想到她还是对自己这么疏离。
北北，我该怎么做才好？
楚煜无奈而又绝望，他和她似乎永远隔着一段距离，那是岁月赋予的不可抗拒的力量，挣脱不得，只有束缚其中。
不，他不要这样的命运，他不要放弃苏北北，也不可能放手。
既然命运让他遇到她，那就一生缠绕吧！
楚煜狠狠吸了一口烟，撵灭最后一丝红光，看了一眼苏北北住的小区，启动发动机，在夜幕中轰驰而过。
唯有空气中残留着烟草的味道提醒着，刚刚有人来过。
苏北北此时睡得正沉，丝毫不知道有一个人在离她最近的地方绝望过，又重新燃起爱的火苗。
夜色渐浓，月光皎洁，夏风吹动窗边的白纱，轻盈的掀起美丽的弧度，如同美丽的少女在迎风起舞。
他才意识到，苏北北在他的心里从未消失，就像一罐封存地下的陈酒，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加浓郁。
记得那时，总是看到苏北北一个人骑着自行车上下学，在班里也不拘言笑。他还很好奇，一个女孩子，怎么跟一个老妇人一样，眉头紧皱，心事重重的。
于是他刻意借着运动会的事情接近她，两个人慢慢的接触下来竟格外的默契。看她绷着脸他就故意逗弄她，她笑起来的时候露着两个小酒窝，可爱的样子和平时俨如两个人。
然而自那件事后，苏北北就一直逃避他，那时他才意识到他是喜欢苏北北的，可是高考临近，他不得不把这丝喜欢压在心底。
他想等高考完告诉她也不迟，或许他们还可以上同一所大学，他憧憬着未来的美好，但是苏北北的冷漠让当初的自己觉得无望，于是在爸妈的安排下选择了出国。
大学四年，也曾有女孩对他告白，只是他却无法忘掉那个瘦弱倔强的身影，包括苏北北微抿着嘴时的微笑，无助时的眼泪。
电话被接起的刹那，不等苏北北开口，他就着急的问道：“北北，你到家了吗？”
“楚......楚总，我马上就到了。”
“哦，好的，那你回去好好休息。”
“嗯，再见！”
苏北北挂断电话，心中涌起一丝苦涩，她还是喊不出“楚煜”两个字。
顾墨白注意到苏北北接完电话后，神情有些落寞，不着痕迹的问道：“你和CG的楚总很熟？”
“啊？”
苏北北疑惑的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顾墨白解释道：“刚刚酒会上我看他一直亲切的称呼你“北北”，所以......”
“哦，我们律所负责他们公司这次的并购案，平时有接触。”
避免不必要的猜测，苏北北并没有说出他们是高中同学的事。
顾墨白直觉他们的关系可能不止如此，至少楚煜对待苏北北的样子不仅仅是合作关系这么简单，不过他也没有立场继续追问。
下车的时候，顾墨白要了苏北北的联系方式，但是苏北北不觉得他们还有再见的机会，毕竟他们彼此不是很熟，业务上面也没有什么交集。
和顾墨白的相遇对苏北北来说，只是平静的湖泊中激起的一朵小小的水花而已。
结果没过几日，顾墨白就主动联系她，说是有一些法律方面的事情想向她咨询。
她觉得以他现在的情况，应该可以找到比较知名的律师，她毕竟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不过她还是应邀前往。
这是一家开在胡同里面的上海本帮菜，门口木质的牌子写着“老上海饭馆”，不大的店面，装修简易，暗黄色的灯光，温馨中透着古朴的年代感，七八张长方形的木质桌椅，有三桌坐满了人，两人随意选了一张桌子坐下来。
一位穿着黑色围裙的小伙子拿着菜单放在桌子上。
“你看看喜欢吃什么？”
“学长，你点吧，我也不知道这里什么好吃。”
“好，那我点几个这里的特色菜，你尝尝。”
顾墨白招手叫来了刚才的小伙：“清蒸鲥鱼，酒香草头，海棠糕，两碗小馄饨。”
“是不是有点太多了？”苏北北觉得两个人吃不完，插话说道。
顾墨白合上菜谱，笑着说：“放心，不会浪费的。”
等菜的空隙，苏北北问道：“不知道学长咨询哪一方面的问题？”
“就是我一个朋友，他是做贸易的，但是货物到达目的地后，对方一直不提货，说是货物质量不不合格，我朋友没办法就把货低价卖给了别人，但现在被原客户起诉了。”
......
“嗯，货物的详细资料在出口前肯定提供给了对方，得到了对方的认可，如果对方诉讼到法院，一般根据国内的惯例，咱们的胜诉的概率很大。”
“还是你专业，稍后我会把你说的这些告诉他。”
“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如果你朋友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帮忙找我们领导，他在这方面毕竟资深。”
“好的，我会转达的。”
等菜上来，苏北北才明白他说的“不会浪费”是什么意思，一个个精致的碟子里的菜量属实不多。
“快尝尝好不好吃。”
在顾墨白期待的目光下，苏北北夹了一块鱼肉，肥嫩鲜美，爽口而不腻：“挺好吃的。”
自己的推荐得到赞同，顾墨白微笑着说：“好吃就多吃点，这个季节的鲥鱼是最新鲜的，有一句话就是“四月鲥鱼逐浪花”。
苏北北接着道：“我记得张爱玲说过人生有三恨，“一恨鲥鱼多刺，二恨海棠无香，三恨红楼梦未完”。
“所以人生总有遗憾！”顾墨白说出这句话的瞬间，眼底似乎有丝凝重一闪而过。
“或许遗憾也是一种美。”
如果刚才是对苏北北专业的认可，这会顾墨白颇有些遇到知音的感慨，他对苏北北的认识进一步加深了。
“你说的对，你看咱们今天的菜就集齐了两恨了，光顾着说了，赶紧吃吧！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苏北北只吃了一口鱼就不再吃了，刺真的挺多的。
其实她并不爱吃鱼，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有刺，记得小时候妈妈做过一次炸带鱼，她不小心被一根刺卡住了喉咙，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让她看到鱼就发憷。
顾墨白注意到苏北北基本没怎么吃鱼，思索几秒，只见他加起一块鱼，把里面的刺去除后放到苏北北的碟子里：“没有刺，吃吧！”
苏北北愣愣的看着面前的鱼肉，有些不知所措，顾墨白的行为让她觉得太亲密了。
顾墨白看她不动筷子，眸光微闪，轻声说道：“不好意思，我是看你不怎么吃鱼，就想着你可能怕有鱼刺。还有，我用的是公筷，你放心。”
“我，就是不太习惯。”苏北北闷声说道。
“我小妹和你一样，因为怕吃到鱼刺就索性不吃鱼了，为了让她吃鱼，我每次就帮她把鱼刺挑出来，刚刚看你这样，我就不自觉的这样做了。如果我的行为有所冒犯，我向你道歉。”
“不用，不用，谢谢学长。”苏北北急忙说道，毕竟对方是好意。
“那就快点吃吧！”
在顾墨白不时的照顾下，苏北北受宠若惊的吃完了这顿饭。
“吃好了？”
“嗯。谢谢学长。”
“谢什么，该我谢谢你才对，毕竟是我找你帮忙。”
苏北北不觉得自己有帮到他，他说的事情换成任何一个优秀的律师估计都能给出比她还好的答案。
下车的时候，顾墨白突然叫住她：“苏北北，朋友一般都怎么称呼你？”
“嗯，一般称呼就是“北北”。”
“作为朋友的我可以叫你“北北吗”？”顿了一下，解释道,“苏北北显得太生疏了，。”
苏北北转过头，浅笑着说：“可以啊！”
“学长，再见！”
“北北，再见。”
楚煜透过车窗远远的看着这一幕，眸色暗沉，看到苏北北语笑嫣然的说着“再见”，而顾墨白等苏北北离开后才迟迟离开。
他打开车门下了车，夏日的风拂过脸颊，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八岁的那晚，如果当初他没有离开，是不是会和现在不一样。
没有人可以知道答案。
心情郁躁的点燃了一根烟，烟头的红光忽闪忽灭，烟雾缭绕恰如他迷茫的眼神。
一个电话，将他召回总部，在国外的这几天，他日夜加班，本来需要一周的工作量，硬是四天完成了。
回国的第一时间，他就来到苏北北这，满怀欣喜的想见到她，告诉她自己的心意，结果就看到刚才的场景。
他忽然发现，没有自己，北北过得也很好。她也有自己的朋友，也有人和自己一样喜欢着她。
这么多年，他一直放在心里的苏北北，已经长大了。
他想要保护的那个女孩也已经不需要他的保护了吧！
可是一想到远离她，为什么心里这么难过。
国外这几年，他靠着对苏北北的思念熬过了无数孤独的夜晚，终于凭自己的努力在事业上有了些成就，他以为自己可以给她一个温暖的家，但是没想到她还是对自己这么疏离。
北北，我该怎么做才好？
楚煜无奈而又绝望，他和她似乎永远隔着一段距离，那是岁月赋予的不可抗拒的力量，挣脱不得，只有束缚其中。
不，他不要这样的命运，他不要放弃苏北北，也不可能放手。
既然命运让他遇到她，那就一生缠绕吧！
楚煜狠狠吸了一口烟，撵灭最后一丝红光，看了一眼苏北北住的小区，启动发动机，在夜幕中轰驰而过。
唯有空气中残留着烟草的味道提醒着，刚刚有人来过。
苏北北此时睡得正沉，丝毫不知道有一个人在离她最近的地方绝望过，又重新燃起爱的火苗。
夜色渐浓，月光皎洁，夏风吹动窗边的白纱，轻盈的掀起美丽的弧度，如同美丽的少女在迎风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