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小李飞刀
这阵揪痛来的快，去的也快，半盏茶的时间，许念扶着桌沿挺直背脊，只是浅淡的唇色，让她看上去分外苍白柔弱。
“诗音，你怎么了？”李寻欢快要急死了。
“想到表哥要将我推给别的男人，想到表哥宁肯自毁清誉去万花楼找姑娘，也不愿娶我，便觉心如刀绞，人生无望。”许念苦笑一声，继续说道：“早知今日，不如死在那日扬刀大会上，随家人而去，倒也干净。”
“诗音，你不要胡思乱想，什么死不死的，你要好好活着。”半晌，李寻欢叹了口气，轻声解释道：“龙大哥多次救我们于危难之中，可见他为人仗义；不已魔刀门为武林反派，可见他性格坚定，有明辨是非之能，不会人云亦云；他为了给你吸毒，短寿十年，足见品行善良。而且他不是江湖中人，也素有仗义疏财的好名声，又一心恋慕于你，他发过誓，会一生护你周全。这些，我都……”
“表妹，跟着他，你能安稳度日。”
原来，李寻欢考虑过这么多。也是龙啸云太过奸猾，利用李寻欢和林诗音对他的信任和救命之恩，两头挑拨，这两个老实孩子，被人耍的团团转，最后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简直太惨了！
“表哥，不是谁愿意娶我，我都愿意下嫁的。欠人恩情，我会还，却不会搭上自己的一生幸福。何况，这恩情还是他千般算计而来，算什么恩情？我已与龙啸云说清楚，从此以后，我与他恩怨两清，再不相见。”
“诗音，我们一起去找龙大哥，我们三个把话说清楚？”
“表哥不觉得，他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吗？一次是巧合，两次三次呢？你说我疑邻盗斧也罢，我不会再相信他。至于表哥你，你可以自己去找他问，这是我从他枕头里找到的解药。”许念将白瓷药瓶放到桌子上，轻轻推到李寻欢面前，“表哥，相信我，龙啸云绝不是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诗音，我相信你，可……”反转太快，李寻欢一时无法扭转也正常，毕竟，二人是八拜结义之交。可只要他心中有所怀疑，便会对龙啸云起防备之心，这就够了。
“魔刀门被武林正道屠杀，连我三岁的小侄儿他们也不愿意放过，全家只剩我一人独活，而我呢？”
“无法为他们报仇，还一直需要表哥保护。明明知道父亲是江湖中人，可却自小不愿习武，爹爹爱护我，表哥照顾我，也依着的性子来。你看，这份任性，终是酿出了苦果。”许念静静说道：“若我可以自保，也许我和表哥便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诗音，你什么错都没有！什么狗屁江湖正道，只是一群藏头露尾，连脸都不敢露的无胆鼠辈，举着自以为正义的旗号，行的全是苟且之事。”李寻欢满眼厌恶，骂的义正词严，却将林诗音摘的干干净净。
当日，诸葛神君与李父文斗，一败涂地。后来，他又约战林诗音的父亲，魔刀门掌门林过之，结果武斗也输了。文武双败，让自诩文武双得的诸葛神君成了江湖笑柄。自此之后，诸葛神君便深恨上了林过之，为此，他蓄意挑起正邪之争，纠结武林四大门派和东洋人，杀上魔刀门，肆意屠杀门中教众，连老幼妇孺都未放过。更是偷袭杀害林过之，小人之极。
仅因一己私怨，便不分青红皂白，这个江湖，真是烂透了。
“我虽没好好练武，但那些武功秘籍却背过不少，还有王公子出海前留下来的《怜花宝鉴》，他希望我们能为他寻一传人。日后，诗音会勤加练武，魔刀门的仇，我会自己去报。”
“诗音，你想杀谁，告诉表哥，表哥替你去杀，你别冲动啊？从小到大，你连只鸡都不愿杀，更何谈杀人？”
所以呀，许念哪能不离开？她总要给自己的成长找理由。而且，许念也是故意想虐一虐李寻欢，让他在爱情里当君子，哭去吧就。
“表哥，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像是在冲动吗？”许念面容沉静的看向李寻欢，眼底古井无波。
“表哥今日能为将我推给龙啸云，不惜逛花楼，我真怕哪一日，若龙啸云相思成疾，真的快死了，表哥为逼我死心，会娶一位青|楼姑娘。堂堂魔刀门大小姐，还不如一个青楼妓|女。届时，我就真不知该如何自处了。恐怕不嫁龙啸云也不行了。”想起林诗音前世的经历，许念的语气，免不了染上悲意，“据传闻，万花楼飘香阁的林仙儿，素有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昨夜，是她陪在你身边吗？”
“在我眼里，表妹永远是独一无二的。”
李寻欢想摇头，却被封住穴道不能动，他解释道：“我自己在房中喝酒，一早醒来，收到李忠传给我的口信，便匆忙赶了过来。”两人坐在这间茶室不过两刻钟，李寻欢此刻一头乱绪，事情发生的太密集，太突然。完全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
“哦。”
室内突然安静下来，周遭的声音被瞬间放大，街道的嘈杂，茶楼的喧嚣，人声沸沸。
一时间，两人都未开口，直到许念打破这份静谧。
“表哥，你不必再费心推开我。从李园出来的一路上，我想过很多，是要大吵大闹一通，还是悄悄去看一眼。最终，我也无法踏入万花楼，对那里的姑娘，我没有偏见，只是我知道，我若走进那里，伤痕累累的这颗心，会死去。”许念没了之前的愤怒，也没了那分哀怨，她此刻的表情，无比平静，沉寂。
哀莫大于心死。
看着这样的许念，李寻欢简直心痛到无法呼吸，明明是自己主动伤害表妹，为何看到她伤心的样子，心底会蔓延出无边恐慌，“诗音，你要去哪儿？”
许念去里间换上那身嫁衣，描眉黛，点朱唇，最后扑上胭脂。这张脸，淡妆浓抹总相宜，大红嫁衣，倾城绝丽。最后，许念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抬手盖上盖头。
“诗音，你这是……？”看着身穿一袭大红嫁衣的许念，李寻欢一时不知所措。
“表哥放心，我不是要逼表哥娶我。”
“诗音，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你先给我解开穴道？诗音，听话。”
许念轻叹口气，“诗音碧玉年华，既然不能嫁于自己所爱之人，诗音唯愿嫁于自己。”话音落，许念双手缓缓掀开头上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盖头，她将盖头整齐叠起放到李寻欢面前的桌子上。
“表哥，我今日好看吗？”许念张开双臂，在他身前轻轻转了个圈，红色裙摆轻扬，她眸光熠熠，笑容甜美娇俏。
“好看！诗音最好看！”你身着嫁衣的这一幕，表哥此生难忘。泪水溢满眼眶，直到这一刻，李寻欢才明明白白知道，自己伤害诗音究竟有多深。他目光瞟向她发间的那枚宝石金钗，心底隐隐有种感觉，他快要失去诗音了。
“这是表哥求婚那日，送我的金钗，现在，物归原主。”许念自发间拔|下金钗，将它放到大红盖头上，指尖摩挲过金钗，缓缓收回手。金钗上镶嵌的那颗硕大的红宝石，在阳光下流光璀璨。却不及眼前的女子半分。
“诗音！诗音，金钗是我送你的，它就永远属于你。”李寻欢这会儿真的慌了，仿佛眼前人下一秒就会消散。他抬眸看向许念，眼中含泪，“诗音，你别走，别离开我！我们成亲，现在就拜堂成亲，我不会再把你让给任何人！要生我们一起生，要死我们便一起死。是我伤害了你，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自以为是，都是我的错，我李寻欢就是个混账东西！你不要走，诗音，求你别离开我，求你……”
一切都太迟了。
许念眸中泪光闪烁，朝他灿然一笑。两个人，泪眼蒙蒙的望着彼此。虽彼此相爱，却又互相伤害。
她上前一步，左手掌心遮住李寻欢那双深情无比的眼睛，这破碎感满满的小李探花，真是勾人心弦。许念探身低头，红唇吻上他柔软的唇瓣，压抑已久的眼泪，再也无法控制，顺着白皙的面颊颗颗滚落，苦涩的泪水打湿了李寻欢的唇瓣，舌尖尝到她苦涩的泪水，李寻欢心如刀绞，不惜自伤，汇聚体内全部真气，在许念抽身前，终于冲开右肩的穴道。
大手一把抓住许念的左手，紧紧攥在掌心，声音微哑，语气急促说道：“诗音，我错了，别走！别走好不好？”
“表哥，日后少喝点儿酒，冷时添衣，多加餐饭，善自珍重！”许念拿起凳子上的幕离戴好，白纱将她的脸遮挡严实，许念决绝的抽出手，转身离开。
李寻欢右手紧抓着桌边，指甲泛白，他想要起身，却跌倒在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任由眼泪滑落。
在他跌倒时，许念脚下微顿，“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片刻后，关门声响起。
“诗音?——诗音——”茶室空寂，唯余李寻欢痛苦不舍的嘶吼声。
许念打马出城，此后近十年，李寻欢天南海北的寻找，两人却再也未见过一面。
“诗音，你怎么了？”李寻欢快要急死了。
“想到表哥要将我推给别的男人，想到表哥宁肯自毁清誉去万花楼找姑娘，也不愿娶我，便觉心如刀绞，人生无望。”许念苦笑一声，继续说道：“早知今日，不如死在那日扬刀大会上，随家人而去，倒也干净。”
“诗音，你不要胡思乱想，什么死不死的，你要好好活着。”半晌，李寻欢叹了口气，轻声解释道：“龙大哥多次救我们于危难之中，可见他为人仗义；不已魔刀门为武林反派，可见他性格坚定，有明辨是非之能，不会人云亦云；他为了给你吸毒，短寿十年，足见品行善良。而且他不是江湖中人，也素有仗义疏财的好名声，又一心恋慕于你，他发过誓，会一生护你周全。这些，我都……”
“表妹，跟着他，你能安稳度日。”
原来，李寻欢考虑过这么多。也是龙啸云太过奸猾，利用李寻欢和林诗音对他的信任和救命之恩，两头挑拨，这两个老实孩子，被人耍的团团转，最后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简直太惨了！
“表哥，不是谁愿意娶我，我都愿意下嫁的。欠人恩情，我会还，却不会搭上自己的一生幸福。何况，这恩情还是他千般算计而来，算什么恩情？我已与龙啸云说清楚，从此以后，我与他恩怨两清，再不相见。”
“诗音，我们一起去找龙大哥，我们三个把话说清楚？”
“表哥不觉得，他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吗？一次是巧合，两次三次呢？你说我疑邻盗斧也罢，我不会再相信他。至于表哥你，你可以自己去找他问，这是我从他枕头里找到的解药。”许念将白瓷药瓶放到桌子上，轻轻推到李寻欢面前，“表哥，相信我，龙啸云绝不是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诗音，我相信你，可……”反转太快，李寻欢一时无法扭转也正常，毕竟，二人是八拜结义之交。可只要他心中有所怀疑，便会对龙啸云起防备之心，这就够了。
“魔刀门被武林正道屠杀，连我三岁的小侄儿他们也不愿意放过，全家只剩我一人独活，而我呢？”
“无法为他们报仇，还一直需要表哥保护。明明知道父亲是江湖中人，可却自小不愿习武，爹爹爱护我，表哥照顾我，也依着的性子来。你看，这份任性，终是酿出了苦果。”许念静静说道：“若我可以自保，也许我和表哥便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诗音，你什么错都没有！什么狗屁江湖正道，只是一群藏头露尾，连脸都不敢露的无胆鼠辈，举着自以为正义的旗号，行的全是苟且之事。”李寻欢满眼厌恶，骂的义正词严，却将林诗音摘的干干净净。
当日，诸葛神君与李父文斗，一败涂地。后来，他又约战林诗音的父亲，魔刀门掌门林过之，结果武斗也输了。文武双败，让自诩文武双得的诸葛神君成了江湖笑柄。自此之后，诸葛神君便深恨上了林过之，为此，他蓄意挑起正邪之争，纠结武林四大门派和东洋人，杀上魔刀门，肆意屠杀门中教众，连老幼妇孺都未放过。更是偷袭杀害林过之，小人之极。
仅因一己私怨，便不分青红皂白，这个江湖，真是烂透了。
“我虽没好好练武，但那些武功秘籍却背过不少，还有王公子出海前留下来的《怜花宝鉴》，他希望我们能为他寻一传人。日后，诗音会勤加练武，魔刀门的仇，我会自己去报。”
“诗音，你想杀谁，告诉表哥，表哥替你去杀，你别冲动啊？从小到大，你连只鸡都不愿杀，更何谈杀人？”
所以呀，许念哪能不离开？她总要给自己的成长找理由。而且，许念也是故意想虐一虐李寻欢，让他在爱情里当君子，哭去吧就。
“表哥，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像是在冲动吗？”许念面容沉静的看向李寻欢，眼底古井无波。
“表哥今日能为将我推给龙啸云，不惜逛花楼，我真怕哪一日，若龙啸云相思成疾，真的快死了，表哥为逼我死心，会娶一位青|楼姑娘。堂堂魔刀门大小姐，还不如一个青楼妓|女。届时，我就真不知该如何自处了。恐怕不嫁龙啸云也不行了。”想起林诗音前世的经历，许念的语气，免不了染上悲意，“据传闻，万花楼飘香阁的林仙儿，素有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昨夜，是她陪在你身边吗？”
“在我眼里，表妹永远是独一无二的。”
李寻欢想摇头，却被封住穴道不能动，他解释道：“我自己在房中喝酒，一早醒来，收到李忠传给我的口信，便匆忙赶了过来。”两人坐在这间茶室不过两刻钟，李寻欢此刻一头乱绪，事情发生的太密集，太突然。完全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
“哦。”
室内突然安静下来，周遭的声音被瞬间放大，街道的嘈杂，茶楼的喧嚣，人声沸沸。
一时间，两人都未开口，直到许念打破这份静谧。
“表哥，你不必再费心推开我。从李园出来的一路上，我想过很多，是要大吵大闹一通，还是悄悄去看一眼。最终，我也无法踏入万花楼，对那里的姑娘，我没有偏见，只是我知道，我若走进那里，伤痕累累的这颗心，会死去。”许念没了之前的愤怒，也没了那分哀怨，她此刻的表情，无比平静，沉寂。
哀莫大于心死。
看着这样的许念，李寻欢简直心痛到无法呼吸，明明是自己主动伤害表妹，为何看到她伤心的样子，心底会蔓延出无边恐慌，“诗音，你要去哪儿？”
许念去里间换上那身嫁衣，描眉黛，点朱唇，最后扑上胭脂。这张脸，淡妆浓抹总相宜，大红嫁衣，倾城绝丽。最后，许念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抬手盖上盖头。
“诗音，你这是……？”看着身穿一袭大红嫁衣的许念，李寻欢一时不知所措。
“表哥放心，我不是要逼表哥娶我。”
“诗音，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你先给我解开穴道？诗音，听话。”
许念轻叹口气，“诗音碧玉年华，既然不能嫁于自己所爱之人，诗音唯愿嫁于自己。”话音落，许念双手缓缓掀开头上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盖头，她将盖头整齐叠起放到李寻欢面前的桌子上。
“表哥，我今日好看吗？”许念张开双臂，在他身前轻轻转了个圈，红色裙摆轻扬，她眸光熠熠，笑容甜美娇俏。
“好看！诗音最好看！”你身着嫁衣的这一幕，表哥此生难忘。泪水溢满眼眶，直到这一刻，李寻欢才明明白白知道，自己伤害诗音究竟有多深。他目光瞟向她发间的那枚宝石金钗，心底隐隐有种感觉，他快要失去诗音了。
“这是表哥求婚那日，送我的金钗，现在，物归原主。”许念自发间拔|下金钗，将它放到大红盖头上，指尖摩挲过金钗，缓缓收回手。金钗上镶嵌的那颗硕大的红宝石，在阳光下流光璀璨。却不及眼前的女子半分。
“诗音！诗音，金钗是我送你的，它就永远属于你。”李寻欢这会儿真的慌了，仿佛眼前人下一秒就会消散。他抬眸看向许念，眼中含泪，“诗音，你别走，别离开我！我们成亲，现在就拜堂成亲，我不会再把你让给任何人！要生我们一起生，要死我们便一起死。是我伤害了你，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自以为是，都是我的错，我李寻欢就是个混账东西！你不要走，诗音，求你别离开我，求你……”
一切都太迟了。
许念眸中泪光闪烁，朝他灿然一笑。两个人，泪眼蒙蒙的望着彼此。虽彼此相爱，却又互相伤害。
她上前一步，左手掌心遮住李寻欢那双深情无比的眼睛，这破碎感满满的小李探花，真是勾人心弦。许念探身低头，红唇吻上他柔软的唇瓣，压抑已久的眼泪，再也无法控制，顺着白皙的面颊颗颗滚落，苦涩的泪水打湿了李寻欢的唇瓣，舌尖尝到她苦涩的泪水，李寻欢心如刀绞，不惜自伤，汇聚体内全部真气，在许念抽身前，终于冲开右肩的穴道。
大手一把抓住许念的左手，紧紧攥在掌心，声音微哑，语气急促说道：“诗音，我错了，别走！别走好不好？”
“表哥，日后少喝点儿酒，冷时添衣，多加餐饭，善自珍重！”许念拿起凳子上的幕离戴好，白纱将她的脸遮挡严实，许念决绝的抽出手，转身离开。
李寻欢右手紧抓着桌边，指甲泛白，他想要起身，却跌倒在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任由眼泪滑落。
在他跌倒时，许念脚下微顿，“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片刻后，关门声响起。
“诗音?——诗音——”茶室空寂，唯余李寻欢痛苦不舍的嘶吼声。
许念打马出城，此后近十年，李寻欢天南海北的寻找，两人却再也未见过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