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不到卯时苏辞就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喜婆们拉了起来按在镜子前,喜婆们拿着细线帮她绞面,苏辞被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可是喜婆们强行帮她绞面。

    绞完面后就是梳头化妆,,喜婆拿着梳子帮她头。

    喜婆边梳边说:“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虽说只是些吉祥话,但苏辞听着也挺开心的。

    身上的婚服已经换好了,喜婆们一边夸她一边帮她化着妆,气氛其乐融融的。一旁的沈诗意也开了句玩笑:

    “殿下真的是最好看的新娘子,红色真衬你。”

    “谢谢。”她想起最近林乐的喜事,,也恭贺道:“那恭贺丞相夫人了。”

    林乐佯装生气的的笑着说:“杳杳,今天出嫁后可就不是公主了哦,以后行事要稳重些,不可以在鲁莽了。”

    苏辞被林乐这话快气笑了,想要开口反驳。

    只是唇刚要说话,就听见喜婆开口:“殿下抹胭脂呢,别乱动小心画出去了可就不好看了,一整张脸都就毁了。”

    她确实不敢再动,林乐也知道苏辞不能说话反驳她,偏偏还继续逗她。

    等一切收拾好后苏辞面前被递来一盏铜镜,镜中的少女皮肤白皙,唇红齿白,眉眼弯弯像月牙一般,漂亮极了。她只觉得脑袋很重,将铜镜往上挪了挪,才发现自己早就被插满了簪子和头饰。

    她抬手想去摘掉却被喜婆拦住,不管怎样都不让她摘,最后只好无奈作罢。

    喜婆突然将一个纸条塞给了她,苏辞好奇得到将卷起的纸条打开。纸条上一个十六个字,那字迹算不上好看,但又格外的苍劲有力,有种别样的风格:

    执子之手,共赴此生。

    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十六字明明很简单,苏辞不知怎么觉得心头一紧,竟有些感动,眼睛酸涩。

    不可以哭,会花妆的。

    许诺这个东西若是没有实现那就一文不值。若是实现,那便是一辈子。

    喜婆估摸着时间给苏辞披上了红色的盖头,就等着接亲队的人了,而沈诗意和林乐也先离开了。她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无聊的晃着腿,喜婆们听见锣鼓喧天就赶忙跑出去迎接了。

    苏辞听见有人推门进来便抬头,可是盖着红盖头怎么也看不清。

    那人单膝跪在了她面前,苏辞吓了一跳。就见那人握住了她的脚踝,脱掉了她原本的鞋子。

    她想要抽回脚,就听见熟悉的声线,“别动。”

    是顾墨。

    苏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乖乖的把脚踩在他的膝盖上,“嗯……合作愉快。”

    顾墨只是嗯了一声,听不出任何情绪。

    婚鞋穿好后顾墨就出去了,喜婆紧随其后进来,扶着她起身往外走。

    婚服很不方便,又长又大,走路必须有人扶着,不然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跌个踉跄。

    “新娘子出阁了。”

    随着吆喝,那些吹鼓敲锣的更起劲了,锣声鼓声响彻这个皇宫。

    喜婆扶着她跨过火盆,嘴里说着动听的吉祥话,最后将她送到坤宁宫前停下。苏辞透过红盖头朦胧的看见花轿和人群。

    芍药是她的陪嫁丫鬟,将她扶着出了坤宁宫。苏辞看着花轿以为又要自己蹬腿上去,就见顾墨下了马朝自己伸来一只手。

    顾墨突然开口,“伸手,我扶你。”

    苏辞犹豫着将手搭了上去,顾墨扶着她上了花轿。

    皇宫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当时苏婉去蜀国和亲的时候办的匆忙也简单,哪像现在。到处被贴满了囍字,处处透着喜庆的氛围。

    她低头便看见顾墨刚帮她穿的鞋,鞋子是上绣着不算紧致的花纹,看样子是顾墨绣的。还有着八颗珠子,带着些珠光,很好看,闪闪的,只是她越看越觉得珠子眼熟。

    这不就是顾墨前些日子的赏赐吗!

    她想起了清心寺的时候顾墨说他不信神魔,可现在看着这双绣鞋心中五味杂陈,无以言表。

    蜀国送来江枝的同时还送了无数奇珍异宝,这珠子在这些奇珍异宝中也是佼佼者,听闻一共十颗,一颗赐给了皇后,另一颗给了最近很受宠的虞美人,剩下的八颗……在自己脚上。

    迎亲队一路从坤宁宫出了皇宫,绕着京城转了一圈后停在了安丰候府门口。

    意料之中有时惊喜之外,她想过,但还是更希望直接去将军府。花轿被放了下来,苏辞看着安丰候府觉得有些紧张,不停地绞着手中的帕子。

    花轿的纱掀起,苏辞慌张地将盖头盖住。

    顾墨眼底有了笑意,抬手替她理了头发,“好了到了,别紧张,小心踩空。”

    苏辞这次很熟练的搭上手,提起裙摆迈出脚步。

    她才发现自己的拖尾很长很长,长到有些发重,走起来很费劲让她走得很慢,顾墨的脚步也出奇的慢,足以和她并排走。

    安丰候府也是一片喜庆,处处挂着鲜红的灯笼。

    说实话苏辞至今都没有见到过安丰候和贵夫人,一见面就是成亲难免有些尴尬,也不知夫妻两人性格如何,若是真如话本子里写的恶婆婆一样可就惨了。但看着顾墨应该也不会差 。

    她看不太清楚,只是按照喜婆们提前告知的流程一步步做着。

    苏辞站着,听着礼生主持。

    “夫妻对拜,得天地恩赐,恩恩爱爱琴瑟和蜜,白首不相离。”

    苏辞听着他说完便转了方向,正对着这顾墨,伴随着那句话左手搭在右手上,弯腰相拜了下去。

    “礼成。”

    苏辞听到这一句话也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环节已经结束了。

    顾墨将她扶起,没等苏辞反应过来就将她横抱起。

    苏辞想要阻止就听见顾墨低声说:“送夫人入洞房,有人看着呢,一会就到了,别乱动。”

    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她透过盖头看见的都只有一片红。不管是天空还是白墙都是一片红。四周的人见苏辞被顾墨抱起来便跟着起哄,让顾墨赶快将她送回去休息。

    顾墨将她放在榻上,帮她倒了水轻笑道:“这是我的屋子,你随意些,我要一会儿才能回来,,你有事找芍药就行。”

    苏辞盖着盖头安静的坐在榻上,顾墨抬手帮她掀去了盖头。

    少女的脸蛋精致,眼睛里亮盈盈的,顾墨没忍住摸了她的头,“我们杳杳真好看。”

    将她安顿好后顾墨就离开了,苏辞知道顾墨还要陪宾客,一个人坐在榻上小口抿着杯中的水。

    她从早上就吃了一份糕点便不敢再吃东西,喜婆告诉她化好妆容就不能吃东西,一直饿到现在。也不知道化着妆有何意义,一整天都盖个盖头没人看得见。

    她看向窗外喊芍药:“芍药,有吃的吗?”

    芍药应了一声便去帮她拿吃的,苏辞看着窗外渐黑的天空打了个哈欠,觉得无聊至极,吃着芍药送来的糕点数着天上的星星。

    门被推开,苏辞不用回头都知道是顾墨。她咽下口中的的糕点回头看向他,顾墨一进门她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她不禁发问:“你喝醉了?”

    “没事,被你哥灌的多了点。”顾墨脸色和语气还算正常,应该没有醉。

    苏辞指了指桌上的合卺酒问:“那你还能喝吗?实在不行……”话还没说完顾墨就端起了酒杯,将另一个递给自己。

    她接过酒,只见顾墨端着酒杯的手穿过自己手臂抬起形成的过去空间,然后将酒杯里的就一饮而尽。苏辞跟着将杯中的口喝光。

    酒不太多,苏辞不怕自己喝醉。

    顾墨勾起唇,眼底的笑意溢于言表:“新婚快乐,顾夫人。”他的声音低沉的像叹气。苏辞被他的眼神看的脸红,心也砰砰的跳。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他起身出去,回来时抱着一床被褥。

    他将被褥铺在地上解释:“今天晚上定是不能出去,将就一下明天就可以搬去将军府。”顾墨走到她身后,帮她卸着头上的凤冠:“你睡榻就行了,洗洗睡吧,不早了。”

    苏辞换洗好后又睡不着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你睡着了吗?”她又自问自答:“我睡不着,你和我聊聊天吧。”

    顾墨回应了她一声,坐起身叫了外面守夜的芍药,让她送了些点心进来。

    见点心苏辞也起了身,只是看了一眼就将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她看出顾墨眼里的意外,开口解释:“这是一品斋的水晶酥,我吃过不怎么样,噎得慌,还是算了吧。”

    顾墨听了便将糕点拿开了,“今天你四哥也来了,他没有呆很久,和我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苏辞心底不是很好受,她一直没有告诉四哥,本想他身体不好就不用来了,谁知他知道了,甚至还带着病来了。

    苏辞忍不住问:“四哥说什么了?”

    “他没有待很久,嘱咐我好好待你,多包容你的脾气,然后贺礼便离开了。”顾墨掏出个木盒子,推到她的面前,“猜猜谁送的。”

    木盒子上面有金边勾勒,苏辞一眼便知是谁送的。

    她不怎么想回答,只是接过盒子将其打开。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把匕首,很精致。她只是看了一眼就放回了盒子。

    “季汌送的。”她抬头看了眼顾墨的表情,“你要的话送你?”

    顾墨欣然接过,然后就将匕首带着木盒子随意扔在了一旁,“杳杳和他很熟?”

    苏辞:“还行吧,季太傅是我老师,季汌是我的伴读。”她说完就盖上被子,背过身去,“不说了,我瞌睡了。”说完就再没有转身。

    她怕顾墨继续追问,只好中断聊天。

    顾墨也没有再追问,熄了灯后也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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