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破晓,一匹马飞驰而过,只能看见马上的背影越来越远。

    只是当他赶到时当铺老板却告诉她镯子早被买走了。

    他很失望,但是老板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告诉他买家。

    顾墨驾马往资王府去,却没有了来时的那份情绪。

    他一到王府便看到刺眼的一幕。

    芍药着急的端着药碗追着苏辞,苏辞躲在男人身后,死死的攥着他的衣角,躲在他的身后。

    苏辞撒娇:“我不要。”她扯了扯男人的衣袖,男人低头她嘟着嘴说:“小季哥哥,求你了。”

    季汌伸手要芍药手中的药,芍药十分放心的将药给了他。

    “自己喝了。”季汌把药给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

    苏辞瑟缩了一下,想要跑开。只见远处坐过来个更恐怖的人,她一时不知是进是退,横竖都是一死。

    三哥告诉她那个人是他夫君,苏辞感受到肩上一重,顾墨的手已经在肩上了。

    苏辞一动都不敢动,一只手伸到她面前,接过了拿过药。

    顾墨语气非常客气的说:“有劳了,不过这些事还是我替我夫人做更合适。”

    季汌看着空空的手上,什么也没有说。

    让苏辞喝药有多难他是清楚的,不是件简单的差事,不然也用不上用威胁的语气。

    顾墨看了眼褐色的汤药问芍药:“大夫怎么说?”

    芍药自然知道该倾向谁,走到顾墨旁边如实说:“夫人失忆了,记忆可能只停留在九岁前。夫人有些发烧,这是大夫开的药。”

    九岁前,白氏还没有死的时候。

    顾墨回头朝着苏辞温柔一下,当着她的面把碗里的药全都倒在地上。

    苏辞这一刻才知道,顾墨是来救她的,三哥没有骗她。

    她看向他的眼神由还怕转变为感激,又变为敬佩崇拜。

    顾墨一定是母妃派来保护她的神明。

    苏辞想着就朝着季汌做了个鬼脸。

    季汌被顾墨的这个动作惹到,问他:“将军把药倒了,这样夫人还怎么康复呢?”

    顾墨故作神秘:“这就好你没关系了。”他移开搭在苏辞肩上的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既然我来了,这里便没你什么事了。芍药送客。”

    苏辞屁颠屁颠都跟在顾墨身后,一脸天真的望着他。

    这里是王府,苏琛一会也会回来,她不怕顾墨。

    她坐了下来,玩着芍药给她的小玩具。没过多久她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抬头便看见顾墨手中端着一碗药。

    苏辞下意识地想要逃避,却被顾墨抓住了手,她喊到:“放肆。”

    亏她这么信任他,真是眼瞎了。

    顾墨没有想到她反应这么强烈,松开手让芍药先把药端下去,开口安抚她:“杳杳别激动,小心伤口。”

    苏辞浑身缠着细布,她情绪格外的激动,脖上白色的细布染上些许血色。

    顾墨看着也着急,起身安慰她:“乖乖,算我求你了,别激动,不喝了不喝了。”

    他哪想过苏辞从小脾气就这么大,这么容易激动。

    苏辞抽着鼻子眼眶早都憋红了,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苏琛还没有回来,芍药一时一去不复返,苏辞现在又很抗拒自己,不远与自己亲近,顾墨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墨看着苏辞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自己,觉得莫名揪心。

    他颤着声音,尽量让自己语气不那么激动:“杳杳真的不记得我了。”

    苏辞想继续往后退,可是她已经贴在了冰冷的墙上,没有了退路。她诚实的摇了摇头。

    顾墨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很快就消失殆尽,他嘴角上扬扯出一抹笑,温柔的说:“也没关系,那重新认识就行了。”

    “我叫顾墨,字子绪,是你哥哥的朋友,也是你的夫君。”顾墨自我介绍道:“你的一切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

    苏辞听到一切二字后也不哭了,泪水全部重新收回了眼里。

    她看着他,眼神里闪着希望的光。

    苏辞问:“我想要去江南,三哥说母妃在江南。”

    顾墨犯难了,去江南简单,可是到了江南没有白氏就没办法解释了。

    苏辞早就猜到他办不到,又说:“那我要回家,回华清宫。”

    顾墨还是一脸为难,他总不能告诉她华清宫被烧了。

    苏辞鄙夷的看着他,眼神仿佛在告诉他你什么也帮不了我。

    她抬手将额前碍眼的碎发轻轻撩了一把,抬手见顾墨看见她手腕上多了东西,正事丢失的玉镯。

    他不禁怀疑苏辞并没有失忆,反倒是让人把镯子赎了回来。

    顾墨尽量平复着心中的喜悦,让她坐在自己对面,“这镯子是你的?”

    他脸上看似风轻云淡,随口一问,却不知只要苏辞一个答复,就可以惊奇惊涛骇浪。

    苏辞仔细看了一会镯子:“这是母妃的季哥哥来就是帮母妃送镯子的。”

    “他说母妃去了江南,暂时不能回来,有等很久,将这镯子留给我做个留念。”她低下头,语气落寞。

    顾墨听了后觉得心里哇凉哇凉的,自己刚燃起的希望的火苗,就被一盆水浇灭,连火星子的不剩。他也是到今天才知道这镯子是白氏留给她的。

    苏辞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她抬头一脸不相信的问她他:“你真的是我的驸马?”

    顾墨肯定的点点头,“你真不记得了?我们很相爱的。

    苏辞半信半疑,毕竟一直以为长大后小季哥哥会娶她。

    顾墨起身,“等我一下,我出去一趟。”

    苏辞吃着芍药送来的糕点,等着顾墨。

    他这一趟去了许久,等的苏辞都有些不耐烦了,她起身想出去透口气,刚好很被拉开,她推门的惯力没有守住,一只手推在了顾墨身上。

    隔着薄薄的衣裳,苏辞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胸膛,苏辞白皙耳根一下红了起来,满脸羞涩。

    “抱,抱歉。”

    若放平时,顾墨必然会抓住机会调戏苏辞,可现在他不敢,若是过分苏辞可就哭了。

    没事。”顾墨将她拉进来让她坐下,修长的手纸轻易的将她搭在肩上的长发放去后面。

    顾墨将她脖上的细布结解开,随手扔在地上。

    她原本系白的脖颈上如今满是大小不一的伤口和划痕,脸上也有是显眼的伤口。

    顾墨拿着细布的手顿了顿,“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小,苏辞没有听到。

    顾墨拿起一旁的药膏,指尖沾了些许,已经很小心点涂抹在她脖间的伤口上,却还是听见苏辞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

    顾墨收回手,脸上满是歉意,“抱歉,我会再小心些。”

    苏辞不解,明明是一件很小的事,他为什么能这么愧疚,“没关系啊,真的不痛。”她极力的安慰她,“母妃帮我上药都是拿手直接往上涂的,都不问我……”

    她说着,越说心情越低落,最后低头垂下眸,眼神失落,“我想母妃了。”

    苏辞很少与他说起白氏的事,顾墨怔住。很快他就感受到了苏辞低落的情绪,怕她下一秒就哭出来,安慰道:“乖抬头别动,为夫帮你上药。”

    苏辞十分配合的抬起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听他的话。

    “我记得,我是从山坡上摔下来的。你猜我为什么会摔下来?”苏辞问他。

    顾墨脸色微变。

    “想知道吗?”苏辞故意问他,“你告诉我母妃去了哪,我就告诉你为什么我会摔下去,好不好。”

    顾墨轻笑一声,知道苏辞想套自己的话。只可惜她还太小,用错了方法,也没有问对人。

    他没有回答她,苏辞显然急了,她动了动身体,脖子狠狠地碰到了顾墨的手指上。她痛的龇牙咧嘴,缩回了椅子上。

    顾墨看着指尖上星星点点的血迹,“让你别乱动,怎么还和人对着干呢。”他意识到自己有些过激,放缓语气,“乖,马上就好了。”

    难得他能怎么耐得住性子,平时自己受伤也只是那衣服一缠就过去了。

    苏辞觉得委屈,被拜拜说了一顿。明明痛的是自己关他什么事。可她终究还是不敢说出那句关你什么事。

    顾墨帮她缠好雪白的细布,在侧面打了个漂亮的结,只可惜苏辞看不到,不然会非常喜欢的。

    他一脸满足的欣赏着自己的作品,温柔的揉了揉苏辞的脑袋,夸了一句:“还是小时候乖。长大后还会噎人,不让我揉。”

    芍药端上来一盘糕点,是苏琛给她的。并又热了一碗药放在旁边。

    苏辞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和顾墨说着话。

    顾墨看着她将糕点掰成小块后才吃下去,不禁疑惑,“这么小心翼翼的?”

    苏辞回了他一个无语的眼神,“三哥喜欢把药丸藏在点心里,我得防着点。”正说着,苏辞就从手中的糕点里变出几颗绿豆大的药丸。

    顾墨笑了笑,额头上早已蒙上一层薄薄的冷汗。他原本也想博取到信任后这样做,现在看来只能再想办法了。

    顾墨说:“真的不喝药?不好的话你就会一直病着,然后整天很难受。”

    苏辞摇头,一本正经的说:“你是我夫君,那你替我喝了。不然的话我就不认你。”她开始耍无赖,不肯喝药。

    “你乖乖喝了药我答应一个要求。”

    “我不喝药你说过也会满足我的要求。”

    “你真的不喝?”

    “死也不喝。”苏辞放下狠话。

    “……”也没必要吧。

    软的不行,硬的顾墨又不想吓到她。

    顾墨叹了声气,抬头对上她那双澄澈都眼眸,掰了掰手指,发出咔擦的声响,“杳杳还是乖乖把药喝了,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不会对你做些什么。”

    他说着将药端到苏辞面前,拿起勺子药喂她。

    苏辞问他,“你会掐着我的嘴灌下去吗?”

    没等到顾墨的回答,苏辞看着那汤药眼底浮现出恐慌之意,她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颤着手将顾墨手中的碗打翻在地,嘴里一个劲的和他说着对不起。

    顾墨很快就反应过来,将一只手背到身后,温声安慰她,“怪我,是我不好。不骗你了,真的不喝了。”

    苏辞低下头,“你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会。”

    看着顾墨走后,苏辞趴在桌上将头藏进环起的手臂里,浑身的微微颤抖着。

    她还是忘不了,忘不了亲眼看着白氏被人翘嘴灌下一碗迷药,然后就是她。但不同的是,她的不是迷药,而是一碗让她生不欲死的毒药。她被痛的死去活来,却又没有任何办法,最后还是季汌带着李湘及时赶到,带了解药。

    她永远忘不了那个人,也忘不了自己那半旬的日子是怎么过的,白氏消失不见,她一个人呆在华清宫,身边的仆人侍女包括芍药在内,皆被皇帝借走。她不知白天黑夜,整日被疼到晕倒,又被疼醒。

    孟意柔,她永远也忘不了的那个人。

    大概是从苏沭开始有意打压白将军时,她成了后宫最受宠的妃子。几乎实在宫里横着走,无视所有公规礼节,整日欺负位分小的妃子,甚至几次三番不把皇后放在眼里。

    白将军与孟候关系不好,也可以用坏来说。白将军被打压,孟意柔是第一个来落井下石的,也是唯一一个。她不敢动白氏,便将怒火全部撒在了八岁的苏辞身上,桩桩件件虽不致死,但件件都要了她半条命。苏沭对这一切恍若未闻,沉默即默许。

    在她的记忆里,她今年十三岁,是在去清心寺暂居的路上遇了害。

    她杀的第一个人——孟意柔,她对那日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季汌还在给她递刀,告诉她他会善后,她也要学会成长。

    她没有告诉苏琛自己的记忆是在十三岁,因为九岁是她人生的一道分界线,她不想让苏琛担心。

    苏辞好一会儿才整理好情绪,抬起头是已经没有了然后异样,眼神淡漠的看向窗外,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那便宜夫君也真是的,傻了吧唧的。

    苏辞考虑着日后该如何应对顾墨,继续失忆还是装恢复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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