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窗内，老师在滔滔不绝地授课着。
程灰灰侧头望向陈墨，他一脸平静地坐直身体，目视前方，怎么看怎么正经，她忽然想到一周前，在星光夜市内的一场误会，别看陈墨老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其实他内心也很孩子气。
陈墨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澄净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程灰灰问道：“中午吃什么呢？”
陈墨含笑道：“你想吃什么？”
程灰灰跃跃欲试地回答道：“鸡排饭！鸡排饭！”
“好，”陈墨说道，“我给你买，你不用急，慢慢走来食堂就行。”
程灰灰用力地点头。
午餐时间到了，雨还是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陈墨打着一把漆黑的伞，几乎和下课铃同一时间跑出了教室，音乐老师看着他飞速奔跑的身影，感叹道：“这孩子，不声不响的，我还以为是那种不爱说话的学霸，没想到……”
后座的江萱不冷不热地说道：“他给别人带饭，当然要跑得快咯。”
“给谁啊，”音乐老师打趣地说道，“是他的小女朋友吗？”
江萱阴阳怪气地道：“女朋友？老师你是不知道，陈墨的眼光异于常人呢，别人觉得丑的，他却喜欢的不得了。”
音乐老师听出了她话里浓浓的嫉妒，失笑道：“别瞎说，你们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一团到晚脑子里都是……”
她没有说得太直白，话音一拐，转而道：“你们啊……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也有过喜欢的男孩子，那个时候，我脸上都是青春痘，坑坑洼洼的，不像他，白净又聪明，我们简直是天壤之别，同学们都说我们的恋爱肯定是昙花一现，不可能长久的。”
有好奇的同学问道：“那后来呢？”
音乐老师笑了：“后来，我们没有再谈恋爱。”
几个女生顿时发出失望的“啊”声。
“因为，我和他结婚了。”音乐老师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现在，他是我的丈夫。”
教室里剩余的同学都没有急着走，每个人的眼睛都亮晶晶的，在喧嚣的世界，能够听到一星半点温柔的纯爱故事，都足以让他们驻足，并为此回味许久。
音乐老师淡淡地笑了，她的年纪本来就没比在座的学生大多少，如今微微一笑，好像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好了，同学们，该去吃饭了，不然就排不上队了。”
江萱的脸色很不好看，她压低声音，冷笑道：“嘁，人和人是不一样的，老师那样的叫真爱，还有的叫施舍，你说是吧，程灰灰。”
程灰灰抬头，木讷不语。自从之前的那次有关换座位的风波后，江萱对她再也不复友好，而是相当有敌意，时不时就要指桑骂槐一番。
“啧……又在装哑巴了。”江萱撇嘴，忽然意味不明地道，“我其实也没多讨厌你，但是，谁让你非要抢我的东西呢。”
程灰灰茫然道：“什么？”
江萱的眼神有些闪躲，口气却依然毫不客气：“这是你欠我的，你记住了。”
说罢，她挺起胸膛，像斗志昂扬的公鸡一样离开了，徐招娣紧紧跟在她身后，低声说着什么，神色无波无澜，耳朵尖却红透了。
程灰灰迟疑地想：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徐招娣不是艾诺的小跟班嘛，怎么一直追着江萱跑。
不过她向来不在意这些不熟的同学，些许疑惑，在心中一闪而过，很快了无痕迹。
下午，吃完鸡排饭的程灰灰满足地趴在桌子上，陈墨在一旁做数学题，修长的指骨不时轻敲桌面，似乎正在思考，程灰灰觉得有点吵，戳了他一下，陈墨收回手，冲她灿烂地笑了：“别睡了，一起来做题。”
程灰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要……我困得要死……”
陈墨不赞同地道：“吃完午饭后，是人的大脑最活跃的时期，不用来做烧脑的题目太可惜了。”
“那是你……我可没有你那样的脑子，让我不午睡而是一直盯着数学题看，那我会……唔……我会困死的……”
陈墨：“行吧……我不吵你了，你好好睡。”
然而，程灰灰才刚闭上眼睛，就又被一声高亢的女声惊得睁开眼睛。
“我的笔呢！”艾诺的叫声响彻整个教室，“我的笔去哪里了！”
不少正在午休的同学都被她吵醒，不满地瞪着她，然而艾诺娇纵惯了，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她将笔袋打开，将里面的笔尽数抖落在桌子上，气呼呼地道：“午休后就找不到了……讨厌，那可是我爸从瑞士给我带来的，一支要好几千呢。”
“艾姐，你是不是忘在哪里了？”
艾诺的小跟班一号王香兰说道。
艾诺说道：“怎么可能！我可宝贝这支笔了，一直放在我的笔袋里，怎么？它还能凭空消失了？”
“也许，是不小心掉在地上了。”
“那好，你赶紧趴在地上给我找，”艾诺颐指气使道，“要是找不到，就给我等着！”
“艾姐，您别生气，我就是随口一说。”
“你没看到我正烦着嘛，还搁那儿瞎说什么！”艾诺盛气凌人地道，“愣在那里干嘛，还不赶紧去找我的笔！”
这时候，一直静观其变的徐招娣忽然开口了：“艾姐，我之前……好像看到了你的笔。”
艾诺：“嗯？什么时候？在哪里？”
徐招娣说道：“今天早上……在……程灰灰的桌子上。”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全班听见，一时间，本来在午睡的学生们一下子不困了，虽然依旧趴在桌子上，却暗中竖起了耳朵，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议论着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出乎意料，艾诺并没有找程灰灰兴师问罪，她皱眉道：“不可能，笔不可能在她那儿。”
“我说的是真的！”徐招娣坚定地说道，“艾姐，你还不相信我吗，我什么时候说过谎。笔就在程灰灰的桌子上，音乐课之前的课间，我看到她偷偷拿着那支笔，贼眉鼠眼地欣赏了一会儿后，就塞进了桌兜里。”
艾诺的眉头皱得死紧：“真的？……她胆子比老鼠还小，怎么敢来偷我的笔，你是不是看错了？”
徐招娣说道：“艾姐，我虽然戴着眼镜，视力还是挺好的，再说，您之前特别喜欢那支笔，给我和香兰都传阅了一遍，那样精细的做工，一看就价值不菲，这个班里，除了您，还有谁能买得起呢。我看程灰灰拿着那支笔，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但也没多想，还以为她买了仿造的假货，现在想起来，果然不对劲，肯定是她偷了笔。”
程灰灰：“我没偷东西。”
陈墨：“她没偷东西！”
徐招娣话音刚落，两句话同时响起，来自不同的人，却又有着奇异的默契。
徐招娣冷冷地道：“怎么，你想光凭着一张嘴就脱罪？”
程灰灰咬紧了下唇，她想要反驳，可由于生性寡言木讷，此时尽管内心燃烧成了一片火焰，颤抖着嘴唇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幸而，陈墨替她说了：“那，仅仅凭你一张嘴就能给别人定罪？我还觉得，是你在贼喊捉贼呢。”
徐招娣不慌不忙：“让我搜一下程灰灰的桌兜，这样，偷没偷的，就一目了然了。”
陈墨：“搜查桌仓？凭什么？你又不是警察，有什么资格搜查别人的桌兜？”
徐招娣说道：“你说程灰灰是清白的，却又不让我调查……该不会，是在心虚吧。”
陈墨说道：“别转移话题！你说灰灰偷了东西，可是，你有证据吗，口说无凭！”
“是，我没证据证明她偷东西，可你也没证据证明她没偷东西，”徐招娣指着程灰灰的桌仓，神情笃定，“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我看她的桌兜，要是没偷东西，那里面肯定什么也没有，反之嘛……”
她轻哼了一声，意思不言而喻。陈墨被她的态度激怒，还想继续争辩，程灰灰却悄然拉住他的衣袖，小声道：“算了，清者自清，就让她看看吧。”
陈墨慌张地道：“等一下，灰灰，不对劲——”
然而程灰灰已经对徐招娣说道：“你要看，就看吧，我真的没偷东西，我是穷，可我也有自己的尊严。”
徐招娣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这可是你说的。”
说罢，她示意艾诺上前看，自己则伸出手去掏程灰灰的桌仓，翻了两下，摸到了一个东西，她的唇角勾起，将那个东西抓在手上，神态夸张地道：“这是什么？”
“原来是艾姐的笔啊，”徐招娣自问自答道，“怪不得一直不让我看，原来真的是心虚啊。”
程灰灰的脸色‘唰’一下白了，她喃喃道：“怎么会……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桌兜里？”
徐招娣将那支钢笔凑近到自己面前：“做工精细，纹路华美，侧面还印了「a·n」，没有错，就是艾姐丢失的笔。”
艾诺的眉头皱得能夹死核桃，一句话也没有说。
徐招娣继续煽风点火道：“这下人赃并获了，程灰灰，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程灰灰近乎失控地重复道：“我没有偷东西……我真的没有偷东西！”
“那你怎么解释，出现在你桌兜里的钢笔？”
“我不知道……我、我真的没有偷东西！”程灰灰病急乱投医，想要抓住艾诺的手，向她说明情况，“你、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偷笔！”
艾诺后退一步，不让程灰灰接近自己，眼中的轻蔑呼之欲出，仿佛在看着什么肮脏的虫子：“我还以为你只是蠢，原来又蠢又坏……哼，你早说嘛，一支笔而已，这么想要，我送你一支也可以，犯得着偷嘛。”
一旁的王香兰也有样学样：“就是就是，小小年纪就手脚不干净，这要是出了学校，进了社会还了得。”
“我没有偷东西！我没有！”
第一次，当着全班的面，程灰灰哭了，眼泪鼻涕一起流出，她呜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拼命地抖着肩膀。
泪眼朦胧间，她依稀看到，班上的同学都在看着自己，眼神掺杂了惊讶、好奇以及……鄙夷。恍惚中，她似乎回到了痛苦的小学时代，所有人手拉手围成一个圈，而她站在圈内，像是罪人一样接受着来自他们的审判。
程灰灰感到头疼欲裂，眼中的景象不断在回忆和现实中交汇、明灭、闪过、断片，光影重叠，模糊成一团阴影，最终，定格为一个黑白色的画面，
画面中的所有人，不论是她自己，还是艾诺三人组，都是黑白色的，像是老式的电视屏幕一样，稍微细看一会儿，就开始闪烁雪花状的花纹。
“我没有……”程灰灰用力地锤了一下嗡嗡作响的头，她的嘴唇抖动着，想要解释。
她知道没有人听，没有人会相信她，可至少，让她说出口吧，她不是小偷！她剧烈地喘息着，感觉快要窒息，就在这时，有人按住了她的肩膀。
肌肤与肌肤的触碰传来阵阵暖意，像是星星之火，却给了她无穷的力量，她的脑袋总算清醒了一点，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陈墨，只有他才会无条件相信自己。
“……我想，这一切应该都是误会，”陈墨沉声道，“不要妄下定义，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一切都搞清楚的。”
徐招娣满怀恶意地道：“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从刚才起就一直在袒护程灰灰，你和她，恐怕是一伙的吧。”
“嘴巴放干净一点，”陈墨说道，“不错，钢笔确实是在程灰灰桌仓里被发现的，可这并不能说明是她干的。”
程灰灰侧头望向陈墨，他一脸平静地坐直身体，目视前方，怎么看怎么正经，她忽然想到一周前，在星光夜市内的一场误会，别看陈墨老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其实他内心也很孩子气。
陈墨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澄净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程灰灰问道：“中午吃什么呢？”
陈墨含笑道：“你想吃什么？”
程灰灰跃跃欲试地回答道：“鸡排饭！鸡排饭！”
“好，”陈墨说道，“我给你买，你不用急，慢慢走来食堂就行。”
程灰灰用力地点头。
午餐时间到了，雨还是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陈墨打着一把漆黑的伞，几乎和下课铃同一时间跑出了教室，音乐老师看着他飞速奔跑的身影，感叹道：“这孩子，不声不响的，我还以为是那种不爱说话的学霸，没想到……”
后座的江萱不冷不热地说道：“他给别人带饭，当然要跑得快咯。”
“给谁啊，”音乐老师打趣地说道，“是他的小女朋友吗？”
江萱阴阳怪气地道：“女朋友？老师你是不知道，陈墨的眼光异于常人呢，别人觉得丑的，他却喜欢的不得了。”
音乐老师听出了她话里浓浓的嫉妒，失笑道：“别瞎说，你们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一团到晚脑子里都是……”
她没有说得太直白，话音一拐，转而道：“你们啊……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也有过喜欢的男孩子，那个时候，我脸上都是青春痘，坑坑洼洼的，不像他，白净又聪明，我们简直是天壤之别，同学们都说我们的恋爱肯定是昙花一现，不可能长久的。”
有好奇的同学问道：“那后来呢？”
音乐老师笑了：“后来，我们没有再谈恋爱。”
几个女生顿时发出失望的“啊”声。
“因为，我和他结婚了。”音乐老师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现在，他是我的丈夫。”
教室里剩余的同学都没有急着走，每个人的眼睛都亮晶晶的，在喧嚣的世界，能够听到一星半点温柔的纯爱故事，都足以让他们驻足，并为此回味许久。
音乐老师淡淡地笑了，她的年纪本来就没比在座的学生大多少，如今微微一笑，好像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好了，同学们，该去吃饭了，不然就排不上队了。”
江萱的脸色很不好看，她压低声音，冷笑道：“嘁，人和人是不一样的，老师那样的叫真爱，还有的叫施舍，你说是吧，程灰灰。”
程灰灰抬头，木讷不语。自从之前的那次有关换座位的风波后，江萱对她再也不复友好，而是相当有敌意，时不时就要指桑骂槐一番。
“啧……又在装哑巴了。”江萱撇嘴，忽然意味不明地道，“我其实也没多讨厌你，但是，谁让你非要抢我的东西呢。”
程灰灰茫然道：“什么？”
江萱的眼神有些闪躲，口气却依然毫不客气：“这是你欠我的，你记住了。”
说罢，她挺起胸膛，像斗志昂扬的公鸡一样离开了，徐招娣紧紧跟在她身后，低声说着什么，神色无波无澜，耳朵尖却红透了。
程灰灰迟疑地想：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徐招娣不是艾诺的小跟班嘛，怎么一直追着江萱跑。
不过她向来不在意这些不熟的同学，些许疑惑，在心中一闪而过，很快了无痕迹。
下午，吃完鸡排饭的程灰灰满足地趴在桌子上，陈墨在一旁做数学题，修长的指骨不时轻敲桌面，似乎正在思考，程灰灰觉得有点吵，戳了他一下，陈墨收回手，冲她灿烂地笑了：“别睡了，一起来做题。”
程灰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要……我困得要死……”
陈墨不赞同地道：“吃完午饭后，是人的大脑最活跃的时期，不用来做烧脑的题目太可惜了。”
“那是你……我可没有你那样的脑子，让我不午睡而是一直盯着数学题看，那我会……唔……我会困死的……”
陈墨：“行吧……我不吵你了，你好好睡。”
然而，程灰灰才刚闭上眼睛，就又被一声高亢的女声惊得睁开眼睛。
“我的笔呢！”艾诺的叫声响彻整个教室，“我的笔去哪里了！”
不少正在午休的同学都被她吵醒，不满地瞪着她，然而艾诺娇纵惯了，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她将笔袋打开，将里面的笔尽数抖落在桌子上，气呼呼地道：“午休后就找不到了……讨厌，那可是我爸从瑞士给我带来的，一支要好几千呢。”
“艾姐，你是不是忘在哪里了？”
艾诺的小跟班一号王香兰说道。
艾诺说道：“怎么可能！我可宝贝这支笔了，一直放在我的笔袋里，怎么？它还能凭空消失了？”
“也许，是不小心掉在地上了。”
“那好，你赶紧趴在地上给我找，”艾诺颐指气使道，“要是找不到，就给我等着！”
“艾姐，您别生气，我就是随口一说。”
“你没看到我正烦着嘛，还搁那儿瞎说什么！”艾诺盛气凌人地道，“愣在那里干嘛，还不赶紧去找我的笔！”
这时候，一直静观其变的徐招娣忽然开口了：“艾姐，我之前……好像看到了你的笔。”
艾诺：“嗯？什么时候？在哪里？”
徐招娣说道：“今天早上……在……程灰灰的桌子上。”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全班听见，一时间，本来在午睡的学生们一下子不困了，虽然依旧趴在桌子上，却暗中竖起了耳朵，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议论着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出乎意料，艾诺并没有找程灰灰兴师问罪，她皱眉道：“不可能，笔不可能在她那儿。”
“我说的是真的！”徐招娣坚定地说道，“艾姐，你还不相信我吗，我什么时候说过谎。笔就在程灰灰的桌子上，音乐课之前的课间，我看到她偷偷拿着那支笔，贼眉鼠眼地欣赏了一会儿后，就塞进了桌兜里。”
艾诺的眉头皱得死紧：“真的？……她胆子比老鼠还小，怎么敢来偷我的笔，你是不是看错了？”
徐招娣说道：“艾姐，我虽然戴着眼镜，视力还是挺好的，再说，您之前特别喜欢那支笔，给我和香兰都传阅了一遍，那样精细的做工，一看就价值不菲，这个班里，除了您，还有谁能买得起呢。我看程灰灰拿着那支笔，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但也没多想，还以为她买了仿造的假货，现在想起来，果然不对劲，肯定是她偷了笔。”
程灰灰：“我没偷东西。”
陈墨：“她没偷东西！”
徐招娣话音刚落，两句话同时响起，来自不同的人，却又有着奇异的默契。
徐招娣冷冷地道：“怎么，你想光凭着一张嘴就脱罪？”
程灰灰咬紧了下唇，她想要反驳，可由于生性寡言木讷，此时尽管内心燃烧成了一片火焰，颤抖着嘴唇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幸而，陈墨替她说了：“那，仅仅凭你一张嘴就能给别人定罪？我还觉得，是你在贼喊捉贼呢。”
徐招娣不慌不忙：“让我搜一下程灰灰的桌兜，这样，偷没偷的，就一目了然了。”
陈墨：“搜查桌仓？凭什么？你又不是警察，有什么资格搜查别人的桌兜？”
徐招娣说道：“你说程灰灰是清白的，却又不让我调查……该不会，是在心虚吧。”
陈墨说道：“别转移话题！你说灰灰偷了东西，可是，你有证据吗，口说无凭！”
“是，我没证据证明她偷东西，可你也没证据证明她没偷东西，”徐招娣指着程灰灰的桌仓，神情笃定，“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我看她的桌兜，要是没偷东西，那里面肯定什么也没有，反之嘛……”
她轻哼了一声，意思不言而喻。陈墨被她的态度激怒，还想继续争辩，程灰灰却悄然拉住他的衣袖，小声道：“算了，清者自清，就让她看看吧。”
陈墨慌张地道：“等一下，灰灰，不对劲——”
然而程灰灰已经对徐招娣说道：“你要看，就看吧，我真的没偷东西，我是穷，可我也有自己的尊严。”
徐招娣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这可是你说的。”
说罢，她示意艾诺上前看，自己则伸出手去掏程灰灰的桌仓，翻了两下，摸到了一个东西，她的唇角勾起，将那个东西抓在手上，神态夸张地道：“这是什么？”
“原来是艾姐的笔啊，”徐招娣自问自答道，“怪不得一直不让我看，原来真的是心虚啊。”
程灰灰的脸色‘唰’一下白了，她喃喃道：“怎么会……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桌兜里？”
徐招娣将那支钢笔凑近到自己面前：“做工精细，纹路华美，侧面还印了「a·n」，没有错，就是艾姐丢失的笔。”
艾诺的眉头皱得能夹死核桃，一句话也没有说。
徐招娣继续煽风点火道：“这下人赃并获了，程灰灰，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程灰灰近乎失控地重复道：“我没有偷东西……我真的没有偷东西！”
“那你怎么解释，出现在你桌兜里的钢笔？”
“我不知道……我、我真的没有偷东西！”程灰灰病急乱投医，想要抓住艾诺的手，向她说明情况，“你、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偷笔！”
艾诺后退一步，不让程灰灰接近自己，眼中的轻蔑呼之欲出，仿佛在看着什么肮脏的虫子：“我还以为你只是蠢，原来又蠢又坏……哼，你早说嘛，一支笔而已，这么想要，我送你一支也可以，犯得着偷嘛。”
一旁的王香兰也有样学样：“就是就是，小小年纪就手脚不干净，这要是出了学校，进了社会还了得。”
“我没有偷东西！我没有！”
第一次，当着全班的面，程灰灰哭了，眼泪鼻涕一起流出，她呜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拼命地抖着肩膀。
泪眼朦胧间，她依稀看到，班上的同学都在看着自己，眼神掺杂了惊讶、好奇以及……鄙夷。恍惚中，她似乎回到了痛苦的小学时代，所有人手拉手围成一个圈，而她站在圈内，像是罪人一样接受着来自他们的审判。
程灰灰感到头疼欲裂，眼中的景象不断在回忆和现实中交汇、明灭、闪过、断片，光影重叠，模糊成一团阴影，最终，定格为一个黑白色的画面，
画面中的所有人，不论是她自己，还是艾诺三人组，都是黑白色的，像是老式的电视屏幕一样，稍微细看一会儿，就开始闪烁雪花状的花纹。
“我没有……”程灰灰用力地锤了一下嗡嗡作响的头，她的嘴唇抖动着，想要解释。
她知道没有人听，没有人会相信她，可至少，让她说出口吧，她不是小偷！她剧烈地喘息着，感觉快要窒息，就在这时，有人按住了她的肩膀。
肌肤与肌肤的触碰传来阵阵暖意，像是星星之火，却给了她无穷的力量，她的脑袋总算清醒了一点，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陈墨，只有他才会无条件相信自己。
“……我想，这一切应该都是误会，”陈墨沉声道，“不要妄下定义，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一切都搞清楚的。”
徐招娣满怀恶意地道：“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从刚才起就一直在袒护程灰灰，你和她，恐怕是一伙的吧。”
“嘴巴放干净一点，”陈墨说道，“不错，钢笔确实是在程灰灰桌仓里被发现的，可这并不能说明是她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