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方琦躲在被窝里疯狂在手机上敲打,颇有要把手机屏幕打穿的架势。同时方氏所有员工都收到了来自总部发送的投票短信,一同到达的还有银行卡悦耳的到账声。

    方女士:周六回来给我解释清楚

    皮猴子:小的遵命!

    方琦算了算到周六还有 5天,于瑾这边比赛结果到时候应该都差不多了,她正好有时间回去处理一下和于司的事情。

    天知道每次于瑾闭上眼睛她是怎么忍下来的!

    “阿琦,怎么还不睡。”

    方琦才注意到被子早就不知道被她蹬到哪里去了,她急忙关掉手机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门外不再有于瑾的声音,被陈念安压榨的疲惫袭来,她就这么睡了过去。

    “···阿琦”

    方琦猛地睁开眼,怀疑自己是幻听。

    于瑾靠在方琦门外很久,直到月光从阳台照进厨房,里面传出平稳的呼吸声。他以为今晚这扇门不会开了,但也不想离开,这样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不是吗

    “你怎么不睡?”

    方琦从房间里出来就看见于瑾穿着单薄的里衣靠在墙上发呆,皮肤被冻到青白不似真人,随即转身回去拿了毛茸茸的毯子把人裹成了熊猫。

    于瑾被埋进毯子里,只有一张脸能露出来。温暖的毯子里他明显感觉到手腕上有个冰冰凉凉的东西,他抬起手腕走到月光里看清了手上的东西。是个类似银镯的东西,但又感觉不像是天然材料,外壳更像是模拟天然矿石。

    “这是什么”

    方琦抬起手晃了晃,上面赫然是和他同款的手镯。

    “嗯···可以理解为礼物吧,不过它还有一个作用。”

    方琦在于瑾的手镯外侧按下了一个按钮,虚拟显示屏从手镯投射出来。

    “这里是定位信息请求和定位信息允许,如果我们一直不关就一直都可以定位对方的位置。”说完,怕于瑾误会,方琦还补充了一句。“我是觉得这段时间挺乱的,担心你安全,不喜欢这个功能的话你可以把它关了。”

    于瑾转动手腕上的镯子,黑暗显得他的眸色越发的深。

    “那你关吗?”

    方琦红着脸,硬撑着说:“我除了上班就是这里,不用关。”

    “那我也不关”

    于瑾沉下声音,脸也越来越近,逼得方琦只能躲回房间。门外的于瑾盯着腕上的手镯,眉宇间忍耐和疯狂交织。

    这一夜几乎整座城市灯火通明,投票通道接连崩了无数次,让维护程序的员工只能挂着一连串的黑眼圈守在电脑旁边,整栋楼里都充满了来自打工人的怨气。

    方琦醒来时于瑾已经不在家里了,她想先看一眼比赛结果,却怎么都找不到手机。烦人的是大门也打不开,而且这一层楼只有她和于瑾,这意味着她只能等于瑾回来开门。上班上到吐血的方琦只能勉为其难窝在沙发里看一天电视了。

    比起没人帮忙一定会累死累活的陈念安,她真是太可怜了。

    等方琦已经把电视上能看的全部看了一遍,又把所有的柜子都擦干净,顺便还做了一组锻炼之后门外终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她数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坏心眼的憋着不提醒于瑾门坏了。却发现那脚步声停在了门外,紧接着就是门锁识别成功开启的声音。

    于瑾开门进来,客厅里一片黑暗,方琦房门紧闭,鞋架上她的平时外出的鞋子少了一双。他放下打包的饭,快步走到电视旁探过去,是温热的,吊起的心这才落回胸腔里。

    他在紧闭的房门前犹豫许久,想见她的欲望最终占了上风,抬手叩响了紧闭的房门,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回复。他不是alpha,听不见里面细小的声音,但他确定她一定在里面。

    “······吃饭了”房间里仍然保持寂静,“······我今天还没吃饭”

    说完于瑾就地坐下,默默忍受着胃里饥饿带来的绞痛。他逼迫自己忽视内心的恐慌,不停的在心里演练他们的结局又推翻。

    方琦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可差强人意的隔音不顾主人意愿。她等了许久也没听见离开的脚步声,翻过来翻过去都觉得难受。索性一把从床上跳起来,猛地打开门,目不斜视直直的朝着餐桌过去,才走两步就被一只凉的刺骨的手拉住。

    “腿麻了”

    声音带着不自觉的撒娇,搅得方琦心里一团乱麻,她只能勉强冷着脸粗鲁的把他从地上拔起来。于瑾看她自始至终都不肯看向他,揉着手腕上的红痕苦笑一声。

    两人以餐桌为楚河汉界,方琦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于瑾坐在对面捂着胃龟速吃饭。他看起来实在难受,方琦没忍住铺出了和好的台阶。

    “明天门就修好了吧”

    于瑾停下吃饭的动作,捂着胃的手不由的收紧。

    “明天修不好”

    方琦眯起眼,“于瑾,这是非法拘禁!”

    生气的方琦不同平日,此刻眯起眼沉下脸的样子倒真有了几分骇人的气势。可惜于瑾不是很在乎,仍旧慢吞吞的接着吃饭。

    “我知道”

    于瑾淡定的回复气得方琦七窍生烟怒而离席。

    她才不会管这个管这个非法拘禁的准罪犯难不难受!

    接下来的日子于瑾半步不离守在家里,看管力度堪称全方位密不透风。比赛结果方琦也不知道,不管丹尼尔还是经纪公司都不见人影。

    日子过得怪异的平和。

    “于瑾,你快点把门修好!我要出去!”方琦嘴里叼着于瑾洗好的苹果,瘫在沙发上大喊。这是她每天的必选项,说不定哪天于瑾就想通了呢。

    于瑾走过来擦掉她脸上苹果的汁水,和手指一起放进嘴里,眼睛里像带着钩子,嘴上却温柔的问:“今天阿琦想要吃什么?”

    方琦不敢看他,支支吾吾的回答:“随便”

    *

    “你干嘛?”

    方琦看向身后一直抱着被子的跟着她的人。

    于瑾坦然的迎上她的视线,“我要进去”

    方琦满脸黑线,“我是alpha”

    于瑾直勾勾看着她,没有半分回避,“我知道”

    方琦黑着脸迅速把门关上,于瑾眼看来不及急忙伸进一只脚。试到关门的阻力,方琦立马松开,但于瑾的脚踝已经开始红肿。

    她只能把人带进来,再找医药箱处理伤口。

    方琦为了方便把头发全部都束了起来,以于瑾的视角只能看见她头顶微卷的发丝。感觉于瑾还挺开心,方琦沉着脸故意在包扎好的脚腕处按了一下,不出意外听见了他的痛呼声。

    “看你还敢不敢了,要在这里睡你就睡地板。”

    说完也不管他,埋进被子里睡觉去了。

    于瑾倒在随意铺着被子的地板上盯着方琦背过去的身影,不知不觉睡意上涌,接连紧绷了几天的神经逐渐放松过去。

    方琦听见身后平缓的呼吸,悄悄的转过身。于瑾小半张脸都在被子里,头上直戳戳的顶着几撮头发,又呆又乖。

    她大概猜到了是什么情况,起初是不被信任的愤怒让她宁愿就待在这里着也不愿意低头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到现在是说了于瑾也不相信她。情绪和感情杂糅在一起,到现在只剩酸涩的悲伤留在她心口。

    于瑾,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接连几日下雨,天气凉的透骨,于瑾窝在被子里也在微微发抖。方琦放轻脚步连人带被子放到了床上,睡了这周以来第一个好觉。于瑾闭着眼睛偷偷的从自己的被子里越到另一个被子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两人一起沉沉睡去。

    *

    已经是周六,不管方琦怎么说于瑾都不肯让她出去,她开始肉眼可见的焦躁起来。至少,她不希望这些事情会被方女士用极端的方式查出来。

    “阿瑾,我身体不舒服,家里没药了,能帮我买一点吗?你放心我哪里都不去。”

    阳台吹了一晚上风的方琦面色通红,躺在床上可怜巴巴哀求于瑾。于瑾静静地听完她的话,双眼发空停留在她身上,不知道思绪已经飞到哪里去了。

    “阿瑾?”方琦在于瑾眼前挥了挥手。

    于瑾回过神,一如既往温柔的应答,“好,我很快回来,你先喝杯热水,我再给你带点粥。”

    随着关门声响起,方琦从窗户确认于瑾已经离开后,撑着发软的手脚小心的从窗户翻出。老式居民楼没有台檐,方琦只能全凭臂力吊住自己,再接着找下一个落脚点。最近楼顶上那株藤蔓死而复生,一片翠绿,刚好让她能够借力。

    幸好感冒不严重否则她今天就得血溅当场。

    “我说怎么请了这么多天假”

    方琦落地回头,陈念安挎着个包黑着脸站在她后面,活像欠了她几百万的样子。

    “我今天有事,改天聊。”

    方琦眼看时间不够,喘着气直接谢绝了明显是来兴师问罪的陈组长,毕竟还是方女士更可怕一点。陈念安意味不明的瞟了眼方琦出来的窗户,没有阻止。嘴里半是羡慕的喃喃着“吃亏是福”,转身离开。

    “妈!”

    已经等在餐厅的方禾听见声音,转过就看见红着脸气喘吁吁的方琦。她推过去准备好的咖啡,方琦摆手拒绝。

    “我现在不喝咖啡了”

    这话出来,方琦和方禾都愣了一下,气氛陷入沉默。方琦顿了许久才开口问道:“妈,你后悔吗?”

    方禾也想了许久,被她用来搅动咖啡的勺子和白砂糖在杯底摩擦,略微有些刺耳。

    “阿琦,我不会否定自己。”

    柔和的声音中方禾的手抚上方琦头顶,温暖的温度驱散了堆积的苦楚。

    “话说回来,你是不是劈腿了,啊?今天于司也在这里,你好好说清楚!”

    方女士的手急转直下牢牢揪住了方琦的耳朵,包间屏风后正是于司一家。方琦见状只能对着众人尴尬的笑笑,她就知道方女士没有这么好忽悠。

    *

    方琦已经着急了一早上,于瑾知道。可他还是忍不住抱有期待,或许她真的只是不舒服呢?可大开的窗给了他答案,他是被抛弃的绑匪。

    跟着定位他找到了方琦,隔着镂空的屏风也看见了她的的未婚夫,所有人都很幸福。他尽力吞下喉头的哽咽,遏制住眼里的泪水。

    “您好,一位吗?”穿着餐厅制服的女孩看见于瑾压抑着激动主动上前询问。

    “一位,就这里吧谢谢。”于瑾调转准备离开的脚步,跟着女孩走进去隔壁包间。

    他没什么不能去的,毕竟结局再差也不会差过此刻了。

    于瑾全身都没有知觉,只剩耳朵还在工作。他静静的听着隔壁的交谈,声音不大,透过木质隔板传过来很模糊。

    “···谢谢···认真的···道歉···补偿···玩一玩···”

    每一个字都化作锋利的针扎满于瑾的心脏,紧缩刺痛的感觉催促他转身离开。不等他反应过来泪水已经打湿口罩,他压抑着汹涌如浪潮的悲伤,静静地坐在这里接受来自方琦的审判。

    “方总,你们也在这里啊。”陈念安推开门笑着和一群人打招呼,方琦看见她还挺惊讶,毕竟这人从来就只会黑着脸着一个表情。

    因为方琦,方禾对她有点印象,“你好,阿琦的同事对吧,是哪一桌,可以记在我账上。”

    陈念安离一群人越近就越笑得兴奋,“我可不是过来吃饭的”,说完突然从包里拿出枪对准方琦。方琦察觉不对,可发软的手脚有点不受她控制。白光中有人推到隔断从旁边冲过来,紧接着就是方琦的惊呼。

    “于瑾!”

    于瑾胸腹被打穿,流淌出来的血液如河一般,方琦跪在血河里抖着手不知道该捂住哪里,弄得两人浑身沾满鲜血。

    于瑾方才眼里的红还没有消退,他抬起手想安慰一下惊慌失措的方琦,极速流失的血液没有给他机会。方琦只听到了一句“别哭”就再也听不到一见她就会跳动如雷鸣的心跳。

    方琦呆滞的的跪在原地,紧握着凉下来的手不肯放开。不知是谁发现于瑾口袋鼓鼓囊囊的,她护着凉下来的尸体不让别人碰,探进口袋摸到了滑腻的液体和一个塑料质感的盒子。

    那是粥,是于瑾一早说给她带的粥,已经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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