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那就遂了月公子的心愿。”那大监冷笑着走到桌案边,顺手拿起那一沓北云勋贵子弟的笔录得意道:“不过他们可都招认是您,您就自求多福吧!”

    “自不劳大监费心。”上离月语意寒凉,转身出了帐篷。

    他一路疾行,早已失了平时的体统,直到看到莫离和阿柔,才小心翼翼地把糜罗放到床上。

    “莫离,你去拿最好的金疮药来。”上离月扭头吩咐道:“阿柔你去打盆温水。”

    “诺。”莫离躬身应诺,便去找药。

    小丫头阿柔看到糜罗身上的鞭痕,眼睛都红了,手忙脚乱的去打水。

    说实话,糜罗做魔头的时候,受过的伤比这严重的次数多了,此刻心中对那大监和牢头的恨意叠加,反而压过了身上的痛意,等着吧,等她恢复法力,定要那小人们血债血偿。

    “阿罗。”耳边一声轻柔的喊声把糜罗从她的思绪中拉出来,她看到上离月的手在发抖,眸中满是对自己感同身受的痛楚和怜惜。

    她现下没有力气,只好轻轻抬手握住上离月发抖的手,以示安慰。果然才不过二十岁啊,说起来魔界的二十岁还是个小娃娃吧。

    “公子,你哭了?”糜罗再抬眼,就看见上离月的一滴眼泪,那滴眼泪太快,她还没得及看清,就从上离月的脸上划过,“是为我哭的吗?”,她十分惊讶同时又很高兴。

    “胡说。”上离月脸红一瞬,接着严肃道:“阿罗,你先治伤,其余的事不要多想,自有公子在,孤再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傻子。”糜罗叹息。

    上离月和莫离都是男子,敷药这种艰巨的任务只好交给阿柔。

    阿柔轻轻撕掉糜罗伤口上粘连的衣服,嘴里还不时发出“嘶”的声音,听得糜罗十分好笑,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甚至笑着对小丫头道:“阿柔,你知道吗?我好高兴。”

    “嗯?”阿柔顿时瞪她一眼,气呼呼道:“什么时候了,净说些傻话?”

    糜罗又呵呵笑,她接着道:“小的时候我受伤,想让母亲给我治伤,可她被绑在那里动弹不得,我便巴巴的跑过去,可是她只是冷冷的看我,甚至还赶我走,几次之后,我就不去了。说起来,那地方有不少的草药,可吃可敷的,我都试过了,也算好好活了下来。”

    阿柔惊讶地望着她,刚止住的眼泪又嗒嗒往下掉。

    “欸?别哭啊别哭啊。”糜罗想坐起身来却因为伤口不得不继续躺下,她喘了口气道:“阿柔,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在我生病的时候抱抱我的人,是第二个为我哭的人,我都记着呢。”

    阿柔低下头擦了擦眼泪,给糜罗敷药的手更轻更轻了,时不时还吹口气。

    当晚乌云蔽月,不一会儿便下起雨来,糜罗敷好药就睡在了上离月的帐篷里,上离月就在前厅一盏灯,一本书静静坐着。

    山中的雨来得又大又急,黑夜和雨声勾勒出一种肃杀的氛围。夜半时分,帐篷外有脚步声传来,刀尖在地上划过,使人心惊,又有黑影拔剑出鞘,与之对峙。一阵狂风吹开门帘,那一抹灯豆忽闪几下便彻底寂灭,剩下一缕轻烟。

    上离月起身寻火,待灯光复亮之时,帐篷外已尘埃落定,血色眨眼便被雨水洗净,一切如常。他慢慢翻了一页书,似有所感般叹道:“千载江山月,功成万骨中。”

    当然,这些事情糜罗并不知道,她蔫蔫地躺在床上,做着报仇雪恨的美梦,梦中那大监和牢头跪在她身边,不断求饶,她双手合掌结印,一道由灵力幻化而成的火剑便出现在她面前,她拿起那把剑,笑得猖狂。

    糜罗到底是魔神的神魂,即使在小丫头阿罗的身体里,其伤口愈合也较为快速,没几天便能下地行走。作为魔神,她自然不是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废物,如果这样,她跟那些低阶魔妖也没有什么区别,更别提杀王夺位,一统魔界。

    此界灵气稀薄,魔气更是没有,她是天地间唯一一个灵魔二气皆可修炼的魔神,却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她想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了,应该学习利用这个世间的规则,这样才能更好的活着,对,活着,只有这样才能有机会再次重返上古神域。

    “阿罗,不好了不好了。”小丫头阿柔掀开门帘闯了进来,气喘吁吁道:“月公子和莫离被那大监带走,此刻已经在去云都的路上了。”

    “你说什么?”糜罗被上离月命令在帐篷里休息,已经几天没出帐篷,她还奇怪呢,小丫头阿柔这几天也不见了踪影。“什么时候的事?”

    “已经两天了。”阿柔道:“我被禁足了,公子留下了两个侍卫,今天一早才放我出来。”

    她的话音刚落,糜罗就敏锐地感觉到帐篷外的两股气息,武功不弱。

    “上离月没有什么话留下来?”糜罗咬牙道:“就这样一走了之?”

    “哦,对了。”阿柔一拍脑袋道:“公子走前让我跟你说,他给我们准备了银子,那两个侍卫大哥会送我们到一处地方,让我们以后好好的生活。”

    “阿柔,你先收拾东西,等我回来。”糜罗脸色阴沉,她走出帐篷低喝一声:“出来。”

    那两个黑衣侍卫顿时从阴影处走出,持剑躬身。

    糜罗招手,“跟我来。”

    她慢悠悠走到当初被鞭打的临时刑狱,一路走来,整个营地已经是人去楼空,只有零散几个仆从在打扫收拾。她老远便看到那牢头在刑狱门口跟两个壮汉说些什么,三个人时不时发出猥琐的笑。看来跟她想的一样,这牢头并这施刑人员是本地人员,并不跟着使者去云都。

    “人都齐了,正好。”糜罗扬了扬眉,便让两个侍卫把他们打晕拖进牢房里。

    那两个侍卫犹豫了一瞬,相互对视一眼,便施展起来。

    糜罗把那牢头绑到刑架上,用水泼醒。

    那牢头看见是她,哪还有不明白的,瞪着她道:“小妖女,你待如何?普天之下,皆有王法,你敢动我吗?”

    糜罗伸手拿来烙铁便戳到了他身上,一阵刺啦的响声,空气中飘起了肉香,伴着这牢头的惨叫,她歪歪头道:“滋味如何,我闻着倒是挺香的。”

    “为什么不敢动你?”糜罗又换了个地方戳:“你们北云的王法是王法,我们南离的王法就不是王法了?这是什么道理?”她扭头看着那两个侍卫道:“你们说是也不是?”

    那两个侍卫被糜罗的眼神扫中,齐齐向后退了一步,急忙点头如捣蒜。

    糜罗玩痛快了,那牢头睁着怨恨的眼神看着她,她嘴角挑起,笑着回视。

    她津津有味品了一会儿,才后退几步伸手拔出侍卫的剑,叹道:“你这眼神实在美好,本来我想好好收藏来着,可是我没法术啦,收藏不了啦,你就下地狱吧,记着我,到时候我还找你讨眼睛呢。”手中一送,剑已没入那牢头的咽喉。

    她脚下不停,反手两下,那两个施刑的壮汉也魂归西天。

    “走吧。”糜罗反手把剑归鞘,招呼那两个侍卫回营。

    等到帐篷的时候,阿柔已经收拾好了两人的行礼,糜罗看了看身后的侍卫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属下莫亭。”

    “属下莫英。”

    那两个侍卫此刻哪敢怠慢,纷纷抱剑行礼。

    “好。”糜罗又扭头看向阿柔道:“阿柔,我欲往西戎一趟,此去山高路远,龙潭虎穴,莫英武功很好,可护你先去,等我办完事就去找你。”

    阿柔知道自己去了反而可能成为糜罗的拖累,便强咬着嘴唇,认真点头道:“阿罗,你一定小心,我等着你。”

    一行四人从马厩里牵马,在营地外分开,由莫英带着阿柔往上离月安排的南离处去,莫亭和糜罗便驾马向西戎奔去。

    糜罗如今灵力尚未恢复,如若孤身去找上离月,不仅不能带来些许助力,反而可能成为上离月的弱点和把柄。

    她听上离月说西戎与北云微妙的关系时便留了心,如今北云朝堂主和派必然会想办法还原事情真相,避免北云南离两国再起刀兵,主战派却会不遗余力陷害上离月,以达成开战的目的,而她懂上离月不带她的意思,无论是战是和,为了平息皇后的怒气,她这个同在马场的小丫头必定难逃一死。

    这个局要破就要第三方的势力加入,她此去西戎,就是要用西戎的力量去辖制北云朝堂的主战派,一旦西戎异动,北云投鼠忌器,必然不敢同南离决裂,但她此时心中很乱,计划尚未成形,没有十分把握,只能到西戎再看,可她也不想听上离月安排直接去南离。

    糜罗心中道难,又怀念起以前自己的武力值。说实话,她现在灵力微薄,真对上的话,连后面的莫亭都打不过,如若这个世界没有灵力的话,那天她分明感觉得到来自自己头上那乌云中酝酿着的澎湃灵力。

    思考了一会儿无果,糜罗便先不去想,她和莫亭专心赶起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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