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穿书的第一夜。思虑过重，失眠。
唯有青白釉香薰炉中燃着熏香起到一丝舒缓神经的作用。
沈慕云躺在小叶紫檀的床榻上，盖着绣着鸳鸯图案的蚕丝被，置身前所未有的奢华环境里，却无心享受这一切。
灵翘敲门，例行每日问候：“宫主，您醒了么？”
沈慕云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得到应声后灵翘推门而入。
灵翘今日似是心情很好，步履轻快地抱着一个木箱进来，将它搁置在最显眼的桌子中央。木箱外层打磨得光滑锃亮，顶端雕刻着一凤一凰，底端则是难解难分的缠枝莲。
沈慕云用余光瞥了一眼木箱没有动弹，随口问道：“拿的什么？”
见沈慕云不再像之前一样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果真是想开了，灵翘漾开笑意：“入归上君的遗物，是右护法让我给您送来的。”
“右护法？”
“入归上君的左膀右臂，和咱们是一派的。”
“哦。”
沈慕云眉毛微挑，顶着浓重的黑眼圈从床上爬起，只着一件白色单衣，宽大的衣袖随着她的动作一摆一摆。
木箱没有机关，一扳中间的宝石扣便打开了。
箱子里的东西简简单单——一条白绸带，一个金丝织就绣有太极的袋子。
沈慕云先拎起巴掌大的袋子问道：“这是什么？”
“回宫主，是乾坤袋。”
乾坤袋，即外表看起来很小实则里面有极大空间，能容下其所能承载容量的物品。
沈慕云将手伸入乾坤袋中，神奇的是每当摸到什么脑海中就会浮现出相应模样。乾坤袋中装的最多的是冰冰凉凉的灵石，各类奇珍药材。
手指触碰到了一个类似于船的模型，沈慕云嘟囔着：“这里面还有船型玩具？”说着，就要把它拿出来。
灵翘看到沈慕云的动作也顾不得尊卑，慌忙跑过来按下她的手：“宫主，不要！”
沈慕云有点怔：“啊，怎么了？”
灵翘谄笑着，用手背拂掉额角因紧张流下的一滴汗：“这里面是画舫，比咱这间屋大得多了，在这里拿出来怕是要将屋子撑破。”
“……抱歉。”沈慕云讪讪松开手，放下乾坤袋捧起白绸带，“这是装饰品么？”
绸带两端系的银铃因晃动叮呤作响。
灵翘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咱们宫的女子不都以绸带做武器么？这是入归上君的武器，天蚕丝的材质，刀枪不入。之前左护法向入归上君求了好几次都没拿到呢。”
沈慕云抚摸缎面，感受到其中源源不断涌上来的灵力，透过四肢百骸汇入丹田，全身说不上来的舒适。
灵翘立在一旁看她摆弄，笑盈盈道：“元老会那边来话，下午召开会议，请您前往参加。”
沈慕云不懂她为何这么开心：“开个会怎么这么高兴？”
灵翘理所当然道：“元老会此时开会请您去，肯定是讨论关于您对外宣布继任的事情，奴婢自然为宫主感到欣喜。”
沈慕云没作声，只是苦笑一下。
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多半是场鸿门宴，但她又不得不赴。
===
下午未时下起了雨，天空阴云密布，合欢宫更显阴沉。
灵翘手执一把紫色油纸伞为沈慕云撑着，两人一前一后微微错开而行。被雨耽误了步伐，待穿过花园来到正厅，除了宫主的太师椅和左护法的位置还空着，其他所有人都到齐了。
大厅内只有十多个人，元老会便由这些人组成。他们在合欢宫或是资历深，或是修为高，才有资格坐在这里。
沈慕云踏入的一瞬间，好奇，尊重，又或是不屑的视线纷纷如聚光灯般打在她身上。沈慕云虽然心里有些发怵，但也一概当看不见。
坐在太师椅右下方的男子起身，先带头唤了声：“宫主。”
他身材削瘦，过度白皙的皮肤显得有些病态，眼神清澈得倒不似合欢宫的人。
灵翘对沈慕云耳语道：“这是右护法，沈之诺。”
沈慕云颔首，表示明白。
虽然有沈之诺带头喊宫主，但在座明显有人不承认沈慕云，对于她的到来无动于衷。
沈慕云冷着脸径直走向宫主的太师椅，脚踩在深紫色的绒毯上，浮起的尘宛若只生存一瞬便破灭的蝴蝶。
登上台阶，坐稳在太师椅上。
沈慕云道：“开会吧。”
秉持着少说话少出错的原则，除非有人问她问题，她决不主动说一句话。
下首一拄龙头拐的白眉老者道：“今日召诸位来是为了新任宫主一事，合欢宫不可一日无主，我们是时候该选出新任宫主了。”
“司长老这话说得奇怪，入归上君归山之际已指名其女为新任宫主，现在又说什么要选新宫主，难道你是要违抗上君遗命么？”
说这话的是入归上君生前的侍女芜青，说话颇有分量。
“哈哈哈——”
突然门口处爆出一阵狂笑，众人循声望去，是姗姗来迟的左护法沈舒渺。
她今日依旧着一身大红，毫无顾忌地释放自己的张狂。特意来迟似是就为了表示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沈舒渺环视一周在场所有人，最后下巴微昂，挑衅地看着沈慕云说：“就怕入归上君指名的‘新宫主’没有能力，倒教合欢宫没落了，那入归上君可就成合欢宫的千古罪人了。”
沈之诺脸色一沉：“舒渺，莫要放肆。”
沈舒渺气急，指着沈慕云叫道：“小叔，你偏心她不偏心我不是！”
沈之诺道：“我没有偏心任何人，只是你的言行太过无礼了。”
见沈舒渺又要争辩，一眼角上挑尽显魅惑的男子道：“别吵了，合欢宫和元老会都不是你们沈家的一言堂。要我说，能将入归上君不在了这事儿多瞒一会儿就再瞒一会儿，要是让其他宫知道我们主心骨不在了，那还能不被落井下石？”
众人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沉默着陷入思考。
男子嘴角上扬，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上君死因至今未明，很难说不是被亲近的人暗害，说不定就是在座的某人为了宫主之位害了上君呢。”
这人既不偏向沈慕云也不偏向沈舒渺，倒像是搅浑水的。
沈舒渺听不得他暗讽，反唇相讥道：“居高位者向来简能而任，素弭你别只会煽风点火，好像自己不是合欢宫的一份子一样。”
名为素弭的男子不接她话茬，抽出一把折扇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弯弯的眼睛，似一只狐狸：“近日百兽宗、药宗都在向天剑宗追问魔尊的下落，入归上君又在这时去世，难免让人奇怪其中没有关联。”
原来三百年前仙界与魔界大战，战争打了十年最终以平局收场，双方皆元气大伤。此战后，魔尊称要出门游历，至今杳无音信。有人传言魔尊战后已是风中残烛，说是去游历其实是给自己找个体面的死法。
故部分人如百兽宗者觊觎着魔尊之位，想要将魔界重新洗牌。而也有人不同意，如魔尊所归属的天剑宗众人，和已去世的入归上君。
沈慕云一合计，这入归上君不明摆着是给人害死的吗！小说中原主练功走火入魔估计也是遭了别人暗害。
司长老迟疑道：“那就先按下上君仙逝的消息，等到我们有合适的继承人，再对外界宣布吧。”
沈舒渺叫道：“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六宫十三宗要开会时又该谁去主理？”
司长老本是沈舒渺的支持者，结果被素弭三言两语改变了主意，气恼地用眼直剜他。
素弭浑不在意，一把扇子摇得逍遥自在。
“现在姐姐不在，六宫十三宗里就只剩百兽宗和药宗有大乘修为的人，听说百兽宗的宗主马上跨入渡劫。我们可以暂且对外宣称姐姐闭关，栽培新宫主直至她能胜任。”沈之诺望向沈慕云，一双眼满是温柔，似是在透过她去看谁，“慕云，你要好好努力。”
不知为何，沈慕云被他看得寒毛直立，强忍下猛搓胳臂的念头。
“好，很好。我一百八十岁境界至化神，而她——”沈舒渺怒极反笑，指着沈慕云道，“闭关了近三百年才不过金丹，我倒是好奇，要怎样才能让她才短时间内肩负大任？”
沈之诺垂眸，语气淡淡道：“合欢宫修炼主要靠双修而非闭关，我愿助慕云——”
沈慕云一个激灵：“不用了！”
她可算明白了，原来这个人是个姐控，之前莫名的不适感顿时都能说通了。她不想双修，更不想搞禁忌啊！
面对着众人的视线，沈慕云以尽量平稳的声音道：“我出关前就感受到自己离元婴只差一步之遥，再让我潜心修炼一阵，定能实现突破。”
唯有青白釉香薰炉中燃着熏香起到一丝舒缓神经的作用。
沈慕云躺在小叶紫檀的床榻上，盖着绣着鸳鸯图案的蚕丝被，置身前所未有的奢华环境里，却无心享受这一切。
灵翘敲门，例行每日问候：“宫主，您醒了么？”
沈慕云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得到应声后灵翘推门而入。
灵翘今日似是心情很好，步履轻快地抱着一个木箱进来，将它搁置在最显眼的桌子中央。木箱外层打磨得光滑锃亮，顶端雕刻着一凤一凰，底端则是难解难分的缠枝莲。
沈慕云用余光瞥了一眼木箱没有动弹，随口问道：“拿的什么？”
见沈慕云不再像之前一样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果真是想开了，灵翘漾开笑意：“入归上君的遗物，是右护法让我给您送来的。”
“右护法？”
“入归上君的左膀右臂，和咱们是一派的。”
“哦。”
沈慕云眉毛微挑，顶着浓重的黑眼圈从床上爬起，只着一件白色单衣，宽大的衣袖随着她的动作一摆一摆。
木箱没有机关，一扳中间的宝石扣便打开了。
箱子里的东西简简单单——一条白绸带，一个金丝织就绣有太极的袋子。
沈慕云先拎起巴掌大的袋子问道：“这是什么？”
“回宫主，是乾坤袋。”
乾坤袋，即外表看起来很小实则里面有极大空间，能容下其所能承载容量的物品。
沈慕云将手伸入乾坤袋中，神奇的是每当摸到什么脑海中就会浮现出相应模样。乾坤袋中装的最多的是冰冰凉凉的灵石，各类奇珍药材。
手指触碰到了一个类似于船的模型，沈慕云嘟囔着：“这里面还有船型玩具？”说着，就要把它拿出来。
灵翘看到沈慕云的动作也顾不得尊卑，慌忙跑过来按下她的手：“宫主，不要！”
沈慕云有点怔：“啊，怎么了？”
灵翘谄笑着，用手背拂掉额角因紧张流下的一滴汗：“这里面是画舫，比咱这间屋大得多了，在这里拿出来怕是要将屋子撑破。”
“……抱歉。”沈慕云讪讪松开手，放下乾坤袋捧起白绸带，“这是装饰品么？”
绸带两端系的银铃因晃动叮呤作响。
灵翘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咱们宫的女子不都以绸带做武器么？这是入归上君的武器，天蚕丝的材质，刀枪不入。之前左护法向入归上君求了好几次都没拿到呢。”
沈慕云抚摸缎面，感受到其中源源不断涌上来的灵力，透过四肢百骸汇入丹田，全身说不上来的舒适。
灵翘立在一旁看她摆弄，笑盈盈道：“元老会那边来话，下午召开会议，请您前往参加。”
沈慕云不懂她为何这么开心：“开个会怎么这么高兴？”
灵翘理所当然道：“元老会此时开会请您去，肯定是讨论关于您对外宣布继任的事情，奴婢自然为宫主感到欣喜。”
沈慕云没作声，只是苦笑一下。
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多半是场鸿门宴，但她又不得不赴。
===
下午未时下起了雨，天空阴云密布，合欢宫更显阴沉。
灵翘手执一把紫色油纸伞为沈慕云撑着，两人一前一后微微错开而行。被雨耽误了步伐，待穿过花园来到正厅，除了宫主的太师椅和左护法的位置还空着，其他所有人都到齐了。
大厅内只有十多个人，元老会便由这些人组成。他们在合欢宫或是资历深，或是修为高，才有资格坐在这里。
沈慕云踏入的一瞬间，好奇，尊重，又或是不屑的视线纷纷如聚光灯般打在她身上。沈慕云虽然心里有些发怵，但也一概当看不见。
坐在太师椅右下方的男子起身，先带头唤了声：“宫主。”
他身材削瘦，过度白皙的皮肤显得有些病态，眼神清澈得倒不似合欢宫的人。
灵翘对沈慕云耳语道：“这是右护法，沈之诺。”
沈慕云颔首，表示明白。
虽然有沈之诺带头喊宫主，但在座明显有人不承认沈慕云，对于她的到来无动于衷。
沈慕云冷着脸径直走向宫主的太师椅，脚踩在深紫色的绒毯上，浮起的尘宛若只生存一瞬便破灭的蝴蝶。
登上台阶，坐稳在太师椅上。
沈慕云道：“开会吧。”
秉持着少说话少出错的原则，除非有人问她问题，她决不主动说一句话。
下首一拄龙头拐的白眉老者道：“今日召诸位来是为了新任宫主一事，合欢宫不可一日无主，我们是时候该选出新任宫主了。”
“司长老这话说得奇怪，入归上君归山之际已指名其女为新任宫主，现在又说什么要选新宫主，难道你是要违抗上君遗命么？”
说这话的是入归上君生前的侍女芜青，说话颇有分量。
“哈哈哈——”
突然门口处爆出一阵狂笑，众人循声望去，是姗姗来迟的左护法沈舒渺。
她今日依旧着一身大红，毫无顾忌地释放自己的张狂。特意来迟似是就为了表示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沈舒渺环视一周在场所有人，最后下巴微昂，挑衅地看着沈慕云说：“就怕入归上君指名的‘新宫主’没有能力，倒教合欢宫没落了，那入归上君可就成合欢宫的千古罪人了。”
沈之诺脸色一沉：“舒渺，莫要放肆。”
沈舒渺气急，指着沈慕云叫道：“小叔，你偏心她不偏心我不是！”
沈之诺道：“我没有偏心任何人，只是你的言行太过无礼了。”
见沈舒渺又要争辩，一眼角上挑尽显魅惑的男子道：“别吵了，合欢宫和元老会都不是你们沈家的一言堂。要我说，能将入归上君不在了这事儿多瞒一会儿就再瞒一会儿，要是让其他宫知道我们主心骨不在了，那还能不被落井下石？”
众人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沉默着陷入思考。
男子嘴角上扬，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上君死因至今未明，很难说不是被亲近的人暗害，说不定就是在座的某人为了宫主之位害了上君呢。”
这人既不偏向沈慕云也不偏向沈舒渺，倒像是搅浑水的。
沈舒渺听不得他暗讽，反唇相讥道：“居高位者向来简能而任，素弭你别只会煽风点火，好像自己不是合欢宫的一份子一样。”
名为素弭的男子不接她话茬，抽出一把折扇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弯弯的眼睛，似一只狐狸：“近日百兽宗、药宗都在向天剑宗追问魔尊的下落，入归上君又在这时去世，难免让人奇怪其中没有关联。”
原来三百年前仙界与魔界大战，战争打了十年最终以平局收场，双方皆元气大伤。此战后，魔尊称要出门游历，至今杳无音信。有人传言魔尊战后已是风中残烛，说是去游历其实是给自己找个体面的死法。
故部分人如百兽宗者觊觎着魔尊之位，想要将魔界重新洗牌。而也有人不同意，如魔尊所归属的天剑宗众人，和已去世的入归上君。
沈慕云一合计，这入归上君不明摆着是给人害死的吗！小说中原主练功走火入魔估计也是遭了别人暗害。
司长老迟疑道：“那就先按下上君仙逝的消息，等到我们有合适的继承人，再对外界宣布吧。”
沈舒渺叫道：“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六宫十三宗要开会时又该谁去主理？”
司长老本是沈舒渺的支持者，结果被素弭三言两语改变了主意，气恼地用眼直剜他。
素弭浑不在意，一把扇子摇得逍遥自在。
“现在姐姐不在，六宫十三宗里就只剩百兽宗和药宗有大乘修为的人，听说百兽宗的宗主马上跨入渡劫。我们可以暂且对外宣称姐姐闭关，栽培新宫主直至她能胜任。”沈之诺望向沈慕云，一双眼满是温柔，似是在透过她去看谁，“慕云，你要好好努力。”
不知为何，沈慕云被他看得寒毛直立，强忍下猛搓胳臂的念头。
“好，很好。我一百八十岁境界至化神，而她——”沈舒渺怒极反笑，指着沈慕云道，“闭关了近三百年才不过金丹，我倒是好奇，要怎样才能让她才短时间内肩负大任？”
沈之诺垂眸，语气淡淡道：“合欢宫修炼主要靠双修而非闭关，我愿助慕云——”
沈慕云一个激灵：“不用了！”
她可算明白了，原来这个人是个姐控，之前莫名的不适感顿时都能说通了。她不想双修，更不想搞禁忌啊！
面对着众人的视线，沈慕云以尽量平稳的声音道：“我出关前就感受到自己离元婴只差一步之遥，再让我潜心修炼一阵，定能实现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