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清歌一口咬住自己的手,鲜血直流,疼痛使他保持着片刻清醒。

    “真能跑!”蓉儿哥赶过来,一脚踹向落清歌的腹部。

    落清歌痛苦的蜷缩着。还没缓过来,就被蓉儿哥拽起衣领。

    “跑啊,怎么不跑了?” 蓉儿哥笑得十分嚣张,握紧拳头一拳打在落清歌的腹部,“叫你跑!还敢不敢?”

    “蓉儿哥,轻点,别打坏,小心钱大人怪罪。”跟班凑到蓉儿哥耳边,小声提醒。

    想到今日的目的,蓉儿哥停了手,他翻了个白眼:“我自有分寸,用得着你提醒。”

    他视线落在落清歌身上,看着落清歌面色潮红,衣衫凌乱,一双桃花眼似嗔非嗔,蓉儿哥看着他竟有一丝失魂,反应过来,他抬起落清歌的下巴,“不愧是狐媚子,可真够勾人。”

    “其实我也没想把你怎样,可谁叫你抢了我的角色。放心,钱大人虽然玩的花,但好歹是个大官,跟了他,你就能脱离戏子身份了。”

    落清歌咽了咽口水,喉结有规律的上下滚动,长而翘的睫毛因隐忍而微微发颤。

    “药……是他给你的?”落清歌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这样一来,倒是能连起来了。

    “蓉儿哥,”落清歌眯眯眼睛,凑到蓉儿哥的耳边,轻声道,“你最好现在杀了我,不然你以后会死得很惨的。”

    落清歌声音很轻,宛若情人间的呢喃,又似来自地狱的低语。蓉儿哥心里一阵发寒,连忙松手。

    等反应过来刚才做的事情,蓉儿哥顿时恼羞成怒,他怎么会怕一个整天勾人的狐媚子。

    “敢威胁我?!”他抬脚,正想踹落清歌几脚,解解恨。

    就在这时,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

    “何人在此喧闹,惊扰公主御驾!”

    公主?

    落清歌下意识的抬眸,看向人群簇拥的少女,她端坐于步辇之上,神色冷淡、雍容华贵,在皎白的月光照耀下,恍若月宫上的神女。

    “何事?”

    少女掀开阻挡视线的纱幔,与落清歌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落清歌心慢了一拍,有些慌乱的垂眸,他着急忙慌的整理身上凌乱的衣衫,跪下。

    “参见公主殿下!”

    步辇停下,李图南抬眸,看向前面几只拦路虎,面露不悦。

    为了赶时间,她直接抄近路,选择从御花园穿过,却不想遇到这种事。

    这些宫人,很闲吗?

    李图南眼睛微眯,使了个眼色,翠微立马会意,上前处理。

    道路让开,李图南微微抬手,步辇继续前行。这等小事,不必她管,翠微能处理好的。

    这宫中的腌臜,她虽然不曾遇到过,但也知道不少。若是以前的她遇到这样的事,定是不管不顾为人出头,但现在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嫉恶如仇的她了。

    自从进入朝堂,李图南吃了很多苦头才知道知道这个世界并非非黑即白,为达目的必须对一些黑视而不见,必要时,自己也得沾染上那团黑。

    李图南闭上。

    “公……公主饶命啊!”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窜到李图南面前,挡住了步辇的去路。

    “公……公主,饶命啊,”蓉儿哥一把抓住李图南的裙摆,指着落清歌打算恶人先告状:“不关奴才的事,都是这个贱人的他想借着宫宴的机会打算给贵人下药,被奴才发现这才惊扰了公主的御驾,事出有因求公主饶过我们……”

    李图南盯着自己裙摆上那只手,一股浓烈的脂粉味扑面而来,她忍不住蹙起好看的眉头。

    “大胆!你的脏手放哪里!”绛红上前一脚踢飞蓉儿哥,眼神冰冷。

    绛红与翠微同为李图南的贴身婢女,都是边境战士的遗孤,身手不凡。

    在蓉儿哥落地的那一刻,太监上前将其控制。

    蓉儿哥慌忙解释:“公主饶命!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着急了。”

    “无事,”李图南撑着下巴,问:“哪个宫的?”

    蓉儿哥面上一喜,公主难道是看上他了。看来从宫外重金买来的脂粉果然有用。

    “回公主,奴才是梨园的头牌。”蓉儿哥低声说。

    梨园?李图南眼神微冷,若她没有记错的话,落清歌便是出自梨园。若说她前世最讨厌谁,落清歌排第二,无人敢挣第一。

    李图南微微勾唇,轻笑一声:“梨园啊,难怪如此不知尊卑,不懂规矩。”

    蓉儿哥脸色一白,他下意识的抬头,自见步辇上的少女神色慵懒,但眼睛里没有温度,那眼神,仿佛在看蝼蚁一般。蓉儿哥心里一惊,连忙磕头求饶。“公主饶命,不知者不罪,求公主饶命,求公主饶命…… ”

    “拉下去,五十大板,好让他知道什么叫宫里的规矩。其他人,惊扰玉驾,各打二十大板。”李图南挥挥手,不甚在意。

    “公主……”知道这次在劫难逃,蓉儿哥放弃挣扎,他眼神阴毒地看向落清歌,打算拖他下水,“等一下,奴才有罪,是奴才惊扰了公主玉驾,但在此之前,奴才有话要说。”

    李图南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公主,公主这是有关宫宴上的事……”蓉儿哥喊道。

    李图南不为所动,她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声音刺得她脑袋疼。

    见自己的底牌不管用,蓉儿哥终于慌了,但他不能对李图南怎么,便把所有过错归咎到落清歌身上。

    他对着落清歌开始破口大骂,面目狰狞,“落清歌你个贱人!都怪你,你是不是很得意,你给我 ……”

    落清歌?

    李图南眉头一皱,她突然出声:“等一下。”

    她缓缓从步辇上下来,环视一周,视线落在一个单薄的身影上。

    “公主公主,”以为是自己的话有用了,蓉儿哥挣开太监的手,跪着爬上前,脸上满是谄媚。“落清歌那个小贱人打算在宫宴上给贵人下药,公主你千万不要放过那个小贱人……”

    李图南恍若未闻,径直从蓉儿哥面前路过,走向落清歌。

    “你叫什么名字?”

    “.……奴名落清歌。”少年低声道,单薄的身姿微微颤抖,似乎害怕极了。

    曾经为了扮演好男子,李图南曾经学过伪音,对声音十分熟悉,听着这声音,李图南确信眼前的少年正是落清歌。

    李图南微微附身,伸手捏住落清歌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月光带着一层银纱,披在少年身上,他面色潮红,圣洁中带着一丝色*欲。

    虽有些青涩,但却是落清歌无疑。

    少年耳朵微红,心中不安,带着银霜的睫毛微微发颤。仿佛无害的小兽。

    “一曲清歌满樽酒,人生何处不相逢,好名字。”李图南轻笑一声,眸中寒光微闪,手下越发用力。心中有一道的声音疯狂叫嚣着。

    杀了他!

    前世,她手下的人上奏弹劾落清歌,却因此冠上污名,满门抄斩。李图南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少年嘤咛一声:“公主?”

    他眼尾微红,茫然的看着李图南,眼神迷离,像极了纯良的小白兔。

    真会装。

    李图南嘴角轻轻翘起,眼神中透着一丝嘲讽,纤纤玉手顺着少年好看的下巴,落在洁白的脖颈。

    只要她微微用力,眼前的少年就会死在她手里。

    就在李图南思考,要不要就此终结落清歌生命时。

    少年猛地抬眸看着李图南,他眼睛发亮,仿若揉碎了的星光融进他的眼眸,眼中映着万千星辰。

    “公……主?”软若无骨的触感让落清歌心漏了一拍,他疑惑的看着李图南。

    经过这么一打岔,李图南杀气散去。

    不行,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

    虽然以她的身份,随意打杀一个戏子十分容易,但绝对不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李图南收回手。

    “公主恕罪。”

    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少年立马低下头,漏出洁白的脖颈。他身影单薄,说是弱柳迎风也不为过。少年不卑不亢的跪在那里,一身风骨到让李图南另眼相看。

    “公主公主,就是他想要给宫中贵人下药。”看到这一幕,蓉儿哥忍不住出声,可恶,落清歌除了一张脸,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一个个都向着他。

    蓉儿哥甜腻的声音此时因为嫉妒尖锐无比。

    李图南大病初愈,这声音刺得她脑袋发胀。

    “闭嘴!”李图南低喝一声。

    现在动不了落清歌,但这冲上来泄愤的,她还动不得了!

    “还不给本宫拉下去!”

    “是!”太监应道。

    “公主,公主饶命啊,奴才知错了……”后面太监觉得太吵,给了蓉儿哥一脚,让他闭嘴。

    人拉走后空气有片刻寂静。

    “谢公主殿下!”落清歌俯首。

    “你为何谢我?”李图南挑眉,饶有兴趣的看着落清歌。

    “若没有公主殿下,今日奴恐怕在劫难逃,现在只是被打二十大板,比……”落清歌欲言又止,实在不想那污秽的词污了公主的耳。“……实在好太多了。”

    李图南的视线落在落清歌手上,暗红的血迹在苍白的月光下,不太明显。

    感受到李图南的视线,落清歌缩了缩手。

    想起落清歌脸颊那不正常的潮红,李图南眼底划过一丝了然,她早就不是十五岁单纯的安乐公主,自是知宫中腌臜。

    只是没想到前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奸臣竟有这样的过去。

    “他的杖责免了。”李图南收回视,对着翠微道:“走吧。”

    同情倒是不至于,李图南只会觉得他活该。但在这种明眼人一看便知谁错的情况下,罚就不太好了。

    而且宴会的事情更加重要,李图南不想浪费时间。

    “谢公主殿下,恭送公主殿下。”

    落清歌眼睛一直盯着那抹身影,直到看不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鬼面吊坠,眼神柔和。

    公主还记得他吗?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赶来,骂骂咧咧:“落清歌,你在这里干什么,宴会已经开始了,还想不想上台,你可知道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你要是不珍惜我便将他让给蓉儿哥了。”

    “对了,”说到蓉儿哥,赵班主环顾四周,“不是说蓉儿哥在这吗?人呢?”

    “不知,兴许是迷路了。”落清歌眼神淡漠。

    “也是,”赵班主没有怀疑,“快点走吧,快到我们上台了。”

    “是,”落清歌跟在赵班主后面,好在合欢散他吸入的不多,虽有些燥热,但尚在忍受范围。

    ……

    李图南闭上眼睛,不知后面发生的事,此时她心绪不宁。

    在这个时候遇见到了落清歌,李图南有些意外,不过这时的落清歌还只是个下九流的戏子,不足为惧。现在最大的敌人应该是的她的好皇兄——李封阳。

    她可没那么好心来救前世害她之人。即使是她一母同胞的孪生兄长,早在对方下旨那一刻起,他们之间,便再无兄妹情谊。

    况且——

    重活一世,李图南可不想再为他人做嫁衣。李封阳都能当皇帝,那她为何当不得。

    前世,李封阳继位后,为了一个男人,大兴土木,残害忠良。在李图南死之前,大周朝各地已有起义之势。但那是时的李图南暗伤发作,手下的人也被李封阳屠杀殆尽,无力改变大周倾颓之势。

    即使没有落清歌,李封阳也守不住大周。她可以守住大周,甚至可以做到更好,那为什么这皇位……不能是她的?

    她不仅要当,还要让大周繁荣昌盛,四海宴请、万邦来朝。

    李图南握紧拳头,心里有了决断。

    今天,无论刺客成不成功,李封阳必须重伤,如有必要。李图南轻抚柚中的匕首嘴唇微勾,漏出一个凉薄的笑容。

    她会出手。

    说起来这匕首还是李封阳生辰送她防身,希望那些刺客不要让她失望。她可不想弄脏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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