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费劲地把地毯铺在地上,又从自己的卧室里拿出三个靠垫来:她最不缺这类小东西,家里靠垫岂止三个,就是三十个也未必找不出来的。

    陈辰眼中带笑地看她折腾,知道这小家伙在D城过得日子还是挺丰富多彩的,对自己的生活也很上心。

    苏清卧室的角落里有一个巨大的布艺汉堡包。那巨大汉堡包由一堆坐垫一层层叠成,那三个坐垫本来是汉堡包的西红柿、肉饼、和生菜部分。生菜坐垫尤为可爱,中间同样是厚厚的坐垫,但在周围有硬挺的一圈荷叶边,看着简直如同真正的生菜一样,十分逼真。苏清也很喜欢那荷叶边的部分。

    三个坐垫分发出去,大家在地毯上随意一坐,便算是坐在榻榻米上了。

    值得一提的是那羊毛坐垫又厚又软,隔绝了来自地板的一切凉气。而且地毯很大,铺开以后占去了大半个客厅,在上面打滚都没什么问题。

    年轻人扎堆地坐在地板上,年纪又相近,即使互相看着不大顺眼,也很快玩到了一块去。

    三个人先是玩了几局斗地主,卫铭看到苏清电视柜上的游戏机主机,便问道她那都有些什么游戏。

    苏清于是掰着手指头数了几个自己玩过的游戏。三人也兴趣相近,举出的七八个游戏里有四五个是都玩过的。

    最后发展成了卫铭回家拿来了自己的手柄,三人猜拳决定顺序两两打起了对战游戏。

    你赢一把我输一把的,外面的天渐渐就黑了。

    等卫铭想起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苏清和陈辰送他到门口。

    卫铭看着苏清的眼睛,眼中含笑道:“今天很开心,我回头还能再来吗?”

    苏清说:“当然可以,有时间一块玩啊。”

    卫铭又去撩拨陈辰:“陈辰,你觉得呢?”

    他的语气正经,好像真的在询问对方似的。

    两人打了一下午游戏,关系拉近了不少,但并不意味着陈辰可以接受他在自己的雷区里跳舞。

    他的脸色又黑下来,就像一个可以轻松开启关闭的电灯一样,卫铭看着他,在心里笑得前仰后合。

    陈辰冷冷看着表面平和正经,实际内里骚断腿的卫铭:“你最好再也别来了。”

    卫铭却语气平和,笑颜绽放地说道:“可等你回S市以后,不能总来D市了吧?”

    言下之意很明显,有些人啊,心有余力不足,在远隔千里的地方眼巴巴地瞅着,就像个守活寡的小怨夫一样。

    通过这一下午的接触,看着两人的接触方式,卫铭也渐渐明白了过来。他做了一个未必正确的推测:以陈辰的醋劲,如果能拿下苏清,他早十几年就拿下了,何必等到今天还要严防死守别人来挖墙脚。陈辰喜欢苏清是毫无疑问的,可苏清却并未必喜欢他。

    于是卫铭心中更加安稳了一些。

    陈辰面色冷得快能滴下水来,卫铭赶在被他的眼神杀死之前,又低头看着苏清,看着她那一汪春水一样的眼睛。

    面对苏清,卫铭的那点不正经不知不觉中收敛起来。他对女孩说:“那苏清,我先回去了。”

    苏清说:“好,你回去路上慢点哈。”

    卫铭又说:“回头有什么好吃的我给你发微信。”

    陈辰腹诽道:这人倒是懂得投其所好。

    苏清想到自己好长一段时间没回对方微信,有些抱歉道:“好。不好意思啊,前段时间有些事情,两三天没看手机,没回你消息。”

    卫铭摇摇头:“没关系的。”

    随即卫铭无视陈辰那张因吃醋都快扭曲了的帅脸,悠然转身,下楼回家。

    苏清看卫铭回家了,便把门合上了。

    门关上之后,门内便只剩下苏清和陈辰两个人。

    陈辰看着她关上门,毫无防备地伸了一个懒腰,像只爪爪开花的猫猫。

    他的眸色唐突地深沉了几分。

    陈辰今天被卫铭拱火拱了一天,眼神本就带着阴霾,此时更是像一只被外来挑衅激怒的野兽一般。

    他忽然冒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

    他想把苏清按在雪白的墙面上,问她到底是从何处带回来的这野男人。

    那些冷静自持都快飞到天边去,他对苏清的占有欲无限膨大。

    合理?不合理?有没有资格?

    他现在一律不想去想,只想让这不知人心险恶的家伙切肤地感受自己对她的无边无际的占有欲。

    ——但。

    他不能。

    他深呼吸了一口空气。

    随即深深叹气。

    可对方是苏清。他的软肋、他的弱点、他的死穴。

    那可是苏清,他又能拿她有什么办法呢。

    时间已经晚了,该是洗漱时间,他无奈地向苏清询问:“我现在想用一下浴室。”

    苏清说:“啊,好的。去吧。”

    卫生间是干湿分离的。陈辰把浴巾和换洗衣服随手丢在浴室内干区架子上,走到花洒之下,随即把居中偏右的调温水龙头掰到最左。

    水冰凉冰凉,像刀子一样割过人的身躯。而陈辰的身体在凉水的冲击下,脑内渐渐清醒。

    他无奈叹了一口气。

    有了卫铭煽风点火,最近的他了解到了许多在自己身上的他本来不知道的部分。

    比如他从不知道,自己竟会变得如此有侵略性。

    而当冷静下来之后,再回首去审视那时的想法,陈辰自己都觉得丑陋不能接受。

    他怎么会对苏清萌生出这样暴戾、这样粗野的想法。

    他背靠在浴室冰凉的瓷砖上,任水流打在自己身上,抬起头来,看见灯暖亮晃晃的。

    水流流过他大理石雕像一般的身体,流过那些有力而优美的肌肉线条。

    等陈辰从浴室出来,已经过了很久了。

    苏清看他已经换上了宽松的睡衣,头发上还滴着水。随口问道:“怎么这么久才出来啊?”

    陈辰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是坐在她身边,离她比平时更远了一点。

    刚才经历了那样一个妒火攻心的瞬间,陈辰有些无法面对苏清。

    苏清随口说道:“那我也去洗个澡。”

    陈辰却在这时叫住了苏清:“苏清。”

    苏清不解地看着她,一双眼睛又圆又亮。

    他不知为何脱口而出了她的名字,叫住她却不知怎么开口,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时之间脑内空白,连个合适的借口都找不到。

    却在鬼使神差之下,又无力而羞愧地重复了一遍:“苏清。”

    浓浓的眷恋,像只找不到家的小狗。

    苏清看他像做错了事情的小学生一样,眼角都已经染上了一抹绯红,不禁心疼不已。

    他们这时候还坐在榻榻米上,苏清往前挪动了一些距离,好离陈辰近一些。陈辰又躲开了一点。

    苏清更加纳闷,再靠近一些。

    陈辰又躲。

    她进,他退。她追,他躲。

    不一会陈辰无处可退,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苏清困在了墙角。

    她两只柔软的手摊开成手掌,一手一边把住陈辰的脸,晃动着陈辰的脸问道:“到底怎么了嘛?”

    陈辰的脸颊被她的手掌挤得变形,嘴巴也挤得变形,成了“3”形,像小鸟的喙一样。

    苏清的这份无防备的关心实在太过纯粹,其中没有任何旖旎的成分。

    就算眼前没有镜子,陈辰也知道自己现在的面容看起来会有多么滑稽。

    她甚至没有把自己当作异性来看待。

    他想,如果他想,他现在便可以狠狠扯住苏清纤细的手腕,轻轻一带,苏清便会倒在地上。

    那些柔软、那些起伏、那些馨香,便都可以改换颜色,全部都变成自己的东西。

    可苏清的手掌贴在他左右脸颊上,他的嘴巴被挤得变形。只是想一想那个画面,他便觉得自己显得有些可笑。

    更别提苏清的眼睛直直地望进他眼中,那眼神澄澈无邪,仿佛天下间最纯净的水源。

    他在苏清瞳孔的倒影中看见了自己。

    果真是一张很滑稽的脸。

    他的火突然被眼前的女孩不讲道理地卸下了。

    陈辰平静下来,双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轻轻地扯到自己胸前。

    苏清的身躯娇小地跪伏在他的长腿之间,双手被他钳制在自己的胸前,重心不稳之下,几乎可以算是倒在了他怀里。这个视角让他浮想联翩,只要他此时长腿一圈,便可以把她圈进自己的怀里。

    当真是在玩火。

    可他却只是语气无奈又无奈,心平气和地说道:“真的没事,不许再问了。”

    苏清微微挣扎了几下,陈辰便放开了她。

    这么一闹,心头的妒火和负罪感皆不见了踪影,陈辰驱赶她道:“你不是要去洗澡吗?快去吧,今天挖了一天野菜也出了一身汗了吧?好好洗个澡去。”

    等苏清洗好澡出来,看见陈辰已经睡下了。他闭着眼睛,呼吸也听着平稳,像是睡着了。

    苏清于是蹲在他的身边,轻轻对他说:“晚安。”

    随即站起身来,把客厅的灯轻轻关掉,脚步声也是轻轻的,回到了卧室之中。

    苏清蹲下的时候带来一阵香风,萦绕在陈辰的鼻间。

    而那句晚安温柔地落在他的心间。

    等她站起身来,脚步声轻轻地关掉了灯回到了卧室,在卧室门关上的瞬间,陈辰又睁开了眼睛。

    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外面的灯光与月色掺杂成一片含混不清的白色,打在同样是白色的光滑地板瓷上,整个客厅笼罩在一片宁静之中,他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上白色的吸顶灯。

    距离他喜欢上苏清,已经过了十几年了。

    可知晓恋爱会带来这样激烈的痛楚,却还是第一回。

    他漫长又漫长的初恋。

    月亮渐渐落到西方去,陈辰也缓缓有了困意。

    他半梦半醒地担忧着,今天的苏清不知会不会做噩梦。

    还有半个星期,他就要回去了。

    在这半个星期里,希望因为有他在,可以让苏清的夜晚安稳一些。

    渐渐地他沉入了安眠,只是在睡梦中也绷着一根筋,像一位骑士,随时等候着公主殿下的召唤。

    梦乡沉沉。

    屋内屋外皆是一片沉沉的宁静,只有那片月光温柔安静地落在地上,如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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