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凤卿卿,大盛朝的长公主。

    母后生我时难产薨逝,临终将我托付太师夫妇抚养,原因无他,太师夫人与我母后是手帕交,是我母妃唯一信得过的人。

    十五岁这年中秋家宴,父皇将我接回宫。

    弟弟妹妹们碍于我长公主的身份,无不对我恭敬有加,偏就有一人不拿我当回事,那个人便是我的庶妹凤翩翩。

    凤翩翩仗着她母妃姚贵妃有父皇的宠爱,在宫中作威作福惯了,我的回归,让备受宠爱的凤翩翩如临大敌,某天,她冲进我宫里,推搡我的宫女不说,还拿手指着我的脸叫嚣:“你手不要伸得太长。”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她的手。

    “不长呀。”

    凤翩翩显见哭过,眼睛肿成了桃子,她又指我:“你最好离他远点儿,否则,我不会让你好过。”

    “他?”

    谁啊?

    “你少装糊涂,总之,你记住我的话,我不会再说第二遍。”说完,她哭着跑了。

    莫名其妙。

    我还纳闷,我究竟哪里惹了她,她甚至不惜犯颜冲撞我这位嫡长姐,一个庶女,哪里来的底气?

    直到御花园我再一次遇见太医温闵,他见了我竟改道而行,这让我很不爽。

    “本宫又不是豺狼虎豹,你躲什么?”

    “公主误会了,下官没有。”

    温闵缩着手,脑袋低垂,活像个耷头耷脑的鹌鹑,我被逗乐了,“没有便没有吧,你无需紧张。”

    “下官没有。”

    “你除了这句,能不能说点别的?”

    怎么会有这种死心眼子。

    我也是闲的发慌,见他谨小慎微的样子,就有心逗他一逗。

    “不如,你给本宫讲个笑话听吧,说得好,本宫有重赏。”

    我进一步。

    温闵退一步。

    直到退无可退。

    “下官只会看病,不会讲笑话。”

    “这样啊,本宫最近不思饮食,你给本宫瞧一瞧吧。”

    我抖了抖广绣,展了右臂。

    温闵眉心皱成川纹。

    “怎么?”

    “下官……遵命。”

    温闵犹豫着伸出左手,将将要碰到我衣袖时,一条银丝软鞭携裹劲风劈了下来。

    好在拒霜反应够快,反手抓住鞭子一端,只一甩,鞭子那头的人被抖搂落地上,吃了一嘴土。

    “哎哟”

    银鞭脱手,鞭子的主人从地上爬起来。

    “是你!”

    “是我又怎样?”

    凤翩翩一副你能把我吃了的狂狷炫酷表情。

    “不怎样。”拒霜不屑一顾,收了鞭子绕于腕上,隐于我身后。

    “狗仗人势。”

    “……”

    “狗仗人势。”

    拒霜亮出鞭子,凤翩翩立刻就怂了。

    凤翩翩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惹不起拒霜,就来闹我。

    “青天白日公然勾引闵哥哥,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嚯,哥哥都叫上了,说来听听,他算你哪门子的哥哥?”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他是我的……反正你不许对他有非分之想。”

    “你的什么呢?”

    相好?

    凤翩翩一脸赧然,转头教训温闵。

    “跟你说过多少回,见了她绕着走,你为何不听?”

    “下官没有。”

    “还说没有,都被我当场逮着了,你还敢狡辩,信不信我抽……”

    鞭子都被拒霜给缴了,还敢耍横?

    我说:“够了。”

    “不够,远远不够。”

    凤翩翩不依不饶。

    “你可以走了。”

    发觉我是在对他说话,温闵快步离开是非之地。

    “我和闵哥哥打小青梅竹马,父皇答应为我和闵哥哥指婚,总之,你别招惹他,我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否则,别怪我不念姐妹之情。”

    “你想多了。”

    我很想笑。

    “你不许靠近他,你答应我。”

    屈嬷嬷再也听不下去,疾言厉色:“永安公主,你一而再,再而三对长公主出言不逊,休怪老奴按宫规处置。”

    “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跟本宫叫嚣,你给本宫等着。”凤翩翩仿佛受到一万点伤害,哭着跑走了。

    “凡事有可为,有可不为,老奴知道公主仁厚,可也不能由着她胡来,在这宫里,一味忍让,逃避,只会让人以为你软弱好欺,骑到你头上撒野。”

    “嬷嬷的教导我记下了。”

    “在这座宫里,公主不但要学会隐忍,更得学会反击,先皇后当年就是太过重情才会遭遇无妄之灾……”

    这是屈嬷嬷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我母后,我始知道,原来我母后薨逝,竟另有隐情。

    自打我回宫以来,姚贵妃待我如己出,我从未想过,她竟是直接导致我母后薨逝的幕后元凶。

    我有想过去父皇那里告发姚贵妃谋害中宫之罪,可我没有实证,口说无凭。

    就在我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对付姚贵妃的时候,拒霜带来一个坏消息,屈嬷嬷死了,是被人活活打死的,尸体就丢在栖梧宫外。

    下令杖毙屈嬷嬷的正是姚贵妃。

    拒霜当时就急了,要杀了姚贵妃为屈嬷嬷报仇,被我阻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

    屈嬷嬷的身后事,顾淮亲自操办。

    顾淮是太师长子,与我打小青梅竹马,顾淮对我无不有求必应,他很担心我的处境。

    “公主还是出宫避一避吧,顾府大门永远为公主敞开。”

    “嬷嬷说的对,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顾淮,你可否再帮我个忙?”

    顾淮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腊月二十,是我母妃忌日,也是我十六岁生辰,更是我及笄的日子。

    父皇在宫中设宴,来的大都是京中贵胄,更是千挑万选的有为才俊,说明白点,就是为长公主挑选驸马。

    觥筹交错间,父皇问我属意哪个?

    我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青梅竹马的顾淮身上。

    顾淮热切的眼神凝望着我,与我四目相对,我也很想将手中的如意给他。

    然而,我改主意了,我将如意转手给了紧邻顾淮的温闵。

    顾淮眼神有些落寞。

    我假作镇定,不敢直视他。

    父皇见我选了温闵,稍有犹豫。

    “是否再考虑考虑?”

    父皇深知我与顾淮之间的情义,他以为我会选顾淮,连我自己都这么认为。

    我坚持己见:“我就要他,父皇不答应就算了。”

    父皇宠溺一笑,点头,当众为我和温闵赐婚。

    有宦官来报:“启禀圣上,太液池畔那株枯梅刚刚开花了。”

    枯了十多年的老梅树居然开花了,父皇引以为吉兆,大喜,遂邀众人一道去赏梅。

    游园途中,顾夫人的袖炉熄了,我吩咐拒霜去为顾夫人更换袖炉。

    可哪曾想,变故就在这刻发生了。

    也不知谁绊了我一下,我失足跌落太液池。

    我掉下去的时候,清楚的看见凤翩翩一脸坏笑,她假意伸手拉我,我反手捉了她袖子,将她也扯了下来。

    “公主落水了,快救公主。”

    清醒后第一眼看到的人不是顾夫人,也不是拒霜,而是姚贵妃。

    “我的乖宝可算醒了。”

    姚贵妃一口一个乖宝唤我,把我整懵了。

    “我在哪儿?”

    这不是我的栖梧宫。

    “这里是贵妃娘娘的毓秀宫啊,公主不认得了?”说话的宫女叫玲珑,我认得她,凤翩翩的心腹婢女。

    “我不是应该在……”栖梧宫?

    “公主和长公主双双落水,被救起后,就近送来贵妃娘娘这边了啊。”

    “都怨那小孽种,自己落水不说,还要拖我翩儿下水,着实可恨。”姚贵妃恨得咬牙。

    姚贵妃口中的小孽种是在说我?

    我下意识伸手摸脸,真切的皮肤触感。

    糟糕,我的面具呢?

    父皇为我敕造的黄金面具谁给摘了?

    那不是有更多人瞧见了我的脸。

    难道我又要连累更多无辜之人枉死。

    “我的脸……”

    其实我是想说谁看见我的面具?

    我的脸,在宫中是个禁忌,提都不能提,我自打记事起,常年带着面具视人。

    “公主脸好好的呢,还是那么漂亮。”玲珑拿了镜子给我看。

    瓜子脸,远山眉,杏眼粉腮,樱唇丰润,颜色无双。

    我还是第一次照镜子,惊问:“镜中美人儿是谁?”

    玲珑笑道:“自然是公主殿下您自个儿呀。”

    “这是我?”

    这分明是凤翩翩的脸嘛。

    糊弄鬼呢。

    我晃了晃脑袋,再看镜子,还是那张脸。

    “永安公主?”

    “公主总算想起自己是谁了,可吓死奴婢了。”玲珑长舒口气。

    “没事就好,以后啊,少招惹那小孽种,晦气。”姚贵妃说起我一脸嫌恶。

    人前,姚贵妃从来都夸我懂礼知进退。

    人后,姚贵妃骂我是小孽种,晦气。

    我今儿始明白,姚贵妃居然长了两幅面孔。

    花嬷嬷喜滋滋进来了,“老奴打听清楚了,长公主这会儿也醒了,正发脾气,栖梧宫都给她砸了。”

    “砸也是砸她的,碍着咱们什么事了。”

    “娘娘说的在理,主要她不光打砸物件,她还打骂宫人,刚被皇上申斥了几句,听说还在闹脾气。”

    “这倒奇了,顾家教养出来的人就这德性?”

    “谁说不是呢,敢情平日里的威仪都是装的。”

    “有意思。”

    姚贵妃若有所思,“派人继续盯紧栖梧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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