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天上晕着清冷的月光,被黑暗吞没的大地却露出点点光亮,弥散出市井小民的烟火气,街两旁繁杂弥彩的小摊,含羞或是浓烈的女子漫步轻佻;低语或是喧吵的声音被夜风吹去更远的地方,沈府就在这条街的中间,两旁的热闹由远至近与沈府的宁静相抵抗,肃清的沈府大门,巍巍俨然,两个红灯笼微微的照着暗红色的大门。

    沈府内,月光也被稀释在这寂静中,隐隐看到几处院子亮着微微的光。沈将军沈范之伏在黑胡桃色的书案上,翻动着兵书,十一年前,将军夫人因难产而死,只留下一女,将军悲痛万分,并取名一个“念”字,自此没有再续妻妾,独自抚养女儿。

    当今圣上膝下只有一子,边境并不十分太平,这和亲联姻的女子便落在了重臣之女身上,沈范之是当今圣上最器重的将军,将军夫人怀孕时,便时常忧思,怕若是女儿,将来要忍受骨肉分离之苦,那时沈将军还笑她,太过妇人之仁,可如今夫人已去,膝下只留下这一女,并也再无续妻的想法,便不得不留一分玲珑在保护女儿身上。当年双手抱着婴孩,看着跪倒在地的老婆子禀告夫人死讯之时,沈范之冷静片刻,对心腹说道,去派人禀告皇上,“臣,得一子”。

    自此沈府的主人便是这“父子"二人。沈范之是个将帅之才,但为人内敛,并不善言谈,除了朝堂之上,沈范之更多地是在自己房内修身养性,读兵法,练练字,沈念的性子虽不及父亲那般沉稳,但也不十分顽劣跳脱,父女相处还不算鸡飞狗跳,日子过得算是平稳。

    屋顶上,沈念靠着屋脊,一身白衣,翘着二郎腿,松松垮垮的摊躺在夜色中,肤白细腻的鹅蛋脸上一双星眸迷离的看着月亮,时不时瞟一眼墙外的车水马龙,不时“啧”一声,微微一笑,月牙似的眼睛甜甜的,随后闭着眼睛吸一口夜晚独有的清冷空气,继续偷看这世间繁华。

    沈念下了屋顶,沿着深红色的木质梯子爬下来,到最后两节,直接蹦跳下来,伸个懒腰,对着丫头春芽说“走,洗澡去”。解开束胸,沈念对着自己平平无奇的身体,不禁对春芽说“我这身子活该扮男装,哎,春芽,你说这世上,是当男子好一些,还是女子好一些呢”,春芽年龄比沈念大两岁,边帮沈念解衣服边道“小姐的容貌,整个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奴婢看来,无论是少爷还是小姐,都是一顶一的”。与别家小姐学女红,琴棋书画,嫁个好人家想比,沈念这尴尬的身份真不知将来何去何从,自己郁闷过一阵,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过一天算一天。

    这年,太子满14岁,生辰这日,皇上大摆宴席,并叫上朝廷重臣的亲眷一同前往,沈念因着身份的顾虑,平时很少参加各宴席,但这皇上的兴致终是推辞不掉。

    这天一大早,春芽就开始忙活,束的胸比平时可紧多了,勒的沈念眼泪都出来了。一身黑底的长袍,领口一圈红色包边,金色的暗纹印在左侧胸口与长袖上,半披散的头发被一支木簪固定,本想穿身深色衣服不引人瞩目,但好像,显得小小的脸更加白皙,那一双眼不抬眸还好,一望向四周,那份灵动藏也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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