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唱罢我登场,方才没吱声的小姑奶祝萱往夏邻学身旁凑了凑:“夏老师,”她也学着文英奇叫他夏老师:“您真和肖莎姐是一对啊?”

    她见文英奇老妈忙前忙后不遗余力地撮合夏邻学和文英奇,怎么最后反倒是肖莎和他终成眷属了?

    “和你说个秘密别告诉别人,”夏邻学嘴角浮上一抹浅笑,叫祝萱把耳朵再凑近些:“是我暗恋她。”

    他煞有其事道:“都好多年了。”

    “我看小夏天生就是咱们家人,和萱萱处得也那么好。”

    姑姑隔着挡住视线的沙发背,望见夏邻学和祝萱一派和谐相处的光景,不由感叹。

    “莎莎你可得抓住了。”

    提着购物袋的肖莎为之一怔,扭脸瞅向身侧拎着冷鲜肉的文英奇,她正心虚地讪笑。

    几天前。

    老妈抽出文英奇手中的电蚊拍,不禁埋怨道:“都过冬了哪还有蚊子让你打。”

    我那是打蚊子么?我那是躲你呢!

    文英奇把头埋在抱枕间,老妈不用张口她都知道她想说什么:“过了这村没这店,你错过了人家可不跟你耗,人家夏老板多不错啊,比你,我看也没大多少,人家谈吐学识也跟你那些愣头青同学不一样,你跟他多说两句话又不碍什么事儿!”

    文英奇被烦得辗转难静,老妈跟在身后偏认准了夏邻学当她送上门的女婿:“人又正派,还没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朋友……”

    “妈!”文英奇哀嚎道:“你甭劝了,这不是让我挖我姐墙角吗?”

    在老妈的惊愕中,文英奇顺嘴编了个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主角就是夏邻学和肖莎。

    说得他们两个人山崩地裂海枯石烂,痴心永不变。

    终于把一门心思嫁女的老妈哄地一言不发。

    过了好久才听她再嘟囔道:“你怎么不早说?”

    祝萱也从书房里钻出个脑袋:“对啊,怎么不早说?”

    时间来到今天,半个钟头前,几天不见的肖莎提前打电话说想去她家里一趟,文英奇鲤鱼打挺般紧急找了个理由拖延时间:“别别别,我先去找你吧,一会儿涮火锅,咱们俩先买菜去。”

    在超市,合肖莎口味的食材文英奇买了个遍。

    吃人嘴短,希望肖莎能够帮她蒙混过关。

    文英奇知道,等到表姐再登门时,那必然要受三堂会审。

    门前一双男士鞋看得文英奇心生疑窦。

    冲屋内望去,看见夏邻学端坐在沙发前,不禁感到悲壮惨烈——好嘛,夏老师也添乱来了。

    姑姑拉着肖莎把她按进沙发里和夏邻学肩膀挨着肩膀坐在一起,拿了壶要倒不倒的茶水围着他们打听:进展如何?你们俩什么时候认识的?都是一家人,怎么谈个恋爱还偷偷摸摸的?

    祝萱还树懒般亲昵地挽住肖莎的胳膊:“你们俩将来准备结婚吗?”

    夏邻学兴致盎然也跟着起哄,眯着光彩澄澈的下垂眼重复道:“咱们俩将来准备结婚吗?”

    被问得晕头转向的肖莎向后瞥了一眼双手并拢作揖求救的文英奇,支支吾吾刚想说话,夏邻学又说:“这得看她。”

    “说是藏着掖着不如说是顺其自然,前几天我们俩才互表心意,不是故意瞒着您瞒着大家。”

    夏邻学解释得有条不紊,姑姑和祝萱听得满意,文英奇则趁人不注意,招招手冲肖莎做个“来”的手势。

    在油烟机故障导致烟火气盈盈的厨房里。

    文英奇讨好地揽住肖莎的肩膀,再度求救道:“姐,你尝过家无宁日的感觉吗?我现在就这个感觉,你就受累再装两天,我好清净两天,过两天我租房合同签了,你再说不迟。”

    起哄是一回事儿,相信又是另一回事儿,夏邻学和她表姐,依文英奇看,实际还没到破镜重圆那一步呐!

    不然肖莎当天在医院里被夏邻学攥住手时,也不会满脸的苦大仇深。

    她猜无所不能的夏邻学因为某个不能不被满足的要求而需要一位冒牌女友,还有谁比肖莎更称职?更能担此重任?

    他开出的条件一定也很诱人很丰厚,不然绝不低头的肖莎不会姑且答应下来。

    或许种种都是夏邻学的计策,他准备苦心孤诣追回旧爱。

    文英奇半调侃半认真道:“你说夏老师这招算不算围魏救赵?找你假扮女朋友,他也真想得出来……话说回来孟流星呢?几天不见他还真有点不习惯,他不会是想不开撞南墙去了吧?你没告诉他,你和夏老师那都是演戏给人看的?”

    至于他们为什么演戏,文英奇在脱口而出孟流星名字时有片刻的停顿,三个名字相叠,令文英奇无端地心惊肉跳。

    她试探性地继续问道:“等等,姐,你们不会就是演给孟流星看的吧?”

    那他也太可怜了。

    这个念头猝不及防猛地蹦进文英奇脑海里。

    “我刚才也想问你,你这几天见没见过他。”

    肖莎脸色澈虚,在厨房鲜亮的灯光下,眼珠微微凸起,仿佛一尾因缺氧而打蔫的鱼。

    自从那天后,孟流星就没再出现了,他不再来超市,也不再上到医院天台俯视他徘徊过多次已烂熟于心的小城光景,好似人间蒸发般了无踪迹。

    她以为这是对他最好的,同样的,这也是她想要的。

    她心难安的唯一原因,是希望能够为孟流星的离去添加一个恰当的附加前提。

    “我不太懂,你是希望他走还是希望他留下?”

    “谁走谁留下?”夏邻学洗好了手出现在厨房门口,音色低沉带有磁性,令文英奇打了个激灵:“没谁,没谁……”

    文英奇溜得比谁都快。

    封闭式厨房靠墙壁处开了两扇上下拼接的窗,敞开后空气才稍有流通:“我也该露露面了,不然怎么替你挡桃花。那话怎么说来着,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

    他说着挽起袖子,麻利地将粘着泥土腥气的青菜放进洗菜盆里。

    “你又不是几百年前过三朝的新媳妇。”

    “但你是我近几天才确定关系的新女朋友,于情于理这顿羹汤我还非做不可了。”

    “关于这个我正想和你重新聊,”

    她也找过夏邻学,但最近琐事缠身,而且她思绪乱的很,便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和他交流。

    “我觉着‘假扮’这事儿行不通。我那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在身边帮我出了主意,我挺谢谢你的,也想着干脆随波逐流算了,能躲一天是一天,只要眼前这关过去了其他的容后再说。

    但是躲,躲不了一辈子你说是么?我姑姑催婚,也是因为不想看我孤孤单单,我强硬点儿和她说明白,她会理解我的想法。”

    “不客气,”夏邻学像只听见了一句“谢谢你。”

    搓洗菜叶的双手浸泡在凉水里泡的发胀:“她会理解你的想法,可不一定所有人都像她那么通情达理。”

    “孟流星走了,”肖莎吷然道:“应该是走了。”

    “走了?那正在商场里做墙绘的可能是他的双胞胎吧。”

    夏邻学才不是温驯的乘龙快婿,他语不惊人死不休。

    像他说的,他不把孟流星当回事儿,肖莎和孟流星已朝夕相处两年有余,即便再多见一面,又改变得了什么?

    都不过是为这段注定要做离别的相逢,划上一撇无足轻重的注脚。

    但说不妒忌那是假的。

    夏邻学停步在商场门外,只是他隐藏得好,连本能反应都可以匿在眼底蕴而不发。

    毛茸茸的小猫追着自个儿的尾巴,年龄还太小,因而还不曾有成年猫的狡诈样儿,细长的肉呼呼的身体扭着,模样憨态可掬。

    夏邻学怀里抱着另一只在睡觉的小奶猫,如同怀抱婴儿般一手揽住。

    猫主人在商场门外暖气通风口处搭了个简单的小笼子,不遗余力地寻找领养家庭。

    他问能抱抱它么?

    猫主人欣然答应。

    夏邻学从没养过宠物,猫狗都一样,一旦领回家里就要悉心照料,他连自己都不太照顾。

    可在他心中复而萌发一股温情,也许肖莎会喜欢呢?

    她还抱过赵教授家的小白猫“扭扭”,在夏邻学看来,她和小猫很是相配。

    距离他们约好的时间还差十分钟,夏邻学提前离席,无福享受文家的绝味火锅,走前低下头在肖莎耳边耳语,视觉错位下像在吻着她的耳垂。

    他告诉她,下午一点半商场上班,咱们在那儿见。

    肖莎以为自己来迟了,看表才知道是他来得太早。

    她走近时面露难色,夏邻学正在逗猫,奶猫亲人,撒娇撒痴地往他肘窝处钻。

    体型差显著,把奶猫衬得更小,把他衬得更可靠。

    “抱抱?”

    他说着把小猫抱起向肖莎靠近,她竟出乎意料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说抱它——这可不是我偷来的,是租来的,你要是喜欢家里多只猫,那咱们可以商量着买下来,一三六我照料,二四五你尽量,你先看看它合不合你眼缘。”

    他们还没熟到要一齐养猫的份儿上,夏邻学又是挖空心思想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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