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佳节

    上都城无愧于“天子脚下,乘坚策肥”之盛名。

    这天,城内处处是张灯结彩。

    因为此任天子提倡“与民同乐”之道,更曾有过下至庶民的欢庆之举,下面的官员皇戚也就放松了对自己家小辈的约束,应允其出府游玩之举,权当是拍了皇帝的马屁。

    此举有利有弊,这确是应了上意的一种方法。但人在这种时候也易放飞自我,节后传出诸如谁谁家的公子因“关扑”输钱几贯被家法伺候等传言也不在少数,最易成为京城人酒足饭饱后的谈资。

    当然,那也是相对少数的。

    在洪德六年的元旦,下至平日里或节衣缩食的黔首,上至素来就锦衣玉食的王公贵胄,皆是迷醉在团圆欢庆的节日氛围中。

    但谢尚书的家中却无暇于一年中难得的欢聚之中。

    “快,快将定心汤端来伺候夫人服下。”

    汤稳婆火急火燎的吩咐身边的丫鬟,手上不停地按摩崔氏的膝盖以下的小腿位置,那是产妇的足三里穴,一般是在产妇难产时稳婆的协助手段。

    崔月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平日红润通透的脸已转至赫人的惨白,单只叫人觉得下一刻这女子怕是要呼不上气般。

    谢磐焦急的在产房外踱步,看到丫鬟从产房中跑出,哪怕心里再担心,也深知现下不是拦人的时候,只得听着产房中妻子愈渐微弱的叫喊声暗自心疼。

    “见到孩子的头了!”

    汤稳婆心中算是松了一口气,折腾这么久,这胎位总归不是歪的,随即大喊:“夫人,用力啊!来——呼气!用力!”手上也一直动作,不敢停止。

    崔月迷糊中听了汤稳婆的话,也想不了许多,只得本能地跟随她的话语起伏着呼吸与力道。喘着阵阵粗气。

    谢磐听着里面的动静,心神终是一阵慌乱,实在忍不住,抬脚就想进去——

    “慢着,磐儿,自古就没有男子入产房的说法,”谢老太太拄着拐杖,被丫鬟搀扶着:“何况你进去也只能添乱。”

    谢老太太在出嫁前与崔月实属本家,也算是有些血缘关系,与崔氏的相处又素来有宽宥爱护,情同母女之名。何况老太太说的也在理,现下进去的确是适得其反。

    看着老太太眼中的毋庸置疑,谢磐才堪堪冷静下来,将想推门的手放下。

    “哇——”

    婴儿的啼哭声忽然从房中传来。

    恰在此时,崔月的贴身丫鬟绿枝从房中跑出,虽也是脸上煞白,可喜其总归是面带笑意。俯身,行了一礼,贺道:“恭喜老爷老太太,夫人已诞下一女!”

    心中的大石将将落下,谢磐匆忙提步,跨入室内,穿过层层帷帐,看见妻子依旧苍白的脸,眉头一蹙。

    汤稳婆见状,想是这尚书爷误会什么,急忙迎了上去,道

    :“老爷且放心,夫人是有福之人,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过程中有些许波折,太过劳累……”′

    接着便说了几句吉祥话,将谢磐引至崔氏跟前,新生儿被放在了谢夫人的身旁。

    谢磐俯下身,先是搭上妻子因出汗而冰凉的手,轻声说了句:“月娘,你辛苦。”

    崔月温和地注视着温润的丈夫,摇了摇头,又柔和地看着女儿皱巴巴小脸,示意谢磐当关注新生的女儿。

    谢磐才顺着妻子的目光看向女儿,细细端详着这个磨人的丫头。

    谢芙正是这时候睁开眼的,陡然看见眼前放大的人脸,被吓了一跳,婴儿的身体也迅速做出反应:

    “哇——”又是一阵啼哭。

    谢磐原是见女儿睁了眼,心生欢喜,却见谢芙看见父亲却开始啼哭,总是有所郁闷。

    汤稳婆瞅着这场面,眼珠骨碌碌的转了转,脸上换上喜色,向谢磐贺喜道:“恭喜老爷,贵千金一看就与您有缘,一见您啊,便知晓打招呼了!”

    谢磐听罢,心中顿时宽慰,随即喜上眉梢,呵笑两声,随即看赏。

    “?”尚在襁褓中的谢芙听了这稳婆胡诌之言,头脑一昏——没见过这么拍马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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